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板子,他已经挨够了,如果不是王怡,他又怎么会挨这二十板子?
有些心思歪的人,不会在自己身上寻找错误,只会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别人身上,然后自己什么错也没有。
王怡收到王大树阴狠的眸光,却依旧不动声色。
“本官只给三个数的时间,不说,就拖下去接着打!”县丞厉声道。
王大树是瞅得分明,那些衙役根本没有打王怡,要再拖下去,估计挨打的那个人还会是他,他又怎么甘心?想到那些银子……又想到了命,最后,他做出选择。
“家里……太穷,几个儿子饿得皮包骨头,住在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里,夏天热,冬天冷,下雨时房子里面也下……雨,实在是过得太苦……了,呜呜呜……”王大树说话间,便流下两行泪来,王怡要是乖乖的将钱拿出来,他至于过得如此苦吗?
对于古代的人来说,男人是非常爱自尊的,是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哭,也是太苦了,才会如此,所以见到王大树哭泣,百姓中还是有不少人是同情王大树的。
“没想到,过得那么苦,”有人心酸的附和一句,也因此,也有那觉得王大树情有可原之人。
“是啊,你过得苦,娘刚死,就娶了继母!是啊,你过得苦,真的很苦,明明心爱的女人是继母,却不能跟继母在一起,不过还好,私下来能在一起,不是吗?”王怡也哭,而且她是弱者嘛,只是……她实在是挤不出眼泪来,只好发点狠,用袖子抹眼睛时,从黑戒空间中拿出自己种的辣椒沫一点在眼睛上,这眼泪就跟决堤似的,哗啦啦的流。
“继母带来两个三个哥哥,不知道的,以为是继母跟别的男人生的,可屯子里哪个不知道?那个大我六岁的,也是你的儿子啊!不然,你又怎么会砸锅卖铁的让他娶妻?长子嘛……是一个家的传承,其他的儿子娶不了媳妇没关系,只要长成能娶,也就能有人传承香火了,”王怡也不哭出声,眼泪落得悄然无声,说话的口气是平板的叙述,不过这样子,更能令人心疼。
“别跟我说什么那三个继哥哥不是我血缘的亲哥哥!如果不是,为什么王果会长得那般像你?!”王怡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叙说着事实,然而这样的她,更令人心疼。
刚才还因为王大树几声嚎哭而产生的同情,立马就收了起来,心里不由得传来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宁愿不娶自己的心上人,也要娶我娘,到现在,我也不想知道,”王怡眼睛刺痛,快要睁不开双眼,道:“我害怕知道真相啊!”
后面这句话,想没有联想,都难。
王怡为什么害怕知道真相?那么真相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与继母一起,害死自己亲生母亲,那么王怡要找谁报仇?找生父吗?不能,不过却也没办法孝敬吧?
产生这样联想的人百姓,都不由得为王怡狠狠捏了一把同情泪。
王大树放下尊严嚎两声,却没想到,就这样被王怡化解了,当下,心进而怨恨至及,早知道王怡是这样的人,他当时就不应该让王怡活下来!
王大树完全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当初卖王怡的十两银子,王快又怎么能娶到媳妇儿,不过王大树就算有错,也都是因为王怡的错,他又怎么会有错呢?
不会反省自身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憋屈的过了,不管日子过得好还是不好,这样的人都会觉得别人欠了他的。
王大树面色难看,屯子里的人,到是真的知道,王快他们是他王大树的儿子,并不是外面带进来的,可是大家都只是在私下说说,哪个会拿到明面上来说?而王怡竟然……竟然……
“呵呵……”王大树阴冷一笑,道:“就算如此,你还是我女儿!要是我出事,就是你这个女儿不孝!”
王怡冷漠的看着王大树,就如看一个陌生人,道:“至我,我不管你,却也不出手害你而已。”
王大树咬牙切齿,心里升起毒计。
“啪——”
惊堂木响起,王大树与王怡的交锋停止。
“这么说来,王大树,是你贪图你女儿自己研究出来的配方,污告自己女儿了?”县丞黑着脸,将所有的责任一推。
王大树心中一颤,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王怡,嚎哭起来:“我能怎么办??儿子娶不了妻,上门跟女儿道歉,女儿理也不理我,我不过是想请女儿别让我们饿死而已,又不是想要女儿什么……可是她赶我出门,啊呜呜……我能怎么办?”
王大树就是那在最底层挣扎的人,折磨与痛苦,让他们的思维变得扭曲,而他们也知道,如果他们想要过得还算那么回事,就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天,推给其他人等等,这样,他们的心理也能平衡一些,久而久之,就扭曲了。
所以说,人都不是天生的变态,却又带着每个变态都会有的隐藏本能。
“你跑来我家里,让我把自己赚来的田地、房子都让出来,还想将我赶出去,”王怡自然不会让王大树痛快,王大树这种人,她不介意拆桥,顿了顿,继续道:“也是,你过不下去了嘛,不然,又怎么可能会这么绝呢?而且只对我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这么绝!而已……”
荣拓明知道王怡的眼泪是假的,他已经鼻到了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味道,可是却知道,王怡所说的所有心酸,都是真实的,没有参假,他听着,也为这心酸。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我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荣拓上前,单手搂住王怡。休书这件乌龙她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第383章 记仇【二更
她丢不起这个人呐!而且还不只是在镇子里丢人,这是丢人丢到县上来了,而这里是李刺史管理的地方,也就是说,消息随时可能传至那些人耳朵里,她当即,就即,就更不想说了。
“……”此时围观的百姓,再听完王怡的话之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尽管王大树过得苦,可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吧?也是,这个女儿自己有了,也不拉一把,拉一把,也不至于会闹成现在这般的情况吧?
就算这件事情是王大树做得不对,可传出去,王怡还是不孝。
在现代的时候,王怡看到那些被自己子女遗弃的老人,就会想,如果现代的人也拥有古人的孝心就好了,哪样,估计这样的事情就会少一些发生,而在了古代,王怡恨透了这该死的“孝”!你不仁我不义,才是真理啊!
要是你对我好一点,我又何必对你不仁不义?!王怡在心里尖叫,面上,眼泪依旧在泪。
“怡儿,放心,你是我的妻子,他没有权力再卖你一次的,不用害怕的,”荣拓的安慰,依旧是那样老实,然而他的话,却点醒什么,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王怡低头,都是现代电视剧害人,害她以为拿了那张?4 菔椋簿统善玖耍脑搿饷淳降氖虑椋幌胨担跄稳偻靥岢隼戳恕K懔怂闳耍硕级乩锢戳耍褂惺裁春门碌模浚?br /> “我以为我被休,都怪你,不然他们又怎么会丈着自己是我的生父与继母,将我二次转卖?!”王怡一边说,一边打量荣拓,最后用手垂打荣拓一边身子,避开小荣磊,嘴里依旧道:“还好……休书并没有去衙门上档,不然……我现在又要被卖了,要被自己的生父连卖两次,还要被抢去所有的家产,都怪你……”
王怡是在责备荣拓,然而其他听到王怡说话的,都不禁瞪大双眼,这之前卖王怡一次就算了,竟然想要吞掉王怡的财产,再卖王怡一次,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下,那些觉得王怡还是有些不应该的人,这会儿也不再多想了。
王大树没想到王怡会如此一步不让的跟自己对着,当即,面色发黑,脑子里努力想要博取同情的办法,最后,无力的垂头。
“傻瓜,那不是我写的休书,上面没有我的签字,连我的印章也没有,就算拿去衙门,也没办法上档,”荣拓搂着王怡的那只手,将王怡搂得更紧了,险些要弄得王怡喘不过气来。
印章?王怡相屋自己收进黑戒空间中的休夫书,上面没有荣拓的印章,到是有荣拓的签字,应该同样也有吧?不管了,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她必定要让荣拓再盖一个印章上去。
荣拓没有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等到王怡拿着休夫书要他盖印章时,他那个悔恨呐!恨自己当时没事安慰王怡,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
“哦,”王怡默默在心里记下。
“她还是我的娘子,”荣拓顿了下,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有什么资格再卖我媳妇儿?”
王大树一咽,道:“当时我以为她被休了。”他这气结,脱口而出的话,直接让围观的百姓对她失望。
生活过得苦没有关系,可也不能连穷人的骨头也没有吧?
几句话交流,看似长,也不过只是一会儿的事情,县丞又拍了一次惊堂木,道:“一……”
这是数上了。
王大树当下,急忙道:“配方的确是王怡的,我只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苦,想要弄一些钱而已,并没有想害王怡,就算我心里再不喜,她也是我王大树种。”
王大树这是与王怡拉近关系,他就算没什么脑子,也算看明白了,靠向王怡那边,能少挨一些打。
县丞皱眉,看向王怡。
“是啊,没钱的时候卖我,我有钱的时候来抢,抢不到钱就上县衙告我盗窃祖传秘方,而且我还不得不认他这个父亲,”王怡说到最后一句,心里那个怨念啊!这事要放到现代,哪里还会有人觉得她王怡做得不对?还会觉得王怡要跟王大树断了父女之情,也是理所应当吧?毕竟,王大树欺人太甚了,然而这是古代……古代啊……
王怡在心里哀叹,挣扎,痛苦,难受,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接受她已经穿越了,活在这憋屈古代的事情。
“怡儿,你怎么能……”王大树不谅解的看向王怡,又是那句古代父母都觉得理所当然的话,道:“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生父!”
“生父吗?”王怡低低的笑,干涩的声音,反而让闻者不由眼眶发红。
县丞“啪——”的又是一次惊堂木落下,然后响起县丞微怒的声音,道:“王大树,你可知罪?!”
王大树想到那二十个板子,自己这屁股到现在依旧没办法坐下去,就忍不住狠狠打了个激灵,急忙道:“小民知错,小民知错。”态度良好,哪里有怨天尤人,将一切错推到王怡身上的样子?
县丞皱眉道:“你诬告他人,关你三个月,服不服?”
“小民服!”只求不他再打他了。王大树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扰乱公堂,再责你二十板子,服不服?”县丞又道。
一听这话,王大树吓得浑身直哆嗦,猛地颤抖不止。
所有人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刚才一步不让的王怡站了出来,对对着堂上,正上方坐着的县丞行了一礼,道:“民妇请求大人能看在他已经受伤的份上,放他一把。”
百姓没有想到,王大树这样对王怡,王怡依旧替王大树求情,看着这情况,他们越发在心里不耻王大树了。
王大树后头冒冷汗,当听到王怡求情时,他竖起耳朵,心里却阴毒的想: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
县丞不敢忽视掉王怡的意见,于是看向一旁坐着的郑远。
郑远看着王怡,有些不能理解,王怡的善良,是那种刚刚好的,对自己不好的人,她可是会记恨一辈子的,怎么……
☆、第384章 动手动脚【三更
王怡见县丞没有说话,故意等了一会儿,一见县丞要开口,急忙道:“民妇知道,法律是公正的,又怎么能因为民妇的求情,就真的不打了呢?只怕民妇见他已经伤得衣服上有血腥,实在受不起再二十板子了,不如,等到三个月的牢坐完之后再打,如何?”
王怡拿出商量人的语气。
王大树听了,眼白猛翻,差点直接被气晕过去,他还以为王怡是在替他说情,哪曾想……竟然是让他在痛苦中煎熬!还不如现在就将那二十板子打了啊。
王大树此时的感受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却要数着每分每秒的时间,看着那日子靠近!想也知道,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县丞刚想来一句:念你心孝,可免王大树这二十板子。却不想王怡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一副商量的口气说了这么一翻话,看起来,是在跟他商量着来,其实是在让王大树在牢里的日子也难熬。
郑远听完,只觉得这个才是王怡,那中以德报怨的人,他可不认识。想着,郑远唇角便不由得挂上一抹浅笑。
“逆女,你这个逆女!”王大树这个当事人明白,嘶吼着,骂着王怡。
王怡低垂头,娇小的她,让人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究竟是怎样的神色,不过还是有一个看清王怡眼中神色的,那就是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王大树。
王怡眼里有嘲讽,如果她真是前王怡,估计要死不瞑目了,而她是现在的王怡。
“你要明白,你现在挨那二十板子,可是会丢性命,还是等三个月后再挨?”王怡声音放轻,鼻音却很重。
呜呜呜……自作自受了,辣椒太多沾到眼眶上了,现在想止住眼泪,也止不住了,怎么办?
王怡带着哭音说这翻话,自然是让人觉得王怡是个好的,哪怕自己的生父那样对待她,可她还是关心生父,不让他死掉。
王大树不能死,因为他还没有看见王怡风光的时候,要是这就么死了,心灵的折磨,可还不够。
真正酿成前王怡悲伤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给荣拓出主意,代替荣拓买了前王怡的王春儿;另外一个就是这卖女儿的王大树!这两个人,又怎么能轻易让他们解脱?
前王怡死了,她穿越到这身上,总觉得应该替前王怡做点事儿,就比如说生下小荣磊,爱护小荣磊,顺便将害死前王怡的人都收拾了。
“我不须要你虚情假义,我不须要你虚情假义!”王大树叫着。
荣拓看着这样的情况,此时王怡不管王大树,让王大树挨那二十板子,也不会有人觉得是王怡的错,不过……
“还望大人成全,”王怡又是对着县丞盈盈一福。
县丞看了看郑远,最后点点头:“好。”这个女人不能得罪,太记恨了!得找个机会修复一下关系才成。
“逆女,逆女……”
“你也别叫了,县丞能答案,也是他仁义,”王怡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县丞那里。
王大树依旧不甘的叫上,最后昏了过去,不过时,他就算昏过去了,也没有人会对她同情,大家都觉得王大树根本不值得同情。
这件事情落幕,然而另外一件事情,却拉开了真正的序幕。
从衙门里出来,王怡都不敢看荣拓的脸,更不敢对上荣拓的视线,她心虚,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暂时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荣拓的感情啊!
悲剧的日子……悲伤的她。
回到客栈中,王虎与赵杰也会回镇子里去,一行人再次同路,后天便启程,在这之前,还能有一天的时间呆在这里。
故意拖至后天,也是想让王怡再在镇子里逛逛。
“怡儿,这个你带着好看,”大街上,某人拿着一只簪子插在王怡头上,调戏得毫无压力,还一副说实话的老实人样子。
王怡咬牙,尽管,这只是一只细簪子,尽管也是银打造出来的,可是……可是……可是……
心,“怦怦怦”的失去规律,她只好假装生气来伪装自己。
“够了,你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丢脸,”王怡红着脸,低声喝斥着荣拓,不敢太大声,毕竟这是在外面,也要给荣拓一些面子。
荣拓却不注意这些,依旧让王怡带上,然后转头对摊主,道:“这个簪子多少?”
“这是纯银的簪子,二两银子即可,”摊主看着这样的情况,哪里有不宰的?
“这簪子,半两银子都不到吧?”王怡放在手里掂了掂,道:“你的手工费可真贵,这样简单的一只簪子,竟然也敢收一两半的手工费。”
“这位夫人,话是不能这样说,你看看我这簪子带你你头上将你衬得漂亮,足可见这簪子的好颜色,又怎么不值这一两半的费用了?”推主只差没有直接说:你不买这簪子,就是觉得自己长得颜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