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妖苦笑着说:“我疯了……是的……我爱你爱到发疯了……我觉得生不如死……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请你痛快地赐我一死吧……”
岑凤咬了咬牙槽,眼底红了。
你以为,只要你不去想你爱着他,就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吗?不管你想还是不想,你的心都在他那里,两万年来,你每一天都在想他,何曾或忘。太古元气,本来只有神皇才能拥有,而你,竟然瞒过三界众生,把太古元气给了他,为了替他摆平事端,你不惜冒生命危险光化了神力,元气大伤,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力不从心!你却把这一切都归错于我。我有什么错!我的错就是爱你爱得太深,无法自拔!
云妖之所以没有把这些话全说出来,或许心里还抱着一丝希冀,她的直觉里,如果真的有一天把这些话都挑明,岑凤便无法再回心转意。至少,他此刻无声地离去,不代表他不再来了。
岑凤走到门口,对女侍官道:“去太医院请轩辕太医过来吧。”
“是。”
云妖在里面听见了,也许他的本意并不想把这些错都归在她身上,宁愿相信她病了。
岑凤听不到岑凰的半点消息,简直心急如焚,但据玉府判府真君最近的调查所说,岑凰应该没在那一伙叛臣的手里。岑凰生性浪荡不羁,或许是受不了宫廷的拘谨,临时出去玩也说不定,毕竟他有太古元气在身上,想要去哪儿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岑凤听到玉府判府真君的禀报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他回来看云妖,见她气色比上次好多了,心想,人一生病就会胡思乱想,还是应该多给病人一些耐心才对。他有点愧疚,屏退侍女,走进来。
云妖刚要下地叩拜,他便双手扶起了她:“你身体不好,以后这些虚礼都免了。”他说着摸了摸她的脸,微笑着说:“云姬,你就是在病中也是这么美。”
云妖有点意外,抬眉看看他,发现他的嘴唇正欲贴过来,她忽然感到慌乱不堪,心跳起伏巨大。岑凤低垂下脖颈,双手托起她的下颌,深深地吻了她一下,然后把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像抚摸一只宠物那样,从头顶到发稍,温柔地抚摸她,解开她的衣带。云妖浑身上下不知所措,这种久违的感觉如今竟变得这般陌生。
他的确是太宠她了,眼下内忧外患,假如叛臣和叛军勾结起来,江山堪忧,不是玩的,作为神皇不会不晓得,元气殆尽意味着什么,可是他知道他和云妖之间再不救火就要完了。
云妖感到胸窝一热,岑凤把脸扎在她的香怀中,双唇辗转在她的肌肤边缘,呢喃道:“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你在骗谁,你在骗你自己吗?到现在我终于懂了,你娶三界最美的女人为妻,只为骗倒你自己。
云妖的心却像敲碎的冰凌一般刺痛寒凉,在某一瞬,她什么都不管了,身体犹如烈火一般刺激而快活,最起码,岑凰这辈子都不会陪他在床上痛快淋漓地做这样一件事。
可是情况并不像岑凤设想的那样,自从上次同寝以后,云妖反而变得更冷淡了,仿佛又在跟他赌气。不过最近玉府判府真君查到了新线索,玉鼎真人的死再也没有什么悬念。
岑凤点点头:“不错,玉鼎真人是我杀的。玉府判府真君,你可以判我的罪,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太古元气在岑凰身上,他才是实际意义的神皇,所以等我到狱中服刑之后,你要推举岑凰即位,辅佐他消灭叛臣和反军。你,能做到么?”
玉府判府真君当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不敢!”
岑凤道:“这个朝廷谁来做神皇都一样,不剔除居功自傲把持朝政的功臣是不可能有希望的。”
玉府判府真君重重点头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臣这就去把度厄真人捉拿归案。”
岑凤道:“玉府判府真君,太古元气的事情,不可以对任何人讲。”
玉府判府真君郑重答道:“臣遵旨。”
他退下后,岑凰从大柱子后面闪出来,一双冷峻的眼睛盯着岑凤的脸:“哥。”
岑凤有点意外:“凰弟,你回来了!”
岑凰面沉似水:“你杀了玉鼎真人,嫁过给度厄真人,就为剔除朝中异己?”
岑凤沉默不语。
“你这么做又和那些党同伐异的叛臣有什么区别?”岑凰似乎更加相信自己以往对他的判断,他是一个伪君子,三界最大的伪君子,他的本质从没有改变,他的手段越发高超,连岑凰这么不待见他的人都被他感动了。
岑凤道:“凰弟,有些事是很无奈的,以后你也会懂。”
岑凰道:“一个‘无奈’就是你所有理由吗?我需要更充分的理由,你说,雉妖的死和你无关,她不是被你间接害死的,我的记忆也不是被你抹去的,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
岑凤默然地看着他:“你都想起来了?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波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岑凰愤然道:“这跟波旬无关!你为什么让我眼睁睁看着雉妖死而我却无动于衷!若换做是你的云妖,你会那样做吗?哦,我忘了,你是一个冷血的伪装者,也许云妖只是你的挡箭牌。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牺牲她成全你的大业!”
“住口!”岑凤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雉妖有魔王的诅咒,她为你而死,她的死是她在父王和丈夫之间做出的选择,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在情急之下把太古元气给了你是为了救你的命!”
“我的命不重要!”岑凰大哭道:“我的雉妖才重要!你听清楚了吗!我宁愿用我的命换她的命!你懂不懂!你爱过吗!你没爱过你怎么会懂!”
岑凤低声说:“我懂。”
岑凰发疯似地把他从殿基上拽下来,打了他一记耳光:“你懂个屁!我看着雉妖死在我怀里,可我却根本不认得她!你知道这有多痛吗?娘子都死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我该怎么在没有娘子的世界里活下去!?”
一记耳光却把岑凤打成了重伤。
...
第122章 [东方玄幻剧]matche22
云妖坐在窗前,木然的表情仿若泥雕石塑一般。岑凤已经半个月没走出密室了。玉府判府真君多次求见都不得准许,朝政也不再重要了?自从上次同寝后,他只来过云妖房里一次,见她爱答不理,转身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云妖想到这里,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多没意思啊,什么我爱你、我真的爱你,都是说给小猫小狗听的吧。而此刻岑凤虚弱到连出定的能力都丧失了,一直在昏昏沉沉的迷雾中寻觅着出口,就像梦魇。
玉府判府真君想要将度厄真人捉拿归案,度厄真人早有防备,跑到武斌大判府的府上避难,他们俩串通在一起,打算勾结反军,里应外合,打开雁门,将十大神兽放进来,给反军当先行官,杀到皇都中天来。凭玉府判府真君一人之力对付不了他们两个,所以来求见神皇给他增加兵力,多次求见,神皇始终不理不睬,急得他直跺脚。云妖在一旁看着,心里总算有点平衡了。
不久,道行天尊也急着来求见神皇,听说岑凰在皇都中天大开杀戒,先后杀了准提道人的侄儿流玉、正华老长者的世孙赤歌、灵宝*师的两个徒孙啬狐和洛巍、广成子大圣人的侄孙离炎和清虚道德真君的徒孙星曜。这些都是岑凰儿时的玩伴,曾经都与他相当要好,不知他怎么突然翻脸而且还长本事了,竟连杀数人都不曾伤及一毫,行径非常可疑。
许多臣僚聚集在金凤殿外议论纷纷,事发突然,谁都没有头绪,只有云妖知道岑凰有太古元气在身,别说是杀了这些元老们的徒弟和侄孙,就是杀了这些元老们对他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只不过,岑凰为什么要杀死曾经最要好的玩伴,令人十分不解。
玉府判府真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岑凰体内有太古元气,不过他不是应该低调行事,尽量不给神皇找麻烦么,这么大张旗鼓地杀人,真的很容易暴露自己。朝廷一片混乱,岌岌可危,神皇却连个面都不照,这已经是第二十三天了,云妖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想见到岑凤,如果擅闯密室会获罪于神皇,但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已经有人怀疑岑凰此次回朝就是为了骗取太古元气,现在神皇很可能已经没有太古元气了,体力大损,闭门不出。
云妖犹豫多时,终于决定闯进密室看看。此时,岑凤刚刚出定,汗流浃背,面无血色,仿佛患了一场大病,他用观微门看了一下金凤殿外面的情景,几乎所有元老和重臣都聚集在门外,议论着岑凰和太古元气的事,玉府判府真君在一边沉默寡言。
由于神皇结界虚弱,根本没费吹灰之力就叫云妖闯了进来。岑凤睁开眼睛,嘴唇发青,眼底血红,脸色瘆人,头发披散着一直拖到地面:“云姬,你竟敢擅闯密室,该当何罪!”他说话的声音只是比唇语稍微大一些,即使这样他的神态仍然不怒自威。
云妖立刻跪下:“陛下,臣妾是担心你才进来看看,请陛下恕罪。”
岑凤道:“是你把太古元气的事泄露出去的?”
云妖猛摇头:“不是臣妾说的!陛下有所不知,如今岑凰有太古元气在身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他杀了他的孩时玩伴流玉、赤歌等人而后不知去向,引得元老们不得不出面为他们的世孙徒侄讨一个公道,亟待陛下出面处理。”
岑凤眉心拧成一个疙瘩,连连摇头:“凰弟啊凰弟,你还不如干脆把我杀了……”
云妖道:“陛下,快把太古元气收回来吧,就当是臣妾求你!”
岑凤自言自语道:“不行,现在凰弟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如果没有太古元气在身,一定会被那些仇家碎尸万段的,我决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收回太古元气,决不可以。”
“陛下!”云妖长久以来的愤怨终于爆发了:“那你就任由他那样滥杀无辜吗!你偏袒他到了助纣为虐的境地,招得天下人愤恨不平,四维叛乱,朝中谋逆,好好的太平盛世变得烽烟四起、动荡不安,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你不是要做一个好皇帝吗,你不是要创造一个好时代,给人民幸福的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弟弟做了大逆不道悖逆天理的事,你应该第一个不饶他,可是你都是怎么处理的呢?一个好皇帝会这么没原则地袒护一个罪人吗?!”
岑凤被她说得两眼挂泪:“凰弟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他没有对我怎么样,而是选择了自暴自弃,我知道他心里非常不好过,只希望他不要干什么傻事,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该怎么……怎么……向父皇交代……”
云妖看着他,失望地摇摇头:“岑凤,你简直无药可救了,我算是把你看透了!”
岑凤自有岑凤的道理,皇室正因为是皇室才会招致诸多邪恶势力的迫害威逼和利用,岑凰若不是因为妻子受到魔王的诅咒,说什么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他本来是一推三不管的浪荡公子一个,与政界毫无瓜葛,他若不是皇室,魔王不会找上他,他的不幸完全是皇室身份带来的,而当他被卷入政界角逐和私人恩怨之中、身陷危境之时,人们却又要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试问,庶民当中有机会犯下这等滔天大罪的又有几人呢?!
与此同时,西龙王太岁在观微门亲眼目睹岑凰用太古元气杀人,其手法和路数跟杀死四大神女如出一辙,断定岑凰才是杀死西海神妃、南岳女英和北天娥皇的元凶,至于岑凤,西龙王太岁实在想不到一个合乎常理的理由来解释他会杀人,一直以来没有在反军阵营中出现,只在幕后指挥雷蹄莽奔兄弟出战,其实也是心有疑虑的缘故,而今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岑凤不是杀人凶手,而且很可能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西龙王太岁决定亲自出马,联合朝中元老重臣一同追杀岑凰这个孽障!
岑凤出定不久,匆匆整饬了一下威仪,出来朝见群臣。此时他的身体非常虚弱,为了不让臣僚们胡乱猜疑,他尽量不说话,只要说话必拿出浑身气力,听起来依然声如洪钟,臣僚们禀奏岑凰杀人的事,他决口否认太古元气在岑凰身上,此事拒绝再议,他只看着玉府判府真君的脸,递给他一个眼神。
夜里,玉府判府真君在御书房里求见神皇,将度厄真人和武斌大判府勾的事情据实禀告。岑凤将玉印交给他,令他调集御林军趁天色尚黑剿灭武斌大判府的大本营。玉府判府真君叩头而去。
岑凤走出御书房,惊讶地看见云妖站在门外,她虽口上说已经把他看透了,可心里还是无法割舍对他的迷恋,她不想在房里彻夜等待,想要出来看看他都在干什么。作为一个神皇自然不愿意让别人窥探他的心思。云妖却总试图说服他。
“陛下,度厄真人和武斌大判府不过是想要帮西龙王太岁为妻子向朝廷讨一个公道,难道真的非杀不可吗?”
岑凤牙齿在暗暗地挫着:“云姬,你在谈论朝政吗。”
云妖道:“我知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可是,你就那么相信玉府判府真君吗?连太古元气的秘密你都告诉了他?他就那么可信吗?”
岑凤终于明白了她说话的出发点,她并不是在为朝政担忧,是因为玉府判府真君同样也知道了太古元气的秘密,所以她连玉府判府真君都要嫉妒,而度厄真人和武斌大判府的做法对岑凰不利,她就不辨忠奸地为他们求情。岑凤不屑道:“你的意思是,我只有相信你才是对的?”
云妖走上前来,温声说:“我们是夫妻呀,夫妻本为一体,你可以对我打开心扉,我不会背叛你,到死也不会的啊。”
“呵!”岑凤笑。
这笑容虽然清淡无味,其实完全是一种可笑的笑,因为他觉得她说的话实在太可笑。在她看来什么才是背叛?从背后捅我一刀才叫做背叛吗?把一己私欲掩盖在堂皇的巧言令色之下,党同伐异不是只有臣僚才能做的事,嫔妃在君王耳边瞎吹风,混淆君王的是非判断,不正是一种背叛吗?她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多么堂皇的劝谏,可是,在这样中肯的进谏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私心呢?云姬呀云姬,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的奸臣?
他转过身去,负手于后,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云姬,夜深露重,回寝宫吧。”
“陛下……”
“回去!”岑凤断喝一声,大步走进御书房。
吭地一声,云妖愕然坐在了地上。
岑凤回到御书房后,扶着桌角吐了一口血。如今他深深感到众叛亲离的苦痛,或者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耿耿忠诚的臣僚、出生入死的将士和心心相印的爱人,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第123章 [东方玄幻剧]matche23
就算神皇否认岑凰体内有太古元气,岑凰杀了那么多名门后人,也是难逃一死。西龙王太岁在定中与岑凤会面说,岑氏江山不可毁在一个庶子之手,如果岑凤不下令捉拿岑凰,那么西龙王太岁就要代仙去的皇兄惩戒这个孽障,朝中重臣几乎全部倒向西龙王太岁那边。岑凤迫于无奈,下令三界通缉岑凰。岑凰不是那么容易被抓到的,可是从此以后有家不能回,只能亡命天涯。
岑凤打开观微门,看见岑凰在一间挂满蛛丝的屋子里促膝而坐,月色惨淡,四处无人,岑凤刚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可惜体力不支,观微门很快就灭了。金鳞殿中,岑凤把玩着岑凰的玉箫,在寥落的月光下悠悠地吹起了《来仪》。
有凤来仪,绕日而翔。
南北东西,鸣声清扬。
芝兰玉树,落英洋洋。
有凤徙北,溯江而行。
火树银花,海若来迎。
直至苏南,江水盈盈。
有凤沐火,涅盘而滋。
大江栖止,望月怀思。
梧桐细雨,点点滴滴。
凤凰两处,愿会金銮。
齐卧南枝,言笑玲玲。
九天为证,皓月为凭。
悠扬阔远的箫声使人想起了久远以前的青葱岁月,堂庭湖畔,岁月静好,花光毓毓,草色葳蕤。少年蟒袍博戴走在前面,身后几个气喘吁吁的侍神搬着一个大木箱子。“小爷这辈子就是个玩儿,所以小爷走到哪儿你们就把玩具搬到哪儿,别想着投机取巧,少带一样也不行,若我想玩的时候找不到家伙事儿,我就回了父皇,把你们都列入裁冗名单,可曾听懂了?”
侍神们低声下气:“听懂了听懂了,二殿下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