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才靠近房门,里头便传来声响。
靳墨言有些讶然,却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不止阮处雨一人,小鱼儿和小白都在。
见阮处雨靠躺在床头,靳墨言眉头锁住,“你怎么了?为何这副模样?”
“我没事,只是身子弱,需要休息。”
一听这话靳墨言便想到她当初身子损伤的事,他脸色不好看,走到床边坐下,幽幽的道,“我回府派人送些补药过来。”
“不用。”阮处雨摇头。
靳墨言眼皮眨动了下,“你还不肯原谅我?”
阮处雨扯了下唇,笑道,“我说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不要跟我谈原谅。”
“既然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什么你要这么待我?为什么对我这么疏离?”他幽怨质问。
阮处雨瞌眸,“我们本该如此,不是么?”
“不是!”靳墨言否决,“我们应该亲亲密密,你侬我侬,不是跟现在一样,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得了什么臆想症?”阮处雨问。
靳墨言拿着她的手一把握起,“为何不愿原谅我?能告诉我原因么?”
“我没有不愿原谅你。”阮处雨摇头。
靳墨言深深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想答,我也不问了。”
“太子殿下能告诉我,今日到我府上是有何事么?”眯了眯眼,阮处雨问。
“我来看看你。”
“没正事?”
靳墨言瞅着她,沉着的声音开口,“你就是正事。”
阮处雨别过脸,淡淡的道,“咱们的婚事……”
“你别想,我不会取消的!”靳墨言一口回绝。
阮处雨轻笑,“我没说要取消。”
“你不想取消了?你不是一直不想……”靳墨言又惊又喜。
“小鱼儿的身份已被公开,若是取消婚事,他要如何为人?”
“你能这么想就好。”靳墨言傻笑说。
“那是我的儿子,我自然要为他着想。”
“这是当然。”
阮处雨拉了拉被子,缓缓出声,“虽然我不想取消婚事,可我有一个条件要提。”
“什么?”
“咱们的婚事,照办,可咱们不做真夫妻,成亲后,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互不相干。”
“不。”靳墨言摇头否决,“你怎么能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阮处雨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若你不愿意,那么,这婚事也不用办了。”
靳墨言脸色血色渐失,“没有其他选择么?”
“没有。”
沉默许久,靳墨言苦笑道,“我答应你。”
“没事了,你走吧。”没看他,阮处雨径直赶人。
靳墨言一脸柔意的看着她,“你好生休息。”
言罢,靳墨言偏头,看着从他进屋起便立在一边的小鱼儿和小白。
“小鱼儿,叫一声爹好不好?”
“爹?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你爹?”小鱼儿声音冷硬的开口。
靳墨言身子一怔,“我……”
小鱼儿眯眼,“我不会再叫你爹的,不会!”
靳墨言胸口闷了闷,神色有些恍惚,好一会他才从床边起身离去。
看着他的样子,小鱼儿眨了眨眼,半晌才说,“娘,他没事吧?”
“没事。”
“我瞧他不太好。”小鱼儿担忧的说。
“怎的?想原谅他么?”阮处雨悠然问。
小鱼儿摇头,“这么容易原谅他,他会不把我当回事的。”
☆、301 不原谅3
阮处雨:“……”
回到王府,靳墨言初开始只是寡言,没几天,便病了,再没几天,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的每一个变化,都被外头关注他的众人看着,见他病重,不少达官贵人趁机过来巴结他。
不过,他们连靳墨言的面都没见上就被人送出了王府。
于此,众达官贵人戚戚然,却没死心,见天的跑来巴结。
这样没几天,王府大门紧闭,谁来了也不见。
据小道消息说,会这样,是因为靳墨言的病又重了……
“真没出息,不就是得不到他们的原谅么?竟然这般要死要活。”靳允狄坐在银漆靠椅上哼哼出声。
安公公帮他牵了牵衣角,轻声说,“皇上,太子这是重情。”
“重什么情?身为太子,将来的皇上,最要不得的就是重情!”靳允狄冷声说。
不知该如何答话,安公公没再开口。
靳允狄似不在意他不出声,轻哼了下说,“亏得他不是朕选的继承人,要不然,现在不气死才怪。”
“皇上就不该气。”安公公附和。
“嗯?”听他话里有话,靳允狄疑惑问。
安公公眯眼,“气大伤身,太子已为情所困,弄得身子不好,若是再让他知晓皇上因他的事伤了身,怕是要自责,皇上该不希望太子病上加重吧。”
靳允狄瞅着他,“你太会说话了。”
安公公笑,“皇上,奴才谢皇上夸。”
靳允狄莞尔,冲他道,“朕要不要帮帮老三啊?他这样,太可怜了吧。”
安公公摇头,“皇上,这事还得太子自己来经,也算是磨练吧。”
“嗯,那就让他磨练。”靳允狄手一甩,淡定的晒起太阳。
依在阮处雨身边,小鱼儿稚声说,“娘,你说他是装病么?”
“谁啊?”阮处雨露出不解的表情。
小鱼儿瞪着她,“娘,你知道是谁的!”
“我知道什么?”阮处雨继续装傻。
小鱼儿咬牙,抱着她的手臂道,“娘,你太坏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处雨露出委屈的表情。
小鱼儿轻哼,“我就不信你不听外头的传言。”
“传言?又有什么传言?”
“太子病重了。”
“哦,那又如何?”
看她一脸不关心的模样,小鱼儿拧眉,“娘,不关心他的死活么?”
“我为什么要关心?”阮处雨淡定的问。
小鱼儿瞪眼,“若他死了,你也无所谓?”
“我为什么要有所谓?”
小鱼儿:“……”
“你很关心他的死活?”看着他,阮处雨问。
“我……”才想说些什么,见阮处雨盯着自己瞧,小鱼儿哼声,“谁关心他了。”
“不关心你为什么要跟我讨论他?”
小鱼儿被问得无措,闷闷的丢下一句,“不跟娘说了。”就要走。
阮处雨却开口说,“你关心他就关心他,娘不会说你,更不会笑你。”
小鱼儿步子顿住,重新依回她身边,“娘真的不在乎他怎样么?”
“没必要在乎。”阮处雨平静的说。
小鱼儿努着唇,幽幽的垂下眼眸。
见此,阮处雨出声道,“他的事,我一早就听说了,你怀疑他是装病的么?”
小鱼儿点头,“前些天还好好的,没理由突然就病了,他的身子瞧着又不差。”
阮处雨眯眼,“若是想知道,何不去看看。”
“看……娘,你陪我一道去么?”
阮处雨摇头,“我不去。”
“娘。”小鱼儿鼓起嘴,乞求的看着她。
“为何要我去?”她问。
小鱼儿戳着手指头道,“我希望娘一道去。”
“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吧?”阮处雨笑着问。
小鱼儿耳上一红。
见状,阮处雨低头亲了他一口,“好,我们一道去探探他。”
得知阮处雨他们要去看靳墨言,夜歌很不高兴,劝了几句见没劝动,便要求跟着两人一道。
哦,不,是三人,还有小白。
一行人坐上马车,悠悠闲闲的朝靳墨言所在的府邸走去。
他们到门口时,府邸大门紧闭,夜歌轻哼了声,走过去伸手狠狠的拍了下门。
很快,门被人打开,开门的仆人顶着一张僵尸脸扫了一眼几人,而后说,“太子谁也不见,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是你说的,他不见可别后悔。”丢下这话,夜歌转身就走。
仆人愣了下,道了句有病便关上了门。
看着这一幕,阮处雨幽幽的冲小鱼儿道,“见不了他,咱们回府吧。”
小鱼儿抿唇,冲她道,“若这下人是我家的,我一定将他打发卖了出去。”
“哦?为何?”
“太无礼了!”
阮处雨挑挑眉头,“你现在想将他打发卖出去么?”
“想。”
“走,咱们翻墙进去。”阮处雨呲牙笑笑。
小鱼儿眯眼,摇头,“不,我不要这样。”
顿了几秒,他笑靥如花的冲夜歌道,“夜歌叔叔,你去找找他,告诉他我们来了,被一个不识相的下人挡在门外了。”
“咱们还是回去吧。”夜歌一脸不情愿的说。
小鱼儿抿唇,“夜歌叔叔不愿意为我进去么?”
夜歌有些忧伤,看了眼阮处雨,默默翻墙进去。
夜歌的轻功是极好的,按理说,他翻墙进去,不会被人发现,不过,因为白天这里的守卫视力好,一下就瞧到他。
所以,夜歌进去不久,就被一大群守卫给围起来了。
看了眼众守卫,夜歌眯眼说,“我是来找太子的。”
守卫头领看着他冷笑,“你不是来找太子,你进来做什么?”
言下之意是,他们知道他是来找太子的。
这态度让夜歌十分不爽,他咬牙,大喝一声后朝人群外冲去。
一众人一时不防,被他给逃了,不过下一秒,他们麻溜的追了上去。
这么你逃我追的过了许久,夜歌被杨临给救了下来。
“你们全部退下。”
“可……”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杨临一个冷瞪过去,守卫头领身子怔了怔,忧伤的领着众人离开。
他一走,杨临便出声问,“夜公子,你来有何事?”
☆、302 不原谅4
看着他,夜歌眯眼笑笑,“我来是想告诉太子一些话,不过现在见了你,我就不用见他了,你帮我告诉太子,有人来找他,被一个不识相的下人挡在了门外。”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走了。”
他转身走人时,杨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时,夜歌已经离他有五十米了。
杨临脸一沉,大叫道,“可是永平夫人来了?”
“嗯。”夜歌不想答,却还是应了声。
杨临暗骂了声,当下冲到靳墨言的屋子,将此事转述给他听。
闻罢,靳墨言大怒,“把那不长眼的奴才给本王打上二十杖再丢出去!”
看着他,杨临扬了扬眉,“丢出去多可惜啊,他能卖上几两银子。”
“那卖了。”
“好。”杨临应声。
靳墨言急道,“去看看她还在不在,若在,将她请进来。”
“已经派人去看了。”
“这就好。”他缓缓吐声。
*
冷冷的看着方才说话之人,小鱼儿稚声说,“请我们进去?不是说太子谁也不见么?”
“这……奴才也不明白,反正奴才是来请你们进去的。”
看着来人呆呆的模样,小鱼儿冷哼一声开口,“他要请我们进去,我们就要进去么?不去,娘,咱们走。”
“小公子……”那人瞪大眼,伸手就要拦着他们。
见状,小鱼儿冷笑,“怎么?想强行请咱们进么?”
“不,不是,您行行好,让奴才好交差行么?奴才受命出来请你们,若你们不进去,奴才怕是……”他做出可怜样。
小鱼儿却似没看到一样,“我为什么要让你好交差?你会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小鱼儿冷硬的模样,来人有些无奈,他巴巴的看向阮处雨。
扫了他一眼,阮处雨眯眼说,“他的态度尚好,咱们进去吧。”
小鱼儿撇嘴,“娘太容易心软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咱们有仇,这和心软无关。”
小鱼儿点头,冲屈身站在面前的仆人道,“刚才给我们开门的那下人怎么样了?”
“小公子,奴才不知。”
“你不知?那你知道什么?”
“奴才……”那仆人一脸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阮处雨瞅着小鱼儿轻笑,“你若想知道刚才那人怎么了,进去问问便好,别再为难这人了。”
小鱼儿瞄了下阮处雨,拉着她的手道,“咱们进去吧。”
小鱼儿惦记着那开门的仆人的事,本想入府便问人,却不想,还没等他开口问,便听到有人受杖打的声音。
小鱼儿眼一眯,跑过去瞄了瞄,见那受杖打之人正是方才开门之人,他嘴一咧,哼着嘴返回到阮处雨身前。
“瞧你这么高兴,莫不是这受打的是那开门的下人?”阮处雨看着他猜测。
“娘真聪明,一猜就对。”小鱼儿笑眯眯的回应。
阮处雨摇头,抚了抚他的脑袋,没再开口。
一直到靳墨言的房间门口,阮处雨等人都没再出过声。
眼见到了门口,领路的下人面带喜色,冲几人道,“几位在这等下,奴才去通报太子。”
“不用了。”杨临从屋内走出来开口。
领路的下人看了他一眼,冲他行了一礼。
杨临点头,拂手让他离了去。
他一走,杨临便冲阮处雨他们开口,“你们进来吧。”
几人对视一眼,提步进了靳墨言的房间。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一入内,阮处雨便拧了下眉,她下意识的看了下小鱼儿,他也正巧在这时看向她。
眨了下眼,阮处雨收回眼,一步一步的朝内室挪着。
“你们来了?”靳墨言低沉的声音响起。
阮处雨凛眉,抬眸朝他看去。
靳墨言躺在床上,脸上是蜡色,像极了重病之人。
“你得的是什么病?为何几天功夫便成这样?”张嘴,阮处雨疑声问。
靳墨言垂眸,缓声答,“没什么病,你是来看我的么?”
“若不看你,我来做什么?”阮处雨冷冷反问。
靳墨言轻笑,“是我多此一问,你们坐着吧,别站了。”
阮处雨点头,牵着小鱼儿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之后,阮处雨没开口,靳墨言也没主动说话,小鱼儿他们更是一言不发,气氛有些沉寂。
这么许久后,小鱼儿突然出了声,“你刚才说没什么病是什么意思?没病你现在怎么会成这样?”
“这是忧思成疾,坏了身子,的确是没什么病。”靳墨言一本正经的解释。
“可有看大夫?没喝药么?”拧了下眉,小鱼儿问。
靳墨言眯起眼,幽黑的眸子看着他,“有看大夫,也有喝药,可是无用。”
“怎么会无用?”
“治得了身,治不了心,我患的是心病。”
“那是大夫无用,换个大夫治治。”小鱼儿冷冷开口。
靳墨言摇头,“这些天,看了不少大夫,可他们都没治好我。”
“那你便不要忧思不就好了。”
“做不到。”他果断的答。
小鱼儿不悦的开口,“你这是在找死!”
“死便死,反正我是个孤身寡人。”靳墨言苦笑着说。
小鱼儿瞪眼,“谁说你是孤身寡人了?”
“我有亲近的人么?”他反问。
“自然有!皇上不是你亲近的人么?还有你的几个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亦是你的亲近之人。”
闭上眼,靳墨言几近虚无的声音说,“亲近?怕他们巴不得我死。”
小鱼儿轻哼,“你是他们的亲人,他们为何要巴不得你死?”
“你还小,不懂。”靳墨言摇头叹。
“我不小了,该懂的,我都懂。”
“既然你懂,为何不明白我的意思?”他问。
小鱼儿怔然,“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找死!你要快点好起来。”
“为什么我不能找死?”咳嗽了两声,靳墨言开口道。
“因为……反正你就是不许死。”
靳墨言黯然垂眸,“生无可恋。”
“你不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小鱼儿大叫。
“什么不负责任?”瞅着他,靳墨言幽幽的问。
小鱼儿咬牙,“你不能丢下你的儿子自己去死,你死了,他该怎么办?”
“他……你不是不认我么?”他缓缓出声。
小鱼儿冲他跺脚,“我不认你又怎样?那也不许你死!”
“你这样太为难我了,既不认我,又不许我死,我如何能做到?”
“做不到也要做!”小鱼儿咆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