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长爸爸是一个颇有金融头脑的教育家,并非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业头目,其实他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但他非常清楚,一个没有脾气的领导不会有上进的下属,一个没有脾气的爸爸也不会有优秀的子女,在下属的面前发脾气,是树立威严的一种方式,在家里面发脾气,是教育儿子的一种方式,绝非个人爱好。不知不觉,儿子的个头都已经超过自己了,说起话来也越来越像大人了。这是刘星辰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在爸爸面前说要喝酒,知子莫若父,其实就算他不说,理事长也知道他早就学会喝酒了。或许是爸爸平时总板着脸的缘故,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但一笑起来眼角纹就会显现,爸爸的帅气是那种成熟男人的帅气,完全覆盖了儿子的气场,他的举止,他的口吻,他的停顿,他的考量,每一个微小的情绪流露都充满了感染力,他可能在这一瞬就已经猜到儿子要跟自己聊什么了,所以他不乏大度地说:“好啊,坐这边吧。”他兴致盎然地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酒,亲自用醒酒器盛出来,倒进两支无色透明的玻璃杯里。
刘星辰挨着爸爸的身边坐下。
今天难得理事长回家吃饭,保罗叔叔特意安排厨房做了许多下酒菜,保罗叔叔让佣人们陆续把菜端上来,两支玻璃杯被金黄色的酒汁填满,妈妈一颗心始终纠结在这两杯酒上,要是父子俩喝多了吵起来可就糟了。而刘星辰在想,今天就算吵起来也要向爸爸表明自己拒绝出国留学的态度,所以在开饭之前他先喝了一大口酒。
爸爸说:“你这个喝法一会儿就醉了。”
刘星辰说:“我就是想醉一次。”
“好。”爸爸将醒酒器里的酒全部倒进他的杯里,刚好倒满一杯:“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量。”
看样子,爸爸已经知道我弃考的事了——刘星辰想,然后又喝了一大口下去。
这时,爸爸撑着下巴笑了笑,看得出那不是在给他的做法鼓掌,而是一种十分隐晦的不屑。
保罗叔叔连忙从一只托盘里端起一碟小菜放在刘星辰的面前:“快吃口菜。”
爸爸微笑着说:“别给他吃,我想看看他喝醉了什么样。”
就这样,刘星辰在空腹喝了满满一杯威士忌之后,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热量和勇气,他说:“爸爸,我想留在国内陪你和妈妈,可以吗?”
理事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保罗叔叔说:“保罗,你再给他倒一杯。”
刘星辰知道爸爸不相信这是自己的真心话,所以觉得自己还没有真的喝醉,其实这是他的真心话没错,只不过不是重点而已。等保罗叔叔给他倒满酒,刚喝下去的酒上来劲儿了,他的头变得很沉很沉,他看见妈妈眼眶里蓄着心疼的泪水,而爸爸的目光却还是那么冷峻。他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到了非把真实原因说出来不可的时候了么,如果不说,爸爸不是那么好骗的,怎么办。
哪个家长不希望孩子陪伴在身边,在理事长夫人看来,儿子上大学好不容易可以轻松几年,多一点时间在家里呆着多好,干嘛这么快就把他送走,真不知道理事长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二杯,刘星辰只喝了两口,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匀了,他转过酒瓶子的贴标看看,酒精浓度42度,此刻,脑子里只有一根绷紧的弦:一定要向爸爸摆明态度,不出国,坚决不走。
妈妈走过来扶过儿子的脑袋贴在自己的心窝,对理事长说:“快别喝了,儿子还没吃饭呢,真是的……”
刘星辰只有在重醉头晕的时候才觉得妈妈的怀抱好温暖,他倒在妈妈怀里,看着爸爸理智无波的眼眸,相比之下,爸爸好像不那么疼自己,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委屈,鼻腔酸酸的,一定是酒精的作用,他居然要哭了。
理事长看着儿子超萌的表情,温和地说:“如果你把真实理由告诉我,我就会考虑你的想法。”
就知道爸爸会这么说,此刻,刘星辰在想,妈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打探的秘密,难道要让爸爸三下五除二就知道么?自己怎么可以如此无能。他用浆糊似的头脑吃力地分析着,自己是在早恋,在考上大学之前早恋是不会被允许的,如果告诉爸爸菊理高中有一个女孩儿令自己整天魂不守舍,那就别想在菊理高中接着念了,说不定连高中都念不完就会被爸爸一气之下送出国,所以绝对不能说。
想到这儿,他强打精神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对爸爸说:“理由很简单,我对海龟没什么好感,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那样的。”
“嗯?”爸爸似乎有些意外,想要深入地听听他这个理由。
刘星辰说:“虽说爸爸也是海龟,但我不想隐瞒我对海龟的真实想法,其实我觉得做人应该脚踏实地一些,出国镀个金边儿不等于就成材了。”
“嗯。”爸爸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动作既优雅又豪气,让人联想起美丽的摩纳哥王储们,还说对海龟没好感,爸爸喝酒的动作都令人看不够。好像后面这番话似乎有点要说服爸爸了,他赶紧接着说:“发达国家的教育理念固然新颖,可是在文化和德育方面也不是很理想,话又说回来,其实出国历练也有好处,但不一定是去念书,所以我想在国内念完大学再考虑出国深造。”下话没说,到那时我早就把艾萌萌追到手叻,啦啦啦啦啦^。^~
今天,理事长有点惊讶于儿子的这番见地,不过总觉得他的理由牵强了些,如果再逼问下去恐怕他也不会说真话,不管怎么说,儿子已经长大了,酒量也不是很逊,爸爸还是蛮欣慰的。理事长点点头:“那你怎么解释缺考的事?”
刘星辰说:“当时我觉得题出得太简单,所以没多想就缺考了,后来我发现那么做太不谦虚了。”
“是太不谦虚吗?!”爸爸语调之强烈、眼神之犀利,把妈妈和儿子都吓了一跳。
刘星辰低下头,说:“是、是太狂妄了。”
爸爸愠怒地说:“去跟与这件事有关的每一位老师道歉!补考什么的就算了吧,别再给我丢脸了!明天,我给你们校长打电话。记住,下不为例!”
刘星辰“哦”了声,终于松了口气。
妈妈抱着儿子的脑袋,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对恼怒的理事长说:“好啦好啦,你别训他了,他从来都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啊,没犯过错偶尔犯一次错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跟那些天天闯祸的坏孩子偶尔听一次话就得到奖励有什么区别,亏你还是教育界的‘名流’呢。”
爸爸不再说话。弃考风波总算平息了。
夜晚,刘星辰躺在床上想,太好了,没想到居然能蒙混过关,理事长插手之后就不用再补考了,真是省事儿多了。这时,他发现手机在床头柜上一闪一闪的,拿起来看看,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消息:学长,明天中午见个面吧。崔小凯。
刘星辰马上回过去,问他:有事么?
不久,崔小凯说:废话。
刘星辰觉得他这个人挺幼稚的,懒得理他。可是不久崔小凯又发来一条,说:明天中午放学后在你老爸的办公室见面怎么样?
刘星辰想,理事长只说明天要给校长打电话,没说要去学校,而且取消补考这种小事他也没必要亲自去。所以刘星辰给崔小凯回过去,说:可以啊。
第二天清晨,理事长带着小赵叔叔早早就出门了,为了养活这个家,爸爸每天日以继夜地工作,不辞辛苦,这种以身作则的行为模式一直深深感染着刘星辰,使他发自内心地升起一份上进心。
感恩节快要到了,妈妈列出一张礼物清单,准备去各大商场采购,看上去似乎比爸爸还要忙,可是刘星辰知道她乐在其中。皮夹、手表、化妆品……这些奢侈品时常出现在妈妈的清单上,妈妈当然也会给菊理高中的老师们买礼物,只是不知道平民高中的老师们是否敢于接受价值五位数以上的礼物。
刘星辰从刚记事起就有一个印象,妈妈每天都为各种银行账户的事情发牢骚,后来,私人理财顾问这一职业的诞生让妈妈再也不为那些事发愁了,可是妈妈还是整天发牢骚,只不过内容换成了理财顾问信誉度降低的种种弊端,终于,私人财务师的时代到来了,妈妈把理财顾问炒了鱿鱼,又跌进私人财务师的温柔陷阱里,每天和自己的财务师闹经济纠纷,因为总有人觊觎妈妈名下的巨额账户,就这样,十几年来,刘星辰看着妈妈从一只不擅长理财的菜鸟变成了一个功能强大的专门打经济纠纷官司的律师,只不过,她的委托方永远都是可怜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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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另类校园剧]matche17
早晨第51 一节课,艾萌萌照例踩着预备铃声大模死样地走进教室,她发现今天大家的精神状态不佳——因为猪大肠要说本次期中考试的事儿——尤其是武娇,好像昨天晚上没睡好觉,脸色明显贫血。艾萌萌来到座位上,拉拉武娇发蔫的辫子,问:“老婆,昨晚没睡好呀?”
武娇默默地打开自己的耽美文库,指了指里面。艾萌萌好奇地看过去,呀?怎么又是一朵玫瑰花?艾萌萌明白了,原来武娇是在为这个发愁。艾萌萌在她耳边小声地问:“又是匿名快件?”
武娇点点头。开始她还以为是学长,不过现在她有点怀疑,学长面临补考风波怎么会有心情送花呢,再说,学长已经用车子送过自己两次了,在路上都好冷淡的,不像对自己有好感,猜到这花不是学长送的,心里有点小失望,所以一大早的脸色才这样。这时候,武娇回头看看,发现艾萌萌正小心地掐掉花骨朵,把花枝留在耽美文库里,给花分尸了。既然花不是学长送的,武娇也不在乎艾萌萌怎么祸害它了,她转过头看看旁边座位上的刘星辰,他的神态很淡然,那种淡然似乎在告诉武娇这花一定不是他送的,武娇心里有点难受了。
这时,常老师夹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教室,把文件夹放在讲桌上,先叹了口气。武娇已经没心情听他盘点这次考试了,可是他烦人的声音还是响起来:“总体来说,这次我们班考得还可以,但有个别同学成绩一落千丈,令我很失望,我就不在这多说了,课下我会单独找这些人谈话,考试卷子下午才发下来,我们这节课讲新课,同学们把书翻到第77页,文言文单元……”
一节语文课的时间,艾萌萌把那朵玫瑰花摧残成了一堆细小的花瓣碎,像一个红色的小花冢堆在她的桌洞里。武娇想,如果送花的人看到这个东西一定恨死艾萌萌了。
课间的时候,有人不知是通过什么途径听说刘星辰单独补考的事被取消了,据说试卷都已经出来了,题出得特变态。在艾萌萌来看,这是刘星辰临场求饶的结果,老师们是忌惮于他老爸才把补考取消的。她远远地看着单独摆在教室后面的那个空座位,怎么一下课学长大人就走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刘星辰紧随常老师的脚步来到语文教研室,挨个儿向每一位老师鞠躬道歉。
龚老师抱起了膀子,翘起了二郎腿,这时裙子往上窜了窜,黑丝袜原来只箍到膝盖以上,怪不得总往下缩,可能她不知道有袜带这种好用的东西存在吧,或许她工作太忙总是忘穿袜带,更或许有时候她只记得扣一条腿的袜带扣,所以另一条腿走着走着就会缩下去,使黑丝袜稠密起来,从远处看那条腿就显得特别特别黑,她时常一条腿黑一条腿灰地走在校园里,学生们几乎见惯不怪,可是刘星辰从来没见过这种穿法,觉得她好邋遢好邋遢,简直是个没法要的女人,她说:“其实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你学习这么好有什么必要留级啊?直接在贵族学校报考大学不是更有利于个人的发展吗?你在这儿耽误一年时间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凭你的实力考上国大没问题的。”
常老师旋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水,说:“龚老师说得也对,你应该回去和你的家长好好商量商量,我们没有撵你走的意思,真的只是诚恳地建议你。”
刘星辰想,不管是以什么理由转校,多一个学习好的学生对学校对班级对老师来说都是好事啊,他们犯不着这么一致排外,可能是爸爸用校长的指示来压他们,让他们心理不平衡了,这些老师最受不了的可能就是在学生面前丢面子,心理的转变根本就和小学生没什么差别嘛。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课间操的时候,刘星辰看见艾萌萌一个人走在前面,难得有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他追上去问:“今天你怎么一个人?”
艾萌萌有些担忧地说:“武娇被猪大肠叫到办公室去了。”
刘星辰问:“是因为期中考试没考好吧?”
艾萌萌点点头:“不知是谁那么坏,匿名送她玫瑰花,害她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的,学长,不会是你吧?”
“有这种事?”刘星辰的表情相当无辜。
艾萌萌说:“通常做坏事的人都喜欢装做很无辜的样子,真的不是你么?”
刘星辰索然地笑了一下:“我给她送玫瑰为什么要匿名啊?”
“是啊。”艾萌萌说:“大校草追大校花不是天经地义么,有什么必要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学长,你就别装了,除了你还会有谁?”
刘星辰赶忙说:“那可不对哦,男生那么多为什么一定是我,再说了,就算我喜欢她我也不会用送玫瑰花这么庸俗的手段追她。”
“是么,你还有更庸俗的手段咯?”
刘星辰表示无语了。
艾萌萌的眼眸变得很落寞,声音也低沉了:“我总感觉猪大肠可能要给武娇调座位……”
刘星辰很想告诉她,就在她眼前有一个人,从三年前就想要走进她的视线,可是她到现在都没给过他机会,为了这么一点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他忤逆爸爸,欺瞒妈妈,冒犯老师,还要到这么远的学校来重新读一遍高二,可是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话题总是围绕着武娇。
他把手背在身后,微笑着说:“艾萌萌,咱们要不要再来石头剪子布啊?”
艾萌萌讶异地抬起头,心想,这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有点意思。她说:“学长大人爱上这个游戏啦吗?好,你玩得起,我更玩得起。相信学长宁死也不会选择真心话吧,那这次咱们来个明码标价,怎么样。”
“何谓明码标价?”
艾萌萌翘着顽皮可爱的薄薄的唇角,说:“这个玩法很刺激的,先把大冒险的指令说好,放在那儿,让石头剪刀布来一锤定音。”
“听起来不错哦,那你的大冒险的指令是什么,说说看吧。”
艾萌萌有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哼哼,你敢不参加期末考试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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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星辰好像听见了一声轰隆隆的晴天霹雳,所有的脑细胞都被霹黑了。
“玩不起了吗?‘呵呵’!”艾萌萌消闲自在地溜达几步,把他落在身后。
刘星辰挣扎着从一堆焦炭的坟墓里爬出来,赶紧追上去:“你不想听听我的大冒险指令么?”
“说吧,我听着呢。”艾萌萌的态度还是那么休闲自在、百无聊赖。
“做我一年的女朋友。”
嗝~艾萌萌刚要笑,突然被他这句话嗝住了。一年?的“女”朋友?他到底想干什么?从期末考试算起,一年,不是都升高三了吗?艾萌萌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划算。
“喂喂,你这个指令也不对等呀,你只要不来考试就好,很容易就做到,可是你知道吗,一年的时间好长好长的。”
刘星辰心里快要爆炸了,什么,你觉得这很容易吗,你知道我为了这次缺考的事付出多大代价吗,我差点被理事长塞进昨晚最末一次航班送到外国去!如果期末考试我再不参加的话,我爸一定会那么做的,结对会!
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不过在她面前他还是按捺下来,故作淡定地说:“‘呵呵’,玩不起了吗?”
艾萌萌凶恶地左右扭着下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好像和眼镜蛇对视一般,心里在想,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此刻,刘星辰的心里比她还要害怕不知多少倍,他设想中,如果自己不参加期末考试,就再也没有任何辞令可以打动理智无情的理事长爸爸了,到那时就必须得走了,除非……得传染病,重伤带残,要不就是自杀未遂,呃呃……想到哪儿去了。
我让你再呵呵!忽然间,艾萌萌斩钉截铁地说:“成交!石头剪子布,一锤定音!”
“好……”
正当刘星辰在心里稍微计算概率的功夫,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同桌!”,他和艾萌萌同时回头,原来是武娇回来了。武娇走过来问:“你们俩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