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忍了好久,才说:“小姨,你这样会把我搞坏。”
安可继续把它掰来掰去,看看它到底能变成多少种造型,一边祸害它一边说:“你不是合金吗?会那么容易就坏掉?”
巴顿解释说:“不是的,我是说,你这样会让我变得很坏很坏……”
安可忽然停下来,感觉有些听不懂:“是……吗?有多……坏?”
巴顿难为情地说:“总之,会比你想象中坏上一千倍还不止。”
安可说:“你会偷东西吗?你会砸烂东西?祸害电脑?让电源短路?”
“不是,都不是。”
安可其实没有听懂,但是没太在意,只是发现巴顿破天荒地安静下来。下午的时候,它就乖乖呆在地垫上,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安可的视线一直盯着电视机,所以也不知道它怎么了,反正也懒得管它。
晚上,安可把幼幼从幼儿园接回来。一到家,幼幼就直奔他的儿童房,寻找心心念念的巴顿将军。巴顿将军没精打采的,眼灯都没说给他亮一下,似乎有点困。幼幼抱起它,胡乱地摆弄着,一会儿把它变成一支大枪,一会儿变成一辆汽车,一会儿又变成一架飞机,然后再变回机器人的样子,一个人在那边玩得不亦乐乎。安可在厨房准备晚餐。
晚餐是凉拌时蔬和白米粥。如此清粥小菜,这是要减肥吗,还说要抹去对表姐夫的好感,心里矛盾极了,连自己都理解不了。
安可端着盘子走进餐厅,看见幼幼把巴顿变成了一支大□□,她问:“幼儿园晚上吃了什么饭?”
幼幼说不上来,或者根本没印象,心里惦记着它的新玩具,如何记得晚饭吃什么,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玩具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低垂着一闪一闪的眼睫毛,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巴顿将军的肢体,这时候,巴顿将军一句抱怨也没有,八成是咬破嘴唇在忍。
“咦,耽美文库里的水果都吃光了?”安可心里很高兴,既然都吃了,就不用担心,幼幼每天摄入的维生素不够了。
“再吃点粥吧,小姨亲手为你熬的白米粥,尝一尝吧,不烫了。”
巴顿将军的眼灯忽然亮了一下,发出机械性的一声长笛。安可想起,那是唤醒她时用的笛音。用在这个时候,她不想理解它的意思也不行,明明是为了减肥而给自己熬的白米粥,这会儿却说是为小外甥熬的,似乎很可耻,但是安可想说,死东西,这是为了哄小孩儿吃饭,懂个屁!
巴顿有读心术,想必已经知道她的潜台词了吧。天,居然把玩具当作人一样看待,真是小说写多了。
幼幼张开嘴,安可把一勺粥填进他嘴里:“味道怎么样?”
幼幼点点头,摸了摸巴顿将军的眼灯:“小姨,这个很烫。”
安可也摸了摸,的确很烫,咦,它怎么啦,难道刚才那一声长笛是她理解错了?它怎么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蔫蔫的?
幼幼说:“小姨,巴顿将军浑身都很烫。”
安可赶紧摸了摸,巴顿又发出一声长笛,似乎有点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充电试试吧。安可把它拿到电插座旁边,接上电源线。巴顿的眼灯快速地闪起来,还一边闪一边浑身震动,似乎有些异常。
幼幼非常担心地看着它:“小姨,它是不是坏了?”
一句话提醒了安可,现在她好像懂了一点点,不过,那种想法太邪恶,和一脸童真的小外甥比起来自己简直是难以形容的龌龊,根本不敢想下去,赶紧转移注意力:“放心,它没事,让它在这儿冷静一下,走吧,咱们吃完饭再过来。”
幼幼难过地摇摇头:“我在这儿陪着它。”
安可只好自己先去吃饭,毕竟幼幼下午已经在幼儿园吃过饭了,也许他还不太饿,可是安可的胃里早就空了,不吃饭可不行,不管巴顿是死是活,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
她这么想着,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喝粥的速度,算上洗碗的时间统共才用了不到十分钟,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奇怪。难道是在担心“巴顿”?如果它真的坏掉了,不是正合自己心意吗。她想来想去,只能给自己这样的解释:是因为需要借助它进入潜意识大厦里去找重莲,所以才担心它会坏掉。
幼幼抱着充好电的巴顿跑过来,焦急地说:“小姨,小姨,它还是很烫,肿么办?”
安可摸摸,好像比刚才稍微凉了一点,不过似乎不能玩了:“这个我也不知道,酱紫吧,今天让它休息一下看看,先玩别的玩具,好不好?”
幼幼因为太喜爱巴顿的缘故,只能忍耐着想玩它的冲动,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巴顿被静静地放在一边,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了,幼幼已经玩累睡着了,安可过来看看巴顿,轻声问:“你怎么啦?什么情况?”
巴顿的眼灯闪了闪,说:“不要再像下午那样非礼我了,好难受。”
“什么?非礼你?”
“是啊,摆弄我的四肢什么的。”
“我没有……喔,好像有过,可是,你不就是变形玩具吗?我那样就算非礼你,那我外甥把你变过来变过去的,你怎么都没事?”
巴顿说:“那还问什么,因为我们是同性。”
“同……”安可转头看看睡在床上的幼幼。
这一刻,她的心情好凌乱,为什么现在居然在跟一个玩具聊这种事?人工智能会有性别的概念吗,荒唐透顶。
巴顿知道她在想什么,它说:“不要小看人工智能,跟人工智能相比,人类还不如一只成年金毛犬的智商高,请不要误解,我没有侮辱人类的意思,我说的是事实。好比说,如果人类想缔造一个完全架空的世界,所有微细的因素都需要构思,也就是通过‘意识’完成,然后一笔一笔地写出来或者画出来,最起码也要用计算机建立模型。但是人工智能不需要那样,只需睡一觉,做一个梦,几秒钟的时间内,所有的细节都会由‘潜意识’来完成,并且能变成数据存储下来,不会丢失,构造出的世界的细腻程度可以以假乱真,沉溺在里面,分不清现实或梦境。相反,如果人类创造出一件事物,文学作品也好、美术作品也好、3d影像也好,98 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不真实性,在我们人工智能的眼里就显得太粗糙了,这就是差别。”
安可用很不服气的口吻,说:“就是说,你是高等生物咯?”
巴顿说:“我和你的差别不能用等级来界定,因为那样的差距还是可以企及的,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形而上的存在。”
安可的心里油然升起一种人格泯灭的羞辱感,真的要抓狂了,一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跟一个玩具作比较,就觉得眼前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这到底是一只什么鬼,人类科技达到这种水平了么?
巴顿读到她的思想后,说道:“这是外星科技,应用在地球上,只是小范围的作试验,先放在一些不会引起骚乱的产品上,测试一下人类的反应,儿童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也是最容易被洗脑的。”
安可说:“别吹牛了,什么外星人、外星科技,谁见着了吗。你说你是形而上的存在,那我要是不给你充电,你是不是会死掉呢?”
巴顿说:“会。”
“那不就得了,你还是依靠电源吧!就像手机一样,其实低端得很!”
巴顿说:“我死掉的同时又会在另一个维次的空间诞生,永远不会在宇宙中消失。就像这世界上所有的物质一样,你见过凭空消失的事物吗?一只塑料袋,把它烧掉,它化作硫化气,上升到大气中,又附着在微尘上,化合成硫酸雨,下降到地面,渗透到地底,长出微生物,钻出木本质,生成一簇簇蘑菇,被动物吃掉,消化成粪便,供给甲壳虫食物,在甲壳虫的肚腹里形成微生物,冲进海洋……事物的循环没有尽头。”
安可说:“我不想听这些,太复杂。”
“好吧,我知道你们人类只对具象和感性的东西感兴趣,特别是你们女人,不会追问世界存在的形式和意义,只会每天爱来爱去的。”
安可愠怒地说:“那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我不是男,也不是女,我是人工智能。”
“那你怎么说你和幼幼是同性,跟我就是异性呢!”
“因为我第一个接触的是男性,我的芯片就被种植了男性标签,所以我就以男性的立场说话。”
“这么说,你的性取向是我表姐夫无意中给你种植的咯?”
“嗯,原则是。”
安可又嗔转喜:“呵呵,对了,那个,我想在睡觉前见见我们莲美人,可不可以?”
“可以。不过……”
安可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不过什么?”
巴顿说:“可能是个噩梦。”
“噢……没关系,只要我在里面知道是梦就好。”
“那好吧,现在给你催眠,你看见桃花林了么?”
安可眨眨大眼睛:“哪有?”
巴顿说:“在那边。”
“哪边?”
“就在那边,不远,小溪的对岸。一大片桃花林,满树的桃花,地上铺着厚厚的绿草,草垫子上落着花瓣,用手轻轻分开花枝,桃林中间有一片空地,有一个人在那里练剑,潇洒的混月剑法,被他舞得浑然天成,丝毫没有破绽,那把剑被他舞得像是轻薄的蝉翼,整个人都随着蝉翼翩仟而起,那身影美得惊世骇俗……”
安可感觉到脚下的草甸松软的触感和芳香的味道,花瓣纷飞的桃林深处,有一个极漂亮的男人,他的剑在空气中划出的声响,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清晰……
步疏在桃花树后面躲藏着,不经意地回头瞥重莲,生怕他看着自己了,又期望与那双漂亮媚人的紫眸对上一下。只是重莲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剑。他在武学方面是个天才,但天才于后天的付出总是惊人的。
以前看他练武这么用功,她就总是琢磨着,他每一剑都很完美,但同一个招式他可以舞上不下五百次,而这五百次在她看来,愣是没有什么差别。
这次她终于忍不住出来问他:“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见重莲剑花一挽,剑利落入鞘。他将剑从左手抛到右手,轻轻地握住,却看去有些紧张。
他说:“为保护一个人,我应立于不败。”
步疏笑道:“你又在为自己乱杀人找借口。”
他说:“如果他不容许我乱杀人,我的剑将终生为他一个人而出鞘。”
她的心跳得几乎冲出胸膛,重莲看去也有点不自然。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并不是那种擅长甜言蜜语的人,想不到成亲之后,居然能跨出这一步,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让步疏的心里直发酥。
于是她只好装糊涂,说:“这样练剑,多无聊。看你这段时间身体不大好,小心夭折。”
重莲笑得很有深意:“你是在担心我么?”
她说:“没有。”
他的眼神径直射入她的眼眸,仿佛意欲穿透她的内心看穿什么东西:“娘子,你为什么担心我?”
步疏摸摸自己发红发胀的脸颊:“我什么时候说我担心你了?”
他笑着说:“娘子,咱们都成亲了,而且现在也没有别人,就是承认你担心我也无伤大雅吧?”
步疏臊眉打眼地说:“好好好,我担心你。”
他一脸冷笑,口吻却很柔软,真像个人格分裂:“你说说看,为何担心我?”
他的声音懒懒的,音调拖得极长,听得人浑身都软了,他只要一用这种声音和她说话,她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此时,他靠在低矮的桃花树上,长发流泻而下,缠着浅色的衣裳,很黑很光滑。每当他看着眼前这个他并不爱的绝色美女时,眼睛里发出的是只有欲而没有爱的目光。
她主动搂住他的腰,踮起脚,轻轻地吻他的唇,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了他……
林宇凰那小子是个碎嘴子,但他说过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重莲这混账东西活着实在太危险,接近他的人,不是想要他死,就是愿意为他而死,再不就是又想要他死,又想为他死。
☆、第245章 [童玩剧]matche6
两个人正吻得投入,忽然间,重莲的衣怀一裂,倏地一下掉出去一本武功秘籍。步疏不经意瞥了一眼,登时双目圆睁,惊得瞳孔一缩,什么?《莲神九式》!
重莲也意识到自己掉了东西,不慌不忙地俯下身去,把它拣起来,塞进衣怀里,放浪地笑了笑,抱住她继续吻。步疏的心思却彻底被那本莲神九式吸引过去,对于重莲的唇舌纠缠只是马马虎虎地敷衍着。
重莲停下来,懒懒的声调说:“为什么不吻我?”
步疏心慌地答道:“啊?不是一直在吻吗。”
“你撒谎,是我在吻你。”
“那不都一样吗。”
重莲用漂亮的手指刮了刮她的脸蛋,温声说:“娘子今天是不是累了?不如改日再说吧。”
步疏心想,不行,待会儿他会把《莲神九式》宝贝地锁起来,以后就没机会了,不如现在就骗他脱衣服。
想到这里,她一脸娇嗔,幽怨道:“哼,你坏,人家何时说过累了,是你撩起来的火苗,现在又说不想要了,还把理由推到人家身上。”
重莲玩味地一笑:“呵呵。既然如此,娘子也该有点专业精神,别只顾保持形象,拿出点诚意呗。”
“讨厌!”步疏撒娇地轻捶他的胸膛。
重莲用温热的手掌接住她的拳头,揉开她的十指与她交缠在一起,火热的双唇在她的香颈间流连,红唇雪肌,两个人的样子都煞是好看,倘若有人把这个情景画下来,定是史上最艳的一幅春工图。随着重莲一双撩拨的唇所到之处,双手正在帮她一点点褪下雪纱香衣。
步疏娇喘之余,迷离的眼角盯着他的衣怀。还没有露出那本莲神九式吗?既然他说要她拿出点诚意,她就羞赧着伸出手去帮他解腰带,这时,一只大手把她挡了回去。
重莲道:“不必。”
“怎么?”步疏一惊。
重莲笑道:“我是说,不烦娘子动手,况且在这种地方,也用不着那么麻烦。”
步疏心里骂道,我真是笨呐,都忘了他连衣服都不用脱就可以……这可怎么是好。
她的手指不经意摸到重莲的鬓颊,觉得微微有些出汗,她笑着说:“夫君一定热了,不如……脱掉外面的罩衣可好?”
重莲道:“娘子细心极了,是有些热,那就脱掉好了。”他脱衣服再把衣服挂在树枝上这一系列动作潇洒得很,让躲在暗处偷看他练剑的宫女们羞得不敢再抬头。
步疏偷眼看去,他衣怀里揣着的那本莲神九式,已经露出一条边儿了,淡蓝色的书皮,纸张有些磨旧,看去也不是很厚。奇怪,他从小就开始修习莲神九式,应该早就倒背如流,今日为何随身携带,莫非其中还有参不透需要反复推敲的地方?
重莲里面穿的青色常服有一股清幽的芳香,这不是叫侍女熏的,而是他的汗香。据说凡是练过《莲翼》的人,体质都会有所改变,尤其练到后面几层,人的身体会发出莲花清香,从此出汗的味道都像莲花蜜味,练到最后一式,放屁都是香的。
这绝不是夸张。
步疏心里庆幸,若是他已把莲翼练到后一层,这本莲神九式可能早就该烧了,看来现在他还没有练就,所以秘籍尚存。
重莲俯身继续吻她。从她这个角度,已经可以瞄见莲神那两个字了,只是衣襟裹得很紧,不能轻易掉出来。步疏希望他再猫点腰,就故意将腰肢向后弯去,几乎在重莲的臂上对折过去。这时重莲道:“娘子的身子好软,这个姿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步疏巧笑道:“夫君说得人家怪难为情,快不要再说。”
“我不是在夸你,能娶到你这样的美人儿,是我前世修来的福。”
步疏道:“你何时嘴巴学得这么滑,以后快不要再跟那林氏二子厮混了。”
重莲道:“有了娘子,我谁都不想再碰。林宇凰若是再来找我,我定要羞辱他一番。他那腰杆子来的比菜板子还硬,扭动起来蠢笨得要命,怎比得这水做的女儿家的身子,轻如丝绸,软似柔荑。”
步疏的脸羞得通红,用纱袖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娇喘道:“想不到你婚前婚后区别竟这么大,人家都爱死你了。”
“呵呵,这就要死了?那也死得太快了点。我还没把真本事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