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幺妹完本[种田]—— by:金波滟滟

作者:金波滟滟  录入:03-02

于氏果然拣了块碎布从那一侧开始慢慢粘着。
宁清和宁婉在一旁帮忙挑选合适的布,因为都是碎布,要细心挑出大小形状合适的一层层拼好,才能将袼褙打得平整,这时候是颇需要一些眼力和耐心的,母女三人就在三老太太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打糊好了几层碎布。
于氏用手在上面轻轻地按了按,感觉十分地平整,又捏了捏厚度,很是满意,将放在一旁大块的布拿了起来糊上,不只是最底层要大块的布,最上面一层也是一样,将这些碎布夹在中间,这样又好看又实用。
这时就将粘了袼褙的板子放在炕上立起来烘干,等到干了后再从板上揭下来,*挺刮刮的,厚的用来做靯底,薄的用来做鞋帮。
三老太太说了半晌的话,见于氏一直笑着应付,便撇嘴道:“你们家人口少,打这么多袼褙哪里用得了?”
于氏却笑道:“这还不够用,还要再打几张呢!”
原来宁清的亲事已经看好了,就是常来三家村的刘货郎,小伙子住在镇里,家底子厚实,人长得好,又勤快,着实是门好亲,比大女儿宁贤的亲事还要好,是极令三家村人羡慕的。
这样的好亲,宁家的陪嫁一定不能差了,于氏早算计好了,聘礼要全部带回去,家里还要加上一倍做压箱钱;又有早买好的一对银镯子,一对银耳环;今年再做八身新衣裳,八双鞋,再给刘货郎的爷奶爹娘各做一双,至于刘货郎本人,他平日里走街串巷,最费鞋子了,于氏便打算也替他做八双,有这样的嫁妆宁清到刘家也会上夫家高看一眼。
平日里居家过日子,于氏是最谨慎有算计的,早从宁贤出嫁后她便开始重新攒布头儿,过了年就打这许多袼褙。
三老太太看着于氏由衷的笑脸,心里便不痛快了,于氏还不是想在自己面前显摆?大房没有儿子,但是三个丫头倒养得都水灵,老大前两年嫁到了本镇最富裕的康平村,老二又要许了镇里的刘货郎,剩下的宁婉虽然还小,但看眉眼比她的两个姐姐还要俊些,将来嫁的也不能差了。
自家的宁雪比宁清还大一岁,却有些痴傻,连着相貌也越长越丑,一直没有人求娶。现在于氏在自己面前说袼褙不够用,还不是示意要给宁清做陪嫁的鞋子,以此来气自己!
三老太太最初说袼褙多了不过是想要上一些,她一向见了大房的什么东西都想拿的,况且于氏的袼褙打得十分细致,她很满意。被于氏一句话婉转地顶了回来,她不想自己不该要东西,反觉得于氏在夸耀,一股怒火涌上了心头。
自从宁婉的事情之后,大房就有些不服教导了,而且三老太太也颇丢了些颜面。小小的山村里,有什么事还不立即传得人人尽知?大家都知道自己想贪郭家赔宁婉的二十个鸡蛋了。
今天三老太太过来,除了目标在那只鸡上,也是想重新将与大房早形成的固定模式恢复回去,彻底压住宁梁和于氏,让他们再不敢心生不满,将大家话里的口风改回。
此时正是立威的时候,三老太太已经立起眼睛要发火,却不想拴儿正翻出了宁清和宁婉的羊骨头子儿乱丢,哔哩啪啦地声音将大家都吓了一跳。宁清最爱惜自己的东西,赶紧过去捡起来,又向拴儿喝道:“小心摔坏了了!”
于氏也笑着劝道:“打了人不是玩的,拴儿乖,把羊骨头子儿给姐姐吧。”
拴儿才不肯听,一定将那几个羊骨头子儿满屋子里乱扔,宁清只得一一拣了回来,又给宁婉一个眼神,又无声地说了一句,“真讨厌!”
宁婉听了三老太太唠叨了半晌,也心烦极了,但她早有谋算,眼下还没到还击的时候,因此只淡然地将自己的几个羊骨头子儿也拣回来,理也不理拴儿。
拴儿本来还要再将羊骨头子儿抢过来,正好这时鸡肉炖到了火侯,香气飘了出来,他用力嗅了嗅马上嚷了起来,“我要吃鸡肉!”
于氏就笑着哄他,“再等一会儿,熟了我就盛了给拴儿家里送去。”
拴儿自然又闹,但是老母鸡果真是要炖很久的,否则爹也不会一大早就将鸡杀了。三老太太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跟着于氏一同哄住了拴儿,“一会儿鸡肉炖好了就给你吃。”
在三家村,大家的日子过得都紧巴巴的,有的人家粮食还不大富裕,是以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到别人家串门儿遇到了饭点,也就是人家要开饭了,就要立即告辞。主人自然要留客的,但是其实也不过是客气几句,毕竟并非婚丧嫁娶办宴的时候,大家自然要回自家吃饭。
刚刚宁氏说要送鸡肉到三房也暗示这个意思,大房如今只有小辈,做了好吃的自然要孝敬长辈,但却不是请他们来家里吃,而是送过去。
三老太太这么大的年纪,哪里能不懂得这个道理?但她就是不走,打定了主意不只要拿了送三房的一份,还要带着栓儿在大房吃上一顿,就像宁婉伤了那天一样。
三婶娘就是这样的人,于氏早就知道,但是她是小辈,又有什么法子?特别是丈夫小时候在三房吃住了一年,也算是有养育之恩,自她嫁过来时,便将二房三房长辈们都当成公婆一样待的。
因此于氏虽然十分心疼,但见三婶娘依旧在自家炕头上坐着不走,还是陪着笑脸,她能旁敲侧击地示意自家会送鸡肉,请三婶娘回去,已经是极限了。
宁清自听了娘的话起,便将眼睛一下又一下地扫着三老太太,盼着她带着拴儿回家,等着自家送过去鸡肉,但是她白白地看了半晌,三老太太在炕上坐得稳稳的,就连一直捣乱的拴儿,也明白就要鸡肉吃了,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她便气得一连向宁婉使了好几个眼色,又悄悄地啐了一口。
不想于氏看到了,却暗地里推了她两下,示意她不许再无礼。为了点吃的,闹出不敬老人的话,对宁清的名声并不好。
宁梁自三婶娘来了,因不好与女人们坐在一处,早出门到别人家里去了,这时也估量着吃饭的时间回来了,见三婶娘带着拴儿依旧还在家中,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亦不敢露出一点不快来,倒笑着上前陪着说几句闲话儿。
第11章 鸡肉
鸡肉炖好了,于氏去了厨房,先盛了满满的两大碗,每只碗上各放着一只鸡腿,招呼宁清和宁婉,“给你们二爷爷和三爷爷送去。”
一只鸡能有多少肉?盛出两大碗再加上最好的两只鸡腿,锅里只剩下少半碗的鸡肉了。于氏便不打算拿出来了,只怕拴儿在此不管不顾地全吃光了,清儿和婉儿什么也吃不到。
可是拴儿哪里全管这些?于氏下炕的时候他也跟着跳了下来,现在冲到了锅前,大声叫着,“给我鸡肉吃!”
于氏便给宁清使眼色,“你给三爷爷家送去,带着拴儿回去吃吧。”
宁清也叫拴儿,“我带你回家吃鸡肉。”
拴儿哪里肯,“我先在你家吃!然后再回家吃!”说着也顾不上拿筷子,伸出手来就抓向锅里的肉。
宁婉一直忍到了现在,眼下见三老太太只在屋子里端坐,由着拴儿在自家闹,觉得终于到了时候,上前将拴儿推到一旁,把娘盛好的两碗鸡肉都倒回了锅里,将锅盖重新盖上,大声地说:“今天的鸡肉谁家也不送!”
宁梁和于氏都惊呆了,“婉儿,你怎么了?”
宁婉便一字一句大声地说:“我们家的鸡肉都自己留着吃!”
三老太太终于走了出来,冷笑着向宁婉道:“小丫头片子,你知道吗?我和你三爷爷整整养了你爹一年!然后又帮他娶了媳妇,与亲爹和亲娘没什么两样!你爹、你娘还有你们,如果不孝敬我们老辈儿,天打雷劈!”
这就是爹娘一直受制于二房和三房的原因。爷爷过世的时候,爹才十四岁,爷爷嘱咐两个弟弟,每人照顾爹一年,再帮爹娶亲。然后爹就在二房和三房各吃住了一年,之后娶了逃荒到此地的娘,把两房叔叔婶婶当成亲生爹娘一样孝敬。
后来爹娘虽然还了两个叔叔家各三石粮食,但是这个恩情却是还不完的。
不过,宁婉早已经怀疑了,因此她对着三老太太,用比她还要讥讽的笑容道:“我爷爷可不是这样说的!”
宁三老太太听了宁婉的话,脸色立即就变了,“你爷爷怎么说的?”
宁婉依旧冷笑着,“你们知道,二爷爷也知道!谁做了亏心事,就会天打雷劈!”
若是平时,三老太太早大骂着一巴掌打了过去,可是现在她竟呆呆地站着,半晌也没动。于氏先前被吓了一跳,已经拦到了宁婉的前面,正好对着三婶娘,见了她的神色也不禁
疑惑起来。
前些天宁婉昏睡后醒了,就是受了公公的托梦将郭小燕藏起来的羊骨头子儿找了出来,现在她的话竟能将一向最泼辣的三婶娘镇住,三婶娘还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宁梁也早听了动静到了灶间,现在也怔在门口,“婉儿,怎么了?”
宁婉便又向三老太太一字一句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
三老太太这时才醒了过来,却一句话也没敢反驳,拖着大哭的拴儿就走,只听得拴儿一路叫着,“鸡肉,我要吃鸡肉!”
然后主是啪地一声,三老太太终于狠狠地打了拴儿一下,拴儿哭得更大声了,然后那声音消失在三房的屋子里。
宁梁和于氏看着三婶娘彻底地走了出去,将目光转回到宁婉身上,“婉儿,到底是谁做了亏心事?”
宁婉也不知道,她也只是在适当的机会将话放出去,期望弄清真相,因此只道:“爹只管去问二爷爷就知道了!”
宁梁和于氏再三盘问,却问不出更多的话,宁婉只一句,“二房三房都知道!”其实她是真不知道。
夫妻二人互相望着,却没有一个人打算去二房问。二老爷子虽然性情温和,可也是长辈,又养了宁梁一年,他们哪里敢去问些忤逆不道的话呢?
宁婉也不催促,爹娘的性子并不那亲容易改变,她根本没指望他们能去问二房。
大房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再瞒不过二房的,毕竟宁家三房的三个院子并排挨在一处。就像大房杀一只鸡,三房立即就知道了。三老太太一早就带着拴儿过来等着吃鸡肉,再拉着哭着的拴儿走,这些事二房一定看在眼里。
自己之所以一直忍到了中午,就是想把事情闹得再大一点儿。
眼下就让二老爷子想想吧,做了亏心事的人越想会心虚的,当然这只对二房有效,三房一家恐怕早没了良心,也不知道什么叫心虚了。
宁清这时张罗着摆桌子吃饭,“不管怎么样,婉儿这话吓住了三奶奶,我们还不赶紧吃鸡!”又道:“我们家还是第一次能吃到一整只鸡呢!”
宁婉也赞同,“我们吃饭!”说着将一只鸡腿放在娘的碗上,按住娘想重新夹回来的手道:“这只鸡腿是给小弟弟吃的。”
在三家村,吃鸡的时候一般都要将鸡腿给儿子,鸡翅膀给女儿,认为儿子吃了鸡腿更有力气,女儿吃了鸡翅膀更加灵巧。因此宁婉这句话正对了于氏的心思,她多想生一个儿子啊!
迟疑了一会儿,于氏果真拿了鸡腿吃了,又充满信心地道:“娘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小弟弟!”
宁清就将另一只鸡腿分成三块,给爹和宁婉一人一块,自己也放到口中一块,“我还是第一次吃鸡腿呢!”家里吃鸡时鸡腿从来都是送到二房三房孝敬长辈。
其余的鸡肉大家免不了还是你推我让的,但毕竟一整只鸡,宁家大房从来没有如此豪爽地吃过,因此每人都吃了不少,这一顿竟不亚于年夜饭。
到了晚上,于氏又拿出一颗大白菜切了放在剩下的鸡肉里,鸡汤煮出来的白菜格外鲜美,大家又美餐一顿。
才收了碗,大伯扛着一袋米走了进来,放在地上,难得地开了口,“今年先还你们一袋,剩下的明年打下粮食再还。”说着就走了。
一家人被宁大伯的举动惊呆了,却立即都转向宁婉,等着她说话。
宁婉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伯还还粮,但是她猜道:“村里人都说我爷爷特别能干,他走的时候家里岂能一点余粮也没有?”
爹摇头道:“我那时也十四岁了,还清楚地记得家里的粮果真都卖了给你爷看病,还欠了些钱,所以你爷才在二叔和三叔家各吃住了一年,又把那两年地里的收成卖了还债。”
“那就是先前爷爷一定给过了!”否则二爷爷不会立即令儿子还还粮食,宁婉道:“既然二爷爷想好了,我们就去问一问吧。”
宁婉一直疑惑,当年二房和三房究竟如何哄骗了自家?现在应该到了揭开的时候,说着便拉了爹和娘的手一同去了二房。
在三家村,家里若有正经的大事情,是不许小孩子们跟着的,但是眼下,宁梁和于氏早已经有些慒了,事情又是由宁婉而来,因此两个大人反倒随着宁婉,宁清见状也跟在后面。
宁家三房当初是建在一处的,房舍连着房舍,院门挨着院门,长房居中,二房和三房各在一旁,一家四人出了门向右便到了二房,进了屋子,就见二爷爷躺在炕上,额头上还蒙了一块布巾,大伯娘正端了碗白面疙瘩汤进来,见了大房的人,便将面汤放在炕沿上让他们坐,神色十分地尴尬,却立即起身将屋里屋外的孩子们都赶出去。
宁梁和于氏见二叔如此模样,也顾不上说别的,赶紧上前问:“二叔这是怎么了?”
二爷爷躺在炕上不吭声,大伯娘便摇了摇头,“我也不大知道,从中午三叔过来之后就没吃饭。”
正说着,大伯走了进来,向宁梁道:“二弟,你二叔对不起你,但是过去欠下的,我当儿子的一定都替我爹还了!你们放心!”
宁梁便有些开不了口,毕竟是长辈,他们顺从惯了的,因此赶紧说:“二叔和二婶养我一年,哪里有什么对不起的,还说什么还不还的……”
爹娘的性子实在太软了,明明自家好不容易占了上风,现在他们这几句又退了回去,也无怪他们一直受二房和三房的欺负,进而在三家村都没有地位。
因此宁婉上前一步将爹的话截住了,“我爷走的时候我爹年纪小,我娘是后嫁过来的,当时的事情都不知道,现在还请二爷爷给我们一句明白话,让我们也别一直糊涂下去,就是将来再见了爷爷,也不至于被他骂。”
这一句话说了,二爷爷再也躺不住,哆哆嗦嗦地坐了起来,看了站在最前面的宁婉一眼又赶紧垂下头,觉得没脸见向炕下面的几个小辈,却掉了几滴老泪,“我对不起大哥呀!到了黄泉之下哪里还有脸见他!”
宁梁见二叔这样,哪里受得住,要上前相劝,动被宁婉拉住了衣襟,踌躇了一下,终还是将迈出去的半步又收了回来,只在炕上垂手站着。
第12章 往事
三家村里三姓人家,宁家子嗣一直是最少的,到了宁梁父亲那一辈,才分成了三房。
大房只有宁梁一个儿子,一直守着老屋住着,三房虽然有两个儿子,但现在只有一个孙子,因此也没分家,依旧都住在老屋。
唯有二房儿子多,老屋早住不下,因此几个小儿子都分家另过了,长子宁大伯分到了老屋,也负责供养父母,因此他刚刚才将二老爷子的事情一力担了下来。
但是宁婉却不允许二房将那些事情含混过去,一定要问明白。但是她其实已经很给二房面子了,毕竟都是姓宁的,真揭开了,整个宁家在三家村里都没法子抬头做人,因此她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来问。
见二老爷子终于认了错,宁婉在心里冷笑一声,如果自己不将事情捅破,二爷爷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家破人亡也不开口,一直到他临死之前良心过不去才说的吧!那时候就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处!
不过,这样又已经比三房好得多了,毕竟三房恐怕连承认也不肯,甚至他们中午过来找二爷爷,大约想的就是如何将事情抵赖过去。当年宁婉听到了二爷爷临终之语,也曾派人去问过三老太爷,可是他一口否定了,让宁婉也毫无办法。
当然他后来也没有好结果!
就在死一般的沉寂中,二老爷子抽泣了几声,抬手抹了抹泪,看看站在下面的大房四口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实在是没脸说啊!
大伯见状却劝道:“爹,你就说了吧,免得一直压在心里难受。”他年纪比宁梁大,因此有些事情倒影影绰绰地知道一些,压在心里这么多年,便养成不爱说话的性子,现在却别旁人都明白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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