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马德原先对他阴阳怪气了几天,沈廉没当回事,反正丫的就没正常过。
过后的好半个月,岑俊民及一众猪朋狗友没有来找他玩,沈廉就每天在精神病院和泥巴,赵马德的工作调查似乎得到了极大的进展,最近忙得越发不见人影了。偶尔是两三天都不回来,回来的时候也会带上些文件,穿着西装,脸上略带疲惫的样子。沈廉虽然不用受赵马德的迫害,但是在精神病院越发无聊。
而他的便宜大哥根本没有联系过他,据说是太忙了,老爷子也打过电话给他,语气倒没有寻常父母那样多欢喜而是嘱咐沈廉少玩点多帮帮家里的事业,如今的社会不比从前了,黑道也不能长久我们要遵循社会和谐尽量进行家族转型。沈廉满口敷衍,心里想哪能是能洗白就洗白的,这路长着呢。老爷子一听他的语气也知道这儿子是不中用了,也没有多说就挂了。
这天,许久未出现的岑俊民难得给他打了通电话,要他晚上去经常聚会的那家会所一起寻乐子,但他提的时间有点晚,沈廉有点不大想去,但是岑俊民反复强调他一定要去不去就等着后悔吧。沈廉才勉强同意的。
本来,沈廉是想自己去的,但想到赵马德挥舞拳头威胁自己以后每一次的行动都要向他汇报,沈廉就意思意思地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晚上要出去。他原以为赵马德忙的飞起应该没空理他的。过了不多久,他就收到了信息,就两个字。
等我。
沈廉撇撇嘴,看来又甩不掉他了。
赵马德在华灯初起之时回来的,穿着西装的他,还拿着个公文袋,脸上略显疲倦。他随手扯了扯领带,领口开得很大,露出大~片洁白的皮肤,脖颈处似乎还有莫名的印子。
他一回来,便将公文包往自己的床一扔,沈廉以为他要歇息一会的,没想到他将东西往八号病床~上扔,人,却没有往八号床~上砸,而是跳上了沈廉的床。
沈廉正坐在床~上看着报纸呢,就被砸懵了。
赵马德趴在自己身上,沈廉一脸懵,推了推赵马德,赵马德抬眼看他,沈廉指了指八号床,说:“你的床在那边。”
赵马德没有理会他,继续趴着。沈廉被当成枕头似得,这姿势让他略不爽,他再推推赵马德。赵马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恰好拍在他的大~腿~根,沈廉被拍得一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
“你安分点,我趴会。”
接着赵马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趴的姿势,换成了他的头枕在沈廉的肚皮上,眼睛闭着。
均匀绵长的呼吸,整个人很无害,但沈廉知道,这丫的即使是这种状态随随时都能反手打自己一个狗吃~屎。
“你脖子上怎么了?蚊子叮的?”沈廉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红包。
赵马德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淡淡地回答:“没什么。擦点药膏就好了。”
沈廉心想,他又没有要关心你的意味好吗?
赵马德就这么趴在沈廉肚子上,看样子是挺舒服的,憋屈的沈廉没敢反抗,还是七号兄去别处溜达完回来后看见他们这奇特的姿势后“哦呼”地一声扑了上来,要求也要玩抱抱的游戏,结果被赵马德一个无影脚给扫了下去。
沈廉活动着手脚,看了看时间,感觉差不多是要出发了。于是连忙阻止了赵马德还想把他当枕头的恶行。
赵马德恶狠狠地看着七号兄,似乎,比往常还要凶上不少。
沈廉快速地进厕所换好了衣服,出来已经看到七号兄被赵马德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心里不由为自己和七号兄长年被赵马德压迫的情况小小地同病相怜了一下。
照常地翻墙出去,那个角落已经被他们都翻烂了。沈廉还是得在赵马德的助力下才可以翻出去。
今晚,注定是不寻常的。
至少,沈廉拒绝了赵马德在墙下接住他的提议后,自己本想轻巧地跳到地上时,不小心出了点意外。他的衣服被勾住了。在他回头把衣服给弄出来的时候,墙下就发生了意外!
几条人影嗖地冲了过来,身手敏捷,白光闪现!
沈廉刚想大喊好汉饶命,举手求饶等被带走时,可能是因为赵马德反抗得太厉害了,一人单挑几人,把人家惹毛了,这时注意到沈廉,火在头上,毫不留情地一棍子地把沈廉给从墙头给打了下来!
赵马德一人难敌四手,何况对方还有刀子,看见沈廉被当头打了下来,一时心里焦急,没注意身后的偷袭,于是被一电棍给电晕了。
沈廉在栽下墙头的时候,就被一麻袋给套住,又被几棍子给打晕了。
沈廉只觉得真冤,有话好好说,绑架就绑架啊。双方合作不行吗?非得打得他醒来时后脑勺一阵阵发疼。
“醒了?”一醒来便看见了赵马德蹙着眉的脸。
沈廉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给绑住了,他现在是个侧倒在地上的姿势,连坐起来都不行。
而赵马德不知道是怎么解开的,双手双脚上已经没有了束缚,麻绳被随意地丢在一旁,而赵马德叫醒他了之后,丝毫没有想要为他松绑的意思,而是又到一边去观察地形了。
这是一间被废弃的仓库,很大,周围堆满杂物,多数是些木板和废弃的化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高处的窗户射~进来的光线中还能看见仓库中有许多漂浮的颗粒,墙上还有突起的赤~裸的钢筋。
只有一扇铁门,已经从外面紧紧地反锁上了。
沈廉就着趴着的姿势有气无力地想着,这应该就是最后绑架的戏码了,可是为什么会把赵马德也牵涉进来?
他觉得有点奇怪他现在使不上一点力气,甚至还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续清醒,看向赵马德,对方的状态似乎也不大对劲,虽然解开了绳子,可是他的脸上却冒起了不正常的汗珠,走几步就要扶墙歇一会。刚才沈廉没注意看,这下注意到了赵马德衣袖上有血迹,甚至那被丢在一旁的绳子上也有。
赵马德慢慢无力地蹲了下来,拿起了一块瓷片重重地又往手腕上割去!斑驳的血痕,血又流了出来,然而他却丝毫不在乎,这暂时的疼痛能够令他恢复点精神。
沈廉想应该是他们被注射了药物,对方断绝了他们逃跑的精神,再把他们丢到这里来,回想起一开始绑架他的几个人似乎都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长相,这就意味着,对方根本没想着让他们活着出去。
这可就难办了,沈廉想着,他死了不要紧,问题是赵马德要是挂了该这么办。
想着这么多,沈廉居然有点累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想要合在一起,他在眼缝中依稀看见赵马德想他走了过来,其实他两距离也不远,但这一小段距离,却着实走得赵马德够累的。
赵马德攒足了力气才帮沈廉给松了绑,幸亏他在警校里学过这么解开这些犀利古怪的绳结,倒是废了点功夫,按照平常他是不带犹豫地割开的,只是现在实在没力气割开这拇指粗的麻绳了。
眼看着沈廉就要睡了过去,赵马德拿手拍了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一些。
沈廉勉强睁开了眼睛,嘶哑着声音问:“现在什么情况?”说完后才觉得喉咙干得不行,但现下也只能忍着了。
赵马德坐在沈廉旁边靠着墙壁,一边还要拉这蠢货起来,说:“还好。你先鼓起点精神,我们待会逃出去。”
沈廉顺从地任赵马德摆布,他靠在墙上,微微倚在赵马德的肩膀上,没有力气再动了,也没有反驳他这个意见。
逃是可以逃的,赵马德必须活着。当下沈廉心里便有了主意。
沈廉这个虚弱的使不上劲儿的,赵马德想要搀扶他起来,将沈廉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上,将沈廉撑起来。
沈廉看着赵马德这并不轻松的样子,虽然他没有说话,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但搀扶着他时,两人都摇摇欲坠的样子,着实吃力。再怎么说,沈廉这身体也是个大男人的身躯。
估摸着自己再这么软下去,别说自己,赵马德肯定会被他拖累死。
当下,沈廉颇具壮士情怀地说:“你自己先走吧!别管我了!”这话说得有气无力的,但也足够悲壮了吧。沈廉是巴不得赵马德不要管什么情谊不情谊了,赶紧认清现实自己跑路吧。
然而赵马德要是真扔下他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没有过放弃别人的思想,大家一起共进退才是他的做法。
看着赵马德紧抿着双~唇,强撑着压力,眉头微蹙,一声不吭地试图扛着他一起走,沈廉几乎要轻叹一口气了。
“你把瓷片给我一下。”沈廉的头搁在赵马德的肩上,说话的气息很弱,落在赵马德的肩窝上,痒痒的。
“干嘛?”赵马德竟然有一瞬间的懵逼。
“给我先。”
“不给!”赵马德还在慢慢挪着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沈廉还在坚持,甚至说:“你不给我,我不走了!”
赵马德才不听他的,继续挪动着他,嘴里还难得地哄了一下他。
“别闹,乖。”
沈廉预计这样真不行,这样谁都走不出去的。抬起头,目光柔和地看着赵马德,面色平静。
赵马德火力全开的时候都受不了沈廉平时弱弱的样子,这下是连腿都迈不开,眼神都开始飘忽了。
“怎,怎么了?”
沈廉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赵马德。
赵马德一时不察居然真的被沈廉给推开了,沈廉脸色苍白,整个人连站着都成问题,可还是倔强地看着他。
沈廉手里应该拿到了瓦片,刚才趁着赵马德恍惚的时候,就从他口袋里偷拿了出来,再推开赵马德简直快要脱力了。真怕他自己就没力气划手臂了,要是只是达到了挠痒痒的效果,可真尴尬了。
第三周厉害了,我的赵(十五)
白~皙的手臂上血痕纵横交错,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血痕顺着皮肤的纹路,一滴滴地滴答在地上,片刻就形成了一小摊血迹了。
沈廉这下才感觉清醒了不少,疼痛果然能使大脑保持着片刻的清醒,这下感觉才有点力气回来。一开始,沈廉的担心不无道理,他抓着瓷片划下去,力气太小,只是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白色的痕迹,根本就没见血,沈廉有点儿郁闷。而且赵马德又想上来阻止他,害得他感觉精神好点了就加紧划多几下,这疯劲儿连赵马德一时也阻止不了他。
赵马德面色阴沉,看着他手臂的伤口,没有说话。
沈廉这下感觉自己总算可以独立行走了,赶紧事不宜迟,先将赵马德弄出去再说。
赵马德找到的地方是离地面不太高的一小扇通气窗,勉强能通过一个人。可是也需要有人再托着另一个人上去。
这事赵马德经常干,理所当然的,他又如往常一样扎了个稳健的马步,伸出手想要托沈廉上去。
沈廉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轻巧地跳上去扒住墙壁,而是后退了一步,没有了动作。沈廉摇摇头,说:“你先上去,这次我托你上去。”
赵马德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坚持这个动作,说:“赶紧的,待会有人来了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你这小身板托不起我。你先上去吧。”
沈廉也坚持,说:“不!”
赵马德算发现了,从他叫醒沈廉开始这丫的就一直开始抽风,没一刻是正常的,而且对他好点,他能蹬鼻子上脸,非得拿出以前那种威逼的态度,简直就是软的不吃非得来硬的。
赵马德态度强硬,说:“要是非得你坚持这样,那我就不走了。跟你一起留在这里得了。死了还有你陪着,多好。”
沈廉皱眉看着他,简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此刻是一点都耍不出无赖了,也只能咬牙妥协了。像往常一样被托了上去,只不过可能此时有点无力,所以赵马德的身子歪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沈廉明显感觉到了,但没说出来。
沈廉跳到外面了之后,就在想,赵马德等下怎么出来啊?就凭他此时的废柴,明显不可能像往常那样一蹦蹦到墙上来的。沈廉懊恼地站在外面草丛里,想着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仓库外面是一片杂乱的草地,到处都是高如腰的乱草,空荡荡的外面,没有房屋在周围,只有泥地乱石和草丛。这个仓库是位于郊外,周围难以见到公路和人家,这里看来荒废已久又位处偏僻。
沈廉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静地蹲在高草丛里想办法。似乎听到了远处有男人的声音传来,高声的谈笑。
“这下可抓着这小少爷,还抓了他的小情人,不知道少爷能给多少钱呢。”
“这小少爷先别动,这小情人倒是可以先试试味道。嘿,天底下怎么有这种好差事,居然两个人都下了这样的订单。”
“就是啊,这小少爷得罪了谁啊,一上来就是说要命,另一个倒是要留着......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管他呢!反正人在我们手里!他娘的!得大捞一笔!”
......
声音渐渐往仓库门那里而去,听声音似乎是有两三个男人。看样子他们是要去仓库去看他们还在不在了。
沈廉一下子就急了,想着此时自己时不时能来个声东击西什么的,来引开他们好让赵马德逃走,想想又自己否定可这个想法,要是对方只派一个人来追击他,留下两个人来看守赵马德,明显是行不通的。
正当沈廉急的时候,想着干脆进去来个同归于尽得了,这样既省时又方便,接着“噗通”的一声,草地上又滚着一个人。
从刚才的通风窗上又跳下来了一个人。
沈廉想不到赵马德居然如此牛逼,居然就真的自己一个人在被打了针的情况下也能逃出来,只不过,看他并不如往常一样潇洒地跳到地面上而是他滚到草地上后,他好一会才有力气站起来,样子略显狼狈,衣服各处都是灰尘,露出来的皮肤或多或少都遭到了些许皮外伤,青青紫紫的。尤其是左手和右手上具有被划过的伤痕。
“走。”赵马德站起来后立马就是喊沈廉走。但在走的时候总是在沈廉身后殿后着。
沈廉刚才还没特别的感觉,一时是光顾着担心赵马德有没有可能出来了,这下站起来跑了几步后,发现脚腕处传来钻心的痛,但还是咬牙忍着,即使是这样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他们跑了才没多远,那几个男人就发现了仓库里没人了,看着地上的血迹判断两人肯定还没跑远,三个人都一并追了出来,这四周都鲜少有人经过,倒是一时半会不担心他们会逃掉,只是担心他们会跑到不远处的公路上求救或者躲进了远处的森林里,一时半会找不回来死在外面就糟糕了。
赵马德明显感觉到了沈廉的落后,巡视了他几眼,很快就发现了他跑步的姿势有问题,于是他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
沈廉本来就不大想逃的,只是为了赵马德而已。但是也明白了赵马德绝对不会抛下他跑了,可是这样的速度跑,很快就会被追上来的。
脚腕越来越痛,甚至到了只要移动脚步都会传来疼痛,根本站都站不稳,在不注意的时候被脚下的乱石给绊了一脚后,沈廉直接是跪在了地上,膝盖被细细的碎石扎得生疼,恐怕是破皮了。
赵马德想拉起沈廉,也意识到这样跑根本跑不掉。他自己一个人是随时都可以跑掉的,但是要他放弃沈廉的念头他想都没想过。
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湖,芦苇横生,湖边满满都是比人还高的芦苇,风一吹来,片刻大~片的芦苇折弯了腰,风过后依然坚挺着腰杆,疏疏密密的排布着,摩擦着皮肤有种酸酸麻麻的疼。
肩膀以下的部位泡在水里,紧靠着芦苇,身子隐藏在芦苇里,在密密麻麻的细杆子中,能够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
“他娘的!要是被老子抓到这两个王八羔子,保管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看谁他~妈~的才是老子!”
“你先少说几句吧。说不准人就藏在这附近呢。那么大声吓跑了怎么办。”
“要不我们分开搜搜吧,这两个人肯定跑不远,就藏在哪躲着吧。”
“好,我走这边。你们去那边吧。”
......
沈廉感觉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大对劲了,既然开始全身发烫,呼吸开始急促,甚至意识都有点模糊,脑子也不大能思考的感觉。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缠上了他的手臂上,甚至顺着他的衣领进入,贴这皮肤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