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闭着眼,伍仁让他闭着眼感受他手掌在背后的行走路线,想象着自己的气跟着游走。这个工作他做过,只不过以前是按照自己的路线走的。他控制着气,跟着那只手缓慢移动,刚开始很舒服,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气被什么挡住了,过不去,然后另一股气似乎推着自己的气往前,自己的气被挤在中间,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他忍不住出声叫唤,然后另一股气蓦地推着他的冲破了那层阻碍。
好疼。江原的额头和背后全是汗水,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五官似乎都纠结在一起。
伍仁其实也不好受,他必须用自己的气去推动江原的,若不是他天生气脉,也没办法能帮助江原打通,即使是,他也要耗费许多功力,若是遇到其他任何人,江原都有可能成为废人。真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占便宜了!
两个小时之后,江原终于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他感觉到自己的气恢复了一些。
“师傅,我恢复了?”他惊喜的问道。
伍仁白他一眼,“还早,这才给你打通了一个阻滞,你身上的阻滞还多着你,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江原见伍仁脸色有些苍白,知道伍仁一定是也耗费了很多力气,他扶起伍仁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水给他,“师傅喝水。”
伍仁看他一眼,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待两人都缓过气,伍仁正色道:“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会让气脉阻滞的,或者说,你在遇见我之前,干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江原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子就看不到气了。
江原老实的告诉了师傅自己是突然看到气的,然后……摆了个摊儿算命,伍仁一听,差点跳起来!
“你个作孽的,天生气脉被你拿去这样算命?你个孽徒啊!”伍仁说着都吹胡子瞪眼了。如果边上有一根棍子的话,江原毫不怀疑他会拿起来给他一棍子打在身上。
“哎哎哎,师傅啊,我这不是不知道没学过吗,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遇到你啊……你知道我那时候都快饿死了吗,如果不是有气脉,你就见不到我了……”江原就差哭给他看了,撒娇谁不会啊,而且,那时候的情况也确实如此,他也没说谎。
“好吧,继续说。”说的很有道理,老头子决定放过他。
江原又把去南陵山的事情告诉了伍仁,包括遇见的古怪的余婆婆和阿莱大叔兄弟,以及南陵山里的怪事和紫晶。伍仁拿着紫晶,霎时便感觉到了其中不同之处。这东西他从没见过,但是这毫无疑问是徒弟的大机缘,他得好好研究研究。
把紫晶递给江原,“这个东西我也没见过,我去查查古籍,至于你说的南陵山,我似乎听说过,但一时之间倒是想不起来,等我查查再告诉你。照你这么说来,那个南陵山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倒是没听人说过,奇怪。”
南陵山、南陵山,古陵镇……伍仁手指哒哒哒的敲击着桌子,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从椅子上一跳而起,“我要去查查。”他回头望了一眼江原,“你休息一下,今天也累了,从明天开始,早上跟着你连容师兄练功,下午调理气脉,晚上你自己背诵心法。”他从桌子拿起一本册子递给江原。
“好了,我要去书房查资料,你自己看看心法,尽快背下来。”
第42章
江原有些兴奋的接过册子,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一看,上面有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心法。
江原:……
还没等他问一下,伍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他随手一翻,里面全是繁体的毛笔字,而且还有淡淡的墨香,看样子应该是老头子自己写的。上面的语句晦涩难懂,江原翻看了两页觉得头昏脑胀,虽然字勉强都认识,可是连起来念就觉得十分拗口,要背下来也是难事。
江原走出练功房,练功房的后面传来声音。门前是一条长廊,长廊围着整个二进的院子一圈,顺着声音走去,前面是一个圆拱形的门洞,门洞边上还有雕花很是好看。
走进门洞,是一个后院的样子,却不是花园。一个大型的水池,水池中立着密密麻麻的木桩子,连容正在上面健步如飞,从木桩子上一飘儿而过,如履平地。
水池旁边是一个大型的类似练武场,边上有十八班武器放着,刀枪剑戟都有,围着水池和练武场是一圈泥土跑道。江原目瞪口呆,即使江城是一个平均房价比不得首都的地方,但在全国也算是房价不低的地方,更别说这是四合院的类型的房子,后院还有这么大个‘操场’,真是奢侈啊!
在江原不知不觉走到水池边上愣神的功夫,连容已经停下来站在理他最近的木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连容也穿着练功服,他个子高大,穿着练功服看起来英姿飒爽,很有些味道。
“师叔给你梳理完了?”
“嗯,今天完了,师傅说还要一段时间。你这是在练功?”江原问道。
连容一脸轻松,“是啊,每天都要练,都已经二十几年了。”
江原摇头同情,“真是辛苦啊。”
连容见他一脸同情,有些想笑,“诶,师叔没告诉你吗,从明天开始,你也要跟着我练功,我是你的监督人哦!放心,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啊?”江原一愣,恍惚记得刚刚老头子似乎说了一句,不过他顾着看心法给忽略了,“和你一样要站木桩?”
连容摆摆手手,样子有贱贱的,江原以为自己不用练这个高难度的,心里窃喜,谁知连容指着操场一角,道:“你最开始是练习耐力和力量,这些是你后期的,别想着一来就练这个,你还早着呢!”
江原:……
连容见他受打击的样子好笑,再加上一闷棍,“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到后院来,迟到可别怪师兄辣手摧花哟!”
“说起来,”没等江原说话,他又自己接上,脸上露出一个带着一丝窃喜又有些诡异的笑容,“老子终于不是最小的了,哈哈哈!”
江原浑身一抖,总觉得他之后的日子会很惨呢!连容师兄应该在师兄师姐手上吃了不少亏,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早上六点。
江原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操场上,连容还到,夏日的早上还算凉爽,天已经大亮,枝头上的鸟叽叽咋咋的叫着,早起的感觉还不错。
半个小时后,江原拖着疲惫沉重的脚步在跑道上挪12 江原喘着粗气,根本顾不上接话,腿脚忽的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连容从两米高的木桩上跳下来,走到江原身边,丝毫没有扶他起来的打算,“给你十分钟休息时间,然后去那边蹲马步。”他手指着整个后院的左上角,那里是唯一一块被树荫挡住晒不到太阳地方。
连容递给他一瓶水,“你别怪师兄,学功夫是我们这一派的基础,你年纪太大了些,只能尽量教你。你也算是幸运的,遇上我监督你,如果是我师傅……”他说着尾音一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还是不要说出来吓坏了小师弟,把师叔的徒弟吓跑了,他上哪儿去找一个来赔给师叔。
江原双手平举,扎着马步,十分钟后两条腿就开始酸软,整个人开始抖起来,又过了五分钟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连容摇摇头,“啧,你真是连五岁的我都比不上啊。”
江原不说话,站起来继续蹲,这次十分钟又倒下了。一个小时后,他全身是汗,两条腿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连容让他自己站起来走走,然后按摩一下腿,接着继续跑步、蹲马步,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江原连午饭也不想吃,想把自己扔在床上,结果还是被连容拎起来去吃饭。
江原忍着手臂的酸痛,扒了一口饭菜到嘴里,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这饭真是……太难吃了!!同情的看了一眼连容和老头子,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的,他莫名的内心平衡了一点。
等他手不疼了,他要自己做饭,练功已经够惨了,还要吃这种难以下咽的饭菜——米饭还好,这什么肉啊好像是生的好吗,这青菜也太咸了,还有这土豆你确定是片不是块吗。
“师傅,这饭菜是谁做的啊?”江原有气无力的问道。
伍仁皱着眉想了半天,“好像是那个阿明吧,怎么了?”
江原没回答,不认识,“你们一直都吃他做的饭菜?”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连容夹了一筷子的青菜送进嘴里,还砸吧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啊。
江原想竖个大拇指,这钢铁般的胃!
好不容易把肚子填饱,被允许回去休息半个小时,江原躺在床上三秒钟已经睡熟了。
连容陪着伍仁在院子里喝茶,“师叔啊,小师弟已经过了最佳习武的年纪了,即使再拼命也练不出来啊。”
伍仁手里转动着那串跟了他几十年的珠子,珠子早已被盘得发亮,带着古旧的气息。他端着紫砂壶抿了一口,“我也没指望他练成本门功夫,他毕竟不能和你们相比,我就是希望他身体强壮一些,你教他一些格斗吧,不会的话就请人教教。”
连容撇撇嘴,果然是师叔的宝贝徒弟啊,想当初自己师兄弟几个被师傅往死里训练都见师父心疼,这还没训呢,师叔就心疼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半小时的睡眠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江原被敲门声吵醒,他迈着酸痛的腿打开门,外面是一个青衫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留着一寸长的头发,长得眉清目秀,嘴角有一颗小痣。
他冲着江原弯了弯腰,“师兄,时间到了,伍师傅让我来叫你。”
“好,”江原答应一声,见他要走,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明。”
江原:……原来这就是黑暗料理界的阿明啊。
下午,照例是伍仁帮助江原疏通气脉,耗费了近三个小时,疏通了两个阻滞的地方。伍仁的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江原心有不忍,为了自己这个刚收的徒弟而耗费心神,就算是对自己有所图江原觉得自己也心甘情愿。
“师父,我们慢慢来,你别太费心神了。”
伍仁冷哼一声,“你是觉得你师父我是个老头子不中用是不是,告诉你,我身体好得很,还等着你出师呢。”第一个徒弟,资质是有了,可是遇到的时间太晚了,再不耗费心神,他这辈子还能不能把自己的一生心血传授给他都不知道,他等了那么久。
“行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你的气脉给打通,其余的以后再说。”江原无法,只得点头,虽然他其实也很心急,但是师父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做。
伍仁休息了一下,问道:“心法背得怎么样了?”
江原老实交代,“字大部分都认得,但是太拗口又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没念顺呢。”
哎,真笨。伍仁叹口气,想当初他刚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师父老人家可没像他这么耐心,罢罢罢,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徒弟呢。
“心法拿来,我教你。”
江原惊喜的看他一眼,一溜烟儿的跑回房间去拿过来,递给伍仁期待的看着他。第一次被自家徒弟这样看着,伍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我给你讲一遍,你自己记住。”
晦涩的语句在伍仁的讲解下变得通俗易懂,虽然有些专业词汇江原不是很明白,但伍仁也会给他讲解一遍,第一层心法讲下来,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好了,今天先给你讲这么多,你回去好好背诵理解,待你全部背诵下来,我再指导你。”伍仁一副很累的样子,往外走,“书房晚上的课程是,自己去书房看书,书架上所有的书你都可以看,最好能全部看一遍。还有,书桌上的字帖,每天十篇。”
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江原以前没上过几年学,后来自学了一些基础的,硬生生把字典背了一遍,虽然没有文化但咱要把字认全呀。现在能有学生时代的感觉,就像是毕业后步入职场的人想念上学时一样,怀念。
虽然手脚还有些酸软,江原也没偷懒,自己坐在蒲团上把伍仁讲过的心法拿来背诵。晚间,他推开书房的门,看着堪比小型图书馆的书房,觉得自己任务艰巨。
这要看到猴年马月啊!
第43章
江珊按着江原给的地址走到四合院的门口,进入这小区的时候还被警卫盘问了好久,走到门口她还没找到敲门的地方,门就被打开了,江原从里面走出来。
整整七天不见,头发长了一些,快要遮住眼睛了,整个人晒得黑了些,变成了纯正的小麦色,最重要的是,江原看起来瘦了很多,本来就没什么肉,这下看着是结实一些,但是更显得瘦了。
这是被虐待了?江珊心疼得想到,早知道不要来这个地方了住了,本来就没二两肉,每天回家吃饭挺好的。
“姐姐,你来啦,快进来。”江原很高兴拉着江珊准备进去,终于可以吃好吃的了,要不是他没时间,真想给自己做点好吃的,真是从精神到身体都被虐得体无完肤。
江珊没有跟着他一起进去,反而看了里面一眼,一把把江原拉到门边上的石狮子旁,“这里怎么样?看你瘦了好多。”
“这里人对我很好。”至于吃的嘛,不提也罢,“姐姐带东西来了吗?”
江原在坚持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受不了了,前一天给江珊打电话让她来看他,并且带点自己喜欢的吃的,为了不让江珊担心,江原说是想念她做的吃的了。江珊也没有怀疑,早早的去买了菜,正好她也有些担心江原,没见着总是觉得不安心。
江珊提着一大包东西给他看,江原高兴地接过去,带着江珊进去。伍仁已经在前厅里候着了,原本他也是想要见一见江原的姐姐的,结果一直时间很紧迫,就没让江原请来,昨天江原终于自己提出来,他就顺水推舟,正好一见。
“师父,这是我姐姐江珊,这是师父,伍仁。”江原带着江珊进来就介绍道。见着长辈,江珊还是有些拘谨,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然后问好。
江珊长得和江原其实有些像,眉清目秀的,伍仁一眼看去就很喜欢这个很干净的女孩子。
“江珊是吧,快请坐吧。”伍仁捻了捻嘴边上的小胡子,这是他为了让自己师父的形象更高大而特意留的,“江原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
伍仁亲切和蔼的样子倒是让江珊放心不少,不管弟弟多大,在她眼里依然是个小孩子,“那就麻烦伍师傅了,江原平日还是很听话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宽待、多费心。”作为姐姐的心和母亲一样,孩子在我眼里是最好的,你多费心,但是别太严厉了。
伍仁呵呵一笑,不可置否。好在江原还是很刻苦努力的。
毕竟是陌生人,江原见两人之间有些冷场,这时候赶紧出来道:“师父,姐姐准备给我做吃的,午饭就交给她吧,我先带她去厨房,然后再去找师兄训练。”
伍仁点点头,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江珊跟着江原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才到达厨房,“小原,你这个师父的房子真大,有点像古代的王公贵族啊。”
“这还是在前院呢,后面还有二进院子和三进院子的房间,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据说这房子是以前传下来的,说是那时候的皇帝赏赐的。”这是连容告诉他的,江原知道的时候也是觉得很惊讶,天元宗果然很早就活动在世间,还备受皇家青睐,甚至在后期还能在战乱中把房子保下来,不得不说底蕴深厚。
江珊睁大眼睛,莫名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什么皇帝赏赐、三进院落,这似乎是和她在不同世界的东西,在见到之后甚至也怀疑这是真的吗?不过突然觉得她家小原能被这样的师父看上是一种荣耀一样。
“小原,跟着你家师父好好学啊。”虽然她并不知道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多学点技艺,以后才能好好生存下来,娶个好媳妇。
“好。”
走进厨房,阿明已经在厨房了。说实在的,江原看到他就觉得胃疼,他如今的胃犹如钢铁一般了。把菜放在厨房桌子上,江原道:“阿明啊,这是我姐姐,今天她来做饭,你给她打下手吧。”
阿明对于不用做饭这件事也很高兴,“姐姐好,江师兄放心,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江原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和江珊说一声,就去后院训练了。
连容坐在梅花桩上,也不嫌硌得屁股疼,双脚一晃一晃的,“你姐姐到了?去厨房做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