乐颜尖叫着在纱曼间惊慌躲闪:「你别乱来!救命啊!救命——!」
神经紧绷、肾上腺素激增,冷汗渗出,一股股特殊体香从乐颜身上逸出,慢慢弥漫。
宁昊天的匕首划破了纱曼,削落了白玉床上的花卉,追逐间乐颜已是无处可躲。眼看着宁昊天的匕首即将刺向胸口,千钧一发之际宁昊天却忽然愣住了。
宁昊天一阵深嗅,神态诡异地开始呢喃:「好香,好香……这味道是…」
宁昊天慢慢地在白玉床前跪下了,轻轻抚摸着花丛中的香雪吟。
宁昊天笑着说:「雪吟,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的香还在…你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好吗?」
乐颜没空搭理宁昊天的反常,赶忙趁机悄悄绕过白玉床,从重重纱曼间逃了出去。
宁昊天只痴痴地看着雪吟,完全没有察觉。
乐颜走没一分钟,宁致远就匆匆拿着全家福走了进来,指着全家福上的美丽少妇给宁昊天看,又激动地指着鲜花丛中的雪吟:「爹,你为什么要骗我?这白玉床上的女人根本不是我娘!她是谁?是谁?」
宁昊天一惊,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宁致远。
宁致远心里慌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女人将带出他最害怕的真相:「爹,你说话啊!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把她藏在这里?」
宁昊天无奈地长叹一声:「这个女人...是我一生的最爱。她叫香雪吟,是香家的大小姐,也是我师父香士奇唯一的独生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香宁两家联姻,我们本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对儿,是我的师弟安秋声,巧言令色骗了雪吟,雪吟居然在我们的新婚之日跟他私奔了,却让她的贴身丫鬟素云顶替她出嫁,后来就有了你和佩珊……」
宁致远一脸震惊:「你是说,我娘是香雪吟的丫鬟素云?」
宁昊天点点头。
宁致远:「那后来呢?香雪吟是怎么死的?」
宁昊天看着雪吟,神情痛楚,没有答言。
宁致远的心跳得极快,快到有些生疼:「爹,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真的像安逸尘说的那样,你亲手害死了你最爱的女人?」
宁昊天失控地:「不,我没有!不是我!害死雪吟的是安秋声!如果不是他,雪吟就不可能死…」
宁致远神情复杂地看着宁昊天,满眼不信:「还有我娘,我娘是怎么死的?」
宁昊天神色透着不自然:「你娘——她,她突发恶疾…」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宁致远摇着头,看着手中的相片:「你撒谎!娘身体好好的,怎么会不明不白就去了呢?」
宁昊天:「致远——这些都是过去好多年的事了,你就不要再追问了…」
宁致远凝视着宁昊天慌乱的神情,忽然头晕目眩,脑中狠狠抽痛了一阵,疼痛略退,脑中便开始闪过许多画面。
一幅幅,一帖帖像是昨日才发生,又像是年代久远的图画,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画面中的人事物,既熟悉,又不堪…
是他遗忘了很久却清楚明白地知道,那才是真实,宁致远惊愕、痛苦,眼神混沌:「我想起来了…」
第77章 真相
077真相
宁致远吼道:「是你…是你亲手杀了我娘!是你杀了她!!」
宁昊天惊骇地抬头:「致远,你听我说,那只是一个意外,我是无心的……」
宁致远全身颤抖,睁圆的双目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香家大小姐背弃了你,所以你就杀了她,杀了她孩子,害了安师叔…你害怕事情败露,接着又杀了我娘;你为了让我忘掉这一切,就对我用忘忧香…」
宁致远不可置信,怨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干的…爹…想不到你这么狠毒!」
宁昊天面露痛苦:「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雪吟,也没有杀你娘……」
宁致远大吼一声打断宁昊天的言语:「闭嘴!闭嘴!」
宁致远抱着头痛苦的喊叫,眼泪霎时流了满面:「我再也不要听你说,你骗了我!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宁昊天:「致远…爹可以解释…」
宁致远边晃着头边退后:「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我恨你!我一辈子恨你!」
宁致远失控地冲了出去,转眼已经不见了身影。
宁昊天:「致远——!!」
宁昊天颓然走向白玉床,看着花丛中的雪吟。
宁昊天悲叹地:「为什么会这样?雪吟,你告诉我,为什么?刚才我又闻到你的味道了,那种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香味,你的香味能回来,为什么你却不能复生?」
宁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凛。
宁昊天:「难道那香味儿是乐颜身上发出的?乐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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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宁致远痛苦地狂奔着,眼泪不停夺眶而出。
宁致远跑到了河边,对着一棵垂柳又踢又打,撕心裂肺的吼叫,最后再也忍受不住翻涌的恶心感,弯着腰把胃酸都吐了出来。起身后退了几步,重心不稳,跌坐到了地上,摀着脸哭了一阵,又忍不住恶心地吐了出来。
一方帕子递到了宁致远眼前。宁致远接过帕子抹了抹脸。
乐颜担忧地看着宁致远,原本养尊处优下细致白嫩的手被粗糙的树干磨得皮开肉绽,腥红的血液污浊了手背,让人看了都生疼,但这恐怕不及宁致远心中苦痛万一。
宁致远猛地将乐颜拉进了怀里,仍在流泪。
宁致远:「是他,是他杀了我娘!我爹杀了我的亲娘!还杀了逸尘的娘!他一直在骗我!」
乐颜安慰地搂紧了宁致远。
宁致远:「逸尘说得对,他就是魔王,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魔王!是他害得我跟逸尘从小就没有娘,我恨他,我恨他!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乐颜紧紧搂着宁致远,泪水也不住地往外淌。
宁致远将头埋进乐颜肩窝,低声抽泣着:「逸尘…他不会原谅我…不会原谅我…逸尘他不会回来了…」
乐颜咬着下唇,收紧了双手:「不会的…不会的…」
宁致远揪在乐颜背后的手颤抖的厉害:「逸尘不会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乐颜控制不住溃堤的泪水,抽着气:「不会的…安大哥不会的…」
宁致远:「乐颜,我永远失去他了!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之前虽然相信师父的说法,但如今被宁致远证实,突然让乐颜没有了底,有时候爱或许也不能让两人越过藩篱阻碍而后没有芥蒂地在一起,她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下,安大哥是否还会回得来?
面对如此脆弱的宁致远,乐颜怕了,他们像两只初生之犊,本来不畏虎,然而现实的残酷却将他们的自信打落一地,只能互相靠着对方,安慰彼此:「致远,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会永远陪着你……」
乐颜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变成如今这样?
曾经的美好,怎么就彷佛梦境般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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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尘和乐颜站在一株桃树下。
安逸尘一脸震惊:「什么?你是说那白玉床上鲜花丛中躺着的女人,就是我娘?」
乐颜点点头:「看来,宁昊天也许真的不是魔王,密室中没藏着什么失踪的少女,只是保存着你娘的遗体。
安逸尘的声音充满愤怒,眼神暴戾:「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我这就去找宁昊天,我要杀了他,我要把我娘的遗体抢出来,让她入土为安!」
乐颜赶忙拦住了安逸尘,着急道:「安大哥,你冷静点儿!人之初,性本善,宁昊天也不是生来的坏人,当年之事,盘根错节,他固然犯下大错,可他终归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我能感受得到他这些年来心中的痛苦。」
安逸尘看着乐颜,脸上的狠戾仍收不住:「他的痛苦都是他罪有应得!可我爹和我这些年的痛苦,又有谁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世上有许多错事一旦铸成,都没有办法再更改,他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安逸尘身上的肃杀之气,乐颜从没见过,此刻的安逸尘陌生得令人害怕。
乐颜眼眶一红,斗大的泪珠又滑落:「安大哥,我求你,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为了你跟致远,求你暂且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爹。致远会想办法劝说他爹主动去找你爹,交出你娘的遗体,向你爹负荆请罪…」
「致远…」安逸尘冷静了下来,半响为难地说道:「可是我爹就像当年的宁昊天一样,已经走火入魔了,只怕他未必肯原谅宁昊天…」
乐颜抽抽鼻子:「我知道,复仇的念头,是支撑着师父活过这么多年的最大的动力。要说服他肯定很难。可是安大哥,你知道看着你和师父沉溺在仇恨之中,我这心里有多难过吗?」
乐颜眼泪仍是止不住地往外流:「你知道致远知道真相时他有多痛苦吗?之前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如今却哭喊得声嘶力竭、泪洒满面…这就是安大哥你想要的吗?」
安逸尘闭紧了双眼深皱了眉心,心痛得揪紧了双手。
乐颜擦去脸上的泪水:「你难道没有发现,仇恨已经把你们父子变成了和你们的仇家一样偏执冷酷之辈,而这才是仇恨对你们父子最大的伤害啊!」
乐颜:「安大哥,你仔细想想,到现在仇恨为你带来了什么?」你快乐吗?报仇之后,你真的会快乐吗?致远将背负一辈子的痛苦,他最爱的人害得他家破人亡,岂不是比你还难熬!你难道就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仇恨,学会宽恕呢?」
安逸尘震憾地看着乐颜,面前这个少女,她哭得满脸泪花鼻头通红,可是却是如此坚强,不放弃一丝希望,总是如此正面,总是如此无畏,总是能一语点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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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淡星稀,宁府的围墙翻入一条黑影,黑影轻车熟路,闪过巡夜的家丁,直接来到了东院,东院里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看来自己离开后,宁致远仍没撤掉晚饭后禁入东院的命令。
主屋的大门并未关起,半开着。
安逸尘苦笑了一下,想,怎么如此不小心…坏人来了怎么办?
安逸尘轻手轻脚靠近主屋侧边,躲在墙后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房间内灯火通明,可是却无半点声响,夜风送来,带出了屋内的空气,飘荡着酒味。
安逸尘皱眉,轻轻推开了窗户,浓重酒气便从窗缝中窜出,心下一惊,也不管会否被屋内人发现,急忙开大了窗往里看。
宁致远已经趴在圆桌上一动不动,桌上的酒坛子横七八竖,安逸尘脸色霎时沉了,他可不想县城的事再来一次,忙冲到屋内给宁致远摸脉检查。
安逸尘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醉倒了。
握着宁致远的手,仔细观察手背四指关节上的擦伤,安逸尘的指腹摩擦着完好的地方,深皱了眉头,这伤口他熟悉,抬起自己另一只手来,相同的指节处,伤口已好,只是还有些淡淡的皮肤色差。
那是紧握的拳头,一次次撞击粗糙的硬物留下的证据…
轻抚着宁致远柔软的发丝,宁致远熟睡的面容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安逸尘心疼极了:「你这傻瓜,为什么总是弄得自己满身是伤…」
宁致远醉得不省人事,当然不可能给予任何回应。
安逸尘叹了口气:「真是不会记教训,前天喝醉了差点被杀了,今天又喝得这样醉…」
自己在被催眠之前,又有几个夜晚不是借酒浇愁的?乐颜说得不假,宁致远的苦痛又怎么会比自己少。
安逸尘把宁致远打横抱起,怀中的人迷迷糊糊醒了,半张着眸子看他,语带抱怨:「恩…你怎么才回来?」
这话问得像是回到了争执之前,安逸尘鼻子发酸,唇瓣压在他额头上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宁致远没搭话,勾住安逸尘脖子让他抱自己回到床边,宁致远坐在床缘呆呆地任安逸尘脱去小马甲,鞋子跟皮带,衬衣的扣子也替他松开两颗,然后放倒床上。
安逸尘正要起身却被拉住了领口,宁致远正瞇着眼努力跟钮扣奋战,看来是准备要脱自己的衣服。
安逸尘轻柔地握住宁致远的手,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乖,先躺好,我自己来。」
宁致远听话的点点头,双手放下来,歪头又睡了过去。
安逸尘勾起嘴角,眼里满是温柔,轻手替他盖好被子,便起身去小厨房摸黑给宁致远烧了碗浓茶来。
回到房中把宁致远抱坐在床上,让他靠着自己,吹凉的茶水凑到嘴边,宁致远喝了一小口喊苦,不愿再喝,安逸尘哄他:「乖~喝一点,喝完你明天早上好过些。」
宁致远闭着眼摇头:「不要~苦…」
安逸尘:「那我喊你老公,喊一声你喝一口?」
宁致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安逸尘笑着喊了一声老公,把杯子又凑到宁致远嘴前,等半天没动作,轻唤了声:「致远?」
没有响应,看来又睡了过去,安逸尘无奈,只好喝了茶水,嘴对嘴一口口渡喂过去。
宁致远反射性地回应安逸尘的亲吻,一碗茶喝完,宁致远已经整个人缠在安逸尘身上吻个不停。
分开时日已久,与宁致远的关系弄得自己每天都苦不堪言,如今这难得的深情遣眷,安逸尘怎么舍得停下,抱着宁致远越吻越深。
突然在宁致远口中纠缠的舌头被咬了一下,安逸尘吃痛,停下跟宁致远的亲吻。
宁致远瞪着圆溜眼睛看他,安逸尘心下一惊,难道是清醒了?
第78章 偷温
不想宁致远却突然脸色丕变,哇哇大哭起来,好像受了极大委屈:「脱不下来…!衣服脱不下来…安逸尘,你是不是故意的?下次不许你穿衣服了!」
原来宁致远一边亲吻一边抓拉着安逸尘身上的衣服,只是醉酒的他怎么都脱不下来,一下来了气,便撒在安逸尘身上。
安逸尘噎了一下,差点笑出声,勉强忍了下来,把哭成泪人儿的宁致远揽回怀里,安抚道:「没有,没有,是我不好,这衣服不好脱,下次不穿了,喔?」
宁致远吸吸鼻子,点点头:「恩,那你自己脱了。」
安逸尘有些迟疑,看目前的样子宁致远是打算像之前每个缠/绵悱恻的夜晚一样,跟自己行云雨之事,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但这是因为宁致远醉了,忘却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冲突与不快,此时与他欢好,未免有些趁人之危…醒来后若记起这事,会否更痛恨自己?
宁致远等不到安逸尘动作,心里委屈,抽抽鼻子又要哭。
安逸尘忙说:「我脱、我脱、我马上脱!」
安逸尘慌忙把上衣给脱了。
宁致远:「裤子也要…」
安逸尘怀疑宁致远是真醉还是假醉,这么清醒。
看着安逸尘脱个精光的身子,宁致远终于破涕为笑,伸出双手,往前挪着身子:「媳妇儿…老公抱…」
安逸尘怕他摔下来,忙趋前将人抱个满怀。
宁致远头搁在安逸尘肩膀上嗯嗯呜呜不知说了啥,又睡了过去。
安逸尘抱了一会,耳边不停传来宁致远平稳地呼噜声,轻轻地收紧了双臂,他实在不想放手,不想放开这具温暖的身躯,不想放开这个人…
或许是长时间抱得紧了,宁致远又呜咽了一声,安逸尘回过神来,放开宁致远,让他平躺回床上。
安逸尘看了看屋外深沉的夜色,盘算着自己的时间,想着多待一刻也是好的,便支着头侧躺在宁致远身边盯着他熟睡的脸看,不停用视线描绘着宁致远精致的五官,卷翘的睫毛轻轻覆在饱满的卧蚕上,挺俏的鼻梁,丰润的双唇,被酒水染得酡红的双颊,小巧的耳朵…柔美的下巴线条…
安逸尘看得入迷,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沿着视线描绘脸部线条,指尖触碰宁致远年轻紧致的肌肤,睡梦中的宁致远觉得痒,偏了一下头,抿起两片唇又放开。
宁致远微启的双唇正对着自己,安逸尘忍不住凑上去吻住,爱怜地仔细吸/吮上下两个唇瓣,但怕吵醒宁致远好梦,不敢撬开他齿关将舌头伸入,只轻轻地扫着。
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安逸尘珍而重之地开始亲吻起宁致远其他地方,眉眼、鼻梁、脸颊、耳朵都细细密密落了羽绒般地轻吻,下巴、脖颈、锁骨、露在衬衣外的每一处都仔细地吻了,又抬起宁致远的手来,亲吻手心手臂,每一根手指都含在嘴里轻吮。
宁致远在睡梦中被燃起了情/欲,皱着眉头发出呜呜地呻/吟声,双腿难耐地交互摩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