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容萱微微咬住嫣唇,羞恼地道:“哥哥,你别胡说,我只是想多陪父王和母妃几年,哪有看上什么人。”
任锦轩没有温度地轻笑一声,略带警告地道:“呵,这样最好。”
回春堂的江大夫似是凭空出现,来历更是查处不明,不管他为人多么的优秀,容萱是绝对不能托付给这样不知底细的人。
任容萱哪里知道任锦轩的心思,来到门边,看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皓月,心里殷殷期盼这第二天到来。
……
第二日。
江子笙为避免乘坐武贤王府闷人又颠簸的马车,早早就起了床,领着小九,带上两个酒坛一路优哉游哉地走着。
今日是第三次为世子扎针,前两次施针后,世子的视觉感官便已经敏锐了许多,每天可睁开眼睛一个时辰左右,还能够看到些影影绰绰的人影。
……
王府门口,任容萱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美丽聪慧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脸色有些焦灼不安。
她刚特地骑马去回春堂接江子笙,谁知被虎子告知江子笙已经带着小九走小路来王府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江大夫怎么还没来?”任容萱伸出如藕般的玉手一把将站立在旁边的侍卫抓到身边问道。
“回郡主,已经巳时了。”侍卫战战兢兢地看着凶煞地任容萱,慌忙答道。
“都巳时了啊……”任容萱喃喃道,对江子笙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虽然江大夫为人机敏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现在的世道虽然还算太平,但也还是有些泼皮无赖,搅乱是非。
要是他在半路遇到了什么祸事,该如何是好!
任容萱关心则乱,坐立难安,在门口不停地度来度去,完全没想到江子笙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小保镖。
临近午时江子笙才带着两坛忘忧酒,姗姗来迟。
任容萱快步走到江子笙身边,怒嗔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明明有马车给你坐非要逞能走路,耽搁了哥哥病情你承担得起吗!”
江子笙还没回神便被任容萱拉过来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江子笙不解地看着她,满头雾水。
她上次不是跟任容萱说过了,这施针只要三天一次就可,并不用非要定在某个时辰啊。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江子笙也不敢轻易惹这个脾气古怪的郡主,连忙赔笑道:“是我不好,来迟了,还望郡主恕罪。这次我特地把忘忧带来给您赔不是。”
“忘忧?”任容萱秀眉一挑,撇到了小九手上拿着的两个酒坛子,有些不解。
“就是上次您叫我酿的桂花酒。”江子笙从小九接过一坛掀开盖子,冲着任容萱眨了眨眼,“闻闻。”
任容萱小脸一红,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嗅了嗅,在那股香醇的味道触到鼻尖时,猛地怔住了身子,满脸惊骇。
“这,这就是忘忧?我当日叫你酿的桂花酒?”
江子笙没有说话,故作神秘地一笑。
任容萱嘴巴张的大大的,迟迟没有闭上,突然回过神抢过江子笙手中的盖子将忘忧牢牢盖好。
“好酒可不能随意开封,不然会坏了味道。”任容萱有些心疼,早知道就让江子笙多酿两坛了。
“郡主不先尝尝?”江子笙看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故意挑逗道。
任容萱伸出香舌舔了舔唇,对上江子笙戏谑的眼神才知道被耍了,顿时羞恼地一跺脚,“坏小子,还不赶紧去替哥哥施针。”
江子笙嘿嘿一笑,跟着任容萱匆匆的脚步来到正厅。
今天的任锦轩穿的是一身白色长衫,上面绣的是青墨色的翠竹,将他妖冶的脸庞衬得格外脱俗。
江子笙神色一窒,第一次她见到任锦轩,他就是这般气质,飘然若仙,只一个侧脸便可倾国倾城。
任锦轩优雅大方地端起茶杯,低垂着眼睑,微微抿了一口,面无表情。
“来了便开始吧。”
他僵硬地语气如同冰冷的机器人,听得江子笙心里有些怪怪的。
将泛着幽幽青光玉魄金针取出,江子笙再无一丝嬉闹的样子,神色变得无比地凝重。
任容萱看着玉魄金针,不由轻咦了声。
“这玉魄金针是师傅传给我的,效果要比那些普通的银针好上一些。”看任容萱疑惑不解,江子笙略有保留地解释道。
任容萱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大惊小怪地道:“既然这玉魄金针如此了不得,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出来替哥哥诊治?”
因任容萱的质问,原本风轻云淡的任锦轩,微微勾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修长的睫毛动了动。
江子笙抵住这两兄妹淡淡地杀气,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聪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她取出一根玉魄金针,神色不变地道:“这金针虽然效果虽然比银针要好,但是所消耗的精力也要比银针多上许多,对针法也有一定的要求。若不是我近日医术精进不少,怕也还是用不了。”
听得江子笙这番天衣无缝的解释,任容萱才稍稍缓了脸色,重新展开了笑颜。
她就知道江大夫不是那种耍手段玩心计的人。
“刚是我多疑了,你施针吧。”
江子笙点点头,看着任锦轩绷紧地脸色,清了清嗓子尴尬地道:“请世子宽衣。”
“……”听到江子笙的话任锦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容萱你一个女儿家还在这干嘛,还不下去?”
任容萱听着哥哥愠怒地语气,朝着江子笙吐了吐舌,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任容萱走后,任锦轩才将修长的手指移到腰带之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晕红。
虽然他前两次也都得脱衣针灸,但有孙千秋那几个老怪物在,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可今日厅中就只有他跟江大夫两人,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郁燥不安的感觉。
“世子请宽衣。”江子笙看任锦轩迟迟没有脱掉长衫,有些郁闷不解。
“知道了。”任锦轩不耐烦地道,暗暗收敛住心神,将腰带一拉,瞬间露出光洁的胸膛。
江子笙蓦地睁大了双眼,望着那肌理分明的肌肉,偷咽了两下口水,心里隐隐窃喜不断。
她一直都很垂涎任锦轩的身材,每看一次都会脸红心跳。
任锦轩的身材绝对是黄金比例,比前世那些韩国欧巴们还要养眼,这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肉,这坚挺有力的瘦腰,最重要的是他的大长腿!
虽然有亵裤包裹着,但从轮廓来看就让人为之神魂颠倒!
没了孙千秋他们在场,江子笙的眼神大胆**,傻呵呵地咧开嘴角。
还真是多亏任锦轩瞎了眼啊,不然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怎么会有这等天怒人怨的艳福呢。
“江大夫还有什么吩咐不成?”
阴戾地声音轻飘飘地钻入江子笙的耳膜,将她瞬间从花痴状态拉回了现实。
“没,没有了,咳咳……”江子笙重重地咳了下,将异样的情绪抛之脑后。
快速地捻起一根玉魄金针,江子笙身体中的内力便自动沿着脉络钻入金针中,刺入任锦轩的穴位。
随着一根根的金针刺入,任锦轩的身体逐渐从冰冷变得温暖,而后竟像是被烈日炙烤般,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穴位处更是像是沸腾的开水,不断翻滚着。
江子笙的心神都在金针之上,自然感受到了任锦轩体内的变化,即使她之前已经有所预料金针带来的效果,此时还是吃惊了一番。
金针扎入不到片刻,任锦轩整张脸红的如同晚间的红霞,似火在烧,额间的青筋更是一根根鼓起,看起来有些吓人。
一向没有什么知觉的眼角此时又痛又痒,就像是伤口结疤后然后脱落时的痛痒。
“哼……”任锦轩忍受不住,闷哼出声,身体因为这异样的痛苦不断地发着抖。
“忍着些,马上就好了。”
江子笙的声音如同沙漠中的清泉,任锦轩听了她的安抚,竟感觉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
任锦轩鼻中的呼吸越来越重,神智都被痛楚弄的有些神志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任锦轩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浸泡在一大桶水中。
“来人,更衣。”任锦轩双手撑住木桶,就要站起。
“你现在要是出来,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江子笙从屏风后面出来,捏住失血过多的鼻子,好意提醒道。
任锦轩僵住身子,重新泡到水中,冷漠地道:“这又是为何?”
“这是施了玉魄金针的后遗症。”江子笙笑眯眯地盯着美男沐浴,“玉魄金针的效果太猛,你的身体一下没有承受住就虚脱了,这浴桶里的药水可以将你丢失生机重新弥补回来。”
江子笙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任锦轩的神色大变。
要知道当年远游遇险,他身负重伤徒手与狼群搏斗一天一夜身体都没虚脱,而这个江大夫的金针只扎了片刻他便虚脱无力到神志昏迷的地步,实在是太过可怕。
“你叫什么?”
江子笙没想到任锦轩会突然这么发问,微愣了片刻。
“我姓江名笙。”
“江笙……”任锦轩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眉头越锁越紧。
医术如此高明的人,怎么会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第52章 傲娇世子太遭罪
任锦轩是何等聪明的人,只凭江子笙的一句话便知道她所说的十有**都是假话。
不过江子笙现在不说,凭着他的实力,总有一天也能够水落石出!
江子笙百无聊赖地欣赏着任锦轩的如雕塑般的身材,哪里知道任锦轩现在对她已经心生疑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浴桶中的药水都变得微微发凉,江子笙才意犹未尽地道:“好了,叫人进来更衣吧。”
美男沐浴虽然好看,但要是被这药物的寒气入侵,江子笙怕是九条命都不够死。
任锦轩在侍婢地搀扶下,优雅慵懒地来到正厅。
他换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袍,腰带宽松地系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妖冶得如同地狱盛开的曼珠沙华。
任容萱也喜欢穿红衣,不过她穿起来反而没有任锦轩那般阴柔?1 她从没见到过任何一个男人如任锦轩一般,无论是什么样的衣服穿起来都格外的有味道,既能超尘脱俗,又能惊艳绝伦。
有的时候他会让人觉得是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可稍一变化又成了色彩浓烈的油墨画。
“你是在看着本君吗?”任锦轩端着茶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这么句。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江子笙想也没想伶牙利嘴地回击道。
说完了她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蠢,任锦轩本身就是个瞎子怎么会发现自己看他。
江子笙低下头从碟子中拿了块果子酥,缓缓地塞进嘴里,余光偷瞄着任锦轩的脸色。
“有趣。”任锦轩困乏地闭着眼,嘴角挂着丝若有似无地浅笑。
看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江子笙偷偷松了口气,暗骂自己刚刚太过色胆包天,眼神炽烈到连个瞎子都能够有所感应。
“哥哥,你知道这次江大夫带来了什么吗?”任容萱激动而又小心翼翼地捧着忘忧进来,眼睛闪闪发亮。
“什么?”任锦轩英挺的眉峰微微扬起,这个江子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够让他一向挑剔的妹妹赞不绝口。
“你最爱的酒!这可是江大夫自己酿的!”
任容萱迫不及待地将将忘忧递给任锦轩,谁知却被他轻轻地拂掉。
“武贤王府想要什么酒没有?”
任锦轩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实则是讽刺江子笙不自量力地讨好他们,明确地告诉她,这些东西他任锦轩看不上眼。
江子笙深深地吸了口气,控制好自己的心绪,缓缓开口道:“武贤王府权势滔天,自然想要什么都有什么,既然世子不喜欢便可以不喝。”
任锦轩没想到江子笙会跟自己针锋相对,脸上的笑意更为明显了。
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的忤逆自己,这江子笙是第一个。
看到任锦轩的笑容,任容萱慌忙道:“哥哥,你就尝尝吧,这可是我千求万求才得来的忘忧,比圣上赐的御酒还要好上不少呢!”
听到自己妹妹如此吹捧忘忧酒,任锦轩无可奈何地道:“容萱的面子我自然会给。”
江子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底却还是有些期待任锦轩喝了忘忧之后的表情。
任锦轩听着忘忧哗啦啦地倒进手中的酒盏中,一股悠远醇厚的清香从酒间飘散而出,顿时让他心神微颤。
没想到这酒香光是闻闻便让人心神向往,任锦轩心中震动,端着酒盏的手都有些发抖,在忘忧触碰到他唇间一刹那,整个人像是飞上了云端。
“这便是忘忧吗?”任锦轩喃喃地道,还想再饮一杯的时候却发现那酒坛不知何时被人拿走了。
任锦轩的手停在半空微顿了下,像是感受到了江子笙讥讽地笑意,他就势做了个拂尘的动作,冷若冰霜。
“这忘忧酒也不过如此。”
任锦轩说起违心的话脸不红心不跳。
任容萱眼底有些失望,这忘忧明明就很好啊,说是琼浆玉酿也丝毫不过。
江子笙没有露出什么不高兴的神色,反而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的确,这忘忧酒是我酿酒类中最差一种。”
装叉谁不会啊!
江子笙暗地白了任锦轩一眼,刚才任锦轩喝酒时露出的小神色她可是全都收入眼底。
任锦轩听得江子笙说忘忧是她酿的最差一种的酒,顿时觉得心血翻涌,差点没忍住就要放下身段去问她最好的是哪种酒。
“江哥哥,你这忘忧酒还有多少,能够再给我两坛吗,哥哥虽然不太满意,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任容萱可怜兮兮地望着江子笙,漂亮的眼眸闪烁着点点星光,连称呼都改了。
江子笙遗憾地摇摇头道:“我也只有这两坛了。”
任锦轩听到如此美好的忘忧酒竟然只有两坛,一时觉得心痛难忍,故作随意地道:“不就两坛酒嘛,没有再酿便是。”
“真是遗憾啊,这忘忧酒虽然酿造简单,但必须有一个条件便是八月盛开的第一批金桂,如今都过了那么久了,金桂怕都开了两三批了。”江子笙随口胡诌道,心里却是得意的哼起了小曲。
世子大人你这是在咎由自取啊,若是之前大大方方的承认我这忘忧酒天下无双,看在你妖冶的美貌上本姑娘倒也不吝啬再送两坛,可谁让你装叉过度呢。
幸好任锦轩是个瞎子没有办法看到江子笙得意小模样,要知道她心里是这般的腹诽自己,怕早就一口老血吐出,气绝身亡了。
任锦轩把玩着手中的酒盏,有些心神不定。
这忘忧酒是个好东西啊,他刚只喝了一小杯便食髓知味,此刻已经百般惦念起来。
可惜江子笙又在这里,碍于面子他又不好意思让容萱给自己倒第二杯。
嗯……这个江子笙太碍事,得打发了才行。
“既然这针已经施过了,江大夫若有其他事可自行离去。”赶紧走吧,走了本君就能喝到忘忧了。
任容萱还有很多话要跟江子笙说,此刻看哥哥下逐客令顿时急了,“江哥哥留下来用晚膳吧,我最近学医,有好多东西要问你呢。”
“却之不恭。”江子笙没想到任容萱还有这个爱好,当下便应下了。
反正最近回春堂还在整修中,她也没什么事。
“……”傲娇世子爷任锦轩郁闷了,心里一遍一遍地责怪自己的妹妹不懂事。
果然女大不中留,还没嫁人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任锦轩有些气息不稳,咻地一下站起身来,神色阴晴不定,“我乏了,晚膳再传人过来吧。”
任容萱有些奇怪地看了任锦轩一眼,呆呆地点点头,乖巧地道:“知道了哥哥,你乏了便歇息吧。”
……
任锦轩走后,客厅中便只剩下了任容萱和江子笙二人。
任容萱捧着手中精致的茶杯,纤细的手指一圈一圈地沿着杯上的花纹划着,偷看了江子笙一眼,心如小鹿乱撞。
“江哥哥你今年多大?”
江子笙看着任容萱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微微一愣,迟迟没有开口回答。
任容萱这小妮子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江子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鸡皮疙瘩更是掉了一地。
呸呸呸,人家是一个身份高贵的郡主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个穷郎中啊,真是没事瞎担心。
不过看她这样,如果不是喜欢自己那应该是因为自己救了她最亲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