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昝三邻往上缩去想要逃离他的禁锢,脚踝却落入了邱粤的手心里,他一推一摁,蓬门早已为君开。
邱粤浑身灼热,正要不管不顾地白日宣淫时,耳旁是昝三邻轻晃晃的抽气声,这声音不带丝毫的情色,只因爬山过度消耗体力,无氧运动太久,致使的身体酸疼,小腿乍然被这么粗鲁的推开,酸疼再次袭来,昝三邻便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情欲稍稍降退,邱粤赶忙替他揉着小腿,问道:“很疼吗?”
“嗯……”昝三邻点头,羞赧地扯过一旁的被褥遮住裸露的身体。无氧运动之后,只要他一走路,脚跟至小腿部分便会抽疼,只是他性子坚韧,没在邱粤跟前喊过一声疼而已。
邱粤怜惜地给他揉起了小腿,昝三邻除了腹下那里的体毛略微多了一点之外,其余地方都是光洁得很,小腿亦然,只有几根细细的寒毛镶嵌在白玉一样的肌肤里,怎么看都不腻。况且昝三邻又刚刚泡过了澡,温水舒畅过的红意还未消退,像极了刚刚经历情事之后的红润颜色,正散发着浓郁的诱惑气味在摧毁他的意志力。
他压抑着滋生的情欲,可手上的力度还是稍大了一点,昝三邻又抽气了一下,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嗔怒道:“别揉了,我要睡觉了!”拉了拉滑下的被褥,皱眉道,“把我的睡衣拿过来。”他的浴袍在浴室被邱粤剥去,裸睡又不是他的风格。
邱粤也觉得再这么帮他疏通筋骨,自己一定会失控的,虽然昝三邻未必会真心拒绝,不过他也不想加剧昝三邻的痛楚,毕竟每次床笫上折腾了昝三邻,昝三邻都要花大半天的时间恢复体力。
邱粤洗了冷水澡出来后,昝三邻呼吸悠长地趴在床上睡熟了,枕上的头发还带着湿意,显然刚才泡澡后只是胡乱地擦拭一下水珠而已,邱粤认命地翻出了吹风筒,吹风筒运转的声音都没能惊醒沉睡中的精灵。
夜幕四合时,昝三邻才醒来,房内的光线很暗,邱粤就躺在他的身侧,这令他很安心,外头有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着,映着窗外那池喷泉闪着斑驳的光。
晚餐吃了点了孔府大餐,每碟菜的名字都充满诗情画意,一品豆腐、翡翠虾环、阳光三叠、金钩银划、八仙过海……
一盘盘端上来才发现,所谓的阳光三叠,就是蛋饼包豆腐与菜叶,金钩银划就是绿豆芽上铺着几个虾仁,鲁壁藏书,碟子装饰得极美观,可菜其实就大饼卷葱加肉条……
不知是饿了,还是怀着对圣人的敬意,昝三邻每碟菜都吃了好几口,即便它们的色香味真的有待商榷。
用完价格不菲的晚餐,两人没看风俗人情的演出,一边消食,一边缓步参观了这座仿春秋时期的建筑群,因为是晚上,很多壁画瞧不仔细,可处处都摆设了旧时的战车、青铜,室外又有小桥流水环绕,彰显圣人居所的氛围极其强烈。
次日,两人起了很早,用过了自助早餐之后,慢慢地走向一墙之隔的孔庙。
因为时间尚早,孔庙的开城仪式、祭孔展演以及关城仪式尚未开始,两人来到购票处旁的论语背诵大厅,这里早已人满为患,很多游客壮志满酬参加背论语赢三孔票的活动,可惜事与愿违,不管是有备而来的,还是临时抱佛脚的,在评委鹰隼一样的目光下背诵,总觉得背后一股寒气涌起,很多人背得吞吞吐吐,有些甚至忘了词,终于背完了30首论语了,又有很多人死在了翻译章节上,毕竟初中课本耳熟能详的也就十二则而已。
两人是在电话预约了参赛的,因为来的早,电话预约的人数比较少,很快轮到了他俩了。
邱粤有天才之称,大概用了一分钟就背完30则论语,他的普通话很标准,落字有力,评委暗暗点头,他每天评审50人,很少见到背诵这么好的人。
评委挑选其中5则论语拷问翻译,邱粤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合共花了1分22秒里,他不知道这个数字已经创下了新的时间记录。
昝三邻昨晚温故而知新,他背书很有一套方法,再说论语在初中与高中都会学到,每一则都记在骨髓里,再多背8则,一个晚上就已倒背如流了。
10分钟规定的时间里,昝三邻花了3分33秒才完成背诵与翻译,这个时间算一般的成绩,毕竟热衷儒家文化的人那么多,天朝又这么多人,他不过是汹涌的海面上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
拿了三孔票,8点也快到了,太阳开始普照天下,庙门口早聚集了来自各地的游客,纷纷守在最佳地点等待仪式的开始。
邱粤兴致缺缺,这类表演行的仪式他在湘地看得太多了,尤其是端午节的时候,可昝三邻兴致盎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每一个人的动作,好像看漏了,就是对孔圣人的不敬。
待仪式结束之后,集聚在门口的导游便带着团队人员率先进园了。
两人不徐不缓走去,门口蔓向深处全是成片的松柏,如此的庄严肃穆,如此的宁静恬适,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席卷心灵,仿佛洗涤那颗沉浮躁急的凡心。
透过苍翠的松柏,昝三邻举目远望,青砖城墙,黄瓦覆顶,雕栏玉砌,琉璃重檐,连绵不断往上蔓延而去,“万仞宫墙”四个大字以敬仰之态君临天下。
带团的导游孜孜不倦地诉说起这块匾的来历,而昝三邻则被有心人士缠上了。
由于他俩没有请导游,也没有租语音导游器,守在门口的中年大叔大妈便一拥而上,自荐给他俩做导游,从100块费用自降到80块,还有人自降到60块,脸上的肌肉在抽动,但“热情”丝毫不减,眼睛闪着光芒,仿佛这两个高中生不是游客,而是金闪闪的元宝。
“不用,不用……”昝三邻连连摆手,被两个彪悍的60 大妈缠得烦了,躲到了邱粤的背后。
“我们蹭地道的导游讲解,不要半路出家的!”邱粤乜视着他们,显然这是一群本地老百姓,仗着天时地利人和前来赚外快,邱粤即便是不厚道的蹭导游,他也能说得天经地义。
那个正在讲解“金声玉振”石坊的导游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看了他一眼,嘴里带着笑意,对着麦克风讲解得更欢畅了。
一个大妈怒了,夹着浓郁的本地口音说道:“你们这么不诚信,孔圣人不会护佑你的!”
昝三邻皱了皱眉,此次前来祭拜孔庙,他是带着十万分虔诚的心而来,却被她这么胡搅蛮缠乱说一通,自然心生不悦起来。
“是,是,是,不护佑我们,只护佑你,护佑你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永生永世只在这里做导游!”邱粤也学着她的本地话强调回敬她。
等在石坊的那拨游客没有离开,听到这话便好几个人哄笑起来,那个大妈虽然不明白邱粤好端端恭维她的话,别人怎么笑得那么阴险,她心里憋屈,可又不知怎么反驳,只得含恨地看着大家,她的伙伴见状,忙拉住了她,似乎安抚她的情绪,门口又有没带导游的人进来,她们调整情绪,又迎了上去自荐了。
经此插曲,昝三邻带着抑郁之气,他站在门坊向上张望,层层叠叠的尽是一块块石坊,映在重重的松柏之间,怎么也望不到头,心里倏忽闪过了欧阳修词句里“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落寞之感。
“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邱粤揽住他的肩膀,安抚道,“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市井小人只为蝇头小利就口不择言,咱们要大人不记小人过。”他适时地引用了孔圣人的话,昝三邻知道他过目不忘便罢了,那群游客中有文化底蕴深厚的人,听到之后对邱粤肃然起敬,忙招呼他过去,一起聊儒文化。
邱粤如鱼得水,跟那些深爱儒文化的人聊得不亦乐乎。
一直到了大成殿才分开,因为游客们都不愿进门敬香捐油钱,绕过了大成殿。
昝三邻虽然明知道会被宰,但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敬香,纵然被坑,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邱粤总跟在昝三邻身边的,于是单单是敬一次香,就各自花去了190元,然后许愿祈福,又各自花去了190元,昝三邻疑心这个数字是跟孔圣人的身高有关系的,据说孔圣人是个高大魁梧的人,这个身高在他的那个年代绝对是压倒性的鹤立鸡群了。
不知有没有游客庆幸孔圣人不是个巨人,不然……
因为毕了业,又出游在外,昝三邻根本没有留意今天是周几,不过看到游客中不少中小学生,才看了手机上的日期,周二,18号,因为全国中考时间不统一,昝三邻不知他们是祈愿考前超常发挥,抑或是考后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有个十四五岁的男生虔诚地跪叩孔像之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依稀在求孔圣人护佑他学业有成。
昝三邻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石像,殿内年久失修,祭拜的器皿蒙了一层灰,失了金碧辉煌的气势,许多角落斑斑驳驳的,孔圣人塑像上披的衣衫经年累月没有换洗,早也褪色严重,几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从大成殿出来后,两个又各自捐了20块的油钱,一同敬香出来的游客不住地在嘀咕:“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名目,跟抢银行似的……”
昝三邻沉默不语,他前来祭拜孔圣人除了对他本人怀中崇敬之心之外,也为自己与邱粤,刚刚入学的小半夏,还有即将临考的双胞胎祈愿,他一直是个视读书为首任的人,倒没觉得强自的收费有多离谱,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此而已。
第147章
次日的航班直达粤地的省会G市,从G市坐高铁回到H市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H市刚刚下了一场大雨,太阳收敛了它那不可一世的火焰,风带着凉凉的湿润气息拂上脸颊,依稀还闻到了空气中不知名花粉飘荡的幽香。
辗转了许多交通工具,昝三邻虽然不至于晕车,但气色不太好,现在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平县,把从孔庙求来的信物交给马上要上战场的双胞胎手上,坐上阿伟的车上时,瞳眸还带着迷糊的困倦之色。
由于在飞机与高铁里都睡了一觉,虽然浑身疲乏,此刻的昝三邻却毫无睡意,眼睛里看着一闪而过的行道树发呆。
他想起了第一次坐上大巴到市一中报名的情景,三年的光景里,一切变化如此之大。他由壮志未酬的少年,变成了经了人事的毕业生,曾经要好的同学渐渐没了联系,却又新交了更多的朋友畅谈理想,而目之所及,公路上的绿化带比之三年前更宽敞了,一簇簇勒杜鹃正盛开娇艳的花迎风摇曳,两旁旷野的平地也竖起了好几座高楼大厦,有的尚未竣工,民工正在高空中忙碌作业,勤劳得就像花圃里的蜜蜂。
邱粤就坐在昝三邻的旁边,自然而然地凑上前去,伏在他的耳际笑道:“是不是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是觉得H市美丽啊?”
昝三邻认真对比了一下,纵然H市没有奇山异水,也不曾有深远的人文沉淀历史,可它恬静祥和,花海蔚然,尤为重要的是,这片土地承载了他的成长历程,又邂逅了他此生的最爱,别处的风景再美丽,也无法与之相媲美!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邱粤叹息着将昝三邻搂入怀中,自己的心头好啊,总是这么长情,又那么的念旧,教他既安心,又担心,安心于他的长情念旧,不会轻易辜负了彼此的情谊,却担心于他太好,总遭居心不良的家伙觊觎。
想起了此去目的地里,就有一个棘手的赵嘉楷屹立不倒,实在令邱粤膈应得紧啊!
到了平县之后,由于所有的乡镇都不设考场,双胞胎不同班,考场也被分在不同的学校,住在设有考场的学校宿舍里,所幸有陈老师相帮,将双胞胎的班主任电话号码都发给了昝三邻,昝三邻联系了双胞胎的班主任,于是先驱车前往高级中学接了昝四海,再上县中把昝五湖接了出来。
双胞胎很高兴,大考在即能见到曾为中考状元的三哥,就算是蹭了他的喜气吧,多少能将淤积在心里的那份紧张感也消退一些。
被挤到副驾驶座的邱粤却不太高兴,自家的心头好有了弟妹,就冷落他了,于是幽怨的眼神透过后视镜落在昝三邻的脸上,后者兀自没有丁点的自觉,只将邱粤很得牙痒痒的。
昝四海把玩着手中的孔子印章,笑道:“三哥,你真的替我祈愿了啊!那我要是考上了是不是要去还愿啊?”乡下烧香拜佛的人很多,如果祈愿灵验了,务必要带上三牲前去还愿,以证诚心。
昝三邻不曾想到这一层,愣了一下,道:“孔圣人没有位列仙班,应该不用还愿吧……”
昝五湖摩挲了手中同样的孔子印章,幻想着它曾经落入过邱粤的掌心里,体温依稀未曾散去,她瞟了一眼副驾驶上一语不发的邱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轻声道:“三哥,你跟粤哥一起去祈愿的吗?粤哥祈了什么愿呢?”
“问你哥啊!”邱粤转过头,朝昝三邻挑了挑眉,样子十分的不正经。
昝三邻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这人根本就是个无神论者,又怎么会向孔夫子祈愿?在大成殿前也是依样画葫芦而已,就跟第一次看豆腐婶祭拜神灵的时候一样,新奇得不得了,当时还是新年,他见豆腐婶虔诚地对着三牲祭品叩拜上香,也像模像样地敬了一根香,吓得豆腐婶连连向神佛请罪,原来敬香也有讲究,一根敬鬼神,三根才是敬佛法僧,豆腐婶让他重新上香请罪,他从善如流遂了老人的意愿再次敬了三根香,只为让老人放心而已,而非发自内心的敬畏。
昝五湖皱着眉,放在膝盖上的手收拢了一下,死死地攥住掌心里的印章,恨意与嫉意吞噬着她的心,她不喜欢三哥跟邱粤这么亲密无间,非常不喜欢!
四人在一家海鲜酒店里入了席,因为生恐双胞胎明天上战场拉肚子,像螃蟹这类海鲜较为寒气都不点了,不过大龙虾很受欢迎,一大盘很快就双胞胎被秋风扫落叶了,昝三邻吃了一块邱粤夹给他的龙虾肉后便兴致缺缺了,总觉得口感不似以前那么鲜美了,邱粤只道他让给双胞胎多吃,索性就又点了一盘上来,这回双胞胎吃不动了,摸着吃撑的肚子后悔中午那餐不该吃那么多。
“再吃一块,不要浪费国家粮食啊!”邱粤说着,又夹了一块肥厚的龙虾肉放到昝三邻的碗里,昝三邻皱了皱眉,勉强咬了一口,便搁下筷子不愿再吃了。
邱粤奇异地看着他:“怎么了?今天没胃口吗?”他可是记得昝三邻对海鲜的狂热程度,以前连龙虾的那对大鳌都不放过的!
昝三邻“嗯”了一声,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辗转了高铁、大巴、汽车,没有呕吐已经很了不起了,除了一身的疲乏,总觉得吃什么都没胃口,尤其是爬泰山带来的酸痛有增无减,每走一步,就像有无数把利刃在小腿的肌肤上狠狠划开一刀,划得他体无完肤,疼得呼吸都困难,又怎么吃得了东西呢?
席间昝三邻问起了昝家的情况,昝五湖口齿伶俐,一一把昝家的近况说与他知,昝一清合股的农家乐已经开张了,吃客还真不少,已经计划在平县买房了,昝六合也被送去上了镇上的幼儿园大班,放学总有昝父昝母相送,昝父昝母还留在上湖村,不过明显少耕种了,毕竟年岁渐长,体力不如以前了,再者长子出息,每月都会给家里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比他俩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赚得多,只是开始催昝一清的婚事了。
昝四海嘴巴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昝三邻皱了皱眉,待散宴后,邱粤下楼去结账,昝三邻才问昝四海:“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昝四海吃了一惊,赶忙道:“没有啊!”
昝三邻拧着眉看着他。
昝四海像想起了什么时候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犹豫地道:“咱们家没什么事,不过……”言下之意是有事发生了,但不是昝家人。
不好的预感突然在心里蔓延,昝三邻霍地站了起来,惶急之色从眼瞳的深处慢慢渗开,一股后怕涌入心头,他想到了上湖村还有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那人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他此生都不会忘记他的恩情。
“是……是哑伯……吗?”昝三邻颤抖着唇问,急切的眼神盯着昝四海,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否认的答案。
昝四海却点了一下头,昝三邻只觉一个霹雳从天而降,将他最后的期翼击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