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言吁了口气,正庆幸着,听萧净的声音又传来,“若我二弟萧弹若成为长信王,与他有着深厚的血缘关系。那么他将是最有希望角逐帝位的皇子。辅居,你觉得本世子说得对么?”
他满嘴的血腥味都喷到了他的脖颈上。
岑言听不到萧净的话,只觉得脖子处痒痒地热热地,脑袋上的头发根根炸起,一股股麻抖抖的悚然感在后脊背直窜。张口想说话,却觉得嘴里面干巴巴地,一股脱力感席卷而来。
“四皇子给你写的信,不正是如此说的么?”萧净又道,这次轻吹了口气,并好玩地拨弄了下岑言已然通红的耳朵。
岑言猛然一激灵!
在颤栗和警惊间翻转煎窒着。
想到那封信……那封信被萧净给看了啊,看了个一清二楚。
上面四皇子写给自己的所有的话,都被他给看去了!
四皇子让他去长信王府;四皇子让他与王世子交好!四皇子还让他趁机取得王世子信任,并掌管王世子的心思!
呀呀呀呀。
要死。
岑言软了,直接顺着墙软倒,无力地蹲坐于地,像仰望千万丈高空般看着萧净,欲哭无泪。
他完全没把那封信放在心上,真的。
四皇子究竟是什么鸟,他完全不知道,真的。
信上那些话,他只当是屁给放了,真的。
他来这里也没想过入长信王府,他只是路过,来找晶体的。他找完就走的,真的。
看着岑言这副软弱可欺的样子,萧净倒是笑了,他的眉眼浓郁,板起脸来就显得很凶。而当他笑的时候,不论是真笑还是伪笑,那双似湖水般寒澈的眸竟有一种孩子气般的剔透质感,令人恍惚失了防备。
“你以为如你现在这般样子,确信,能迷惑本世子。还是认为你扮可怜,本世子就会心动?”
萧净缓慢蹲下身来,岑言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望着他身上的血跟着一路流落到腰间,滴到裤内,染了一身的红。
这该多疼!
岑言不忍地别开眼,想解释清楚。反正他不是为四皇子办事的,他是他自己,他不是……“你、你在干什么!”
心头思绪未罢,岑言震住,惊愕地发现萧世子居然在解他的腰间束带!
世子的手法娴熟,仿佛早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岑言很快被解开,接着感到他那大掌精准地伸向自己的禁地。
岑言霎时间僵住,窘迫反抗:萧净在干什么?他、他喜欢男人?!
“辅车行墓前,三年孝期。你除了用来吃喝拉撒,便忙着招蜂引蝶。最终捕获四皇子这个极具份量的男子。辅居,在四皇子身下承-欢,你很舒服吧?”
萧净收回了笑,岑言看到他的脸再度恢复了阴沉,他的口吻可怕,他的手很有力,无情地□□着他。
岑言挣扎,大叫,“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别碰我,都是男人,你碰你自己就可以了,反正结构都是一样的。你快点放开我——啊!”
哧。
裤子被七零八落地撕烂,岑言再挣扎,也只看到自己光秃秃,不覆一物的下、身。心里登时凉了半截,他不禁停止了所有挣扎动作。
抬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苍白的小脸上神色淡如白水却又无奈之极。
而萧净也停了下来,正用那双能迷惑人的眼眸古怪地打量着岑言的神色。尔后萧净不再看岑言,而是继续进行自己未完成的‘事情’。
岑言真想一脚踹翻他。
感到他的手在四下摸索着。
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像是毒蛇般爬满岑言的心头,他拾起拳头落向对方的胸膛。
只是在触到萧净不停滴着鲜血的身体时,岑言咬住了牙,又气又愤地低叱,“你究竟想干什么!”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
他别仗着自己是世子就胡来。
变成个孕夫,已经够悲哀的了。还要三番两次地被查身体。
萧净低着头,忙活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把岑言的话收入心上。他似乎在检查着什么,连身上的血在汩汩往下淌,他都没感觉。
岑言伸出手轻轻一推,萧净便像是个在投入玩玩具的孩子般,没防备就被轻而易举地推翻在地。
他已经如此虚弱了,居然还在玩弄自己的身体?岑言愕然地看着这副样子的萧世子,满腹复杂!
萧世子被推倒,岑言看到他身上的血粘了一地,整个屋子都是血味儿。可是萧净连眼睛都没眨一眼,依然在执著地盯着岑言的下面。
这个人堂堂世子,竟连伤都不顾,却只顾着自己的……那里。岑言无语凝噎,他缓缓遮住羞处同时挡住了萧净如火如荼的视线,冷冷道,“我没招蜂引蝶。我、我还是个……”处-女??
前世做了八十年的男人,‘处-女’这俩字,岑言真说不出。
“处-男!我还是个处-男!”
为了清白,拼了吧。
☆、第5章
岑言咬着唇,无比羞耻地更正道,“还有关于四皇子,我跟他没关系。那个、他是给我来了一封信。可我没放在心上,我为什么要帮他。我都没见过他……”
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岑言赶紧闭上。
祸从口出,说得越多,死得越快。
外面有人敲门,说了声送药,接着进来,浓苦的汤药便随着来人,充斥了整个房间。
岑言忙缩在角落,先把自己给裹住。
倒是萧净,无比狼狈。他淡然地坐在地上,扬起眉只注视着岑言。他如此稳如泰山,全盘操控的样子,与刚才那副无法示人的羞耻之相,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岑言觉得萧净调戏长信王侍姬也许是无中生有,而现在他只觉得也许萧净正是头大色狼、伪君子、表里不一的混蛋!
“你怎么照看世子的?!”
夏善奔进来,把萧净重新扶上榻,回头狠瞪岑言。
岑言撇撇嘴,用手指隔空戳向萧净:这完全是萧净自讨苦吃。
夏善拿岑言没办法,谁让这人是世子特意找来的,还百般嘱咐不准让他受半点伤。
真想不通,世子为何三番两次为他破例。
刚回来的时候也这样,看到这辅居就直了眼,遥州第一美人,世子连眼皮都没撩过。偏偏跟这辅居对了眼,想不通呀!
夏善让丫鬟过来喂世子吃药,他们大老爷们动作粗鲁,世子适合女子喂药。
夏善等人便在旁边守侯着。
岑言扯着裤子,踮起脚尖朝着那汤匙内的苦药看去,支吾了下,硬着头皮开口道:“那个、我能说句话吗?”
榻上闭眸的世子当即抿起了唇,没有吞下汤匙内的药。
夏善知道,这是世子准了。
他不耐地又瞪了眼岑言,压着怒火,“说。”
岑言硬着头皮,指指那黑色的苦涩药汁,犹豫了下小声道,“我我刚才,其实我刚才看了药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那药方里面有一味药不可用,三七、五倍子、白矾都是止血消杀的良药。只是五倍子你最好不要用吧?”
五倍子的确有止血,收湿治疮的良效。可是身上发热咳嗽者慎用。
会导致病疾加重。
岑言刚才与萧净接触,发现他身上火热,那可不是男人天生的火烫体温,而是发烧了。
本来不想管萧净的事情,可岑言刚才反复想了想,如果自己在萧净这里,而萧世子恰好出了事。自己难免会被泼脏水。
而今这整个长信王府内的局势,岑言还没摸清楚,但是他心里自始至终都清楚的是,自己这辅居的身份,是最弱的。无论是谁,都能跑来踩他一脚。
所以为免给你顶包,他还是提醒一句得好。
说罢,岑言悄悄地勒紧长袍,小心地觑了眼榻上的萧世子。
“是真的?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夏善压着声音,眼睛已经开始冒火。
“我才反应过来!”
自己说了还被骂,岑言也生气了,气恼地瞪了夏善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眼神别开脸去。他缩着肩膀往角落里面又挪了下,又小声解释着,“我脑子不好使,才查觉那味药不对劲嘛,你那么凶做什么?”
做了四十年妇科大夫,虽然术业有专攻。但现代中医也很流行。他于是便学了一会儿,那些记不住的,就像扫描一样,直接都扫进系统。等再遇到这方面的难题时,直接查系统就好。
系统内的中医书中就显示,药的特性,不能用在一起。尤其是病人身子弱的,到时候会加重病疾,不治而亡。
“你来喂药。”
半晌,打破屋内沉默的是萧净。
他启唇说罢,便张开口。
岑言急,这人是寻死啊,死了可跟自己没关系!
只能将放得温热适中的苦药,一匙匙为他喂下去。
喝完了药,所有人再度退下去。
萧净张开眼睛朝岑言看去,眸光在他苍白透明的小脸上扫了圈,仿佛极为情谊地道:“若是这药我不喝,那么便会有人将此事传出,接着会有更大的危险降临,也许这危险会把你吞噬!你确定要管此事?”
岑言吓着了,“你说的是真的?”
原来他不想让萧净出事,也是错误的。岑言听了萧净的话,只觉得耳膜都疼。
萧净微笑地看过来,眸光褪去炙热,也无风雨也无情。
“那抱歉,打、打扰了。”岑言结巴地说完,转身赶忙跑。
门开了又关上,最终这屋子彻底安静下来。
萧净笑:“还是跟从前一样,胆小怕事!只知捞好处!哼,天下哪有这么多好处给你捞?辅居小东西,本世子这重来的一生,绝不会放过你!”
岑言顺利地逃出了世子院,外面阳光普照,多么明亮而积极呀。
可是他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越站在阳光下,那寒意越盛。
岑言伸手抹了把,发现自己背上的衣服竟被冷汗湿透:“明明是有阳光的,可我怎么觉得像是刚从地狱出来的一样?”
萧净真是可怕啊!
岑言叹了口气,飞快往自己的房间赶去。
长信王府太复杂,他最后先找个客栈住下,远离是非,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岑言先找了个亵裤穿上,衣冠整齐之后,他把小包袱内值钱的东西都聚到一块。
这里面除了念珠便是玉佩。
放在古代挺值钱的。放到现代,更是价值连城。
如果进了当铺,肯定也很值银子。这样住客栈是不成问题了。
就这样,珍爱生命,远离萧净!
刚拿着块玉佩出门,外面有丫鬟清丽的声音送来,“小公子,用饭了。”
咕咕噜。
岑言立即捂住了肚子,尴尬地抬头看着紧闭着的门扉。
一路上以来,他都在吃干粮下白开水,好几天才上一次大的,上一次就非常艰难,后面都长痔疮了。
透过门缝,丫鬟端着的鸡鸭美味都传了起来。
岑言觉得自己的五脏庙正在造反。
把玉佩往腰间一掖,他大步上前,无比热情地开了门,“姐姐请进。”
小丫鬟没想到太师府的小公子如此嘴甜,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嘻嘻一笑,“我们可不敢当小公子的姐姐。不过这丰盛的餐饭,是王妃赐的。小公子若是要感谢的话,该去亲自对王妃说。”
“嗯嗯,我知道了。”
岑言听到之后,心里面又把萧净给念了顿:有奶便是娘!
站在萧净那边,没好处。
能喂饱肚子,才是他的大恩人。
王妃想得真周到啊!
“你还有什么事吗?”有丫鬟在跟前,岑言不好意思狼吞虎咽。
“奴婢侍候公子呀!”薇儿笑眯眯道。
“呃,这个不用。你先退下吧,快退下吧。走吧。”
岑言把她轰出去,将门关上,窗子也闭上。搓着手,与久违的美味来了个彻底的狂欢。
美味进了五脏庙,岑言抚着圆溜儿的肚子,满足了。
琢磨着打听个不那么坑人的当铺,把身上的玉佩当个好价钱。找个客栈安顿下,顺便远离是非。
这样想着,眼皮撑不住眨眼便坠入了梦乡。
梦到了自己现代做医生时的情景,因为一个妇科小手术,病人家属拼命地抓他,吵嚷着不让男人给自己媳妇动手术,他要女人,要女大夫来做。
岑言挣扎着推拒着,最后啊地声大叫,蓦地睁开了眼!
额头一阵汗冒出来,岑言起身抹了把,猛然发现所处的环境居然变了。
“辅小公子,您醒啦。请入座吧,王妃娘娘马上就来了呢!”一个丫鬟清丽的声音传来。
岑言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回头一看,可不正是给自己送丰盛饭菜的薇儿么。
☆、第6章
如今所处,铺设雅致的房间,香几上五足香炉袅袅冒着檀香,香气缭绕,精致的金丝贯木桌椅,婉约秀丽。而岑言此刻正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我怎么来这里了?”
岑言忙站起身来,取了圆凳坐下来,狐疑地看着这丫鬟,并扫了眼外面的天气。
好像睡的时间不长,可为什么吃了饭之后就睡着了呢,莫非是饭里面有……
“嘻嘻,小公子您旅途劳顿,睡着之后迷迷糊糊走到了这里,说明与我们王妃有缘呢!”丫鬟薇儿眼眸流转,笑意丛生。
果然是在饭里面用了东西。
岑言自悔地摸着肚皮,沉默不语。
屋内一阵沈默,不多时外面传来轻盈盈的脚步声。
岑言站起身,那人未入门,婉转声音已先传来,“辅居小公子可来了,本妃的弹儿让你们请个人来,还真是费劲!一群没用的东西!”
前半句话和蔼可亲,后半句话杀机丛生。
岑言看到薇儿刚还笑嘻嘻的小脸,一下子失了色,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侍候着。
外面前面引路的四名王府婢子派头十足,后面六名嬷嬷追随,而中间那名音质婉转的声音再度传来,“小公子可来了?”
“回王妃的话,来了呢。”薇儿磕头。
顿时四名婢子进了屋,分左右列入,随着六名气势凛然的嬷嬷簇拥着进来,一瞬间岑言觉得这个偌大的屋子,突然变得扔挤不堪,空气稀薄。
那穿着绯丽云纹团纱锦裙,梳着飞天发髻,有着一双细长凤眼,眉梢含着春光的妇人,便是这长信王府的女主人吧,长信王妃。
岑言心下一提上前两步,恭敬参拜,“辅居见过王妃娘娘,初来贵宝地,迟来拜见,请娘娘恕罪。”
长信王妃看起来十分年轻不过三十出头。她朝着岑言上下打量了一眼,旋即而笑,眼角已悉堆了纹路,泄露了她的实际年龄,只是她眸光依然若少女,仿佛含着滩春水般,漾漾芳华,“都说辅太师的幺子,人中龙凤。不过比起本妃的弹儿,却是差远了。如今四皇子对你如此特殊,看来也是别有原因的呢。”
岑言按下心头的尴尬,表现得滴水不漏,“多谢王妃夸奖,那都是四皇子抬举。”
是啊,太师已死,其小儿子也在这三年间渐渐失去了曾经的荣光。太师的门生也七零凋落。如今虽然挂名“太师之子”。可岑言知道,这都是人家抬举而已。
谁让太师死了呢,如果活着,辅居也不会受现在这等鸟气。饭内被灌了药,直接拖进了这屋子。这是何等的不敬与蔑视。
长信王妃梁氏勾动鲜艳的红唇,似笑非笑,客气话说完,接着单刀直入,霸气展露无遗:“四皇子使你入我王府居住,本妃可是看在弹儿的面子上才留下你的,至于今日你去了世子苑,你……可看着世子把那疗伤的汤药一滴不剩地喝下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觉得自己看四皇子的大面,就会下手去害萧净吗?
虽然萧净不是个好东西,但那四皇子也不见得是好鸟。
这王妃更是,夹带着四皇子就让自己为他们卖命。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岑言心里面不舒服,但面上却绷得很紧,一副极为严肃专注的样子,“不错。我看着世子将汤药喝下。并且是我亲手喂下去的。”
“好。”
王妃梁氏抚掌而笑,蓦地站起来,华丽绣着暗紫色团花的裙摆在岑言的眼前晃动,她欣赏地看着面前的小公子,赞叹道,“看来本妃的弹儿真是眼光不错呢!辅居,你果真懂事很多。比太师在世时,规矩多了。放心,等事成,本王妃必不会亏待你的!”
“退下吧。”
岑言从王妃的屋子慢吞吞地走出来,心像是蒙了层厚厚的纱布般,感觉有点不那么真切。
明明他对萧净说过,那药不能喝。可萧净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