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将水溶胸前的衣服攥得紧紧的,后者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低声笑了下,将他揽得更紧。
“阿柒,你且放心,”水溶于他耳畔轻声道,“有我一日,便自然护你一日,这一生,我定然是要你过得顺顺遂遂平平安安的,你只管放手去做你想做之事,就算将这天再捅出一个窟窿来,我也可替你补上。”
贾琅扑哧一声笑,被他逗乐了:“我这算不算是抱上了金大腿?”
“金大腿是何物?”
作为一个在遇见贾琅之前从未有过任何娱乐活动的老古董神仙,水溶疑惑地发问了道。
“这个问题......”贾琅歪歪头,不确定道,“就是那种有足够的权势,能让我仗着你的势欺人的那种?”
水溶恍然,随即严肃脸正儿八经道:“你想欺负谁,只管与我说一声。”
手下这一大帮神仙,不怕玩不坏那找死的家伙。
贾琅见他眼中光晕流转,神色认真的很,显然是当真了。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忙拉着他的袖子道:“不过是与你说笑,我哪里会去欺侮别人?”
水溶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叮嘱道:“若是一日你有了这念头,定然要记得告诉我。”
贾琅登时无语:“为何我觉着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车位忽然传来一声嘶叫的马声,贾琅掀起帘子看去,发觉北静王府已然出现在了眼前。水溶率先下了马车,随即伸出手来,要将他抱下去。他们幼时一直是如此做的,可如今贾琅已然长大了许多,自然是要拒绝的。可望着水溶坚定地不收回的双手和固执的眼神,贾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乖乖被他抱下了马车。
谁知方一下车,他却先遇见了一张脸——
北静王妃紧紧地抿着双唇,神色莫名的脸。
第92章 91.90.01.04
不, 她早已不是王妃了。水暝已然去世, 她已为太妃之尊, 不言不语,周身便有几分高贵气质。
北静太妃今日穿了件颇为清雅的素色衣裳,此刻抿紧了唇, 原本就有着摄人之威的面庞愈发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她带了些寒意的眸光从抱着贾琅的水溶身上掠过,上上下下,几乎将两个人都看了个通透。
贾琅不由得便挣扎了一下,想从这人紧紧抱着自己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王妃......”
然而抱着他的那人却淡定地将他抱的愈发紧了,冲着北静太妃略略儿一点头:“母妃。”
随即便继续揣着怀里的人往里走, 显然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味。
“溶儿, ”被他们扔在身后的太妃唤了一声, 随即看向他,“你就无什么话, 要与母妃说一说么?”
贾琅紧紧揪紧了北静王一角银白色印着流纹的衣角, 心头都开始狂跳。就算他再迟钝, 此刻也终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了。
太妃, 怕是已经看出来了。
不过想来也是,当日他年纪尚小,被水溶抱来抱去,仍属常情;可如今他年岁渐长,已然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仍被水溶如孩童般亲昵对待,二人亲密更甚往日。北静太妃也不是傻子,自然对此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由得便屏住了呼吸,努力将自己的头都埋进那人的怀中去,想要伪装自己根本不存在在这个地方。
按照贾小琅原本的设想,他与双方父母开城布公,本应该是在几年之后——当昭宁公主真正上位,他便舍去一身官职求一道圣旨,到时候,北静太妃就算不乐意,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儿子给嫁出去。(大雾)
然后自己再准备十里红妆,几十抬嫁妆风风光光把水溶娶进门......
真是想想都让人觉着美好的事情。
然而他的计划中,绝对不包括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被北静太妃撞破,像是一对偷情的奸夫淫妇般心惶惶然,生怕这位下世的王母一时爆发雷霆之怒棒打鸳鸯。
相比较他的惊慌,水溶倒是淡定的很,他的侧颜甚至没有出现什么过多的情绪起伏,只淡淡与北静太妃道:“我并无甚话要与母妃说。”
“无甚话?”
北静太妃自喉咙中挤出了一声古怪的干笑,目光又自上而下梭巡了贾琅一番。在贾琅仍是个懵懂孩童时,她也是见惯对方的,甚至一度拿他当自己的孩子对待——可眼下知道了这人与自己的儿子关系非同寻常,她便再也无法用那样亲密的目光去看待贾琅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年岁段的孩子,的确是有着其独有的魅力。未完全长开的身子骨,颇有些雌雄莫辩意味的稚嫩脸庞,再加上他水墨画般的眉眼,而他此刻面上不知是因着羞赧还是因着别的什么蒸腾起的红晕,像是在一杯茶水里蓦地注入了些鲜活的色彩,让整个黑白的画面都变得缤纷了起来。
看去,果真是有着摄人心魄的独特风情。
然而这并不能成为她接受贾琅的理由。
她冷下了一张脸,却也无意与水溶在这个地方争论些什么,只是扬起下颌道:“溶儿,待送完客后,你且来淇玹堂一趟。”
“那母后只怕要等到几日之后了,”水溶直直地回看过去,“因为阿柒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而且,他并不能算是客。”
“你在说什么?”北静太妃怒道,“我不欲与你争执,但是这种有违伦理纲常之事——”
“母妃又在说什么?”
水溶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般轻声笑了下。他薄情的唇线轻抿,一瞬间,属于天界上仙的威压毫不客气地释放了出来,身姿清逸出尘,眉宇淡然:“莫不是时间太久,以至于母妃都忘了我究竟是何人了?”
“你还能是何人!”北静太妃的头都开始嗡嗡响,“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
她忽的住了口,终于记起了自己于这二十几年的光阴中逐渐遗忘的一件事。像是有什么冷水从头泼下,将她原本燃烧的正炽的怒火浇了个一干二净。
莫阻碍。
当日,那个小小的婴孩不哭也不闹,在看到自己的父母时,只淡定地将原本攥紧的小手张开了,将其中一张霞光万千的纸上写着的字与他们看。
“莫阻碍。”
北静太妃喃喃念了一遍,忽而觉得自己几乎想要放声大笑出来。瞧瞧她,究竟是怎样的荒唐?难道以为自己养了这人几十年,便果真以为他是自己的儿子了么?能事事顺从自己的心意了么?
她不自觉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腹部,像是回忆了起当日自己怀揣着自己的孩子时那满腔的欣悦。
会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会长成什么样子?
那时她的夫君尚在,贴着她的肚子亲昵地听其中孩子蠕动的声音,为了他每一次的舒展手脚而大呼小叫激动不已。
那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做父母。
而如今,他们辛辛苦苦养育大的孩子就立于他们的身前,可她却并无任何资格去管他,因为他,并非是他们的孩子。
“我也养了你几十年,”北静太妃最终颤抖着嘴唇哑声道,“你也该知道,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孩子看待的......”
“本座知道。”
眉目淡然的青年风姿卓越,在那一瞬间几乎从身上散发出万千光华来。
“本座自会庇佑于你,”他轻启薄唇,一字字道,“其余事也可依你之言,唯有此事,不行。”
北静太妃的心中满是难言的酸涩,却一句话也讲不出。她能说何话?她还能再做何事?她一下子几乎要晕过去,当日在窗外撞见二人亲昵地同坐一椅时的晕眩又涌了上来,让她险些跌倒在地。
“来人。”
水溶唤来了两个方才便退了下去的丫鬟,令她们将太妃搀扶回了淇玹堂。北静太妃的脚步都有些踉跄,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回去之后,对着满桌的饭菜都提不起一丝胃口。
当二人争执之时,水溶便令管家打发走了那些个本陪伴于北静太妃身旁的丫鬟嬷嬷,因而众人皆不知此事。见北静太妃神色恹恹,气色也不大好,一直跟随着她的月嬷嬷就凑上前来,为她捏着肩,又亲自布菜。
“不用了。”北静太妃蹙着眉挥手,“我今日无胃口。”
“那也多少该用一些才是,”月嬷嬷低声劝道,“太妃,否则只怕对身子不好呢......”
她一向在北静太妃前颇有些体面,是北静太妃出阁前的教养嬷嬷。北静太妃瞥了她一眼,终究是要给她些面子,便勉强用下了一些饭菜。
“太妃可是有何心事?”
打发走了其余丫鬟,月嬷嬷这才问道,“说与老奴,老奴也好帮着太妃出出主意。”
“你不知,”北静太妃蹙眉叹道,“正是有一件烦心事呢......”
她自不好与月嬷嬷细说水溶究竟是何身份来历,当日知道这事的人早早便被皇室用各种方法堵上了嘴,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毕竟神仙身份着实高贵,若是闹了出来,被那些有心之人利用了,又不知该是怎样大的祸端。因而,她只说是水溶不知为何,看上了常来府中的那个孩子。
“怎么说他也不肯罢休,非得和那孩子纠缠不清,也不知道究竟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她厌烦地瘪瘪嘴,“还是说被行了什么巫蛊之术?”
“这也不难。”月嬷嬷与她捶着腿,笑道。
北静太妃奇道:“如何不难,这倒蹊跷了,你说来我听听。”
“王爷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这是定然不能长久的。然而眼下,让王爷一时半会儿便将人撂下,自然也是不能。”
北静太妃连连摇头:“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还有何容易之处?”
“若要让王爷让步定然困难,”月嬷嬷笑道,“然而贾公子老奴却是知道的,那还是个没完全长大的孩子呢。他本是因着王爷喜爱他,对他好,这才肯的。若是有了旁人对他更好、更加喜爱于他,又或是见了什么绝色......少年心性,哪有不动心的理儿?”
北静太妃将这话细细琢磨了一番,不由得便挺直了背。再想一想。点点头道:“此话甚是。”
“传下去,”她高声将外头守着门的丫鬟喊进来,“请荣国府一等将军之妻张夫人明日来园中赏花,就说我已备好了酒席,请张夫人务必来的。”
她们这厢究竟在打何主意,贾琅却是全然不知。他被水溶一路抱回了自己的厢房,放在垫着大红织锦软垫的黄梨木太师椅上,眼巴巴地扬着头问那个神仙:“你这个样子对太妃,会不会不太好?”
“有何不好?”
水溶纤长而略有凉意的手沿着他轻巧的面部曲线一路下滑,揉弄着他的下巴,像是给猫顺毛一般,将人顺的瘫倒在他膝上直哼哼,“不与她一个教训,之后她只会无穷无尽插手你我之事。本座并无那义务要与她解释那许多。”
“可是她毕竟是你母亲......”贾琅纠结道。
“你忘了,”轻裘缓带的俊美青年忽的笑了声,“本座生于混沌,何来的父母一说?”
他一下下抚摩着椅子上乖巧端坐着的人,眼中的神色莫名:“况且,若她坚持要戳我软肋,我也是绝不会手软的。”
第93章 92.91.90.01.04
在那之后几日, 贾琅一直于水溶的居所住着, 也未曾再见过太妃。这处四面卷着卷棚的清厦门前是大株的海棠芭蕉, 一者色如红晕一者色如翠玉,交相掩映,将韵味直直添上了十分。
而清厦之上, 则挂了泥金填的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骐骊轩。
正与温泉庄子里那间抱厦同名。
这处房舍,原是水溶袭了王位后新整修的,因而与往日的风格大相径庭。翠绿的软烟罗糊在乌木雕花的窗棂上,隐隐映出窗外正对着的一径清溪几折曲廊,正是一方风景独好。而北静太妃之居所, 则位于府中南面, 相距甚远。
只是虽未曾见过太妃, 贾琅却几次瞥见了个老嬷嬷,鬼鬼祟祟, 也不知跟在自己身后究竟是要做些什么。撞见他回头时, 便拿眼睛把他上下一溜, 做出副问心无愧忙忙碌碌的样子来, 让贾琅一度觉得怕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这几日内连续撞上了三次......这个就不太对了。
北静王府,还未小到如此程度吧?
更何况,他一向都是在水溶的书房等地活动来着,这地方怎会有这么个下人时不时冒出个头来?
贾琅一头雾水,欲要问一问,又觉着自己似乎有些太小题大做。正想问问诸神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忽的来了个贾家的下人,不是别个,正是李志家的。
李志家的急的一鼻子的汗,忙忙道:“三爷快些请回去吧,太太正找您呢!”
“找我?”贾琅心中一慌,见她面色实在称不上不好看,忙问:“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那倒不是,”李志家的忙忙摆手,“只是家中来了贵客,太太说,无论如何要请您回去看一眼。爷,您就快些跟奴婢走吧。”
贾琅无法,只得先辞了水溶,见对方满脸满心的不高兴,一张俊颜都绷得紧紧的,便好语哄劝他道:“母亲不过找我有事,待事情完了,我再来这里。你且稍稍给我个好脸色吧!”
他的手拽着水溶的袖子,晃了又晃,像是撒娇似的力度,让被他拉着的俊美青年面色柔和了一些。高高在上的王爷抿紧了嘴角,正儿八经地宣布:“我要与你同去。”
贾琅抓着他袖子的手一顿:“你?与我同去?不不不,我暂且没有在我家也出柜的想法......”
柜子门还是要先关的严实一点才好啊!
水溶蓦地便露出了些受伤的表情,神色一下子变得蔫蔫的,看的贾琅实在无法。对着这样子的他,怎么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跟我去倒也不是不行,”贾琅犹豫着松了些口,“只是你要换个模样......”
水溶原本墨玉般温润的眸子忽的一亮。
“你该不会是又要变小四吧?”贾琅歪头问,“小心被留到贾家养,母亲还是很喜欢这样毛茸茸的猫的......”
“不,”一身白衣的神仙整个人神色都明媚了起来,飞快地瞥了一眼贾琅,慢吞吞道,“我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
“不仅不会被人发现,且能时刻跟着你的主意。”
贾琅一头雾水。
水溶勉强压抑着满心的兴奋,很是正经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变成你的里衣,如何?”
如此一来,自己便可时时刻刻触碰着那温软滑腻如同一片奶衣的皮肤,随着他走路的步子一下下摩擦着,一定要将他整个人都刺激的微微一缩才好。既可顾得了上面,又可抚慰下面,无人之时,也能趁机做一些坏事。甚至有人时,也可以捉弄一下总是口口声声不愿意往床上去的阿柒。
贾琅:......
他的脸先红了,之后逐渐变成了青色,最后慢慢向五彩缤纷的调色盘发展了过去。
“我觉着,很有必要先将你好好收拾一下。”他咬着牙道,于是便上手很是不顾夫威的把自家小攻狂揍了一顿。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想什么!”
“说好的清心寡欲的神仙呢?你的仙威呢?”
“被你吃了吗?都被你吃了吗?”
一群神仙乐呵呵地围观,为这几百万年来难得一遇的奇观大呼小叫,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天帝沉思道:
众神仙均一个恶寒。
太上老君忧愁叹息,
织女一针见血:
太上老君的老脸挂不住了,怒道,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唯有嫦娥勤勤恳恳地握着笔,一路飞快记录着。
那个色心的神仙被暴打一顿的结果,便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化作了一缕清风,看不见摸不着,偶尔想要靠近一下前面骑着马面如冠玉的小公子,都被对方如临大敌般躲好远。
对自己居然沦落到了如此境地,水溶的心中万分不满。他望着眼前的少年骑着马的背影,清秀又干净,背部微微凹陷下去,到了臀部却又凸出来,形成一抹看上去便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触碰的弧度。
于是,骑着马的贾琅走着走着,便觉着背后刮起了一阵风来,将自己的衣襟都掀起来了一点。随即顺着那露出来的一点缝隙,飞快地钻了进去,一下子将整具纤细的身子都摸了个遍。
贾琅:......
这可是在大街上!
他简直要与这人的无下限跪下了,可偏偏,身子就像是有电流通过般,一阵阵不能自已地颤抖。异常的通明感受让他咬紧了牙关,努力忍着口中即将吐出来的呻吟声,飞快地踢了下马腹,催它跑的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