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里?好美的名字。”老头抚著胡子,乐不可支。开始夸他有文采云云,少年径自走开,老头好像误会2 自己的意思了,自己明明说的是这个地方好像淹在一片水里的意思,简称淹水里,怎麽变成烟水里了?不管了,老头爱怎麽想便怎样想。
从此,烟水里就是自己的生活,自己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忘了。
2年後,师傅又收了2个徒弟:随波,逐流。原意是想有人给自己解闷儿,可自己好像融不进小孩子的世界,粘人的逐流,总是被自己冷冷的目光瞪得乖乖回去;倒是那不正经的随波,倒是隔三差五的给自己找点麻烦。
“真像个小老头,当心长大了娶不到老婆。”随波总是说。可当老头出去为自己找药後,就再没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长不大又怎样?当时自己总是想,可遇见一个人,当遇到那个足以颠覆自己的人时,江流水醒了。
第17章
我一定要找回他----江流水笑著,即使永远不能结合,身体的哀歌-----远处那帮和尚的目光真讨厌----白色软轿里,江流水皱起眉,自从海走後,江流水对脑顶空空的人就有些过敏,轻轻侧头瞪视过去,他清楚自己身上的杀气对人影响多大,果然,和尚们都僵住了,可那叫清秀的老和尚却一笑解乾坤,江流水便不再看,那和尚的武功不错-----他寻思。
江流水一直守在山底,他知道,海一定会来。海的武功好像----几乎没有的样子,所以一定走得很慢,也许到不了山顶,所以,江流水便一直坐在山脚下。
“怎麽会没有?难道错过了?”确定最後一个人也上去了,江流水的眉毛又拧成了八字。
“等人?”忽然一个戴著奇怪面具的男子轻拍了他的肩,心下一惊,左手如电,捉住了男人的手。
“阁下的手好快----”男子不在意地说。
“哪里,你也不慢。”未经自己允许,拍到自己的人----真不多。
“上山的路很危险,四张机应该布了不少陷阱,上去的话,凶多吉少呀~~~”男子忽然说。江流水的眉皱得更厉害了。
“那----”
“我知道近路喔~~~”男子忽然悄声说,隔著江流水的面纱,男子看不到少年的表情,可也猜到了江流水内心的疑虑,“我有情人在里面,她告诉我的,我们常在里面约会,呵呵~~”
量他也耍不出什麽花样。想见静海,非常想---担心他,非常担心---所以,没有考虑,江流水松开了男子的左臂。
“请带路。”一路上,男子一直在谈自己的情人,说得江流水心烦气躁。
“他会酿很好喝的桂花酒,中秋的时候----”
“你----为什麽找我?”听男子喋喋不休说了半天,江流水问了男子一个问题。
“这个嘛----”男子拖长了语气,不知怎的,男子的说话方式总觉得很熟悉,“一个人太寂寞了,这次我也不是来约会的,找个人作伴,一来解闷,二来----多个帮手。”
直觉告诉他,男子不怀好意,可直觉也告诉他,跟著男子,就可以见到海----第二个直觉的诱惑太大了,所以,江流水默默地跟著。
路上遇到不少阻拦的女人,利落的,干净的解决掉了。
“真厉害----小哥的白衣连一滴血也没沾上----”一指点在最後一个敌人的额头,满意地看著敌人倒地,男子笑著说。男子杀人的动作很轻松,仿佛爱抚的杀人动作。配上那似笑非笑的面具,宛若死神。
一个黑衣,一个白衣,两人宛如黑白无常,踩过几百人的尸首,终於到了-----
“海----”一踏进冰洞内,被红衣女人制住的狼狈男子的面具恰好裂开,露出自己日想夜想的脸孔。可奇异的,自己不敢上前,海为什麽带著面具---穿的和带自己来此的男子一模一样?
“哥哥----海----好想念你的桂花酒----”一句话,江流水眼前一晃,忽然想起男子一路上一直在谈的,他的情人。
“他会酿很好喝的桂花酒----”这样吗?
男子摘下面具,是桑田。早该知道的,那熟悉的说话方式,以及----泥娃娃的故事。
“带走----本属於我的东西而已。”桑田笑了笑,示威地看了自己一眼,很快,可自己就是看到了。什麽你的?海是我的-----可----
“我想你见两个人。”突然出现的师傅,是自己失去了追海的机会。
清秀看看师弟,看看水盈袖,又看了看风流袖,风流袖披头散发,仿佛痴了,脸通红,仿佛忍耐著什麽。她-----活不久了-----清秀看得出。
“那----我去洞外等你。”清秀决定出去,有些事,不该知道,走到密道口,却停住了脚步,“清静,自杀的人是不能入天国的----记起了吗?”看清静缓缓点了头,清秀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密道。
“阿水,来,这时你爹爹,那----是你娘。”水盈袖指了指清静和风流袖。清静低著头,风流袖则不知在看什麽。
印象里,是没有爹爹这个人的,娘-----很久远的词了----只是那鲜豔刺目的红,仿佛似曾相识。
“阿水长得真像娘-----真漂亮----”记忆里总有个甜腻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呢喃。看著女人和自己8分像的轮廓,江流水刻意遗忘的记忆仿佛回来了。
“母---亲-----”
第18章
“他是-----江流?”清静终於抬起了头,直直看著江流水。水盈袖看著清静,轻轻点了点头。
“这孩子叫江流水,不叫江流。”不想,风流袖却抬起头,忽然插了一句。
“江流-----水---吗?”清静又读了一遍这个名字,淡淡的---笑了。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口里呢喃著,风流袖起身,梳理好头发,仔细整了整身上豔丽的红衣。
“云,我的玉呢?”仿佛回光返照,仿佛什麽也没发生过,亭亭玉立,笑语盈盈,风流袖冲清静伸出了手。清静痴痴看了她一眼,缓缓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锦袋,倒出里面的一块玉,上好的羊脂美玉,楷体刻了一个小小的“流”字。玉成扇形,两边的花纹,让人不禁猜想是否这玉是从一整块玉上分下来的。江流水朦朦胧胧忽然想起,记忆里,师傅好像有两块玉,紧紧的嵌在一起,似乎亲密无间,可总有种残缺的感觉----师傅终日把玩著,却不曾让自己拿在手里瞧一瞧。
“谁也不许碰----”师傅当时的表情可以说是严肃的,即使他当时在微笑。
“残缺了----果然还是在一起好呢----”风流袖盯著孤零零的玉痴痴的说。
玉本是三块。是上古珍玉,爷爷把它分成了三块,刻上“流”“云”“盈”三个字,分给了自己---和另外两名爱徒:风云袖,风盈袖。
女娃子的性子本就娇惯,加上伽兰先生只此一个宝贝孙女,风流袖自是更加金贵,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风云袖是伽兰先生不知从何拣到的孤儿,只说这孩子本姓江,不知名字,便依著组织和流袖的名字顺次延了下来,後来又多了盈袖。盈袖是故人之子,一夕全家尽被仇人所杀,只此一个遗孤,繈褓中的盈袖便被伽兰先生抱回来,成了关门弟子。
三个孩子,三块玉,宠爱也分了三份,流袖不理解,只是喜欢趁人不注意欺负师兄和师弟,性格温和的云袖只是一味顺著她,默默地抱著不会走路的盈袖忍受著流袖的大小姐脾气。
“听说小男孩只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呢----”无意中听到的话,望著穿著红衣,脸蛋也红红的流袖,云袖脸红了。
望著日益挺拔,白衣倜傥的盈袖,流袖脸红了。
盈袖偶尔也会脸红,脸红的对象却是------
於是错误就开始了。
一日,伽兰先生召集了云袖和盈袖。
“我只有这一个孙女,嫁给外人也不放心,不如嫁给自家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必有喜欢流袖的吧?没关系,娶不到流袖的也莫急,我把流云盈袖传给他---”
听到这话,帘子後的流袖脸红了,云袖清秀的脸----红了,盈袖的脸却----惨白了----
於是错误就这样进行了。
“喜欢你----云---我们和师傅说,一起离开好不好?”一扫平时温雅无波的声音,此刻风盈袖的声音是急切的---带著哭音。85FD4BC655B3D秋之屋欢迎您“我-----是男的----而且----”云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终於鼓足了勇气,“我一直喜欢的-----是流袖---”
窗外,少女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脸上缓缓扯出一抹笑,“喜欢我----是吗?”
最後,风流袖嫁与了江云袖-----成亲那天,风云袖便改回了本来的姓氏。
“再也不分开了----可好,云?”望著高高挂起的红灯笼,风流袖想起那天,阳春白雪,清风徐徐的那个白昼,雪一样纯洁的少年拉著青衣人不情愿的手,微笑的说,那笑容美的把天山雪莲比了下去,可好痛----那朵微笑,刺得她的心好痛---
“这不就分开了吗?”望著手里的一片玉,红色的新娘冷冷笑著。
红盖头的缝隙里,风流袖看到惨白的盈袖的脸,咬著红红的长长的指甲---笑了。自行揭开盖头,露出如画的芙蓉面。
酒气醺人的新郎,摇摇摆摆进了房,青衣不再,看著自己的红色染满了他的全身,忆及曾经看到的,青与白的交织,轻轻推倒云袖。
作个简单介绍:江流水love静海,清静是江流水的老爸+静海的师傅,水盈袖love清静+是清静和风流袖的师弟+是江流水的师傅,风流袖是清静俗家的老婆+江流水的老妈(废话)+风流袖暗恋水盈袖-----暂且就写这麽多,再写下去---怕就没人看了,晕死~~
第19章
“云是我的了----”平时文秀的净白脸色今天有些微红,尤其是眼眶,好像戏子,红红的,晕开了来,很美。头一次发现男人也可以如此----妩媚。
“他亲你这儿了吗?”顺著额头轻轻吻起,著迷的肆虐的吻咬著,分不清自己亲咬得究竟是云袖或是----盈袖----身下的人一动不动,任由她啃著,红酥手轻轻扯开身下人的裤带,没有摸前面,径直捅进了後面的幽穴。长长的指甲搔刮著柔嫩的肉璧,开始时仿佛羽毛一般,後来变成了折磨,血----流出来,洁白的手上粘著红红的血,好像是涂失败了的甲油,红红的-----
“他----进到这里了吗?我知道的---”仿佛忽然有了点了知觉,云袖红了眼圈,泪-----缓缓淌下来。
那一晚,风流袖故意叫得很大声,她知道,窗外,红红的灯笼下,有个白色的人儿,一直没走。
大红灯笼挂得那样高,春天还有多久才会来到?红红的火焰跳到他的脸上了,可他仿佛没有知觉,只是痴痴看著屋里,红烛摇曳,交缠的人儿,曾经有自己一个的,可如今----
大红灯笼燃得那样好,春天还有多久可以燃烧?
大红灯笼挂得好高,冬天就是这样---红红火焰化成灰烬还在烧,他心里的冬天,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红色的冬天,红得刺目,红得像血的----冬天---
“流袖,你心里的冬天,是什麽颜色呢?”曾经的江云袖,今天的清静和尚静静的问。
“冬天----”冬天,是她成亲的季节,是什麽颜色的?“想不起来了---江南四季如春,若不是此次来此,连雪是白色的----怕是也忘了----”风流袖温柔的笑了。 水盈袖抿了抿唇,忽然明白了风流袖一去江南数十年的理由。
江流水看著各怀心思的三人,开始不懂,可後来----从师傅看那被认为是自己父亲的人的眼神里,从那被认为是自己母亲的人看师傅的眼神里,以及那目视前方,僧衣飘然的瘦削身躯空洞眼神里,他懂了,那种眼神---自己也有过,想起静海时的,眼神。
“我做这件事,有2个目的。”风流袖忽然说话了。水盈袖抬眼看向她。不想风流袖竟绝口不谈,只是柔柔的看向江流水。
“阿水长大了些,真漂亮,若是再大些,怕是将娘也比下去了---”仿佛不在意儿子历经数年未曾发育的身子,兀自温柔的冲江流水招手,神色平和得像任何一位慈祥的母亲。
“来----让娘亲一口。想很久了吧?”痴痴的,江流水走向母亲,母亲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麽深刻印象,可记忆里---自己确实想得到一朵母亲的吻的。
红红的唇如约落下,这次不是红红的指甲---江流水暗暗想,恍惚中,感觉脉门被母亲抓住了。
“放开阿水!”师傅在叫,父亲也难得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乖----阿水,娘亲你---”母亲的怀抱很舒服,热流慢慢的丝丝滑出自己的身体,很舒服----好像正被吃掉,可很舒服----母亲的眼光柔和,喃喃地说著什麽。
“阿水,娘对不起你,真的---只希望这次娘是对的-----”他只听清了这一句。
“阿水快挣开,再下去你会死掉!”师傅一个“死”字却打醒了自己。不能死!死了就见不到海了-----一念之下,江流水左掌击出,牢牢打在母亲左胸。
“啊------”风流袖厉声惨叫,可并没死,惊异的看到,血管仿佛从她体内浮起,宛如撑裂一般,继续膨胀---
“好疼----好丑-----”看著自己不成人形的双手,风流袖想到了静海说的“沧海桑田”,是因为没学那个吗?
“紊乱----膨胀对吗?-----待会还会更痛苦喔~~~你会呼吸困难,身体发热,每根血管都在高呼想要爆炸----你会想撞墙---想抓破自己的脸,抓破一切----最後---舞蹈而死呢----”关沧海轻佻的口气忽然浮现耳边。这是预兆吗?
“罢了---我的第一个目的已经完成了。”风流袖忍住痛苦,忽然说。余下三人不由惊讶的看向她。
“现在---我临死前,第二个目的----”风流袖单掌击出,忽然传出什麽东西碎裂的声音,水盈袖抬头一看----是冰!冰裂开了,接下来---雪崩!
“流袖---你好狠!居然----”
“不错,得不到的话,我们死在一起吧----想过了,还是原来好---原来,三个人一起时----”痴痴然站在洞中央,风流袖迎著洞顶掉下的冰块。
“你害我们不要紧,可阿水----是你儿子呀---”水盈袖看著呆呆的剩下的三个人,不由喊了出来。风流袖仿佛如梦初醒。
“阿水----”
飞扑过来抱住自己的红色身影,是江流水晕倒前最後的印象。
第20章
“你娘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你。”慢慢睁开眼,只见灰色僧袍。是清静,跪坐在自己身边,静静对自己说。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冰做的坟。
“那是你娘。”顺著江流水的目光,清静安静的回答。坟--呀---人死了,就只有这个了----
抬起手想扶一扶微痛的额头,却意外地发觉手里握了个东西。张开手掌----是刻了一个“流”字的玉,淌著尚未干涸的血,黏黏的。
“那----大概是你娘留给你的,收著吧。”清静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身子虚虚的,被吸走太多内力了,江流水心里懒懒的,没有力气。便仔细打量著身前跪坐的被认为是自己爹爹的人----很瘦削的身材,至多称得上清秀的容貌却因为向佛而映上浓浓一层慈悲色泽。
“师傅呢?”
“在後面,他晕过去了----为了----救我。”清静面无表情的陈述著,目光透过江流水,看向一望无垠的雪峰。缓缓站起身来,忍不住看了一眼江流水身後的水盈袖。
“你是我爹爹----”江流水拉长了声音,故意留下了起身欲走的清静。
“爹爹这个词---清静受之有愧----”清静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出了---师傅喜欢你,他等了了你一辈子,娘已经不在了,为什麽不成全他呢?”江流水静静说著,说给清静---亦或说给自己。
清静停住脚步,却没回头,低声说:“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或者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成全了他,谁来成全我呢?悉心侍佛者求得无非一个清静,佛性是‘空’,那是吾等佛门弟子追求的原始未经污染的灵明的原初本心,这就是我要的成全,也是静海希望的成全,希望你和你师傅都能明白,忘了吧----”说完便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