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任锦轩进来后就直接把陈尚书当作透明人,站在江子笙身旁如一个璧人。
任容萱则是极不耐烦地道:“你烦不烦啊,赶紧招呼别人去吧,别老来打扰江哥哥。”
“是是是。”陈尚书将江子笙和任锦轩引到上座,便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了。
在场大大小小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见过任锦轩,也知道他的做事风格,看到他们过来时,皆像是见了鬼般的退到一边,又忍不住躲在一旁偷偷打量。
“没想到任世子的眼疾真的好了,听说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大夫治的。”
“任世子风华绝代,当今世上不出其二,若不是他有性格阴邪做事毒辣,我还真想将小女托付给他。”
“我那庶女长得标志,若是世子看上了,我倒愿意结这门亲事。”
“你们别肖想了,没看到世子这次来的时候与那江大夫同骑吗,世子好男风!”
“此话当真?”
“真真的。”
“……”
“你们说在讨论什么有趣之事,不妨让本君也听听。”任锦轩无声间走到那几位官员身后,阴冷地把玩着手中的长剑,嘴角轻轻勾起。
“世子恕罪……”那一众官员猛地全跪倒在地,浑身簌簌发抖。
“恕罪?”任锦轩漫不经心的将剑刺入其中一个官员的膝盖,“不准叫,叫一声,就死一个。”
那官员紧咬着牙,任膝盖鲜血直流也未敢痛呼一声,最后脸色发白,直接晕死过去。
所有的人看任锦轩如地狱魔鬼,不敢离去也不敢出头相驳,就连主人家的陈尚书也只是目光复杂的动动,最终退到了一边。
任锦轩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将发愣的江子笙拉到身边,“把他弄醒。”
江子笙压下心中的愤怒,替那昏迷的官员简单包扎后,再将他重新唤醒。
“你先过去。”任锦轩慵懒地微眯着双眼,示意江子笙退到一边。
“任锦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江子笙挡在那官员面前,扬起下巴,目光直视任锦轩。
“本君叫你过去。”任锦轩手微怔下,语气依旧慵懒却是毋庸质疑的语气。
“我过去之后你是不是又会拿剑往别人身上刺窟窿?”江子笙即使来了古代将近半年思想却依旧是现代人的思想,最看不得就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
“本君的事轮不到你过问。”任锦轩隐忍着怒气,一字一顿。
“呵呵。”江子笙像是听到笑话般,身子一倾,直接朝着任锦轩的剑端奔去……
任锦轩立即将手中的剑丢下,下一瞬他的胸口便传来一阵刺心的痛,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的剑深深的扎入了身体。
所有人都似静止一般,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心惊肉跳。
“江哥哥你做什么!”任容萱失声痛叫出来连忙跑到任锦轩身边,“哥,你没事吧,呜呜呜……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江子笙面无表情地走到任锦轩身边,想要靠近却被任容萱拦住,只好在他不远处冷声道:“是不是很痛?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任锦轩不发一言的看着江子笙,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还有这种事情真的很幼稚。”江子笙看了眼面色苍白的任锦轩,“你放心,我并没有刺进心脏,只是一点小伤。”
任锦轩勾起一抹冷笑,将剑从身体里拔出,一声未哼,“算我多事。”
任锦轩走了,只留下地上一滩不大不小的血迹。
“哥哥这么做是为了你。”任容萱失望地看着江子笙,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江子笙怔愣在原地,听着任容萱最后一句话迟迟未回过神。
任锦轩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帮自己出气吗?
想着任锦轩说算他多事,眼神里流露出的伤心,江子笙便感觉胸口被人紧紧地揪起,难以呼吸。
“江大夫,你怎么样?”陈尚书小心翼翼地走到江子笙身边。
江子笙摇摇头,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大人十分抱歉,我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
“您忙,您忙。”陈尚书看江子笙要走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武贤王府门口,江子笙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拉过看门的侍卫,“世子有没有回府?”
“世子还未回府,江大夫有事可交由我来转告。”侍卫认识江子笙,对她很是客气。
江子笙摇摇头走下台阶,望着湛蓝的天空,“任锦轩你到底在哪。”
一连找了数遍,江子笙在回春堂对面不远处的万花楼门口停下,看着那些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楼上,挥动着若隐若现的手臂。
“客官进来玩玩啊。”
江子笙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再三怀疑地看向小九,“小九你确定你是亲眼看到任锦轩进去的?”
小九停顿了一会,用力地点点头道:“是。”
“好吧,你在外面守着。”江子笙深吸一口气,将衣服重新整理一番掏出沉甸甸的银袋子,镇定自若的走进万花楼。
青楼乃是众多穿越人士的钟爱之地,这回江子笙也不能例外了。
可能大玄的扫黄力度不大,万花楼即使在大白天也依旧客?0 圃评矗切┕媚锎道ǎ宓哪腥嗣伎坌Α?br /> 江子笙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任锦轩在哪,倒是被两三个姑娘夹在中间喘不过气。
“哎哟,江大夫您是第一次来我们万花楼吧,奴家正好胸口痛您给瞧瞧。”
“
第101章 为啥不知道她是女的……
“对不起。”江子笙低下头轻声地道,“对不起伤了你,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误会了你。”
“呵……”任锦轩不屑地轻笑,“江大夫用不着对不起,本君本就是如此,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不是吗?”
江子笙知道任锦轩一定很讨厌她,拿起桌上的酒,“我愿自罚三杯,三杯过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出现世子面前。”
任锦轩一把抢过江子笙手中的酒,直接甩到了门上,冷冷地对着床上的女人道:“出去。”
“世子……”那姑娘眼含秋波娇娇弱弱的捂住胸口,黯然心伤。
“本君叫你滚出去!”任锦轩直接将那不识好歹的女人拎起往门外一丢,砰地一声,紧紧关上了门。
他怒气腾腾地逼近江子笙,声音阴冷地道:“桥归桥,路归路?哼,惹了本君,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江子笙无力地闭上双眼,一副任其刀割的模样,“若杀了我,你可以消气,那便杀吧。”
任锦轩手枕在门上,低下头紧紧盯着面如死灰的江子笙,拳头握紧又松开又握紧,最后砰的一下打在了江子笙脸颊边的墙壁上。
为什么,他会心软,为什么他就是下不去手?
难道只是因为她治好了自己的双眼吗?可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江子笙蓦地张大眼睛,惊魂未定的看着他,胸口剧烈的起起伏伏。
“走。”任锦轩背对着她转过身,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江子笙的指甲钳入肉里,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宽阔坚实的背部,一动不动。
“我叫你走!”任锦轩再忍不住咆哮起来,“好,你不走,我走。”
看着任锦轩推开窗飞身而去,江子笙似是回过神来,连忙走到窗边,正看到小九凌空追去,与任锦轩在高空中打得难分难解。
江子笙走出万花楼看着任锦轩和小九手下皆毫不留情,更是招招致命,一颗心高高悬起。
嘭!
小九一个失手被任锦轩一脚狠狠地从空中踢落下地,重重地跌在地上。
他快速的抹掉嘴角的鲜血,再次凌空朝着任锦轩方向追去,眼中带着一股子韧劲。
东家说要守住他,他就不能让东家失望!
“小九,回来,别追了。”
小九看了看任锦轩的方向,又看了眼神色异常的江子笙,最后返回到了江子笙身边,“东家,他跑了。”
江子笙勉强地笑笑,“该说的都说了,他走就走吧。”
回到小院,江子笙用银针护住小九的心脉,看着他小小的胸膛上,一大块青紫,不由放低了声音,“疼吗?”
小九摇头,“不疼。”
江子笙从药箱中拿出跌打损伤的药酒,拿起药棉,苦口婆心地道:“下次打不过就撤,怎么看着他踢过来还硬身去接。”
小九腼腆的脸蛋红红的,从江子笙手中接过药棉不好意思地道:“我来。”
江子笙手微微顿住,以前小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怎么会害羞?难道……
“小九你是不是知道东家的事情了?”
小九药棉的手一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将脑袋耷拉下去,“是,东家,对不起,你跟老爷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原来如此,江子笙松下一口气还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她揉了揉小九地脑袋,“小九这事答应姐姐,不要告诉别人好么?”
小九听到江子笙自称姐姐,眼中立即湿润了,鼻音重重地嗯了声,“东家不想谁知道,小九就杀谁!”
江子笙看到小九认真的模样,又想起他中的天寒,略带责怪地道:“不要老是说杀人,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小九懵懵懂懂地点下头,只知道,谁欺负东家他就杀了他!
今天那个男人一定欺负了东家,所以东家才会伤心难过,他一定要杀了他为东家出气。
江子笙将药酒和纱布收拾好,又替小九掖好被子,“休息会,我去回春堂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小九乖巧地点点头,见江子笙关上门,立即从被子里钻出来,直接奔到酒窖,用力地掐了把还在呼呼大睡的百里星华。
百里星华吃痛地叫了声,拿起酒葫芦直接往小九头上一砸,“原来是你这小鬼头,扰了老头我的好梦。”
“东家被欺负了,可小九让那人跑了。”小九气愤的撅起嘴巴。
百里星华一听小九这么说顿时来兴趣了,他可只见过江子笙欺负人,还没看过别人欺负他。
“来来来,跟老头说说这事这么回事,谁敢惹我那厉害徒弟。”
小九将事情大致说了遍,百里星华笑得合不拢嘴,若他没猜错的话,所谓的白衣高大个说的就是今天早上来接江子笙的任锦轩。
“有意思,老头还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走,我陪你去看看。”百里星华将酒葫芦装满,跟着小九直奔武贤王府。
武贤王府,任锦轩拿着小巧玲珑的酒盏,看着笑若春风的任承泽,面无表情。
任承泽早就习惯他这副模样,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酒,微微的抿了小口,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酒是江大夫送给你的吧,味道竟比给我的还要好些,偏心啊偏心。”
任锦轩面色不动,“江大夫本就是你的人,你想让他酿什么没有。”
任承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此言差矣,江大夫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听你这话酸酸的,莫不是……”
“别开玩笑。”任锦轩冷冷地瞪了任承泽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有何要事。”
任承泽啧啧出声,带着一丝无奈道:“本来还想跟你谈谈风花雪月,看你心情不佳,我就不找刺激了,省的被挂在树上。”
任承泽不动声色地提醒着任锦轩之前做的事,而后收敛笑意,“西南那边爆发了鼠疫,这事想必你已有所耳闻,父皇对这事日夜忧思,迟迟拿不定主意。”
“二殿下莫不是想亲自前往?”任锦轩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叩击着小酒盏,淡淡地扫了眼任承泽。
“这本就是一个机会不是吗?富贵险中求,只要我平定这次祸事……”
“只要你平定这桩祸事,东宫之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任锦轩轻轻勾起唇角,“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看住三皇子吧。”
任承泽并不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三弟为人阴险毒辣,也只有你能够让他惧上三分。”
任锦轩没有说话,微微的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得失利弊。
任承泽也不着急,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美酒。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把江笙送给我。”
“什么?”任承泽放下酒杯不敢置信地看着任锦轩,他万万没想到任锦轩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怎么,不愿意?”任锦轩泰然自若地看着任承泽,唇角上扬的弧度逐渐加深。
“我说过江大夫并不是我的人。”任承泽语气隐隐含着几分愠怒,突然他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任锦轩,“就算她是我的人,我也不会将她送给你。”
任锦轩俊眉轻挑,等着任承泽接下来的话。
“因为我喜欢她。”
任锦轩瞳孔收缩,猛地抓紧酒盏,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他可是一个男人。”
任承泽潇洒一笑,意气风发地看着任锦轩,“只要是她,我都喜欢。”
任锦轩听着任承泽的话,身体就像被人抽空了力气,他略显颓丧,不甘心地问道:“有一天,皇位和他,你只能选其一,你会如何选?”
“若无两全其美之事,我便为她抛却整个江山又何妨!”任承泽没有一丝犹豫,他心里始终记得江子笙曾对他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抛却整个江山又何妨?
任锦轩看似平静,手中的酒杯却因无力而轻轻坠落,倒在了桌上,琥珀色的液体从杯中流出,晶莹剔透。
他无法想象任承泽对江子笙的情有多深,心中的那块地方也似在轻轻触动,江子笙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无比清晰的回放着。
若是他,真的能够做到抗拒世俗的眼光,跟他在一起吗?
这个答案他不知道。
任承泽看着任锦轩无比认真地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也希望你能照顾江大夫一二。”
任锦轩轻轻点点头,“你放心,只要你开口,我便不会任人欺负他。”
屋顶上,百里星华看着任承泽嘴角挂起的笑容,不禁对还被蒙在鼓里的任锦轩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百里星华拉过浑身冰冷的小九,“你说这个世子娃娃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会看不出我那傻徒儿是女儿身呢?”
小九没说话,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匕首。
“好了,戏看够了,回家,回家。”百里星华一把拎起满身煞气的小九,迅速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一回到院里,小九便挣开百里星华恼怒地道:“为什么不让我杀坏人!”
“谁是坏人?”江子笙从房中出来,正好看到一身夜行衣的一老一小,心蓦地一紧,“你们去武贤王府了?”
小九低下头,一言不发。
第102章 任承恩想杀她
“任锦轩有没有怎样?”江子笙心跳不由的加快,她还真怕百里星华一个抽风,带着小九直接将任锦轩给结果了。
“老夫出手,绝不失手。”百里星华笑呵呵的喝了口美酒。
“你们把他杀了?”
江子笙心下一慌立即出门,却被百里星华一把拦下。
“傻徒儿,你就不能听老头我把话说完。”百里星华怪怪地看了江子笙一眼道,“人没死,不过也挺可怜的。”
江子笙松了口气,看了小九一眼:“小九,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知道江子笙跟小九说了什么,小九一出来便像只斗败的公鸡,任由百里星华怎么逗,也没给出一个笑容。
……
至那日起,无论是任锦轩还是任容萱都未曾再来找过江子笙,就如其他病人一样,治好病,付了诊金,就再没了瓜葛。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华都城上上下下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回春堂也早早的放了年假,只有江子笙和小九二人守着医馆。
江子笙看着那些不断涌入华都的流民,面色无波。
东北那边原就是贫瘠之地今年更是闹了蝗灾,颗粒无收,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荒。
前些日子她还设了粥棚,那些灾民如见了肉的狼为多得一碗粥,不惜大打出手,好几个都死在了回春堂的门口。
百里星华穿着棉袍,像个圣诞老人般,飘到江子笙面前,语气里不悲不喜,“别看了,这些事并非我们能管的。”
江子笙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缩在角落冻死的流民,又看了眼趴在柜台算账的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