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这样去做。”谢芳华满意点头,唇畔点墨般地浮起笑意。
辅居,莫怪我做事情狠。谁让你今天干的事情,让我动起手来如此方便呢?不做白不做,这等便宜我若放过,才是傻了呢。
岑言望着面前的俩人,心下一阵焦虑。
罗茂博并不介意,只叹道,“你既有了夫君,自是要永远跟着他的。可你的夫君是谁?总不能是那……萧灵再吧?”
岑言嘴角一抽,想到萧灵再那年迈样子,他瞪了了罗茂博。
“莫非是萧灵再的儿子?”罗茂博又猜。
岑言抿着唇不答,而章维扯扯罗茂博,不耐烦地道,“还愣着干什么,既然人家不走,那咱们快点走吧,留在这里也碍事!”
“好歹住一宿。”岑言连忙道。
章维听了这话,脸就沉了下来。而罗茂博则是用复杂而寒心的眼神看着面前人,仿佛在说你果真不与我们走?
被他们这样盯着看,岑言深知自己错了,只好说道,“两位兄长,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个孩子,我想等生下来,再前去狄城。要知道这一路上奔波,十分不方便,你们说是吗?”
“看来你跟你那夫君,很有感情!”章维语声带刺。
岑言苦涩一笑,回道,“什么有没有感情,一切都看在孩子的份上。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总不能让我再喝落胎汤吧。等生下来再说,你们就先走吧。明天一早,城门开了后便离开,一刻不留,知道吗罗大哥。”
他主要担心罗茂博,这个人现在任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也罢,也只有如此了。”罗茂博深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顺势说道,“如果有需要,随时来狄城,我会大开城门迎接于你。”
章维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既然这场相见之会该散了,那就各走各的吧!”说着他竟扬长而去。
罗茂博伸手握住岑言的肩,语重心长道,“你莫要生章维的气,为了找你,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需知道,你在萧灵再府上的事情,真的极少人知道。居儿,让我们期待下一次见面吧!”
他说罢也随在章维身后,陆续离开。
只是章维出去没多久,忽地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大声叱道,“这里究竟是怎么了,全城搜捕?究竟在搜谁!辅居,你可知道!”
罗茂博听后忧心的皱起眉头,喃喃低语,“莫非我出来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在搜捕我么?”
☆、第50章 站住
岑言听他们说,立即伸着脖子朝外看,只见外面光火点点,脚步乱乱,呼喝声阵阵。却是真的在搜查什么人似的。
“我听说是萧世子下令搜捕!”章维气急败坏地看向岑言,“听说你在长信王府居住过一些时候,这个萧世子究竟是个什么脾性?莫非是个疯子么,动不动就搜城,他真以为城里藏着敌国奸细?!”
岑言垂下头去,心却慢慢提了起来。
章维见他不说话,只认为他是没主意的。便扭头朝罗茂博看去,“罗大哥你先走!我左右无事,倒是你却是不能被他们发现。”
“现在城门封了,就算离开也只是藏起来,不如罗大哥找个别的地方先藏起来,等风声散了之后再出城。”岑言突然出声。
今晚的这阵搜捕,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岑言希望是与自己无关的。但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虽然不知道以萧净的智商,是否能够发现。可是那两个锦盒,岑言是留在了萧灵再的府上。
为防万一,眼下要呆的这个地方,是绝对要快点离开的。
罗茂博听从岑言的意思,人一闪便遁入了黑夜的街头之中。
岑言看了眼章维,这个人怎么还不走?
章维双手抱胸,冷冷睨着他,却是一副你不走我也不走之态。
无奈岑言只好背着章维这颗炮杖离开,拎着自己的空篮子。抚着肚皮,岑言在街头走着,这一阵搜查的人都去了别处,一时没人前来。章维跟在他身后,步步紧随。
岑言觉得这家伙必定是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既然他想查,就让他查下去吧。
在处紧闭着的绸缎庄门前,岑言停下了步伐。摸着肚子歪头琢磨着怎么把这门撬开,容自己进去。
在门口推了几下,却见门纹丝不动。
章维上前来,冷冷地哼道,“连这种门都不会开,你可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啊!”
岑言不回嘴,只是不过两下,就见章维吧嗒一声,把那门拴给打开,轻而易举地进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章维在黑灯瞎火中,看到岑言正摸着不远处的一个绸面。
岑言手中抚了抚,回头看向章维,“你快点走吧,一会儿来人了。”
“我还没看到你夫君是谁,走什么走?!”
章维依然一副出言不逊的口吻,甩着膀子走过来,正到了岑言的面前时,忽地自背后唰地窜出记锃亮之光!
暗中袭来的利刀犹如魔鬼之手般,‘哧’地声落在章维的背上,下一刻高举起,直接劈来。
“小心!”岑言吃了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挡那劈来的刀。
“贼子,休要猖狂!”章维厉叱,在刀没劈来时,提腿轰地声,直接把刺客踹翻出去。
门外,刺客的身体卒然倒地。章维滋牙咧嘴,怒瞪岑言,“辅居,你这是什么鬼夫君,居然要杀你!跟我来!”言罢便拽着岑言朝外奔。
只是才不过迈出一步,外面便瞬间围来五名蒙着脸的刺客。这些人在见着章维身后之人时,全都拼了命地用兵器招呼。
章维一看这架式,气得头疼,借着月光扫了下这些人的打扮和兵器,竟是有拿刀剑的,也有拿匕首的。身上所穿的衣裳也是普通的质料,但样式不一。只是蒙着面,看起来是临起作案。
“你流了很多血,先止血。”
岑言立刻说道,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章维,被砍在背部的一刀血肉翻开,鲜红直冒,很快浸湿了整个背部衣衫。岑言欲要拉他回来,先把门挡住,止血再说。
“辅居,你这个蠢货!”章维回头喝骂,“瞧瞧你都引了些什么人,还说要留下来,我看你跟肚子里面的孩子,一个都活不了!咱们走!”
说着话后,章维随手扔出一记布匹,挡住蜂涌而上的人。把门拴上后,就要朝后堂疾奔,身后不忘紧抓住岑言的手。
岑言找不到机会说话,只得抱着肚子紧跟在他身边,心里面却是很混乱。但敢肯定,这些人不是萧净派来的。
那几个人自后面紧追,章维一看岑言跑不过,一个笨重的大肚子更是巨大的累赘。
进了院,章维把岑言拽到大门口处,往外一推,随口喝骂着“快点滚”,转而便把门关了。
岑言被关在门外,听到门里面章维与那几人的厮斗。
他狠狠拍门,想让章维出来。不就几个刺客么,他有的是力气,他的力量足可以砸爆他们的脑袋啊。
“给我滚,你这个低贱的孕夫,爷这辈子不想看见你,给我滚!”章维在门内叫骂,里面不时传来惨叫连连。
岑言被他骂得实在着恼,心性起伏下,干脆气轰轰地撇了他,抱着肚子就跑,边跑边回骂,“你才低贱,你才是低贱的孕夫,你全家都低贱,这世界上属章维最低贱!!章维你个大贱、人!”
骂够了后,人已经奔出丈外。
岑言出了口气,冷不丁看到自己手上还有血,那是章维的血。鲜红将他起伏不起的心绪抚平,刹那回神,想到章维还受了伤,自己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了。
不行,还得回去。
岑言抚抚气昏的头,转身往回走时,这街头已经来了另一队巡逡的护卫。
他正而迎面撞上,这些护卫也怪,见着岑言,当场就抓。直接拖着就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岑言挣扎不过,正要亮出身份来,谁知街头尽处,一道高大黑森的身躯正背对自己而立,在他的身边赫然站着护卫夏善,以及数名亲随。
这几张脸,岑言都认识。
那个背对着自己而立的高大后背,他也认识。
一时间岑言不敢再挣扎了,等护卫把他放开。他暗自深吸口气,理了凌乱的心绪,挪步上前望着萧净的侧脸,讨好一笑,“世子,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遇上呢,真是有缘啊!”
萧净不说话,侧脸犹如寒冰。
岑言脸僵了,犹不死心,继续挤笑,“世子怎么会来这里呢,这么大晚上的,是办公务吗?那我不打扰你了,改日再见!”
他说罢提步朝回走,心下念着章维的生死。
“站住。”
萧净的声音自身后阴恻恻发出,岑言面前的护卫便自动拦住他的去路。
“什么事?”岑言无法,只得停下来。
“辅小公子拎着竹篮,做甚去了?”萧净问,转回身缓缓朝岑言走来。
岑言感到他靠近,气势如汹汹恶浪。当下便指了不远处的布庄,回道,“我去看布料了,这才刚刚要回来,就遇上你!”
“哦,那你的竹篮呢?”萧净问,唇畔勾起抹邪笑。
岑言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上面染血,但竹篮根本不在,它极有可能是掉在布庄了。
正思量间,双手忽地被人抓住。
岑言抬头,对上萧净探究的视线,“你受伤了?”
这双细嫩的手上净是鲜血,萧净的气语有些紧,抓着岑言的双手蓦地加重。
“没受伤!”岑言皱眉,没吭半声,只是对萧净解释道,“我真的去布庄了,去给咱们女儿选合适的肚兜!”
‘肚兜?’萧净听了一边的剑眉高高挑起,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人,“肚兜是女娃长大后所穿,刚出生的孩子如何能穿肚兜?”
“我准备着她长大了,再穿还不行吗!”岑言烦燥地挥挥手,指指现在的自己,“还有,不仅女儿穿,我也穿,你说行不行!”
他一说,萧净的视线这才落到他如今的这身行头上。
细嫩的皮肤,精致的眉眼。别看,他这一化妆,还真的活脱脱的美貌少女,可惜肚子大了点。
“行,自然是行!不过只能穿给本世子看!”
萧净声落,猛然俯身,抱起岑言,抬步往回走。
“喂你干什么?”
岑言挣扎着,伸手直往后面布庄大叫,“快点派人过去呀,有刺客!”
萧净却不理,垂首吻上岑言的唇,一记深吻后,笑容染着邪肆与冷酷,缓缓道,“天下太平,何来刺客。”
☆、第51章 孤
岑言被夏善请回府,其间一步三回头地看萧净。
萧净高大的身躯裹夹在黑夜中,那双深黑的眸在猎猎火光下,光芒锐利。岑言见他直视着前方,连看都没看自己这边。
他生气了。
岑言一路失落地跟着夏善,想到章维,心下又十分不安。没走两步便停下步伐,正欲转身,夏善声音在耳畔传来,“小公子最好是回去吧,你知道世子的脾气,哪怕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着想。”
“他会怎么样?我只是出去选衣料罢了!我又没干别的!”岑言盯着夏善,大声地更正道。
夏善冷漠地笑了下,却道,“小公子若想解释,还是等今日这件事情了结。如果你现在去找世子,该知道世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岑言站定原地,扭头望着远处的萧净:现在章维生死不明,萧净的人又赶来,也不知道那些杀手又是谁。就担心萧净会把章维一起抓起来,还担心章维会死在那些刺客手里面。
“我不管,你也别管我!”
岑言大呼,抛开夏善就朝萧净跑去。做出这个决定时,岑言知道自己有失理智,而且自从怀上之后,他的心情就时起进落,飘忽不定。想到章维会死,他就不能安心,很想立即就跑过去,把那个‘炮仗’给救起来。
萧净睨着不远处的布庄,里面打打杀杀,惨叫连连。基本上情况已经在掌控之中。
等里面杀得差不多,也该到他收网之时。
不过辅居又跑回来,令他极为不悦。当场绷了脸,“你又回来作甚?”
“我……”岑言当场抓住萧净的手,胸口起伏,面对萧净深寒的视线,岑言手都凉了,几翻呼吸,才按下紧张,尽量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些,“我,刚刚在布庄遇刺杀,好几个人打一个人。萧净你是个好人,你派人去救那个人吧!”
“哦,为何?”萧净闻此言却是笑了,他削薄的唇角微微勾动,掀起莫名的嘲讽,那双眼睛仿佛洞察一切,令岑言呼吸困难,紧张不已。
“因为,因为……”岑言低下头,不接触他的视线,才觉得自己活过来。垂眸看到自己的肚子,他陡然灵光闪烁,一把抓过萧净的大掌!
“因为她!你要为你的女儿积阴德啊!”
把萧净的大掌按在隆起的肚子上,岑言抬起头,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女儿还没出生,所以不能死人的。这样会让孩子折福的,你说是吧?”
萧净笑了笑,倒是伸手抚了抚岑言的肚子,沉吟地问,“女儿?本世子觉得一定是儿子,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是女儿呢?”
他笑起来很好看。
岑言一面看着萧净的笑脸,一面心急。知道对方必定是在拖延时间。
什么儿子女儿的,等解释完了,布庄那边也杀完了,章维就剩下尸体了。
“不跟你说了,你救不救人!”
岑言伸手甩开他,单刀直入地问,“你就给句话,救还是不救!”
“救,当然要救,娘子都说救,为夫怎么敢说不救。”面对硬气起来的岑言,萧净反而软了,连笑都变得懒洋洋的,长臂蓦地勾住岑言的腰,另一掌落在他隆起的肚处,然后往下一探。
“啊。”岑言惊叫,但对方力大,他一时挣不脱。
萧净慢条斯理地把人拢进怀里,手上动作不停,俯身唇落在怀中人小巧的耳廓处,语调低沉暖昧,“娘子这身女装,果真漂亮得紧,待回去,为夫要好生检查一番——这肚兜,这亵裤下的身子,是否如昨呢。”
他果真怀疑了!
岑言暗惊,心口怦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萧净倏然收手,向左右发令:“去布庄。”
夏善领命,带人赶去布庄。
萧净拥着岑言,这便要走。
“你怎么了,不是要看看布庄里面的人么?”岑言拦住他,执意不走。
萧净嘴角冷漠地牵了牵,“到处都是血,冲撞了你腹内的孩子。走。”
岑言争不过,只得看着布庄在视线之中慢慢退出,最后一眼是夏善带人进去了,可他却没见着结果,也不知道章维怎么样。
回了府,从府门口到大院,再至内宅小院。
岑言看到面容严苛的护卫森立,里里外外面孔陌生,竟没有一个熟人。之前那个对小香有意思的门房,也不知所踪。
进了小院,这里一如从前的安静,似乎是黑夜的关系,感觉非常冷。
岑言进了屋,屋内的味道也很凉,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身后突然传来嘎吱响动,他猛然回头,萧净居然没进来!
门被在外面锁上,这偌大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
岑言吃了一惊,萧净是要把他锁起来么。
他站在屋内,抱着肚子,目光朝着四壁望着,心中一片慌乱后变化成空白。
萧净站在屋门外,高大的身躯在月光笼罩下,投射出的庞大黑影直接将身后的屋门覆盖了。
本以为能够听见屋内人的惊叫求饶时,但里面竟没声音。
萧净心里有数,想到当初在长信王府的殿内,辅居一拳击来,当场把他击得失了心跳。
这个人的本领,萧净一直都知道。所不知道的是,在怀着身子时,他是否还有如此大的力量。
而这般力量,甚至推倒一座墙,也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这间屋子,根本困不住他!
“唉。”萧净叹息一声。
屋内的岑言听到他叹气,嘴唇蠕动了下,“你怎么了?”
“本世子在想,要不要动手。”外面的男人负手而立,气势熏灼。
“什么动手,你想干什么?”岑言往前一步,扒着门缝,样子像是一只被主人锁起来的小狗,可怜兮兮地在乞救最后一线生机。
“本世子知道,你不情愿留下来,也不想为我生儿育女……”
“胡说!”岑言气急败坏地打断他,心绪激动,有些口不择言,“如果我真不想,你天天盯着我也没用,孩子早没了!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孩子都七个多月,你想推卸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