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我阮家媳妇,理应孝顺公婆,持家做事,可你自嫁进咱们家来,就没干过这事,这也就算了,我能忍就忍,可你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我们当一回事,我是忍无可忍!”
瞥了他一眼,张氏哼哼出声,“你想咋样?你想休了我?我告诉你,我肚子里可怀着你们的金孙!”
“我不休你。”阮大桥冷冷的开口。
“打从今儿开始,我们跟你们分开过,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再不会把你当我们的儿媳妇,你也用不着把我们当你的公婆!”
“爹你这是要逐我们出家?”张氏问。
阮大桥淡淡的瞌眸,“也不算是逐你们出去,你们还是咱们阮家的人,不过,咱们再无亲情!”
“爹,你在说什么?”阮成瞪大眼看着阮大桥,他没想到才回来,屋里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你回来了?刚好,去把你大哥和三弟找来,让他们做个见证,咱们跟你断关系,往后咱们和你们就是两家人了。”看到他,阮大桥出声说。
阮成拧眉,“爹,做什么说这话?是不是我婆娘惹你们了?爹,我跟她好好说说,爹别说那种话。”
“去找他们来!”看了他一眼,阮大桥咆哮的吼。
阮成一怔,想再说什么,可瞧阮大桥真生气了,便闭了嘴,转身离了去。
不多时,阮青天和阮秋成便急赶了过来,当然,随他们过来的,还有宁氏和牛氏。
“爹,发生啥事了?我听说你要跟老二分开过,这是咋了?”一进屋阮青天便问。
阮大桥眨了眨眼,沉声道,“你们都来了,那就帮我见证一下,我在这里丢下话,往后我和你娘跟老二再无关系。”
“啥?不是要分开过?什么再无关系?爹,你要赶老二出家?”阮青天不解的惊呼。
“不是要赶他出家,而是要跟他断了关系!”阮大桥声音冰冷的开口,“当初分家之时,我们是决定留在老二这,让他为我们二老养老,可是老二媳妇刚才竟然说,要是我和你娘现在割稻子亏了本,不许赖着她家吃饭!”
“我活了一辈子,到老了受这种辱!赖?我在自家儿子家吃饭是需要赖的么?”阮大桥自嘲的开口。
听到这话,阮青天脸一沉,看向张氏吼,“你他妈算是什么东西!你身为我阮家的媳妇,侍养父母是应该的!你夫君是被爹娘辛辛苦苦养大的,你怎么不知道报恩啊!”
要是张氏识相,该说几句软话,可偏偏她仗着自己怀了孕,一点也不服软,反而这么说,“呸,你凭什么吼我!你要愿意养,不知道去养他们么?三个儿子,凭什么就让我家养他们了?”
“你……”阮青天气得发抖,“成,成,我养,我养爹娘!”
话一落阮青天便开口冲阮大桥说,“爹,娘,你们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去吧!”
听了阮青天的话,阮大桥倍感安慰,他点了点头,安抚的冲他道,“我和你娘要跟你回去,可回去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没?从现在开始,我们二老跟老二再无关系!往后,我们不会指着他养,更不会帮忖他了!”
“爹,你做什么要说得这么绝?我婆娘嘴不好您是知道的,您别听她胡说啊,您……”阮成的话还没说完,阮大桥便拉着木氏进屋,当没听到他的话。
见此,阮成脸色很难看,他看了下阮青天和阮秋成,低低的道,“大哥,三弟,你们帮帮我啊,帮我劝劝爹和娘。”
“二哥,就这样吧,事情到这样了,还能怎么挽回?”瞅着他,阮秋成十分兴灾乐祸。
“你……”阮成咬了咬牙,看向阮青天,“大哥。”
阮青天抿唇,轻声道,“我会尽量劝着爹娘的,现在爹正在气头上呢。”
“多谢大哥。”对此,阮成没有多说什么。
而这时,阮大桥和木氏也收拾好东西出来了。
二人话不多说,看了阮青天一眼,径直离了去。
他们一走,阮青天和宁氏赶紧跟了上去,至于阮秋成,当然也没多留,跟在他们后脚离了去。
待人全走,阮成发起大火,“张氏!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来!我爹娘在我家吃饭不是理所应当么?”
“是应当!”张氏点头,又解释道,“可那是你能保证家里的人不饿肚子的情况!你爹娘要现在去割稻子,我让他们不要割,娘就跟我争起来了,我一生气,就说了那话。”
“是这样啊。”阮成一肚子气顿时消了下来,顿了下又埋怨道,“不过,就是这样,你也该省着点说话,现在倒好,爹娘不认我了。”
“不认也好。”张氏开口,“不认的话,咱们就不用负担爹娘的生活了,不知道多轻松。”
听她这么说,阮成脸一沉,叫吼出声,“混帐!那是我亲爹亲娘,难道我怕负担他们的生活就不认他们么?”
被他这么吼,张氏有些生气,可也意识到自己错了,便垂头轻声说,“当家的,我错了,我只是嘴快,说错了话,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107 借粮1
瞅了她一眼,阮成轻哼,“做饭去吧,我饿了。”
张氏瞪大眼,“我还怀着孕呢,你让我做饭?”
阮成拧眉,“难道你要我去做饭么?”
“当然!”
“那就不吃了。”丢下话,阮成愤然进屋。
见此,张氏有些蒙了,她心里升起后悔,早知道这样,她就该忍一点,留下阮大桥和木氏的,有他们在,至少怀孕的她不用干家里的活计,现在倒好……
去了阮青天家放了东西,阮大桥就跟阮青天说要去地里割稻子,阮青天忙应着说他和宁氏要去帮忙。
见此,阮大桥也不反对,两亩地的稻子,四个人割,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看到众人都到地里割起稻子,阮处雨很疑惑,可没多久,她就想通了,他们会如此,一定与阮青天有关。
只是……他这个做法,她并不赞同,要是雨过不久停了,没出啥事,这些割了稻子的人一定会埋怨阮青天的,说不定还会让他赔他们的损失。
阮处雨没想到,她的担忧在不久后就消散了。
自雨开始下后,整整十天都没有停过,田里的稻子全部都被浸在里头,已经有不少开始枯黄死掉了。
看到这情况,那些没割稻子的人害怕了,他们这时候想去割稻子,可是晚了,稻子都被水淹了,想要割稻子,就必须在那一片被雨水堆起的稻田里行走,这也就算了,就算能在里头走,割起稻子也是极不方便的,割着没地放,也不好弯下身子割。
就这样,被水泡了三天后,没割稻子的那些农户田里的稻子全部烂掉了。
这个情况在第一时间传达到里正的耳中,知道后,里正心里滋味万般,庆幸他家已经割了稻子,又很感激阮青天他们的及时传话,要不是他们,现在阮家村所有人都该没粮食吃了。
在家里坐了不久,里正去了阮青天家。
见到里正,阮青天很惊讶,还没开口,里正就说,“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阮青天问。
里正轻笑,“我呀,想召全村的人过去开个会,当众表扬表扬你。”
“要不是你,现在咱们阮家村所有人都没粮食吃了。”
阮青天摇头,“不,这不是我的功劳,是大家伙有眼力,主动割了稻子。”
“青天,这表扬你无论如何得受,不是你担心大家伙的收成去找了我,现在阮家村不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这……”阮青天露出犹豫的表情,可没等他说什么,里正就下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去我家,我马上让人找村里人开会。”
看着匆匆离去的里正,阮青天拧着眉头叹了口气,提步去了里正家。
“大家伙都到了吧?今天喊你们来,是想当着大家的面表扬表扬咱们村的一个人。”
“表扬谁?”一妇人问。
里正瞅了她一眼,沉声道,“阮青天!”
“现在田里是什么情况你们都知道吧?要不是他来跟我说让大家收稻子,咱们所有人今年的粮食都得损失掉!”
听到里正的话,众人沉默起来,顿了会刚才说话的妇人又开了口,“的确该表扬他。”
她一开口,其他人立马附和起来,“是,该表扬他。”
见此,里正轻笑,将手对着他们按了按,慢吞吞的道,“大家安静一会。”
“既然大家都觉得该表扬他,那我就正式表扬表扬他,青天,你过来。”他后边的话是对阮青天说的。
阮青天点头,跨步朝里正走了过去。
待他站立,里正才一本正经的道,“在这里,我要向咱们阮家村的所有人对你表示感谢,非常谢谢你的及时提议,让我们保住了粮食。”
里正的话刚落,全村的人突然齐声开口,“对呀,谢谢你。”
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众人感激的眼神,阮青天露出憨笑,“不,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用不着谢,村里人过得好,我心里就舒服。”
“青天,你能将全村人的日子看得这么重要,真不容易。”里正夸道。
阮青天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里正连忙又夸了他几句,说了几句赞扬的话,然后才用低沉的嗓音开口,“我希望往后你们都能像青天一样,以咱们阮家村的繁荣为主,有事要先想到村里,好了,就这样,散会吧。”
待众人散去,阮青天也跟着要离开,可才出里正家大门,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哥,”
阮青天回身,见是阮秋成,有些疑惑,开口问,“你找我有事?”
“大哥真厉害,竟然让里正当着全村的人夸你,我真为你感到自豪。”阮秋成黑瘦的脸露出笑意,似真的很开心。
阮青天得了表扬,虽不说变得自傲,可也有些飘飘然,听了他的话,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见此,阮秋成眸光闪烁了下,开口道,“大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什么?”
“我两亩地的稻子全毁了,今年的收成半点没落着,这下半年我和你弟妹,还有两个孩子可都没饭吃了。”阮秋成低落的声音说着这些话。
阮青天神情有些复杂,“之前我让你割,你还不乐意,我跟你说这雨下的时间有点长,让你防着万一,提前割了稻子,你偏心疼那点损失的粮食,现在好了,地里的粮食全部毁了。”
看了他一眼,阮秋成哽咽着说,“大哥,是我的错,我现在也是后悔啊。”
阮青天叹了口气,“罢,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是让我帮你什么?”
“将稻子匀一点给我,只要我下半年不饿着就成。”他赶紧开口。
“三弟,你也知道我家的稻子提前割了,收成比往年要少近一半,就这点粮食,还得交一部分税,落到咱头上,也就勉强够吃的,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匀给你。”
“不是爹娘还有么?你把他们那两亩地的匀给我。”
“你也说了那是爹娘的,难道你想吃掉爹娘他们的粮食?”阮青天声音一沉。
☆、108 借粮2
阮秋成拧起眉头,不悦的问,“这么说,大哥你是准备见死不救?”
阮青天眯眼,定定的道,“我没说要见死不救,你到底是我的亲兄弟。”
“那你又说没粮食。”
“粮食的确没有太多,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匀一部分给你,其他的,你自个想办法,没粮食吃,你可以去做工赚钱,总能养活一家人的。”
阮秋成本是不满意他这话的,可是转念一想,能匀一点是一点,总比他花钱买要好吧。
因着此想法,他点了头,“这样啊,那多谢大哥了。”
阮青天应了声,兀自离了去。
看他走,阮秋成也没多停留,跟着走了。
待两人走后不久,阮成从一旁走了出来,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匆匆回了屋,一回去,便将所见之事跟张氏说了。
听罢,张氏道,“好哇,老三竟然想坑大哥他们的。”
阮成靠着椅子揉了揉眼睛,不满的道,“我家也跟老三一样,粮食全部毁了,凭啥他能去求大哥啊。”
“你笨,你不知道也去求,你当时就该冲上去跟大哥说家里没粮食吃了,让他也匀一点给咱家!”张氏骂着。
阮成轻哼,“我当时也想冲上去,可是我想起上次的事来了,你说,上次处雨他们从咱家搜出那么些银子,现在要是上门去找大哥说咱家没粮食吃,大哥也不能信啊。”
“要是处雨没跟大哥说咱家有银子呢?上次的事大哥不定知道。”张氏幽幽的道。
阮成怔了下,随即拍了拍脑门,“对呀,我咋没想起这事来呢,那现在咋办?”
张氏伸着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忽然,绿豆眼一转,笑眯眯的道,“咱们现在去找大哥去。”
“嗯。”
阮青天一回屋就要跟宁氏说阮秋成的事,可不成想,阮处雨竟然来家里瞧他们了,看到她和小鱼儿,阮青天一时忘了这事,和阮处雨寒暄了好几句,还得意的将今天被夸奖的事跟阮处雨说了一番。
听了之后,阮处雨自是笑着夸了他几句。
得了她的话,阮青天咧嘴笑了半晌才道,“说起来,这事全靠你,要不是你来通知咱们,我们哪会想着提前收稻子啊。”
“我并没有做什么,说到底还是爹娘自个的功劳。”阮处雨摇头说。
阮青天轻笑,“你别谦虚了……”
他话还没说完,宁氏便断了声,“行了,事都完了还聊这个做什么,处雨,你中午在这吃饭吧,我去弄菜去。”
听着她的话,阮青天摇头叹了口气,刚才说什么,忽又想起阮秋成的事,忙道,“等等,你别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吧。”宁氏淡声道。
阮青天点头,开口说,“是这样的,刚才我遇着三弟了,他跟我说地里的粮食全部毁了,下半年没得吃的,想让我匀一些粮食给他过活。”
“当初让他割的时候他那种态度,现在求上门来了?凭什么?家里今年就收成这么点粮食,你以为还有多的可以匀么?”
“匀一小部分应该没关系吧?”阮青天低低的开口。
“匀给他家,咱们就要饿肚子!”宁氏冷冷的说。
“那……”阮青天为难的拧眉。
“那什么?难道你要为了那种弟弟让自个的妻子和儿子饿肚子?”她质问。
阮青天摇头,“哪有的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要不,把我的粮食给匀给他,我少吃点没关系。”
“你少吃是没关系,可你少吃了,地里的活你还能做么?你不做,难道要累死我?还是你指着爹娘帮咱们种地?”
阮青天被她说得哑口无言,顿了半晌才道,“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饿死么?”
宁氏冷笑,“等他快饿死了再说!”
“你……”阮青天有些生气,才想开口,宁氏突然接声道,“我想起一件事来,你三弟一家饿不死,前些时候处雨做屋子,他们不是还坑了她不少工钱么?就那坑的工钱加上他原本得的,养活一家过半年是绝对没问题的。”
“是啊,我咋没想到这事呢。”阮青天恍然接声。
宁氏嗤笑,正要讥讽他,阮成突然扶着张氏往院子里走了来。
瞧到他们,宁氏脸一沉,嘀咕了声,“该不会他们也是来要匀粮食的吧。”
话落的当口,宁氏和阮青天都出屋迎着两人。
“大哥,大嫂。”还没走近,张氏便笑呵呵的喊。
宁氏挑眉,冷冷的开口,“有什么事么?”
见她语气不热,张氏轻咳一声,叫苦道,“大嫂,你该知道咱们没割稻子的农户是啥情况吧?我们那两亩地的粮食全部泡烂了,家里没粮食吃了,也实在是没办法咱们才过来的。”
“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垂眸,宁氏声音轻淡的开口。
“大嫂,要是就我和我当家的吃饭,咱们就是去讨,也不会来找大嫂,可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就不能看在未来侄子的份上,匀点粮食给我们么?”张氏哭泣着说。
宁氏瞅了眼她的肚子,慢吞吞的道,“你肚子里也不见得是个儿子,要是个闺女呢?闺女养着可是给人家的。”
“大嫂!”张氏怒叫,胖乎乎的脸瞬间凝结,“你这是在咒我么?要是我生了个闺女,我非得找你算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