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每次回去都是在星期五下午,因为那天下午没有课,而江炎有课,江华就回去一下午然后又说学校有补习马上回了学校,总是和江炎错开时间。
江华抱着膝盖,“他应该不怎么想看到我。”他一直都记得拿到入取通知书那天,两人争吵时,江炎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两人聊了一会,上课铃就响了。
江华一上午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他觉得自己真的提不起力气。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教室一阵混乱,接着他被谁背了起来,有人穿着白衣服再忙来忙去。
他挣扎着睁眼,好像看到一个人皱着眉在床前忙活,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你们先回去上课吧。这里我看着。”
“哥~~”
我好像听到了炎的声音,可是却睁不开眼……
第24章 粥
秋天的阳光虽然没有那么炙热,但却也刺眼。
一抹阳光透过阳台,透过玻璃,照射在一张床上,床上的少年恬静而美好。
床上的少年发出一声梦呓。
江华朦朦胧胧的张开眼睛时,却发现他并非在学校的医务室,而是在他的…卧室…
为什么会在家里?是谁把他带回家?是炎吗?
江华从被子中伸出手遮住眼睛,企图挡住刺眼的光线,? 墒枪庀咛缜浚故谴又阜熘凶炅私ァ?br /> 门被推开的声音。
“阿丽,东西放着吧!我还不想吃。”江华闭着眼睛。
“已经快中午了。”
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炎。
江华挣开眼睛看见弟弟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进来,就忽然清醒了起来,坐起身,“你?”
江炎笑了一下,“是你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床边的桌上,坐到了床上。
江华看见江炎的笑,眼睛不由得一酸,有多久了…自从那次以来,就再也没见到他这样笑过。即使只有一个多月,但是他就觉得好像过了好几年。
在学校的时候,他经常梦见前世,梦见他们第一次吵架,梦见他们第一次抛下所有世事去游玩,梦见他们第一次有亲密的接触,梦见江炎死在自己的眼前,梦见自己自杀在江炎墓前。
每次醒来,江华都还是觉得心口的痛感如此真实。
江华伸出手,想摸一摸江炎的头发。
江炎笑着靠近了自家哥哥,就如以往一般乖巧的把头伸过去。
眼泪滴到被上的时候,是江炎发现的,他微低着头,看见被单的颜色以可见的速度变深。
“哥?哥你怎么了?”江炎的眼里是失措,是心疼。
江华握住在自己脸上胡乱磨蹭的手,笑着吸了吸鼻子,“我没事。”
江炎放开手,搂住了床上的人,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人背上突出的蝴蝶骨,“哥,我们不闹了好不好?这一个多月,我都没有睡好。”
听见弟弟委屈抱怨的声音,江华把头靠在弟弟的肩膀,胡乱的点头。
江炎放开怀中的人,把桌上的粥递给了江华,“快吃吧。我可是煮了很久了。”
“你煮的?”江华接过粥,看见弟弟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在求表扬的样子,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美好,“我弟弟真是厉害!”
江炎得到表扬,就露出一口白牙笑着。
恬静的少年穿着睡衣靠着床沿吃饭,另一个长相一样气质张扬的少年笑着看吃粥的少年,平静而又安逸。
那天刮着狂风,影射着江湖掀起的风浪,所有帮派都岌岌可危。
江炎别着长剑晕晕乎乎的倒在弑血帮总舵门口。
在手下的惊呼中,江华急的连外衣都没有穿,只着里衣就出来,看到担架上的少年衣衫沾血,他握紧的拳头,青筋突起,却还是跟在江炎床前,看郎中为他疗伤。
“李郎中,他伤势如何?”他皱眉,眼神一直投射在床上的人身上。
郎中抚了抚胡须,掂量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华帮主,炎帮主他的伤势均是外伤,并不严重。只是…”
“只是什么?”本来听到前半句放下心的江华,听到后面两个字,心又提了上来。
“只是需要多加休息。吃的东西也尽量清淡。”
郎中走后,江华让手下在外守着,自己却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
“哥,如此小人行径也做了?”江炎闭着眼,声音很小。
江华收回手,“怎么?哥还不能摸了?”
江炎这才睁开眼,没有颜色的唇瓣微微上挑,“我整个人都是哥的。哥要摸哪里都行。”
看着江华红红的耳尖,江炎才轻笑了两下,却又咳嗽了起来。
江华伸手帮他顺了顺气,“你啊!就是嘴皮子厉害。哥说不过你。想吃什么?哥你帮你做。”
“粥。如果能加点肉进去就好了。”
江华笑着答应,走到房外的他,笑容却看不见。
“华帮主,这次是柳宗的人在路上伏击了炎帮主。”
江华甩了一下袖子,眼神变得犀利,“灭满门!”
手下门齐齐抱拳,“是。”
……
江华看着手里的空碗,想起了前世江炎被柳宗暗算受伤的事情。
对了?那次最后怎么样了来着?
记起来了,柳宗上上下下八十几人全部被灭,所以江湖上都说弑血帮残忍无人性,只有他自己知道如若对别人心软,便是对自己残忍。
想到着,江华又轻轻笑了起来,那个时候,这件事是瞒着炎的,等他知道后也过了好几日,当时,炎却抱着自己说对不起,让自己受伤沾了鲜血,只是自己从来就没觉得手上有多干净。
“哥,妈妈说中秋要去一趟外婆家,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江炎按着手机,回了条短信,没有听到回复,抬头看见他哥正在笑着,便推了他一下,“哥?你在傻笑什么?哥?”
江华收回思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小炎,你刚才说了什么?哥哥没有听见。”
“妈妈说中秋要去外婆家一趟,你要去吗?”江炎耐着性子再说了一次,刚好手机‘叮咚’了一下,他拿起手机,手指快速的按着。
江华刚想问谁,低头一看,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郁婷熙…是谁…
“在给谁发短信啊?”江华声音有点低落,自己都没有听出来。
江炎继续按着手机,“哦,没什么。一个同学。”
“有什么事情吗?”
江炎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的字样后,就收起手机,站了起来,“就是约我中秋一起去玩。我想答应来着。不过如果哥不去外婆家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
江华摇了摇头,笑意有点淡,“没事。你去玩吧。我跟妈妈去外婆家。”
“嗯。”江炎拿走哥哥手中的空碗,“那我先出去了。哥你好好休息。”
江华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眼神慢慢变得暗淡无光。
第25章 乡下的邻居出柜
第二天一大早宋慧就带着江华去了他外婆家。
他外婆家是在乡下,但近几年已经修了几条的水泥路,虽然是很粗糙,也还算好走。走了一天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吃过晚饭就都休息了。
休息了一天起来,江华洗漱完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他妈妈正抱着一个4个月大的婴儿逗着,很开心的感觉。
“妈妈,这是谁家孩子啊!”江华伸手捏了一把孩子的脸,还挺嫩的。那个孩子就傻傻的看着江华笑。
宋慧手上拿着小黄鸭,“这是你吴婶的孙子,是不是很漂亮。你看他一直在看你呢。”
江华看了一眼小孩,眼睛水灵灵的甚是好看,“妈妈很喜欢孩子吗?”
宋慧闻言笑了起来,“当然啊。不过我最喜欢我的两个宝贝儿子了。”
江华眼神暗了一下,但脸上却挂着笑。
吃过中饭江华就午睡了一小会,起来后,看见他们都在忙着杀鸡鸭的,就出去走走。
乡镇上,人不多却也热闹,邻里间的关系都十分的和谐。那些人看见江炎都会笑着打声招呼,说声你回来啦,其实还有大部分人是分不清他们兄弟两个的。
住他外婆家的一个大婶就是这样,老是分不清,这次看见江华还友善的问了一句,“炎小子,你哥怎么没一起回来?”
这种时候,江华一般都是笑着回一句,“我是江华,弟弟他有点事所以没回来。”
大婶就有点不好意思的嗯啊了两声,就过了。江华觉得这倒也正常,因为江炎比较外向又开朗,所以和邻里都比较亲近,而他比较安静很少出来走动。
自己走了一会,觉得妈妈该喊了就回他外婆家。
刚走进去,就听见他妈妈的说话声,“妈,王婆家的孙子应该也年龄挺大了吧。”
“是啊!前些日子你王婆还张罗着要帮他相亲,谁知道前两天就带了个男人回来,闹得现在鸡飞狗跳的。诶,你王婆都气的躺在床上了。”外婆的声音有点低。
宋慧的声音有点疑惑“那小子以前也没看出来有这方面倾向。”
外婆则是猛拍了一下桌子,“这简直就是变态,也不知道老王家作了什么孽。”
“妈妈,外婆我回来了。”
宋慧一看儿子回来了就收回原本要说的话,对着儿子招呼着,“快吃饭吧。”
桌子是八仙桌,江妈妈和外婆各坐一边,桌上是一桌子的菜,看着很可口。
外婆看见孙子回来,笑得很开心,“小华啊,来,快来吃。”
江华看了看,“怎么没看见爸爸。”
宋慧夹了青菜放在外婆碗里,“你爸爸去你王奶奶家了。”
说到王奶奶这里,外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诶!这人活得久就什么都什么都见得到。这男人跟男人,简直是怪物。也可怜你王婆他媳妇儿,气的都晕了过去,还有她儿子,直接就把她孙子揍了一顿。”
说这句话的时候,外婆眼里满满的厌恶全部都落在江华眼里。
江华的外婆也算是一个传统的女人,早年家给他外公,没多久就生下了江妈妈。可一生也却只有这一个女儿,乡下这个地方一直就觉得还是儿子还,传家接代,他外婆顶着乡下人的风言风语顶了半个辈子,但是后面思想比较开放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改革开放的时候,他外公下海去做生意,却再也没有回来,但留下了一笔很丰厚的遗产。他外婆就一个人拉扯着江妈妈,说来他外婆也命运坎坷。在乡下过了这一生,这想法自然也是落后的。年纪越发大了之后,就找了个保姆照顾,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江华心里却越发沉重,他看了一眼妈妈的神色。
宋慧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先吃吧!等会儿我过去看一下。”
吃完饭之后,外婆觉得有些累,就先躺下休息了。
江华跟着他妈妈去了王奶奶家。
到的时候,他看见他爸爸就和王奶奶的儿子王有情站在门口抽着眼,瞎聊着。
“这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你啊,也别管太多。”
“这算什么?两个男人算怎么回事?变态!!!”王有情狠狠吸了一口烟,脸上长着胡渣,显得很沧桑。
江深余光看见熟悉的身影就把烟按灭在门口垃圾桶里,“你们怎么来了?”
“爸爸,王叔叔。”
王有情虽心中有气,但也礼数周全,笑着点了下头,“炎小子回来啦!”
宋慧噗哧笑了出来,“这是江华。”
王有情摸摸头有点尴尬。
宋慧收起笑容,就看向王有情,“王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王有情请他们进了屋。到大堂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青年站在那。是王叔叔的儿子,王志凯。
江华想起王志凯今年也有三十了,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有见过,人长得挺清秀,一股子书生气。
“爸!您吃点吧!我们公司还有事,要先回去了。”王志凯提着行李。
王有情大喝了一声,“公司有事,你是急着回去见那个男人吧。我王有情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儿子!”
王志凯垂着眼,“奶奶我让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有事再叫我,我先走了。”
王有情大步走到他儿子面前一巴掌甩了过去,“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江深见状赶紧走过去拉开了王志凯,“孩子都多大了,就别动手了。”说着他看了一眼王志凯。
“爸,你好好照顾妈妈和奶奶,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王志凯跪了下去,猛嗑了三个头,起身走的时候,他磕头的地方有着丝丝血迹,可见有多用力。
王妈妈从旁边走出来看见这一幕,直接就哭了出来,“作孽啊!”
江华从一开始他们吵起来的时候就走出去门口,然后看见王志凯眼睛发红的走了出来,“王哥。”
王志凯转头看见江华,就停住脚步,伸手摸了摸江华头,“炎小子长大了,改天来找王哥,王哥带你去吃好吃的。王哥先走了。”
看着王志凯有点狼狈的背影,江华心里的情绪更加沉重,也没有去管他叫错人的事,反而瞄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宋慧抱着王妈妈安抚着,江深则是和王有情说着话。
这一辈子自己是没有可能娶妻生子了,如果妈妈知道自己也是他们口中的变态会不会很失望,可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除炎外的任何人自己都不能将就。
但是……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剥夺妈妈做奶奶的权利。
他还记得早上妈妈抱着邻里家的小孩,笑的有多开心。
第26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从外婆家回来,江华就直接去学校了,也没有回家,毕竟周末,要晚自习。
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冷残夜凑了过来,用胳膊动了动江华的胳膊,“哎,这次回去和你弟弟怎么样?你是不知道那天你弟弟来接你时那个脸色是难看的呀。”
“吵死了。”江华继续做着数学卷子。
冷残夜把身体摆正,拿出一套数学卷子也开始写了起来,但是还是碎碎念,“什么人嘛。你以为就你会写数学卷子,我也会。”
江华听着觉得有点好笑,就探过头看了一下,发现他还真在写数学卷子,而且还写得有模有样,就小声说:“我们冷小夜也知道奋斗了?”自从张邵他们喊冷残夜为冷小夜以后,江华觉得还挺好玩就跟着喊上了。
“我想上大学。”
在江华疑惑他就算不这么努力,以他那惊人的记忆力也可以考上大学的时候就听到了下一句话。
“我想考上京师大学,走他以前走过的路。”冷残夜的声音淡淡的,但话语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这种感觉江华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比爱还深入骨髓的感情。
江华想问很多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好继续做卷子,做卷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明明觉得卷子还没做完就快下课了。
在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江华耽美文库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华拿起来看了一下。
炎:你怎么直接回学校了?
江华快速回了一下:上晚自习来不及就直接回了。
到下课铃响,江炎也没有再回复。收拾了一下耽美文库,江华跟着几个舍友就走着回宿舍了。
“你们饿不饿,我有点饿。我们出去吃一点吧。”温如野本来走在前面,现在扭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去吧!”
张邵一脸黑线,“你是猪啊!我记得你晚自习之前才吃的吧。”
冷残夜摸了摸肚子觉得也有点饿,“那就去外面吃点吧。趁时间还早。”
几人就转了个方向朝着校门口走去,谁知道刚走到校门口江华就停住了脚步。
温如野和张邵在上次江炎来学校的时候,正好偷偷逃课出去了,而江炎也就来过这一回,所以就没有见过江炎,此时看见一个和江华很像,简直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门口,顿时长大了眼睛。
温如野嘴巴长得老大了,“这…他…”说话间他看了看江华又看了看江炎始终说不清话。
张邵走到江华身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是真的啊。那门口那个是谁?”
“是江华的双胞胎弟弟。”冷残夜看着江炎面无表情的脸有点幸灾乐祸。率先接近江炎,“兄弟啊,你怎么来了?想你哥了?”
江炎嗯了一声,就走过去拉着江华的手直接走了。留下温如野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