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点头,扶着阮青天起来,就要背着他,阮处雨道,“娘,咱们一道扶爹吧。”
“我背,娘我有力气,你爹也不胖,重不到哪去,况且他现在是半点力气没使,扶着费力不说,还浪费时间。”
眸光闪了闪,阮处雨点头,帮着宁氏将阮青天弄上了背。
背上他,宁氏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就溜着步子走了,阮处雨都没能跟上。
见她离开,窝在阮处雨身上的小白得意的道,“我就说我能帮到你吧。”
阮处雨瞅了它一眼,直接无视,加快步子跟上了宁氏。
也许是因为着急,两人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镇上。
大夫把了脉,包了伤口后,给了一个药方宁氏,冲她道,“这是内服的药,你抓上几幅吃着,我再给你包些治外伤的药。”
宁氏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冲大夫道,“我当家的情况怎么样?”
“他没什么大事,就是脑袋被人砸破了,休息几天,等伤长好了就没事。”
“那他咋不醒啊?”宁氏担忧的问。
大夫拧眉,“许是受伤的时间太久,一时没缓过来,你容他多休息休息,晚些一定能醒过来。”
“那谢谢大夫了。”宁氏应声,就要扶起阮青天背着他。
阮处雨在一旁瞧得直皱眉,忍不住开口,“娘,咱们寻个代步的吧,总由着你背也不是个事啊。”
“代步的?你说牛车?要是咱仨一道,得花十文钱不止,不划算,娘有力气,娘自个背你爹。”
阮处雨摇头,“娘,为了省十文钱让自己筋疲力尽不值当,再说,咱又不是没钱,而且爹这样,应该早点带他去休息吧?你要是用走,得走好久,用代步的不快些么?”
宁氏本来觉得没什么,听她这么一说,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那咱去找辆牛车?”
“嗯。”阮处雨点头。
“那成,你跟我去找牛氏,大夫,我当家的先在你这待一会,等下我们就回来。”
“好勒。”
最后,寻牛车将他们送回阮家村,花了整整二十文,宁氏先前说的十文,只是人家走一边的价格,这赶牛的人说,送他们过来,可回去带不定能带着人,所以他得收双倍的价格。
本来宁氏一气之下想自个背阮青天走的,可却是被阮处雨拦住,她直接掏出了二十文递给了赶牛的,这才安顺的将阮青天送回了家。
才躺到自家床上,阮青天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响声。
听到动静,宁氏和阮处雨立即将视线聚到阮青天身上。
“当家的,你醒了?”宁氏微带激动的声音问。
“我……”吐出一个字,阮青天便顿住,迷茫的眼神打量了好一会才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他这样,阮处雨心一抖,该不会他也如她一样,换了个灵魂吧?
这么想着,阮处雨小心翼翼的问,“爹,你还记得我们么?”她指着自己和宁氏。
阮青天扫了眼她们,点头,“处雨,孩子他娘。”
还好,他并没有换灵魂,阮处雨的心落了落,看着阮青天又问,“爹,你还记得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么?”
闻言,阮青天眯起眼,凝思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记得我是拿着你给的银钱想去帮你报官打点,走到半道,我碰到了邻村的朱三,他主动跟我聊了两句,后来没多久,我们就分开的,之后我独自走了不远,就有一人从我的身后狠狠砸了我一下,我当时就晕花了眼,软倒了下去。”
☆、088 还我儿子!
话落,阮青天神色慌张的往衣襟里掏着,掏了半晌没从里头掏出钱袋来,他脸色一沉,“我身上的钱全没了!”
瞧着他,宁氏扯唇说,“你都被人打了黑手,身上哪里还会有东西啊。”
“你跟朱三说了什么?”阮处雨神色突然变冷,问。
看了她一眼,阮青天抿了下唇,“也就寒暄了两句,他问我去做什么,我说我要去报官,他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我女儿的儿子丢了……大约就说了这么两句吧。”
“爹,当时那道上,你还遇到过其他人么?”想了想,阮处雨慎重的问。
阮青天摇头,“一般就赶集的时候去镇上的人多,过了时间就没什么人了。”
“那爹知道朱三是要做什么么?”
“他啊,他说要去拜访一个亲戚。”
幽眸闪过一抹冷意,阮处雨再问,“他人怎么样?”
“他?朱三这个人我不怎么了解,也就听人说过,他是个不怎么勤快的人,喜欢占小便宜,为人不怎么正直。”
冷冷的勾起唇,阮处雨似笑非笑的问,“爹,你有想过对你下黑手的人是谁么?”
阮青天抚了抚额头,“我没想过,应该是哪个流浪的汉子吧,许是想钱想疯了,才对我下的手。”
看着他,阮处雨凛神,淡淡的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对爹下黑手的,就是那个叫朱三的人,他知道你是要去报官,许猜到你带了些钱,便心生歹意,对你下了狠手。”
阮青天脸色一沉,“不会吧,他胆子有那么大么?这要是让人查出来,他可落不着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自古皆知的道理,有利益,他自然能将胆子放粗,况且,他对你下了黑手,只要旁边没人看到,你就是指认他,也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他就不会被怎样。”
“那黑心的朱三,竟然为了点银钱就将你打成这样,当家的,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咱得找他去!”听完阮处雨的话,宁氏愤愤的大叫。
阮青天锁眉,沉默好一会道,“咱们上朱三家去问问,我要当着他的面问,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我下了黑手。”
“爹,没必要,你问了他也不会承认的,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阮处雨劝道
瞥了她一眼,宁氏恶狠狠的道,“那怎么成!他朱三敢干出这种事,就是他不认,这事我也要闹得他全村的人都知道,我看他还怎么有脸在村里待!”
才撂下话,宁氏便冲阮青天道,“当家的,我去问那朱三,你在家休息,要是他不承认,我就去闹。”
“这……要是不是他呢,你这不是毁他名声么?”
“不是他还能是谁?处雨想得很对,一定是他,你在道上又没遇到其他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听了这话,阮青天半晌没出声,也不知是在想反驳的话,还是无话反驳,等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宁氏早已经冲出房门,不知去向了。
看着前方,阮青天叹了口气,“你娘真是个急脾气的,就算真的是他,也没必要做得太过,万一那朱三记恨上咱家怎么办?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朱三是个小人啊。”
睨着阮青天,阮处雨动了动唇,冲他道,“爹,看样子,你是没报成官了是吧?”
阮青天点头,“没有,你赶紧去报官吧,是爹没用,这点小事都没干好。”
“不,不怪爹,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
眼看着她丢下话就要离开,阮青天道,“你和你娘是咋找到我的?”
“爹去了一天一夜没回来,我正想上家来问问,就遇到娘了,她说你没在家,而且也没回来过,我们俩合计了下,就决定先上镇上去找你,然后就在半道上见到你了。”
阮青天点了点头,忽又惊叫,“你说什么?一天一夜?你的意思是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嗯。”
“那孩子呢?孩子还是没半点消息?”他急着问。
“没有。”
“快,你赶紧去报官啊,都丢了几天了。”
“嗯。”应了声,阮处雨转身就走,却在到门口的时候,脑中回想起什么,“爹,二婶家住在哪?”
“你不是……”知道么?话还没说出口,他想到什么似的止了话。
停顿了一会开口,“你现在要去?你不是要去报官么?”
“先不报官。”阮处雨沉声开口,“我有事要找二婶问。”
“有什么事比找儿子还重要啊?”阮青天质问着。
扫了他一眼,阮处雨冷冷的道,“我怀疑我儿子的失踪跟她有关。”
阮青天眯起眼,喃喃的念,“不会吧……”
顿了一会阮青天利索的从床上翻起,穿上鞋子冲阮处雨道,“走,我带你去找你二婶。”
地里暂时没可干的农活,阮大桥和木氏都闲在家里坐着,瞧到两人登门,阮大桥和木氏有些惊讶。
“老大,你咋来了?”阮大桥从椅子上起身开口问。
“二弟妹在家么?”看了他一眼,阮青天问。
阮大桥应声,“在呢,在自个屋里磕瓜子。”
“那成,我领着处雨去找她。”应了声,阮青天直接朝张氏夫妻的房间走去。
张氏在屋里听到了动静,知道是阮青天和阮处雨来找她,她有过一丝的慌乱,却很快就恢复正常,她强装镇定的起身开门,对上正要敲门的阮青天,“哟,是大哥啊,你怎么来了?咋不上堂屋里坐着,跑来敲我的门啊,这屋里可就我一个妇人在,大哥这敲着不太适合吧。”
被张氏这么躁了下,阮青天脸一阵青一阵红,尴尬万分。
跟在他身后的阮处雨见状,眸光一敛,面无表情的走近张氏,“说,我儿子在哪?”
“什么?什么你儿子?你在说什么?你儿子不见了,你问我做什么,我哪知道他在哪。”张氏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声。
阮处雨缓缓捋动袖角,凌厉的眼神看着她,“你一直想劝我卖儿子,我儿子突然不见,一定与你脱不了关系!”
就在方才要出门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一直被她忘掉的事情一下就想起来了,要说作案动机,张氏的动机最大,她几次三番的想要她卖儿子,很显然是有图谋,定是有人许了她好处,所以她才这么极积。
以他害死‘阮处雨’的情况来看,指使人绑架这事,她是做得出来的,为了几两银子,她能逼死自己的亲侄女,还有什么坏事她不能做?
先前她没有怀疑张氏,是因为她有碰到过张氏,觉得她没有那个时间去犯案,可是她猛然反应过来,要犯案,不一定要自个亲自动手,她可以雇人帮她!
她的眼神让张氏有些心虚,她拔高声音说,“喝,笑话,我一直想劝你卖儿子是没错,可你儿子不见了凭啥就跟我有关系?我当初劝你卖儿子是为了你好,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我这个做婶婶的心疼你,这才想劝着你卖了儿子,这样,他好,你也好,我是纯好心的。”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为了自己一样!处雨,你竟然这么怀疑婶婶,婶婶真伤心!”
“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阮处雨冷冷的开口。
瞅了她一眼,张氏回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轻哼出声,“我不知道,我可没动他,反正婶婶我说的话你不信,我也没法子。”
“你不说?”阮处雨冷笑,慢慢朝她移步。
“我是真不知道,你让我咋……”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张氏喉头一紧,脖子两侧顿时发痛。
看着她掐着自己的手,张氏惊恐的道,“你要做什么?”
“说,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阮处雨声音沉冷的问。
张氏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赶紧放开我。”说着,她伸手朝她手上推,想将她推离自己,可推了半晌,不仅没推开她,反而让她越捏越紧,她气都喘不过来了。
“处,处雨,你快放开我,我……好难受。”眼皮直翻白,张氏费力的说出这句话。
阮处雨不为所动,“告诉我,他在哪!”
有那么一瞬间,张氏就要道出实情,可一想到说出实话,刚到她手上的十两银子就要吐出去,她不甘心,也信她没那么大的胆敢弄死她!
一抹侥幸从眼中闪过,张氏满脸通红的看向阮青天,“大哥,你……就看着处…雨这么对我?”
阮青天扫着她,沉声道,“你究竟把她儿子弄哪去了?”不是他不信张氏的话,而是张氏品性不好,这事,她不定做不出来!
见他不帮着自己,张氏暗骂了一声,费尽力气大叫,“爹,娘,你们……快,快来啊,你们孙女要杀人了…”
阮大桥就在堂屋里坐着,听着张氏断断续续的叫喊,两人对视一眼,麻溜的起身朝屋里冲。
瞧到里头的情形,阮大桥脸色一变,冲过去一把就推开了两人。
“你做什么?为什么要对你二婶动手?你想杀了她么?”两人刚被甩开,阮大桥便黑着一张脸指责阮处雨。
☆、089 打人1
阮处雨冷冷的看了眼阮大桥,冲张氏道,“说,你将我儿子卖到哪去了?”
张氏红着脸咳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听她问这话,哼声道,“我没动他,真不知道他去哪了。”
“究竟是咋回事啊?”木氏溜溜的眼珠在阮处雨和张氏身上来回扫动着。
瞅着木氏,阮青天简单的解释,“处雨的儿子不是不见了吗?现在她怀疑是二弟妹拐了他,这才上门来要人的。”
“张氏,真的是你拐了处雨的儿子?”木氏脸一沉,不悦的问。
张氏瞪眼摇头,“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拐了她儿子的?我真没干这事,是她冤枉我了,冤枉我就算了,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掐我这个婶婶,娘,你可得给我做主,处雨太不像话了。”
“真不是你?”
“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呢。”张氏面不改色的撒谎。
木氏点头,看向阮处雨,温声道,“处雨,看样子真不是她干的,刚才你也冲动了,怎么能对你二婶动手了,跟她道个歉。”
阮处雨根本就不相信张氏的话,就算她保证发誓自己没有拐她儿子,她都不相信,她眼里透着心虚,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不红气不喘,可是眼珠在不停转溜,这就是说谎的特征!
看了眼木氏,阮处雨道,“奶奶,你觉得我该相信二婶的话么?之前我信了她的话,买了她一亩田,本以为能让我们母子过活下去,不曾想,田里什么都不长,我差点饿死!”
“啥?田里什么都不长?就算是个傻子,在田里种点东西,最少也能长点,哪有可能什么都不长?”木氏瞪大眼珠,跟听了天大的新闻似的。
阮处雨垂眸,淡淡的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因为不长东西,我手头没钱,便将地又抵给了二婶,跟她换了五十斤黑面,后来黑面吃完了,在我饿昏醒过来之后,二婶又来劝我卖儿子……”
闻言,阮青天徒然走过去对着屋内唯一的桌子狠狠踢了一脚。
看着那破旧的桌子在自己脚下分为N瓣,阮青天咬牙,恨恨的冲张氏说,“老二家的!你就是这么算计我家处雨的?我还道她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原来都是你搞的鬼!田里不长东西,是你在暗里下黑手吧!一定是你使了什么坏,让她买的田不长东西。”
张氏绿豆眼瞪得硕大,气哼的说,“呸,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搞的鬼?你们父女两别一个在这冤来,两个在这冤去!没证据的事别乱说,弄急了,大家亲戚都当不成!”
“除了你还会有谁?处雨地是在你这买的,又是在你这抵的黑面,得益最大的就是你,一亩的地的钱得买多少斤黑面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你敢说你没有得到好处?”
听着他的质问,张氏冷笑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没做过的事,问心无愧。”
紧紧的握住拳头,看着张氏那张无赖脸,阮青天厉声道,“行,行,你这是打死也不承认了是吧?张氏,那被你坑去的地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将她儿子卖到哪去了,赶紧知会一声,如若不然,等我查出来是你干的这事,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就去查!”张氏无所谓的回话。
闻言,阮处雨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要动手杀了张氏,要不是阮青天一把拽着她往外走的话。
“你想做什么?杀了她?”将她拖到外边,阮青天问。
阮处雨不可否置的轻哼。
阮青天并没有奇怪她的态度,只是叹声道,“你杀了她有什么用,还是找不回孩子,咱们还是另想他法吧。”
阮处雨拧起眉头,看着他问,“能有什么法子找到他?”
“我……”吞吐的说出一个字,阮青天想起什么道,“前些日子我和你娘不是找你,想劝你卖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