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阳只是给陈又把汤递过去,没其他表情变化,就算陈又突然变身成一条哈巴狗,他估计都不吃惊。
陈又喝了汤,吃饱喝足,都有点困了,想洗把脸,泡个脚上床睡觉,他对那些节目没有一点盼头。
何思阳把手边的那个橘子给他。
陈又嫌弃,“这橘子太丑了,我不吃。”
何思阳剥着橘子,“丑的更甜。”
陈又不信,他吃了一片以后,对少年竖起大拇指,明晃晃的表扬,你真棒。
何思阳抿嘴,唇角弯了弯。
他把男人吃剩下的剩菜剩饭端过去,低头吃了起来。
陈又皱眉,“别吃这个,都凉了,对肠胃不好,你吃你自己饭盆里的。”
何思阳的声音模糊,“你这个好吃。”
陈又瞅瞅少年,慢点吃,别噎着了,我的口水真没什么奇效,连消毒的作用都没有。
何思阳把陈又的饭盆清空,“橘子不吃了?”
陈又说不吃了,何思阳继续吃他吃不完的,似乎只要是他碰过的,吃过的,都会很美味。
东子看一眼老余,老余看一眼他,两人又去看他们老大,那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陈又偏头,别看我,我特么也搞不清楚状况。
所有犯人吃过晚饭,就都排着队去操场,迎接新年的到来。
陈又吃多了,胃难受,走几步就往上冒,何思阳在他耳边说,“我有新年礼物要送给你,我们待会儿溜走吧。”
陈又心说,我不怎么想要,真的,“什么礼物?”
何思阳揉了揉男人冻红的耳朵,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今晚的月光不错,温度比较低,寒冷的风吹着,操场上聚集了那么多人,黑压压一片的人头,都在呼着白气,搓手搓脸。
参演的所有人都开始在后面准备,轮流上台表演节目。
掌声,欢笑,叫好齐全了。
最后,陈又从人群里走出来,他一动,牢头们也都动了,和他一起往台子上走去,按照排练的顺序站好,开始合唱。
大家都扯着嗓子,喊的脸红脖子粗,硬是把一首《明天会更好》唱的激情澎湃。
楚天在陈又的旁边,他一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期间他多次往对方身上扫,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逼。
到目前为止,年三十的一切都非常顺利。
新年的钟声刚刚响起,区长的办公室门口两名警员被人打晕,办公桌和档案柜有被翻动的痕迹。
区长暂时还不能清理所有东西,不能确定丢失了什么机密文件。
根据在场的几个武警说,在交手的过程中,对方的背上受伤了。
王监要求连夜彻查此事,四百多个犯人全部集合到一起,脱掉衣物接受检查。
谁的背上有伤,谁就是这次事件的目标。
“报告,15号儿房缺俩人!”
“缺的谁?”
“是1579和1580!”
区长的眼皮一跳,坏了。
王监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他挥手,让人入队,吩咐手下去找,并下达指令,立即执行检查工作。
一分队带着警犬在D区周围地毯式的搜寻,两个大活人想从这里不留痕迹的逃跑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是凭空消失。
区长隔一会儿就去擦汗,肖飞,你可千万别给我惹事啊。
人群里的东子跟老余紧张不安,他们不清楚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也不知道老大跟何思阳上哪儿玩去了。
16号儿房那边,楚天懒散的站着,目光却时不时的扫过四周,几不可查。
检查工作进行到三分之二,陈又跟何思阳被小分队带回来了。
区长猛地站起来,后知后觉自己失态了,他若无其事的整整警服,又坐回去,手指无意识的敲着腿部。
肖飞,这事要是跟你有关系,你就别指望能在未来十年内走出这里了。
王监什么也没问,先叫人对他们检查一下。
陈又很配合,没有过多的停顿,就在几百双眼睛面前脱掉上衣。
强烈的大灯照明之下,他一身健壮的肌肉,充满强大的力量,可以靠肉眼看出,背上没有受伤。
就是暧昧的印记太多了,前胸后背尤其的多,没法看。
多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有密集恐惧症的见了,会当场发疯。
众人抽一口凉气,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高大俊美的少年。
看不出来,牙口这么好。
所以说,一直以来,他们都被欺骗了?飞哥才是躺着的那个?当然,跪着趴着也行,怎么高兴怎么来。
应该不会吧,飞哥谁啊,他可是D区的老大,跺跺脚他们都能抖好几天,不可能任由一个小孩子摆布的。
东子跟老余隔的远,也看不清,不然准得吓的大叫。
王监跟区长破天荒的默契一回,同时咳嗽,打破了诡异又寂静的氛围。
陈又已经检查过了,不是目标,接下来到何思阳了。
第41章 蹲大牢(21)
“1580,快一点!”
何思阳抿了抿唇,离他最近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看他一颗颗的解开扣子。
当少年布满伤痕的背部暴露在夜色中时, 众人都吸一口气。
变态, 凶残,暴力, 这些词石头般从四面八方朝着陈又砸过来。
他也不躲,全抱怀里收着了。
这一幕很快在操场上散开了, 传到东子跟老余的耳朵里时,他们都很不爽,真他妈的, 这是情趣懂不懂?
说不定是人何思阳有那爱好, 主动要求的呢,他们下意识的去袒护自己的兄弟。
那消息传到楚天那里时,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是没有得逞的不甘,一闪而过。
前头,王监叫当时在场的几个警员去查看,那几人立刻上去。
何思阳背上有一处伤被大力按着,之后是另一处,血往外冒,他蹙起眉心,脸上的血色褪去。
陈又怒气冲冲的吼,“卧槽,你们在干什么?”
“执行公务。”
有两人将陈又钳制,他在那不停的暴躁,一副心疼自己伴儿的样子。
片刻后,那几个警员检查完毕,敬礼道,“王监,区长,1580不是。”
犯人背上的伤太多了,他们无法找出符合当时在打斗中造成的伤,但是他们可以确定,伤口不可能那么浅。
这么短的时间内,绝对愈合不了。
陈又喘着粗气,“不是什么?”
“你们在搞什么?”他骂骂咧咧,“有这么干的吗?把人背上搞的血淋淋的,一句不是就完事了?”
不顾背上的那些血,何思阳把上衣穿回去,安抚的看了一眼陈又。
陈又用眼角回了他,还在那愤怒。
王监出声问道,“你们一直在一起?”
陈又喘了口气,凶巴巴的,“是啊,我们一直在一起。”
王监又问,“为什么要私自离开操场?”
“今晚是大年夜,我们想在新年的倒计时里做爱,”陈又呵笑,“听起来很带劲是不是?”
“……”区长开口说话了,“就是这样?”
“对啊,”陈又斜眼,有些不耐烦,“不然还能是哪样?”
“那他背上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陈又耸耸肩,“野外嘛,肯定会比房里要更亢奋,更刺激,我这个,刚巧是个浪到不行的,他说要,我能不给吗?”
绕是王监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区长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今晚有人趁机遛进我的办公室,在逃跑的时候背上受伤了。”
“操,这种屎盆子也想往我们头上扣?”
陈又怒吼,“他背上的伤,是老子一条条划的,跟这件事任何没有关系。”
“我们一直在河边,你们不信可以派人去,现在还能收集到很多老子的子子孙孙!”
区长,“……”
他看向始终都没说话的高个少年,“你伤成这样,不疼?”
何思阳淡淡抬眼,口中吐出两个字,“很爽。”
他还笑了一下,受虐气息爆表。
众人,“啧啧。”看不出来。
无论怎么盘问,都没有什么破绽,陈又跟何思阳私自离开,扰乱秩序,被关禁闭室五天,王监补了一句,把俩人分开关。
陈又扭着脖子回头看去,王监,祝您开春就谢顶。
忙到后半夜,还是一无所获,王监问区长,“你丟什么东西没有?”
区长说,“什么也没丟。”
王监看他,“真没有?”
区长说,“那是我的办公室,有没有丟东西,我不会搞错的。”
王监皱眉,“对方冒着生命危险进你的办公室,毁掉监控,打晕警员,把文件翻的乱七八糟的,会什么都不拿?”
区长硬邦邦的,“我又不是那人,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王监觉得再说下去,他跟这姓李的还能动起手来,“你再好好检查检查吧。”
区长把人送走,关上门后,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的档案柜,停在最上面一层。
他走过去,从被翻动的文件里找出一个纸袋子,坐到椅子上,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这里面装着的是他搞到的被周家收买,用来对付何思阳的几个人,全都是老人,待了七八年以上,熟悉D区的地形,掌握着犯人们的心理,可以拿来轻易利用。
区长眉头紧锁,他费这么一番周折,为的就是把那几人放在自己的监视之下。
一旦他们有任何行动,他都能及时采取相应的措施,避免事态严重。
区长摩挲着纸袋子的边缘,他的眼睛一眯,发现了什么。
果然……
区长把纸袋子大力往桌上一扔,无法无天了。
禁闭室里,陈又抓紧系统,叫它务必不要不说话。
这地方的空间小得可怕,勉强能让一个成年人弯腰站立,压抑的让人恐慌,无助。
唠唠叨叨了一会儿,陈又没等来回应,“系统?你别不搭理我啊?”
系统,“……”
第一天,陈又看了一天电影,屁事没有。
第二天,陈又继续看电影,但他明显精神不怎么好了。
第三天,电影都救不了陈又了,他开始各种焦躁,在黑暗中抓墙。
第四天,陈又已经奔溃了,他不由自主的嘶吼,“我错了,快放我出去——”
第五天,陈又离死只差一步,他求系统带他走。
系统,“等你完成任务。”
陈又痛哭。
到了第六天,陈又是被拖出禁闭室的,他受不了光线的刺激,眼睛发疼,发红,满脸都是泪。
脚步声由远及近,陈又被一双手臂抱住,勒紧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在他跟何思阳的心口横冲直撞着。
把鼻涕眼泪擦擦,就该算算账了。
陈又呵呵,可以啊,拿我当不在场的证人,会利用我了啊。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给你把后背划花的时候,我直接吓哭了好么?
当时陈又抓着尖锐的石头,整个全程头皮发麻,手发抖。
那几分钟绝对是他会带回去的噩梦。
“你那晚去哪儿了,为什么带着伤回来?”
没有躲开目光,何思阳看着陈又,“我不能死。”
陈又心说,我也是那么觉得,并且诚心的祈祷着,“你还没有告诉我。”
“周家不会放过我的。”何思阳摩挲着男人的手,放在嘴边一下一下的啃着,“我要有防备,肖飞,我想活着,我想跟你有未来。”
那晚他得到想要的,本来可以全身而退,没料到会在最后离开的时候遭到偷袭。
他可以确定,偷袭他的那个人,是楚天。
对方眼看计谋失败,而没有立即站出来,恐怕一是不想把自己给搅和进去,二是……
他看了眼男人。
陈又一脸卧槽,所以呢?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答案啊何同学,你这答非所问的水平杠杠的!
“你不是肖飞。”
耳边突然有个声音,陈又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笑起来,“不是肖飞,那你说我是谁?”
何思阳盯着男人,“我不知道。”
陈又悬起来的那颗心又掉回去,还好还好。
何思阳哑声问,“你会告诉我吗?”
陈又在心里点头,会啊,我会告诉你的,在我离开的时候。
男人沉默着,何思阳的情绪失控,用力咬在他的手背上,“你不会离开我吧?”
陈又疼的眼泪汪汪,脱口而出,“我会。”
何思阳勾起带血的唇角,“你说什么?”
陈又挤出笑容,“哥没说什么啊,你听错了。”
何思阳在男人的伤口上又重重地啃了一下,皮肉嵌在齿间,满口温热的鲜血,他却终于得到一丝安心。
我可以不逼问你的身份,来路,只求你别离开我,否则,我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十五那天早上,D区有几辆车从高高的铁网里开了出去。
在这里生活,有一样东西的痛苦程度远在温饱和自由之上,那就是欲望。
如果长期得不到缓解,会引起难以控制的局面。
有时候狱方会偷偷摸摸的带人进来,给犯人进行有偿服务,各取所需。
每年的上半年和下半年各有两次机会,教导员会带一些情节较轻的,表现好的出去,他们。
这次陈又跟何思阳在其中,楚天竟然也在,听说区长跟王监还为他们吵了一架。
却不清楚其中缘由。
不过还好没把他们三个放进同一辆车里。
坐在车子后座,陈又很激动,终于可以离开那鬼地方了,别说一天,哪怕一小时都是好的。
何思阳握着陈又的手,眼帘阖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又发现何思阳的手很凉,他古怪的瞥了一眼,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对方的手上,捏了捏。
“别怕,洗浴中心都是漂亮可亲的大姐姐,她们人很好的。”
何思阳抠他的掌心,笑着说,“哥,你这么有经验啊?”
陈又嘴抽抽,妈逼的,我为什么总是在作死?
何思阳体贴的问,“你在抖什么?”
陈又瞅着窗外,“哥没抖,是车子在抖。”
何思阳意味不明,“哦。”
哦个屁啊,陈又抖的更厉害了,太没出息了,下个世界他要当巨人,目标必须是侏儒,一定得是一根手指就能碾压。
耳边隐隐有一声叹息,他的头被按在少年的肩上,“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突然就被表白了,陈又心里不安,他呼叫系统,这时候系统竟然跟他搞不在线。
他气的跳起来,头撞到车顶,满天星在眼前飘啊飘。
何思阳心疼的说,“怎么这么不注意?”
陈又凑着头给他看,问有没有包,破了没有,俩人旁若无人的腻在一起。
车里的其他人早就瞎了。
到了市里,教导员带着陈又他们进了一家洗浴中心。
里面挺大的,装修也不错,几个穿着清凉的小姐姐在沙发上坐成一排,她们看到一群硬汉,立马就送上羞涩的笑脸。
硬汉们也羞涩,纷纷挂起空挡打招呼。
第42章 蹲大牢(22)
犯人们有个不成文的小习惯,出来放飞就都穿一条裤子,方便做事。
而且也怕丟,你想啊, 那么一点大的布料, 很容易就会塞到哪儿了找不到了,他们穷, 丟不起。
这洗浴中心的老板和经理看到教导员,就跟看到他们家老舅一样亲切, 一看就是老熟人了。
汉子们在热切又急促的喘气,汗流浃背,说两句就差不多行了, 别没完没了的, 没看我们都尿裤子了吗?
陈又跟何思阳也激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们有好多事要做, 一分钟也不想浪费。
终于停止了浮夸到不行的叙旧,教导员和武警在一楼和大厅,防止有脑子抽抽的想跑街上撒欢去。
一般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毕竟这是作死的行为,没必要。
不过今天队伍里硬塞进来三个定时炸弹,就不好说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被领进去,这里有一条龙的服务,绝对包你满意?2 讲幌胱摺?br /> 有个挺漂亮的小姐姐走到陈又面前,她把垂在肩头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脸上化着浓妆,未语先笑。
陈又的脸抽搐,姐姐你笑就笑,颤什么啊,我的眼前现在只有一片白雾缭绕的山峰。
小姐姐说话了,声音蛮好听的,有点脆亮,像只黄鹂鸟,人也像,“哥哥哪儿人啊?”
这就开始了?陈又说,“我是庆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