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的恩怨跟她有什么关系?
从头到尾她就一直在拒绝着左千颜的靠近,甚至,被他绑架了,她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看,更别说接受他那可笑的爱了。
“如芸身为闲王的掌上明珠,想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吧,不知可否教我一二。”
冷不丁的丢出一句话,雅妃搁下筷子,满是期盼的看着陆如芸,殷红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她就是在打击报复,那又如何?
如今深得圣宠的她,想要捏死眼前这个女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倒要看看,能让那个人赞不绝口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雅妃娘娘太抬举如芸了。”
焉能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陆如芸可最讨厌这种被人莫名其妙迁怒的举动,她可不是良善好欺之辈。
“皇上都知道,我在闲王府可不受欢迎。”
换句话说,那就是她没学过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因此,没办法教她这高高在上的雅妃。
“莫不是如芸瞧不上本宫,估计找话搪塞本宫。”
压根就不相信陆如芸的说辞,毕竟,她这气质这谈吐,饶是她这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不敢说比她强。
若非从小接受家族熏染,绝对不可能达到她这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因此,雅妃料定陆如芸是在装。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因为说到底,陆如芸这颗灵魂早已不是这具身体原有的灵魂,她所掌控的一切,也是之前她接受严苛训练培养起来的。
至于诗词歌赋之类的,她是真的不擅长。
如果有钢琴,她倒还能装装样子,国画和围棋的话,她也勉强算会,可跟真正的大家相比,那就远远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想想,她也就是在执行任务时,用这些手段,伪装身份接近目标人物而已,从未深入学过。
上一世倒是触摸过几次,可她运筹帷幄握剑杀敌的时间远比泼墨弄笔的时间多,尔后,好不容易实现了愿望,还没来得及沉下心来做这些,就被陷害入狱,含恨而终。
这一世,从她重生到现在,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去钻研那些东西。
“雅妃娘娘,如芸她并未说谎。”
虽然也讶异陆如芸此刻的坦率,但左千黎这个时候却无心去思考这个事实背后的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雅妃对陆如芸的敌意很大,才会处处跟她过不去。
这可不行。
他的人,他护着。
这位得宠的雅妃想要为难她,那也得先问问他答不答应。
看出来了吧,其实左千黎和陆如芸在很多事上,真的非常非常的相似,说他们不是一家人,估计都没人信。
只不过,现在的两人似乎……并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
“哦。”
相比于左千黎的袒护,皇上就表现的直接的多,“如芸你那文笔可不像没学过哦。”
陆如芸做监军时,他有看过她的文笔,字里行间里透着一股精炼简洁,还有那字,娟秀之中多了一丝傲气,他根本无法想象它是出自一个什么都没学会的人之手。
“曾经偷偷求家里的夫子教了两天,可惜,被发现了,也就中断了。”
面对皇上的追问,陆如芸略带些羞涩的开口说道,显然,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
“呵呵,夫子交了两天,就能这么厉害,如芸还真是不简单的人物呀。”
这么鬼扯的事实,莫说雅妃不相信,就在场的其他两位,也不可能相信这么荒诞的言论。
只不过其他两人懂得收敛,知道压制自己的情绪,而因为怨恨陆如芸的关系,雅妃则是直接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自然比不得雅妃娘娘才色双绝,仅仅两句话,就能知道如芸不简单,如芸自问只是个普通人,绝对没这个本事。”
别真以为陆如芸是软柿子任捏,她之所以一直忍而不发,不过是因为忌惮着皇上,否则,想要解决这雅妃,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
能被左千颜万里挑一选中,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长相,这里面,也包括了她的才智,否则,她不敢肆无忌惮的放出豪言壮语。
故此,在听到陆如芸那通夹枪带棒的言语,顿时气得怒瞪着陆如芸,险些没直接出手了。
好在最后一丝理智将愤怒中的她拉了回来,见身边并未有太多表情变化的皇上,方才松了口气,暗暗心惊:差点儿破功,还好还好……
“如芸嘴笨,若有得罪娘娘的地方,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我这粗鄙之人计较。”
相对于雅妃的乐观,陆如芸却是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的站起身行礼,告罪道。
别人清不清楚她不管,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一袭龙袍的皇上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一个不小心,他随便一道圣旨,就能要了她的命。
这可不行。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的几乎,大仇未报,她决不能死。
“呜呜呜,皇上,你得为臣妾做主啊。”
眨了两眼眼睛,那双之前还充满怨毒的眼神就染上了晶莹,身子一扭,扑进皇上的怀中,嗲嗲的控诉起来:“臣妾只是夸赞她两句,她怎么能歪曲臣妾的意思呢。”
嘶——不得不说,这雅妃突然而来的三百六十度大扭转,让左千黎和陆如芸集体打了个哆嗦,倒吸两口凉气。
太可怕了。
鸡皮疙瘩的都掉满地了,这女人这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自己都不别扭吗?
“好好好,朕给你做主。”
似乎很受用雅妃这套撒娇,皇上见爱妃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立马妥协,软声安慰起来。
他说的风轻云淡,却听得陆如芸肝胆俱颤,差点儿冷汗都出来了。
皇上这意思是……降罪于她?
秀美的柳眉紧紧的扭作一团,云袖下的双手死死的握紧,陆如芸这个时候,是真的有些六神无主了,若不是她常年来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这个时候,只怕早就跪地求饶了。
那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更何况……如果皇上真的要治她的罪,她突然慌不择路的求饶,无疑是推波助澜,让自己更早的去阎王殿报道。
因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什么也不做,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只要搞清楚皇上的圣意如何,她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这种时刻,可容不得她走错一步。
“父皇……”
左千黎也急了,没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居然会搬出皇上来,不禁想要为陆如芸求情,虽然,他并不认为陆如芸有做错什么事。
谁知,就在他开口的档口,突然右边的袍袖一紧,抬眼望去,却见陆如芸不赞同的冲他摇头。
这……
紧皱着剑眉,虽然明白陆如芸的意思,可他更了解自己的父皇,现在,他看不出他父皇的圣意,就怕他真的为了这个可恶的雅妃而处置陆如芸。
那可就……真的不妙了。
“陆如芸心性不稳,趁一时口舌之快,开罪皇妃,朕特下旨,罚她抄写十遍《金刚经》以示惩戒。”
自然看到了陆如芸的小动作,皇上漆黑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激赏,能在性命攸关之时,还能如此沉得住气,确实非常的难得。
不过,这还不够。
想成大事,可不仅仅需要懂得冷静就可以了,他倒要看看,这最后一关,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不一样感觉的女人能不能通过。
“如芸领旨。”
倒没发现皇上眼底的赏识,但陆如芸在紧张过后,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皇上后,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杀气,因而,判断出,皇上并不想杀她。
既然不想杀她,又偏偏纵容他的爱妃这般颠倒黑白的诬蔑她,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皇上在试探她。
豁然开朗,在听到皇上的处罚,陆如芸自然不会傻的去辩驳什么,很干脆利落的接了旨。
“未写完之前,不许你四皇子府半步,由黎儿监督。”
眼底的赞赏更甚,不过,在怀中的爱妃诧异的抬头看过来时,将之收敛殆尽,转而化作满满的疼惜。
“儿臣遵旨。”
“如芸遵旨。”
恭敬的行了个礼之后,在皇上摆手示意下,两人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你早就猜到父皇的用意了。”
在回程的路上,左千黎终于还是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淡淡的出声问道。
“那倒没有。”
她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
最初听到那雅妃告状皇上答应的时候,她也紧张个半死,可她非常清楚,在那种情况,必须冷静下来,想好说辞应对皇上的怪罪。
这不,几乎用光她自诩过人的自制力,才勉强让她保持镇定,尔后,很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后面的那一系列的发现,否则,她也没办法那么冷静的对待。
“怎么发现的。”
他们在同一环境中,他都没发现那是父皇的试探,怎么身边的人就知道了呢?
左千黎想不明白,恰好当事人就在身边,他可以直接询问获得答案。
“只能说……我运气不错,因为在调整情绪的时候,无意中瞟了眼皇上,发觉他并没有带杀气。”
耸耸肩,陆如芸点到即止,她相信之后的事,她不说左千黎也能知道。
“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在这种细微末节上的观察力,陆如芸要略胜他一筹,他自诩在那样的环境下,绝对没把握做得会比身边这个女人更好。
“不知者无畏。”
并不是左千黎不如她,而是他对皇上太过了解,震慑于他那些处理事情的手段上,而忘了最起码的观察。
谁能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一贯赏罚分明的帝王会突然兴致来了,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呢?
再说……那真的只是个玩笑吗?
然也然也。
陆如芸并不认为那时的皇帝没有动杀心,只能说,她误打误撞的表现,恰好符合了皇上的预想,所以,呈现出来的才是像一个玩笑而已。
帝心瞬息万变。
在没看到结果之前,谁也无法准确的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这就看个人的运气了。
事实证明,天不亡她,她陆如芸的运气不错。
“那个雅妃为什么对你敌意那么大。”
相信在此之前,陆如芸绝对没有与那个女人见过面,那么,那个女人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对陆如芸怨气冲冲,实在很不正常。
“估计脑子不太正常吧。”
莫名其妙吃她的飞醋,这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再说了,她现在都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女人,就算再爱左千颜,也绝对不可能与他在一起了,既如此,还费这个精力来记恨她,有意义吗?
陆如芸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头靠在车框上,请合上双眼,做休息状。
没曾想,等到了四皇子府外被左千黎叫醒,她才猛然发现,在那样糟糕的环境下,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像她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如果不是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是不可能真的睡死过去的。
难道……是因为他的关系吗?
轻皱起眉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那峻拔的身影,陆如芸忍不住想,可随即又摇了摇头,甩掉那古怪的感觉,加快了脚步,追上前面的左千黎的脚步。
“怎么了。”
被人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盯着,左千黎自然是有所感觉的,只不过,他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没觉察到而已。
“安排晚上的事吧。”
摇了摇头,陆如芸淡淡的开口说道,她可没忘记,今晚还有重头戏呢。
“先去休息,黄昏时分在讨论也不迟。”
相处这么久,还没见陆如芸这么无防备的在他面前睡死过去,若非累极了,她绝对不会这样。
哎……
再强悍也只是一个女人,她无法改变这个先天问题。
左千黎轻叹口气,不容拒绝的做了决定,他可不希望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逞强,那样,他会心疼的。
“……好吧。”
刚刚眯了那一会儿,她其实精神已经恢复了,不过,刚刚的事情冲击力有些大,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接受不了,因此,她情愿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另一边,慧雅阁里。
“啪。”
毫不犹豫的甩了这院落的主人一个耳光,左千颜面色阴沉的看着满脸难以置信表情的雅妃。
“主子。”
隐忍着委屈的泪水,雅妃恭敬的单膝跪地,唤道,完全没有半点儿平日在外面春风得意的模样。
“谁给你的胆子。”
他记得他有下令手下所有的人,谁也不可以再对陆如芸出手,违令者死。
没想到啊,眼前这个平日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胆子倒是挺大,居然敢跟他唱反调,公然刁难陆如芸。
幸亏没出什么事,不然,他绝饶不了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贱人,哼,竟然敢动他的人。
以为有了皇上的宠爱,就能摆脱他的束缚吗?
如果没有点儿本事,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当然,目前来说,想要杀掉她倒是有点儿难,但让她受点儿苦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属下知罪,求主子饶命。”
胸口传来噬心之痛,瞬间,雅妃精致清秀的小脸上就被冷汗侵蚀,惨白一片。
“最近被妃子的头衔冲晕了头脑,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阴冷的一笑,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一面小鼓,左千颜冷冷的说道:“既然你忘了,那本殿就亲自让你长长记性,免得下一次,你再将本殿的话当耳边风。”
手下的动作又激烈了两分,顿时令那雅妃的俏脸越发的惨白了,直接栽倒在地,痛苦的翻滚,豆大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滚落,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她浑身的衣衫就侵透了。
饶是如此,雅妃也只是紧咬着嘴唇,没有求饶半分,这件事,她永远不会后悔,永远不。
这个男人,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其他人休想染指一丝一毫……
“骨头挺硬,本殿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倒没想到这个女人骨头这么硬,居然能够扛住噬心蛊这么久,可那又如何?
敢忤逆他的意思,他会让她吃够苦头,敲碎她那仅剩的一根贱骨头,让她乖乖的为他所用。
“至……死……方……休……”
嘤咛了几个字,终于承受不住的雅妃,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哪怕他给她下了那恶毒的噬心之蛊,让她饱受其折磨,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他。
可惜……
这个男人太狠,心也太冷。
曾经她一度认为,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上谁,然而……她出现了。
那个叫陆如芸的女人出现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嘴里就开始嘀咕跟她有关的事情,心心念念的,也从她变成了她。
呵。
原来无心之人也有情,也会为一个人心动,只不过……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她?
她有什么不如那个女人的?
竟然让她夺走了心爱之人的心,更重要的,是连仅有的一点儿关注都不留给她。
还因为她的关系,不得不入宫伺候其他男人,尽管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可她正值青春年华,又有心爱之人,自然不愿做这种事。
更何况……
如果她没弄错的话,她之所以会得到皇上的宠爱,完全是因为她这张脸,一张酷似某个已故妃子的脸。
换句话说,才智兼备的她居然再做一个替身,呵,这是实在是对她的嘲讽。
积怨太久,以至于今天见到那个本尊,她才会有些情绪失控,忍不住刁难她,谁知道……
呵。
果然有了心爱之人就是不一样了,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狠狠的伤了她那个爱他的心,也斩断了她仅有的一点儿期盼。
从今以后,她雅妃心里再无爱意,有的只有恨。
她恨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偷走了她的心却又狠狠的将之践踏,但她更恨那个抢走她心爱之人的陆如芸,若不是她,他根本就不会那样对她。
所以,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那个名叫陆如芸的贱人所致。
她要她生不如死!
“没用的废物。”
并不知道昏厥过去的雅妃心里所想,站在一旁的左千颜停下敲击的东西,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