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闹游湖自也是游不下去了,许老夫人带着已经哭昏过去的沈薇和许丹夕回了府。
皇太后也要回宫去,看陆楚音那般担心阮流君,便让陆楚音送阮流君回去。
陆楚音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好明显,万一留疤了可怎么办。
念叨的阮流君到觉得真毁容了一般,便悄悄问李四,这个脸皮伤了有没有事。
李四回她:和你自己的脸皮一样,会长好,不过也可能留疤,你让我看看大不大,需要不需要修复。
阮流君便趁着陆楚音下马车,将萤石照了照自己的脸。
弹幕里——
今天好冷哦:现在看着还是挺明显的,划了好长一道口子啊。
北京有暖气:还好吧,我小时候被猫挠的血肉模糊,现在也好了,没有留疤,主播别担心,注意点就行,你们古代有没有什么祛疤的药?
最爱病娇变态:wuli真真要心疼死了。
马甲1号:没事,不需要修复,主播别吃辣别抠它,应该就能好。
路过:李四你给主播奖赏个祛疤膏吧,主播见义勇为应该鼓励一下。
马甲1号:有规定不能格外送现代物品→_→你要害我被处分吗?
吃瓜群众:楼上的两个突然有一种莫名的cp感……
阮流君偷偷私信李四:你和路过认识?
李四:不要乱问机密问题,我只能告诉你不要被路过伪善的面孔欺骗了,找你来做主播这条不归路,他有不可推卸的功劳→_→
阮流君惊讶不已:路过也是你们那个直播网的人员?
李四:说了不要问→_→
陆楚音在马车下叫她,阮流君便没有再问,只是觉得很奇妙,这些现代人平日里看起来嬉嬉闹闹的,可是又好像引导着未来的走向一般。
陆楚音拉着她进了院子,刚一进院子就愣了愣。
一院子的下人,在抬床啊柜子啊,桌椅板凳各种家具,嚷嚷着往阮流君隔壁的屋子里抬,吵杂的让阮流君险些以为进错了院子。
“哎?许姐姐要换屋子?”陆楚音诧异的问。
阮流君摇头道:“陆明芝要过来住。”
陆楚音不高兴的皱眉,“她为什么要跟你一块住啊……”
阮流君拉了拉她的手,让她不要再说,绕开那些下人走了进去,就瞧见陆明芝和裴惠月正坐在大厅里聊天。
香铃迎过去小声抱怨道:“小姐,她们都快把房顶掀了……还随便动咱们的东西!”
阮流君看了一眼低声道:“看好库房,只要她们不乱动库房和我的房间随她们去。”毕竟这里是裴家,她也只是寄住,人家就算拆了房子也有权利。
阮流君跟陆楚音进了大厅,看了一眼陆明芝和裴惠月坐的是香铃刚给她和裴迎真做的软垫也没说什么。
倒是陆楚音不高兴了,看她们吃的是她刚给阮流君送的小橘子,开口道:“那我给许姐姐送的小橘子。”看那一桌子的橘子皮更气了,吃两个就算了,居然快吃完了。
裴惠月自从吃了太子那次亏之后就有些怕阮流君,她有点尴尬。
陆明芝笑道:“是吗?是陆姑娘送的啊?在盘子里放着我以为是待客用的。”又问阮流君,“我和表妹吃了两个,许姑娘不会介意吧?”
吃都吃了。
阮流君拉过来陆楚音道:“无妨。”拉陆楚音坐在软塌上道:“我让香铃泡红枣茶给你喝,没事。”
陆楚音垂着脸“哦”了一声,小声道:“那些橘子还是皇奶奶给我的,可甜了,我舍不得吃拿来给你……”
阮流君摇了摇她的手笑道:“知道你对我好,想着我,那不是还有几个吗?等会我就尝尝。”差香铃去泡茶来。
院子里闹哄哄的,吵的人心烦。
弹幕里也受不了——
宅斗萌:这陆家千金也太不像千金了吧?别人屋子里放的东西就能随便吃了?
卿卿我我:可能觉得这是人家姥姥家,不拿自己当外人吧。
来看裴迎真:好气哦,还要保持围笑,主播还是早点搬出去吧,裴迎真不是有宅子了吗?
宅斗萌:那她也不能现在搬啊,她一个单身闺秀独自搬去一个男人的宅子里住?不像话。
阮流君当然知道,所以也不为这些小事情跟陆明芝计较。
陆明芝故意过来问她游船玩的如何,看到她脸上的伤大惊小怪的道:“许姑娘你的脸怎么了?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她笑了笑道:“许姑娘怎么走哪儿都出事啊,可要当心着些。”
阮流君没怎么理她,和陆楚音说着晚上留她吃饭,问她想吃什么。
陆楚音小声问:“她们晚上不在你这里吃饭吧?”
阮流君摇摇头,“她们过去和裴家人一起吃。”
陆楚音这才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陆明芝有多少东西要搬,那一下子院子里就没静过,好容易到晚上算是搬完了,陆明芝和裴惠月去了前院,她这院子才重新又安静下来。
陆楚音吐出一口气抱怨道:“来住就来住嘛,搞得跟搬家一样,她是要常住吗?”
谁知道呢。
阮流君刚命香铃去买?9 父鲂〔耍嵊姹憷戳耍勾盼湃巳鹎洹?br /> 裴迎真一进院子就诧异了一下,一面脱下披风一面问道:“怎么?院子里多了这么多东西,陆姑娘又要来住?”
闻人瑞卿看向陆楚音。
陆楚音却不看他,只对裴迎真道:“可不是我这个陆姑娘,我来住才没这么麻烦,是裴迎真大哥的表妹陆姑娘。”
裴迎真皱了皱眉,“她为什么来住?”又找什么麻烦。
阮流君对他笑着向他身后的闻人瑞卿使了个眼色,裴迎真便明白陆明芝来住是为了常跟着陆楚音的太子殿下。
闻人瑞卿进了大厅坐下道:“本王是跟裴解元来讨教文章的。”
阮流君笑笑没拆穿他。
裴迎真还是不放心,“她可找你麻烦了?”
“没有,只是来住而已,估计也住不了几日。”陆明芝也不大喜欢她这儿,阮流君起身让李妈妈给他们上茶,裴迎真一把拉住了她,吓了她一跳。
“你的脸怎么回事?”裴迎真拉她过来,扭过她的脸看一眼眉头都皱起来了,“怎么回事?陆明芝干的?”
阮流君都给忘了,忙捂了捂道:“不是,是我不小心刮到的,已经快好了。”
裴迎真拉下她的手,好长的一道口子,“不小心刮的?怎么不小心刮到的?”
陆楚音站起来小心翼翼道:“是下午我请许姐姐去游湖了……”裴迎真一眼扫过来,吓的她低头道:“……许姐姐为了救许家的大夫人跳湖,被抓伤了,裴迎真大哥对不起!”
“你倒是真怕他。”阮流君笑着打开裴迎真的手道:“又不是你抓伤的,你道哪门子歉。”
陆楚音偷看裴迎真,她倒是真是怕裴迎真,他又厉害还又不苟言笑的,看起来很凶。
闻人瑞卿也道:“许家?山东侯爷许家?就是许家那个得了失心疯的大夫人?你们怎么跟她一块玩了?”却是问陆楚音的。
陆楚音不理他,跟裴迎真解释道:“皇奶奶请许老夫人游湖,说很长时间没见许姐姐了,就请许姐姐一块去了,没想到那位夫人突然发了疯要跳湖,许姐姐冲过去一把就抱住了她,救了她,脸……就被抓伤了。”又道:“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会好的。”
闻人瑞卿吃瘪的盯着陆楚音,行啊,这么久了还不理他。
裴迎真看阮流君故意躲开不让他看,沉着脸坐下道:“船上就没有旁的下人了吗?别人都往后躲,而你往上冲?”
“当时情况很紧急。”陆楚音解释道:“丫鬟顾着皇奶奶和许老夫人,眼看着就拉不住大夫人了,要不是许姐姐大夫人就跳进湖里了。”
裴迎真瞧着阮流君道:“便是落水,再被下人救上来也死不了人。”
他那冷冷静静的语气让阮流君不舒服,他就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能置身事外,分析利弊。
“裴解元说的都对。”阮流君也冷冷淡淡道:“可我希望在我失去理智要跳湖时有人拉我一把,就像当初画舫时那样。”
在她拖着谢绍宗要破罐破摔要绝望时,裴迎真拉住她,她才没有过的更坏。
裴迎真看着她,顿了顿,没有再说话。
香铃将饭菜买回来,原本去前院陪老太太吃饭的陆明芝忽然回了来,非常巧合的留下来和他们一同用了晚膳。
陆明芝坐在陆楚音的手边,闻人瑞卿故意夸她道:“陆姑娘今日的裙子可真好看,湖蓝色十分衬你。”
陆明芝便红着脸说了一声,“多谢太子殿下夸赞。”
闻人瑞卿看着陆楚音,有意的亲近陆明芝,还说改日请她去赏梅。
逗的陆明芝全程红着脸不敢抬头
陆楚音沉着脸一口一口的扒饭吃,一句话没说。
一顿饭吃完,她连留都没有留,向阮流君和裴迎真告辞之后独自坐着马车回宫。
她一走,闻人瑞卿也觉得没意思了,冷冷淡淡告别了陆明芝紧随其后就走了。
阮流君看了一眼脸颊绯红的陆明芝,也不知该说什么,陆明芝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哪里禁得住高高在上的太子忽悠,如今她大概觉得太子是对她另眼相看吧。
但对太子来说,她就是拿来逗陆楚音的。
大厅里只剩下她们三人,阮流君坐在榻边拿着橘子看弹幕——
酿酿酱酱:我总觉得裴素素会害了自己的女儿……老是灌输姑娘攀龙附凤,让她真以为自己会被太子看上,之后会落差很大吧。
宅斗萌:太子太幼稚太智障了,拿别的小姑娘来逗陆楚音,这会害陆明芝误会,也追不上陆楚音。
我爱主播:希望小陆姑娘继续不要理他。
正看着裴迎真忽然开口道:“陆姑娘还不回去休息?”
陆明芝愣了一下,看他道:“那表哥怎么还不回去?”
“我有些事情要和许姑娘说,等会就回去。”裴迎真一副下逐客令的样子,“时候不早了。”
陆明芝也懒得理他,她这个表哥她实在是亲近不来,起身便回了房。
等她那屋传来关门声之后,裴迎真起身走到阮流君榻边,拿过她手里的橘子坐了下来。
阮流君隔着光幕看他,他三下五除二的将橘子剥开,又将一瓣瓣橘子剥干净了递给她。
“生我气了?”裴迎真问她。
阮流君没接橘子看着他,摇了摇头。
裴迎真叹口气道:“我跟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他看着阮流君的脸,“我并非不理解你,只是……我是个非常自私的坏人,在我眼里天下人的命都不如你重要。”
阮流君轻轻皱了皱眉,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裴迎真太不一样了,“裴迎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之间看法不同……”
裴迎真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头搁在了她的膝盖之上闷声道:“我知道,流君,我错了。”
阮流君看着他美极了的侧脸,又无奈又想笑,他在外人和在她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阮流君的脸,“还疼吗?”
“不疼了。”阮流君也伸手自己摸了摸,却被他抓住了手。
“别动,小心感染。”他又问:“上药了吗?大夫怎么说?”
阮流君任他抓着手指道:“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他枕在阮流君的膝上看着她,慢慢道:“我很多时候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他亲了亲她的手指,“你是一个太好太好的人了,永远善良,永远愿意相信人,就像谢绍宗……那样待你,欺骗你,利用你,但你仍然愿意试着相信我。”
月亮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的发端,裴迎真看着她看着她只觉得云泥之别,“可我是个十分自私,十分狭隘的人,你的父亲将你教的这么好,他若是知道你要嫁给我这么个混小子一定会气的半夜来找我。”
阮流君笑了笑,摸着他的眉毛道:“他若是能来找你就好了……”
她笑的令裴迎真难过,搂紧她道:“你放心,等我金殿题名之后我就想法子救庭哥儿回来,我也会为你报仇,为国公府重新翻案,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她想笑笑但笑不下去,她知道这件事何其的不容易,圣上要她父亲死,怎么可能翻得了案?
却是笑着道了一句,“好啊,我等着你。”
裴迎真想留下,可碍着陆明芝住在这里只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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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就过来,给阮流君上了药才又去了老太傅府上。
好在阮流君那伤口好的快,也没留什么疤,他才安了心。
之后的几日里许老夫人陆陆续续送了好些补品和外用膏药过来,还特意下了帖子请她过府去玩。
可正是腊月各府都忙着过年的事宜,许荣庆也快来了,她就没去许府,怕给人家府上添乱。
裴家这边也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裴惠月的婆家原本相看的差不多了,是裴言同僚王大人的嫡子王安山,人是个不错的人,也十分的看中裴惠月,只是王大人从四品的官儿,王安山考了个举人最末,并没有什么大出息,裴惠月有些瞧不上她。
加上这段时间闻人瑞卿老是跟着陆楚音过来拿陆明芝给陆楚音添堵,竟然真请出去赏了一次花。
回来后再院子里和裴惠月好说了一通,还拿出闻人瑞卿送给她的簪子给裴惠月看,那可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将裴惠月眼红的回去便和宋元香抱怨了好久,嫌宋元香给她相看的人家不好,觉得王安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便一直拖着没订婚,说是等过完年再说。
宋元香对这桩婚事也不是太满意,也想等到了来年裴惠景春闱考个好成绩,若是殿试时再能拿个探花,那惠月的婚事就不用愁了,定能找个更好的。
阮流君自是不管裴家的事,只一门心思等着许荣庆来,落定了皇商的事,她也好找人给许荣庆相看个好媳妇。
只是陆明芝住在这里后十分的不方便,用她的东西什么的也就算了,偏她还十分的爱凑在她这边,只要闻人瑞卿在,她能一天不走。
香铃和李妈妈跟她抱怨过好几次,她都让她们忍一忍,可这一忍忍出事了。
腊月底,许荣庆来的那一天,陆明芝将李妈妈打了,就因为李妈妈晒衣服不小心将她的裙子碰的掉在地上了。
阮流君看着李妈妈被打的红红肿肿的手指火一下就冒了出来,李妈妈是许娇的乳娘,是个老人家,平日里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竟被陆明芝打成这样。
她问清李妈妈是哪个下人打的,是陆明芝跟前的老嬷嬷,那老嬷嬷平日里就爱管教香铃她们一干丫鬟,拧一下骂两句阮流君都不与她计较了,今日是当真让她动了火。
她当下命人将那老嬷嬷原样打回去,对陆明芝的下人道:“日后我若是在看到谁动我跟前的人一下,我不管是不是你们主子的吩咐,我翻倍打回去!”
正巧陆明芝回了来,看到自己手下的人被教训了,柳眉一竖瞪着阮流君道:“许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下人犯错我连教训都教训不得了吗?”
“是。”阮流君直截了当道:“我的下人犯错我自会亲自教训,还轮不到陆姑娘教训。”
陆明芝怒道:“许姑娘搞清楚,这里是裴府,不是你们许家!”
阮流君还没等还嘴,便听人冷声道:“那也不是你们陆府!”
阮流君一愣,便见门口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荣庆,他似乎又高了也瘦了,冷着一张脸进来,竟真有些当家人的气派。
“大哥!”阮流君一喜。
许荣庆已对她眨眼笑了笑,请着一同来的老公公进了院子,老公公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些打赏,对阮流君道:“这些是圣上和太后赏给许姑娘的。”
是一些上好的南珠和难得的布料,说是要过年了给她做新衣服用。
阮流君谢了恩,又打赏了几位公公,那老公公得了一个大赏,掂在手里对阮流君笑的愈发客气道:“太后十分的喜欢许姑娘,几次要宣许姑娘进宫去住几日。”他瞧了一眼陆明芝,“老奴瞧着这裴家也并非什么好住处,不如许姑娘进宫陪陪太后?”
阮流君也知道他不过是得了赏奉承自己两句,便客气的谢过,送走了几位公公。
又高高兴兴的将许荣庆迎进了屋子,“你直接进宫领了旨吗?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