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都是自家人,还说这些干嘛?……我那外甥也不知乡试能不能过,唉~”于婉青推回镯子,她可不缺这个。
“这不巧了?家兄这次正被调去出题,我回去打点一番,不怕咱外甥过不了乡试”洛羽心思剔透,立马巧言应下。
等她把人追到手,哪还管这老女人想求什么?
“那我就多谢羽儿了”于婉青喜笑颜开的拉着洛羽直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俩个女人面上唱的情真意切,私下里却都各怀鬼胎,暗自打着如意算盘。
陈青在家生闷气,梁子俊的日子也不逍遥。
也不知道大嫂存了什么心,见天将洛羽领回家中吃饭,气的梁子俊见他就骂,连饭食都不在家吃,改出门觅食了。
梁子安夫妻因这事成天吵架,可上门是客,洛羽阿爹在京势力又不小,他也不敢明面开罪洛羽,是以便跟子俊一般见天不着家,由着这俩人在家空等。
梁孟远被小叔拉来吃饭,食不下咽的抱怨“现下有家归不得,阿娘也不知咋想的”
“少提你阿娘!不怪大哥不喜。我要是你爹,这日子早过不下去了”梁子俊郁闷的灌酒。
“咳~怎么说也是侄儿生母,你就留点口德吧”梁孟远比梁子俊小不了几岁,平日相处从未将他当成长辈看待,反倒是更似兄弟相交,言谈无忌。
“臭小子还敢教训我了?”梁子俊瞪眼,提起酒壶就硬灌他酒喝。
梁孟远被呛的连连咳嗽,还不忘挖苦“放着自家不住,跑这来惹是生非,不怪阿娘乱点鸳鸯谱”
“呦~死小子,涨能耐了是吧?敢笑话小叔,看我怎么收拾你!”梁子俊勒着侄儿脖颈,狠掐他脸蛋教训“我看就是给她闲的,放着儿子的婚事不理,竟想撮合别人!”
“哎呦~那你还不去求小婶许你进门?再住下去,怕是那洛羽非得闹得家无宁日不可……咳咳……”梁孟远不仅挤兑他,还刻意挖苦。
“他气没消,你是想我再被打一顿不成?”梁子俊拧着侄儿胳膊教训。
“没脸没皮!连个媳妇都把持不住,还腆脸赖在我家住着不走?”梁孟远不甘示弱的笑话他。
“切~当我爱住你家不成?明个爷就回家,由的你阿娘作妖”梁子俊当下付清饭钱,一步三晃的回家打探消息。
小厮偷摸出来回禀,说是陈青还闷在屋里不肯出来。
梁子俊想了想,还是没胆进去讨打,灰溜溜的跑去客栈暂避几天。
陈青气消了,却拉不下脸把人喊回来,左思右想之际,正见门口有个乞丐在跟小厮吵嘴。
陈青打发走人问道“你找我?”
“可是陈青陈夫郎?”来人小声问询。
陈青点头,那乞丐快手塞给他一封信“她说交给你就能给我十两银子,是不是真的?”
陈青打眼瞧出字迹,忙递给他一锭银子“你先等着”
乞丐接过二十两银锭,咬了咬,不敢置信的应道“成!有啥吩咐只管交给我小乞儿”
陈青回屋拆开看过,气的差点没掀桌子!好个周瑾,欺人太甚,真当她妹子没人管了不成?
写完回信,嘱咐小乞丐务必把信交到妹子手上,又交代道“以后少不得给你好处,替我多盯着点”
“放心吧,爷!”小乞儿拍胸脯保证,这么好挣的银子,跟哥几个合力盯梢也赚够本了。
陈青回屋暗自思索,解救妹子凭他一人很难成事,还真得去找梁子俊商量才行。
这会儿早顾不得那点别扭,陈青当下便换了身衣裳出门去梁子安家寻人。
赶巧梁子俊搬去客栈暂避,于婉青正拉着洛羽在家喝茶,见人寻来,于婉青刻意教训“把夫君赶出家门,亏你想的出来?还把我这大嫂放在眼里了吗?”
陈青不解于婉青作何这般态度,但见有客在场,便没发作,只问道“子俊呢?”
“子俊不在,就是在他也不想见你!”于婉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位是洛羽,洛尚书家的小哥儿,还不给人见礼?愣着干什么?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于婉青酸溜溜的嘲讽,气的陈青本欲忍下的那口气立马提了起来“大嫂作何这般踩低捧高?即便是贵客也无需这般挤兑自家人!”
“呦~谁说这人不是自家人的?说不准日后你们就得共侍一夫呢,你说是也不是?”于婉青不无得意的宣告。
一个农家小哥,拿什么跟洛羽比?且不说家门背景,单论样貌身段,洛羽就不知甩了陈青几条街。
陈青打眼细瞧,一米六的矮矬子,还描眉抹粉夹着嗓子说话,知道的是个伪娘,不知道的还当是太监出游呢!
陈青打量洛羽,洛羽也在暗自品头论足,直到陈青恍然记起他时,才不再藏着掖着的起身说道“这位就是陈夫郎吧?贱妾见过哥哥”
毫无诚意的一声招呼,把陈青都给气笑了“子俊什么时候纳了个人妖进门?我这做正妻的怎不知晓?”
洛羽面上一冷,于婉青当先斥责出声“长嫂为母,别以为你干的那点好事没人知道!子俊可什么都跟我说了,再不收敛,休怪我代家里清理门户。届时为子俊休妻另娶,也算对的起梁家门风”
“公婆尚在,你便想代为掌家,真当家规是儿戏不成?子俊真想休妻另娶,也犯不着劳你动手,试问我犯了哪条家规?”陈青这才想起洛羽是谁,感情这是旧情人打上门了,当下便不再忍着,出言讥讽道。
以往顾念她是大嫂,平日里些许挤兑权当给子俊面子,这会被人骑在头上,真当他是软柿子不成?
“子俊怎就娶了你这悍妇?难怪整日都郁郁寡欢……”洛羽一脸暗讽的出言相讥。
“可不是,要不然也不会赖在我这不走,我看你就收收心,好生准备做妾得了”于婉青意有所指的告诫陈青。莫要拦着洛羽进门,否则闹不好鸡飞蛋打连个正妻都做不成。
“他爱娶便娶,只要子俊许你进门,我就是让位又何妨?”陈青不想同女人和人妖斗嘴,干脆拧身离开大宅。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反悔啊……”于婉青奸笑着喊道,又同洛羽保证“我就说他激不得吧?一准回去跟子俊闹!届时子俊一烦,定然会起外心,你再见缝插针,不怕赶不走那个悍妇……”
两人私下里商量的热火朝天,好似不日便能促使子俊休妻一般志在必得。
陈青找不到梁子俊,更气他故意瞒着这事不说。
还敢怪他跟沈书誊私会,他自己不也跟旧情人纠缠不清吗?
救陈碧的事他还不求梁子俊了,就不信凭他当哥的还救不?9 鲎愿雒米樱?br />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开撕~~照这速度京城梗很快就会翻篇啦,咱们剧情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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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贵人相助
明明刚进夏暑,陈碧却突觉遍体生寒,夜晚凉风吹过,冻的陈碧一哆嗦,好悬没弄出声响,蹲身疾走几步,耳旁仿若仍能听见那瘆人的嗤笑声……
两个月前,她用亲情换回一纸休书,再也无亲无挂了。
孑然一身进入周府,凭借周郎的疼爱和手艺,陈碧过起了肖想许久的清贵日子。
刚开始周郎还对他嘘寒问暖、百般疼爱,只一谈及婚事,便支吾不言,直说暂且没有把柄,不能无故休妻。
陈碧谨守告诫,宁死不为妾,是以他一日不休,她便一日不传核心针法。
周瑾哄骗许久仍未得愿,后来便也鲜少来她这里过夜。陈碧晓得他是喜新厌旧,碍于连个名分都没有,她也不好指责些什么。
日子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每日调*教之余,陈碧又接管起布坊生意,凭借在梁记学来的本事,倒也将日渐亏损的生意做到渐有盈余。
期间侧门又抬进来一顶花轿,陈碧知道那是周郎新收的小妾。
好笑的是,未等小妾得意几天,正妻便借故发难,不仅割了那小妾的鼻子,还发卖到窑厂做工。
陈碧打听过她的底细,无怪乎周瑾怕她,那女人背景深厚,若非有她扶持,周府的日子早就撑不下去了,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光鲜,不无娘家倒贴的缘故。
周家这代除了叔父和周瑾外,其余没一个有正事的,若非都长了张好面皮,估计这会儿也早就坐吃山空了。
陈碧本想等坐稳周夫人之名,再规劝周郎改邪归正,可近日里发现,周瑾根本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
她为何弃那憨人选这人渣?每夜独睡时扪心自问,她是疯了不成?为了些许金银首饰,竟然抛哥弃夫,还傻傻的期待改换门庭就能过上好日子?
呵呵……痴心妄想换来一场空,这能赖谁?
伸出右手虚握,眼下她连握拳都做不到,又谈何抓牢那所谓的幸福?
每每想起哥哥失望的眼神,陈碧便狠咬手臂一口,她没脸去见哥哥,也没脸再求卓平原谅,就算死在周府,也只怪她自己不自量力!
十天后,陈碧又收到了周郎送来的精美首饰,摆弄着华而不实的东西,自嘲道,她是如何被这世俗之物迷晕眼的?
周郎说了什么她没听,大抵还是劝她做妾吧?
陈碧勉力撑起一丝笑颜,抬头灿笑道“周家族谱除了妻位,哪都不会有我的名字,周郎还是回去好好想想,看是娶我为妻?还是关门停业?”
周瑾何曾下过这般力气讨好一个女人?凭她也想当家作主?未免太把那点手艺当回事了!
眼见周瑾负气出门,陈碧也没见怪,收拾妥当便出门上工……呵呵,是啊,她就是要去上工,与其表面说是当家作主,实则不过就是个生财工具而已,若非还能挣点银子,那只母老虎也早该发威了!
梁记新品面世时,京城又掀起一股跟风热潮,首当其冲遭受影响的便是周记,不能推陈出新,只会跟风效仿又岂能在坊间做出一番成绩?
新款中不乏哥哥的创新之举,其寓意、针法都算的上是顶尖绣品。换成她,想破脑袋也不及哥哥一丝半豪,又如何敢夸口赶超梁记?
周瑾还曾劝她用心研习,或是干脆回去偷学。陈碧听罢只觉荒谬,如今她反出家门哪还有脸回去?不说哥哥怎般看她,即便哥哥肯教,她也定不会学来打压梁记。
生意又回到吃不饱饿不死的半亏损状态,周瑾厌了每日装模作样,干脆和正妻合谋,欲将陈碧直接充作填房。
陈碧被压在地上惨笑出声“呵呵……想我卖身为妾?别做梦了!我不签,你即便强按手印也做不得数,除非我哥把我卖了,否则你休想如愿!”
曹氏冷笑一声,抬起她的脸蛋斥道“就凭这张狐媚子脸也想入主周家?谁借你的胆子?”
曹氏本想屈打成招,逼她签字画押,奈何陈碧抵死不从,她也无可奈何“不知羞臊的东西!我不要的玩意儿也奉做宝贝一般,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识相点就赶紧签了,不然别说妾室,连个活人你都当不成!”
周瑾见势不妙,赶紧进门吼道“干什么呢?碧娘,没事吧?”
曹氏冷笑一声,无聊的挥挥手道“死不了,瞧给你心疼的,这宝贝疙瘩不肯做妾,眼下没名没分的跟着你,我这做姐姐的不也心疼?”
“行了!少说两句,碧娘,我这就送你回房”周瑾打了个眼色,抱起陈碧回屋上药。
打从那晚偷听到夫妻夜话,陈碧就知道早晚会有这天,可恨她还误信贼人失口重伤哥哥,明知夫妻俩合谋演戏,面上不表,心里却疼的几欲抽搐。
怕她逃跑,周瑾还派了两个小厮贴身看管,若非顾念布坊,这会指不定会把她怎么样呢。
至此,除了劝她交出针法,周瑾再没出现在她眼前。
半个月后,陈碧伤势初愈,借由路上施舍乞丐,偷偷递出一封书信,她知道,只要她想回家,哥哥定会来接她……
这次,她是真的大彻大悟了,与其死在周府,她宁愿回乡浸猪笼,死了也好落叶归根,去地下跟爹娘忏悔。
当天下午,小乞儿便去而复返。捧着一纸家书,陈碧哭了一夜,无声喊道“哥……救我”
——等我!这是陈青写给她的唯二两字,势大力沉的笔迹无不透露出对她的关心,和势必接她回家的决心。
第二日起早,陈碧却发现自己被幽禁了。
细心的小厮到底还是察觉到乞丐的异常举动,周瑾以防有变,便将她关在府中,不许再踏出偏院一步。
针法没到手,他哪会放走陈碧?况且他还想钓陈青那只金鸡呢。
陈青没在周记见到妹子,心知是走露了消息,若非怕妹子着急,他也不会写那口讯。
陈青寻上门时,周瑾还本着见大舅哥的架势规矩见礼。
听陈青说要先见妹子,周瑾故作不解“她昨个闹着回家,说好改日就去府上提亲,怎不在你那?”
见他抵赖,陈青一脸怒容的低喝“你把陈碧藏哪了?明人不说暗话,今儿我要是见不到妹子,准去衙门告你”
“呵呵……陈碧是我未过门的妾室,我还想问你要人呢”周瑾意味不明的阴笑道。
眼下没凭没据,又不知妹子身在何处,即便衙差上门怕也搜不出来。陈青暗恨自己鲁莽,若是子俊出面,定不会闹成这般局面。
况且惊动官府对谁都没好处,不说先前因着陈碧就已让梁家丢尽了脸面,这会儿若再告官,怕是子俊在衙署里非得沦为笑柄不可。
陈青心知不能硬来,妹子还在他手,为保安全起见还是暂且退让,待得查出藏身之地再行上门不迟。
周瑾好言送走未来舅哥,扬言必要派人搜寻。陈青懒得听他废话,出门便朝梁记赶去。
这节骨眼哪还顾忌脸面?他在京里人生地不熟,不求子俊还能求谁?
陈青脚步匆匆,直到走出街角,才惊觉有人唤他。
“陈青!陈青!……”一连唤了三声,才让闷头赶路的人儿回头,博林重新摆开架势,故作惬意的问道“许久不见,做何一脸慌张?莫不是遇上了麻烦?”
“呃……你怎么在这?”陈青回头认出来人,不无诧异的惊叫道。
博林伤脑筋般敲敲额头“这话从何说起好呢?……”
陈青慢半拍反应过来,皱眉急道“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叙……”
“且慢!”博林抬臂轻拦,苦笑道“难得碰面,别急着走啊”
陈青心里惦记陈碧,哪有功夫跟他闲聊?即便想跟他多说几句,眼下也不是时机。
博林见他是真急了,便不再故作风雅,未卜先知道“可是要去找梁子俊?他现在身负官职,怕是不好出面解围”
陈青也知他说的在理,可这家伙又是如何知晓的?
“看你一脸急相,解释就等日后再听,对了,我那老宅怎么样了?”博林突然改换话题,一时让陈青摸不着头脑,只呐呐答道“挺好的,每年都有修缮”
“那就好,看在精心照看的份上,这次就让小生代劳吧”博林终于找到机会说出这句,如释重负的轻叹口气“谢礼就不必了,明日卯时你来周府门前接人”
“真的?”陈青见人抿嘴轻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知不是在诓他,这才静下心来好生打量四年不见的博林。
这人一如当年那般神采飞扬,仍是一副运筹帷幄、稳操胜券的样子。只不知今日他是恰巧赶上,还是早已知晓内情,故意在这等他?他又是否刻意赶在急需帮衬时才出手相助?
心头疑云四起,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陈青一脑门问号的暗自纠结,看的博林摇头直叹。
“几年不见,怎还这般冒失?”博林举扇轻敲,好笑的啐道“木鱼脑袋!”
“你不也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陈青撇嘴闪过,没功夫细问,急着打听他的落脚点“我去哪找你?”
博林扬手轻挥,边走边说道“待得事毕,我自会上门”
“哎?我还没谢你呢”陈青疾走两步,不知为何,他就是确信博林一定能把妹子救出来。
“不急,日后有的是空闲听你道谢”博林转头一笑,眨眼便消失在陈青眼前。
陈青站在原地,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这家伙向来让人琢磨不透,与其暗自猜测,还不如等日后再问。
博林直至拐出街角,才背倚墙壁暗自发问“博林啊博林,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其实打陈青一入京城,博林就已知晓,有梁子俊那个爱招摇的夫君在此,他想不知道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