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楚音终是反握住了闻人安的手指,感动万分的道:“有姐夫这句话我即刻死了都值得,只是……”她艰难的喘了一口气:“若姐夫当真怜惜我,现在……就不要带我入宫。”她看闻人安皱了眉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道:“若是文武百官知道姐夫是为寻我离京几日……他们会如何骂我?又怎么会同意姐夫娶我这样的女子?”
闻人安顿了一下,他刚刚急躁的没有多想,可陆楚音担心的确实有理,她的楚楚的妹妹,之前文武百官便那样反对她留在宫中,如今若是在走漏了他是为去找她才荒废了数日朝政,又再次将她不明不白的带回宫中,日后要是再想立她为后只怕是难上加难。
可她如今伤成这样,京中无亲无故,他又怎么会放心不带她入宫?
他将眉头皱紧的想了又想,便听陆楚音抓着他的手指哀求一般的道:“姐夫就留我在宫外养伤吧,我会好好的养伤等着姐夫光明正大的迎我入宫。不要……为我再为难了……”
闻人安心念百转,终是握住她的手命人马停下,叫了裴迎真进来。
那大夫灰溜溜的下了马车,裴迎真上了马车行礼。
闻人安摆手道:“朕有一事要交给你。”他吩咐道:“楚音如今不方便入宫,朕也不放心将她交托给旁人,她在京中无亲无故唯一亲近的也只有许娇。”
裴迎真眉头轻轻皱了皱,便听他道:“朕决定先将楚音送到许府去养伤,等她身子好了,宫中安排妥当了再接她回宫,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楚音在许府的安危由你全权负责。”他眼睛轻轻扫了一眼马车外,低声又道:“不止是安危,朕也不希望楚音在养伤期间有任何外人打扰她静养,你明白吗?”
裴迎真低着头顿了一下,他如何不明白闻人安所知的‘外人’是说李云飞,只是还是要将许府和流君牵扯进来了,他行礼道:“微臣明白。”
那光幕时间结束的跳转回来,赏金栏里也只剩下两千金了。
阮流君听到一阵“当啷当啷”的打赏声,催促她快点继续开天眼,留心看了看弹幕——
隔壁老王也是王:许家这可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啊,陆楚音要是出点事可都是许家的麻烦,这也是裴迎真计划的一部分?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不应该吧,裴迎真不是一直不想把主播牵扯进来吗?怎么会给主播招麻烦,可能他自己也没预料到闻人安会把楚音放在许家吧?
我是主播粉:这个时候怎么没人说裴迎真给女主惹麻烦了→_→你们这些人很双标哎。
霸道总裁:你是不是等这一刻很久了→_→
最爱病娇变态:现在不进宫是对的,谁知道等养好了伤,闻人渣男还会不会信守承诺?一定得光明正大的进宫。而且在许府是不是也方便见李云飞了!
宅斗萌:想的太简单了,闻人安会把陆楚音放在许府,又让裴迎真负责不就是为了防止李云飞跟她见面?顺便试探一下裴迎真到底和谁是一伙的,这个时候裴迎真要是还敢让她们见面就死定了。
阮流君看了看弹幕没有再开天眼,等了一会儿果然闻人安带着陆楚音进了许府。
老夫人和沈薇都被惊醒,阮流君去了老夫人那里扶着她匆忙起身出来接驾。
闻人安简单明了的将来意说明,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老夫人看着闻人安亲自抱着陆楚音心中却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之前京中那些不干不净的传闻怕是真的。
老夫人命人收拾出一间厢房出来,将昏迷不醒的陆楚音安置了下来。
太医也匆匆赶来,为陆楚音治伤,闻人安寸步不离的陪着陆楚音,裴迎真趁机将阮流君叫了出来。
两人站在僻静的角落里,裴迎真开口道:“流君,这件事我日后会慢慢跟你说,惊扰你和老夫人了,怕是这些日子陆楚音要在许府留下了。”
“我明白的。”阮流君知道他如今没有多少时间解释,便将心中所有的疑虑压了下去,对他道:“楚音留在这里你放心,我自己会多加注意。至于这件事,等你……以后方便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裴迎真看着她,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叹气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想让你知道,一是不想牵连到你,二是不想让你担心,三是……怕你会觉得我是个心肠歹毒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他怕流君会因为这些事情抗拒他,不喜欢他。他不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她从小在父亲那里受到的教养,怕是……不会喜欢他这些手段。
阮流君靠在他怀里伸手慢慢抱住了他,“我明白的,我都明白……你有你处事的手段,我干涉不了,只望你要记得老太傅的话,凡事留一线。”她仰头看裴迎真,“我不说什么善恶,我只怕你以后不得安顺。”
裴迎真抱着她笑了笑,“你是怕我会遭报应,不得善终?”
阮流君皱紧了眉,他便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皱着的眉头低声笑道:“听你的,都听你的,你不要皱眉,皱的我心慌。”
阮流君松开眉头靠近了他怀里。
太医替陆楚音重新包扎看过之后又喂她服了药,她睡到天际快亮时总算是退了烧。
闻人安一直陪着她,直到要早朝了才匆匆回了宫去,临走之前又一再嘱咐了裴迎真,拜托了阮流君。
李云飞也十分谨慎的跟着闻人安离开了许府。
====================================================================
这府中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阮流君让沈薇扶着许老夫人回去歇着,她来照料陆楚音。
许老夫人想问什么,终是没有开口的走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陆楚音退了烧之后就睡的安稳了,阮流君一夜未睡便在她榻边趴了一会儿,这一趴竟是睡着了。
等再醒已是天光大亮,陆楚音轻轻推醒了她,“许姐姐……”
她忙起身,看陆楚音脸色苍白憔悴,精神却是好了许多,转身去倒了温水过来,让她润了润干裂的嘴唇,轻声问她,“你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楚音喝了半盏温水,摇了摇头,轻轻抬手握住了阮流君的手指,愧疚道:“终究还是要麻烦许姐姐了……”
“不想麻烦我就快点好起来。”阮流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降了下来,总算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陆楚音在这许府一待就是半个多月,她恢复的倒是很快,生龙活虎的伤口已经长好结了痂,只是她总念叨着会留疤,太丑了。
这半个多月来闻人安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微服来一趟,陪她吃饭,喂她服药,有几次亲自为她换那伤口上的药,看着几道伤口又心疼又感动,抱着陆楚音感叹道:“这是朕欠你的,是你对朕的情意。”
许家人对闻人安总是来这件事始终心惊肉跳,阮流君怕闻人安会撞上庭哥儿便一早将庭哥儿送去了许荣庆那里,让他看着庭哥儿,下午之后就不许庭哥儿过来了。
许家上下缄默,是一个字都不敢透露陆楚音与闻人安这件事。
为这件事更心烦的却是裴迎真,闻人安总是这样随意的出入许府内宅本就不成体统,可他又是当今圣上,总是晃荡在阮流君房前让裴迎真不得安心。
即便是阮流君有心避着了,也总是有撞见的。
原本裴迎真打算再等一等,等陆楚音的伤口彻底愈合了再继续行事,可谁知那一日闻人安得了一盒祛疤的膏药一时兴起下了早朝便过来许府找陆楚音。
阮流君和陆楚音都没料到他会来的这样早,陆楚音半夜来与阮流君同睡,两个人正在床上玩闹,连衣服都未曾换好,香铃就匆匆忙忙的来报说闻人安来了,已经进了府。
陆楚音慌慌忙忙的披衣便要出门回自己房中,却是在阮流君的门口和闻人安撞了个正着。
闻人安笑吟吟的扶着她的肩膀道:“朕说你怎么不在自己房中,原来在这儿。”他跃过陆楚音就瞧到了屋中未曾梳洗的阮流君。
阮流君慌忙躲进了屏风后,陆楚音侧身挡了一下,伸手关上了房门对闻人安嗔道:“姐夫怎可私闯小姐闺房?堂堂一国之君竟连这些礼数都不知道了吗?”
她将闻人安推回了自己房中,嗔怪了两句。
闻人安以为她是在吃醋,满心满意的高兴,抱她坐在自己腿上玩笑道:“你这般喜欢你许姐姐,不如朕也将你许姐姐纳进宫中与你做个伴儿如何?”
陆楚音的脸色顿时就黑了,瞧着他,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在有意试探她。
她讥讽的笑了一声,拽开闻人安搭在她腰上的手站起身道:“姐夫可是觉得全天下的女子皆是你的?随你喜欢就可纳进宫去,养在宫中?供你赏玩?”她低头看闻人安也半开玩笑的道:“那姐夫就死了娶我入宫的这份心吧,我为人小气,最是不愿跟别的人分享宠爱。”她伸手捏了捏闻人安的下巴,“你若是娶了我,就不能喜欢别的女人。”
闻人安仰头看着她,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万分宠溺的笑道:“朕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般威胁朕的小女子,你是不要小命了吗?”不正经的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陆楚音笑着躲开他的手,靠在桌案之上道:“反正我这条命早就为姐夫豁出去了,我怕什么。”
闻人安心就化成了灰,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起身上前一把抱住她,将她压|在榻上,“看来是朕有些日子没有教训你了……”
陆楚音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又笑着推开他道:“姐夫压得的我伤口疼……”
闻人安忙撑起了身子,她便鱼儿一样从他身底溜了出去,闻人安看着她叹气道:“这将养了半个多月,什么时候才好起来?”又伸手拉她,“过来,让姐夫瞧瞧长的如何了。”
陆楚音没有让他多留,说自己累了将他赶了回去。
等他一走裴迎真就匆忙来了,陆楚音将闻人安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裴迎真,看裴迎真脸色愈发难看,也担忧的道:“我看他只是随口说的玩笑话,并不是当真的。”
裴迎真却是沉默的一言不发,他这样让陆楚音心惊胆战也不敢多说话,却是听他开了口道:“你今日就离开许府。”
陆楚音顿了一下问他,“去哪里?”
“去李府。”裴迎真道。
“李府?”陆楚音一惊,不敢确信的问道:“哪个李府?”
“李云飞李府。”裴迎真答道。
陆楚音僵了一下,不明白的看裴迎真。
裴迎真起身对她道:“我本想再过些日子,但如今看来你还是越早进宫越好,今日下午你按我的安排去李府。”
陆楚音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他问道:“这样做……会不会连累李云飞?”
“他再上山去接你回京时就已经将自己和你绑在了一起。”裴迎真道,看她迟疑不定的样子又道:“你放心,我早有安排,只要不出差错,绝对不会对李府,对李云飞有害。你和他绑在一起,一荣俱荣。”
陆楚音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只说一荣俱荣,可那之后连着的也是一损俱损……李云飞真的,想清楚了吗?
裴迎真让她等他的安排转身出了房门,他直接去了外院的书房,阮流君在那里教庭哥儿念书。
他推门进去,庭哥儿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他惊喜的丢下笔便道:“裴迎真大哥你怎么来了?”他跳下椅子就朝裴迎真小跑过去。
裴迎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瞧着站在桌边的阮流君,对他道:“你先出去玩一会儿,我与你阿姐说几句话。”
阮流君看了看他,又有些莫名不敢看他的低下头去摆好庭哥儿的笔。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安:朕只是开个玩笑。
感谢:早川的地雷和蓁的十个火箭炮,一个浅水炸弹!感谢!壮士比心!
☆、第132章 一百三十二
庭哥儿抬头看了看阮流君,又看了看裴迎真, 觉得两个人似乎都不开心的样子便也不敢多说话,乖乖的点了点头出了房门,走到门口还小声问:“那我一会儿再回来可以吗?”
裴迎真点了点头, 转身对他道:“阿守在门房那里,让他带你去玩。”
庭哥儿应了一声高高兴兴跑走了。
阮流君站在桌案前就听见裴迎真“啪”的一声轻响将门关了上,她竟心虚的颤了一下,抬头就瞧见裴迎真转身朝她走过来,表情……到也平常。
“在教庭哥儿写什么?”裴迎真走到桌案前她的身侧,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字,手顺势揽住了阮流君的腰。
阮流君心里跟打鼓似得,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又觉得他会生气……
裴迎真的手指细细的在她腰间磨蹭了两下,语气不动的问她道:“昨夜睡得好吗?”
阮流君被他抚摸的发痒抓了抓他的手道:“好……挺好的,你今日不用忙了?”
“忙。”裴迎真语气依然平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一会儿就走,走之前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什么事?”阮流君侧过头去看他。
裴迎真又瞧了瞧庭哥儿写的字,才对阮流君道:“我打算送你和庭哥儿去恩师那里玩一段时间,正好让恩师辅导辅导庭哥儿,今日就走吧,等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们。”
“一段时间?多久?”阮流君看着他冷淡平静的侧脸皱了皱眉,他这是……因为闻人安的事生气了要送她走?
“一两个月。”裴迎真答道,至少等陆楚音进了宫,稳住了脚。
这么久……
“我不想去。”阮流君有些不开心的低下眼去收拾桌子上的笔墨。
裴迎真顿了一下看她,“不想去?为何?”
阮流君也不看他,只是将庭哥儿写的字一张一张收好答道:“祖母年事已高,近来身子也总不好,母亲要忙府中的事务又要忙大哥的婚事还要照顾祖母太劳累了,我在这个时候带着庭哥儿走了祖母难免又要担心,我留在府中至少可以替母亲分担,多陪陪祖母。”
裴迎真看着她那冷淡的表情,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他总觉得流君心中有太多人,曾经是庭哥儿,如今又多了许家人。他不是唯一,或许……连第一位都不是。
“许府有下人,许老夫人有杜太医照看,你若是不放心我也会常来替你照看。”裴迎真语气有些冷硬,伸手按住了阮流君收拾东西的手蹙眉道:“许荣庆一时半刻又成不了亲,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阮流君手指顿了顿,才终于又侧过头去看他问道:“你为何一定要我带着庭哥儿离开?就是因为今日……闻人安的事吗?”
裴迎真听闻人安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心里就翻江倒海的不舒服,眉头紧皱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不肯听我的?闻人安是什么样的人?我先前又为何让你避着他?这些你不明白吗?”
她也在天眼里看到闻人安与陆楚音的对话了,她如何不知道,可她该避的都避了,如何会料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出。
她心中本就为此事七上八下,如今裴迎真这般的问她,让她恼火万分,拨开他的手问他道:“你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这样冷冰冰的语气让裴迎真心颤了颤,忙伸手要握住她的手道:“你知道我并非那个意思。”看她皱着眉的样子,裴迎真心又沉了一下,后悔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软了语气又道:“流君,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许家,可你就不明白我有多放心不下你吗?在你心中许家比我还要重要?”
“不是这样来比的。”阮流君又气又恼,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抓着,“你有你的考虑,我也有我的顾虑,你……放手!”
他竟也有些恼火的不松手道:“怎么不是这样比的?”
阮流君挣扎不开的恼道:“我让你放下如今的大理寺卿,放下现在你有的跟我走,你会选吗?”
“会。”裴迎真像是真的生气了道:“别说是大理寺卿,便是有朝一日我为相为摄政王,只要你说要我即刻带你离开京都远走高飞!”
阮流君愣了一下,手指发僵的看着他,裴迎真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怀里,搂紧了对她道:“不公平。”
他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赌气,语气竟是有些难过,“我心中只有你,可你心中有那么多人。”
阮流君心像是被人敲了敲,听他叹息一般的对她道:“流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闻人安?我有多害怕他会对你动心思?”
阮流君慢慢的放松下来靠进了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