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翻白眼,系统是在笑他,有什么好笑的,感觉智商被嘲了,真讨厌。
春桃说,“爷,要是没什么事,奴家就先出去了啊。”
陈又回神,“你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吗?”
如果真的很喜欢,我会很难办哎,桃子,我不想跟你成为情敌,那场景,想想就够了。
他只喜欢吃鸭血,狗血不喜欢。
“也没有。”
春桃抿抿嘴,“奴家没有喜欢过人,其实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就只是在见到的时候,想多待一点时间,陪他说说话……”
他难为情的红着脸说,“让爷笑话了。”
陈又摇头,这有什么好笑话的,不管在哪个朝代,爱情都是很神圣的啊,我也帮不到你,因为喜欢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懂。
春桃说,“爷,您说,奴家是一辈子将心思藏在心里,还是说出来?”
陈又眨眨眼,这个嘛,还真不好说啊,要是你跟二狗子走,我的任务会失败的。
任务一失败,我就回不了家了。
但是呢,哎,陈又躺回床上,“喜欢就说出来。”
春桃轻叹,“可是万一他对奴家没有相同的心思,那奴家跟他往后见面都会很尴尬。”
陈又想了想说,“遗憾终生的事不要做。”
良久,春桃笑了笑,“爷,奴家知道了。”
房里只剩下自己,陈又躺着发呆,他都这么愁了,怎么还没白头发呢。
一夜白头什么的,以为能在当年二狗子被那个大侠带走的那次发生,结果他照样吃吃喝喝,跟人胡少爷玩耍。
陈又一边自我唾弃,一边问系统,“二狗子怎么样了?”
系统说,“不太好。”
陈又连忙问,“他受伤了?”
系统说,“那倒没有,只是旧病复发。”
“你昏倒后,他把你送回清风楼门口,就倒在巷子里了,是被孟三元带回客栈的,到现在都没醒。”
愣了愣,陈又只知道,二狗子被廖清风打出一身的病,一到冬天,就痛的不能睡觉,难道还有别的病吗?
系统说,“一受巨大的刺激,就会心痛。”
陈又蹭地坐起来,慌张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那儿有药吗?”
系统说,“有是有,但是你给了,他不会要。”
陈又说,“先给我。”
系统提醒他,“你的善念值数额不多了。”
陈又一点都不担心,“没了还会有的,我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匆匆穿好衣服出门,刚好跟外面的秋桔碰上了。
秋桔看到男人,眉心一拧,“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大夫说您不能下地走动,要卧床……”
“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陈友边走边说,“别跟春桃他们说,爷办完事就回来。”
秋桔拦着不让他走。
陈又叹口气,看来只好用美男计了,这一计还只对秋桔有效,换成春夏冬那三个,准躲,还会问一声,爷您这是怎么了。
他抱住秋桔,趁人发愣时,赶紧下楼跑了。
秋桔反应过来,哪里还有爷的身影,“爷去办什么事了,那么着急,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
陈又坐进轿子里,被抬去客栈,他虚弱的在里面坐了一会儿才下去。
客栈外面,孟三元刚送走大夫,见到从轿子里下来的人,他皱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又说,“我找二……陈末。”
孟三元对十五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他是明人不说暗话,“廖老板,这都过去十几年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师弟?”
陈又抽抽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三元平日里很好说话,此事却是话里带刺,“他离开江城之后,有很长一段时日,夜夜都被噩梦惊醒,是拜廖老板所赐,廖老板不会忘了吧?”
陈又站稳身子,他想起来了,二狗子当初在清风楼的时候就那样,惊醒以后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在窗户那里看过好多次,每次都想进去把人抱怀里拍一拍。
但是在二狗子眼里,他就是自己梦里的魔鬼,如果进去了,情况肯定会更糟糕。
所以他只是在窗户那里站着。
孟三元深呼吸,手中的那把剑向上提了几分,“你别再来找我师弟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陈又心说,那不行,我来这个世界就是找他的。
话虽然没有说出来,陈又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孟三元拿剑指着陈又,“廖清风!”
他到底是个性子温和的人,那一声喊是他怒火的极致,动手是做不来的,“师弟这十五年只有过两次心痛,一次是离开江城那日,一次是回江城。”
陈又没听明白。
孟三元说,“他一直听从师傅的教诲,这次却执意要参与捉拿刀疤五的任务,原本我还奇怪他为何要如此,直到你冲到马前,师弟在不顾自身有伤,内息混乱的情况下强行动用内力控制住马,不伤你分毫,我才知道,他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放下。”
陈又愣了一下,二狗子当时有伤在身?他一点都没发现。
似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孟三元不再往下说,“请你离开!”
陈又,“……”脾气说来就来,跟我一样。
他往前走,离剑尖越来越近。
孟三元拿剑的手有点颤,又稳住了,“廖清风,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干嘛要闹这么大啊,这不是我的本意哎,陈又叹口气,“我只是来看看陈末,看完就走。”
孟三元硬邦邦的说道,“师弟他很好,你请回吧。”
陈又笑了起来,故意冷嘲热讽的说,“亏你还是他的师兄,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你还说他很好。”
孟三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又很叼的说,“只要廖某一打听,这江城就没有不知道的事。”
孟三元绷着脸,好像是词穷了。
陈又伸出两根手指,把剑尖从自己面前拨开了,大步流星的走进客栈,二狗子的师兄比当年更加木了,还好不是个头脑灵活嘴皮子利索的,不然他真过不了那一关。
楼上下来一人,陈又偏身让对方先过去,耳边听到一声惊讶,“是你啊。”
陈又一听声音,头就大了,得,这回见二狗子是没希望了,他侧头,冲二狗子的师姐笑笑。
蓝青正想说什么,孟三元已经走了过来,“廖清风,你站住!”
“廖清风?”蓝青看着陈又的眼神充满震惊,“你就是清风楼的楼主?”
陈又说,“正是。”
蓝青满脸赞赏,“我去过清风楼,那里真的很别出心裁,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陈又心里乐呵,那是,我可是穿越的。
“师妹,你什么时候去的那种地方?”
孟三元很煞风景的开启教书先生模式,“一个女子,去那里成何体统?若是让师傅知道了,你要如何解释?”
蓝青不理睬他,而是看着陈又,很有兴趣,“廖老板,我很喜欢腊梅,听你的人说是你的主意,这是真的吗?你是怎么想到的。”
妹妹我现在有急事,不想跟你唠嗑,陈又简短道,“随意想的。”
孟三元,“廖清风你……”
他后面的话被蓝青打断了,“师兄,你不是说要叮嘱后厨给师弟煎药吗?怎么杵这儿了?”
孟三元,“……”
蓝青瞪他,“还不快去!”
孟三元糊里糊涂的就被撵走了,陈又想上楼,但是人妹妹太热情,天马行空的乱说,语速快,人也爽朗,他没法子脱身。
这么一会儿功夫,陈又已经在系统那里知道,二狗子的师姐叫蓝青,是那位背刀大侠的女儿,喜欢二狗子,他最不喜欢系统的一点就是,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他不问,就绝不主动告诉他。
蓝青说着说着,突然啊了一声,“抱歉廖老板,我要去药铺给我师弟拿药,下次有机会……”
陈又谢天谢地,“好好,你去忙吧,有机会去清风楼,我给你喝酒。”
蓝青说行,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陈又擦了把额头的汗,二狗子啊,你这个师姐真能说,你跟他一块儿长大,怎么就没受到她的一点影响呢,还那么闷。
偷偷溜进房中,陈又怕孟三元找来,他一刻也没有耽误,就把药放嘴里,用舌尖卷着,捏住少年的下巴,将药慢慢送进去。
做完了以后,陈又一句话都没时间说,就赶紧出去了。
门轻轻关上,床上的少年睁开眼睛,望着门的方向,又缓缓合上了眼帘。
半响,他的喉结轻微地上下颤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陈又出了客栈,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的,人都要不行了,感觉自己正在体会什么叫“风一吹就倒”,他坐进轿子里,立刻就歪了头。
轿子停在清风楼前,轿夫喊了声,“廖老板,您到了。”
里面没有声音。
轿夫觉得有点不对,他就去掀帘子,看到人紧闭双眼,脸上又没有什么血色,直接吓的大声喊叫,“不好啦快来人啊,廖老板晕倒啦——”
陈又被吵醒,“喊什么,爷只是在睡觉。”
轿夫估计也是吓懵了,“那您怎么闭着眼睛啊?”
陈又的脸一抽,“你睡觉睁着眼睛的?”
轿夫讪笑,“闭着的。”
他伸出手,“廖老板您慢点。”
陈又搭着大哥的手下来,身子晃了晃,赶紧叫人来扶他,进房间就躺着了。
这一躺就躺了三四天,他的身体才好了点。
春桃说要去向那个人表白了,还担心说有些年没见,这突然见了,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心上人。
陈又把药碗递给他,“有没有的,你问了就知道了。”
春桃嗯了声,“爷,奴家一直觉得,您跟我们,跟这里的人都不同,您的很多想法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
是的啊,我是现代人嘛,没你们那么多顾虑和规矩,陈又刚喝完药,嘴里全是苦味,难受死了,也不想多说话了,只是交代春桃,“如果你这事如愿了,就把人带清风楼来,爷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桌子菜。”
春桃走了几步,又转身问出这些年多次想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的,“爷,您的心里有人了吗?”
陈又斜眼,“不是要去约情郎吗,还不快去。”
春桃掩唇笑道,“爷这是害羞了啊,是胡少爷吧。”
陈又,“……”
春桃说,“胡少爷虽然年少时期胡闹了些,但是之后一直都很努力,隔三差五的就来找爷,我们几个都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喜欢爷的。”
陈又瞪他,“春桃,你再不去,天都要黑了。”
“好了,奴家不说了。”春桃的下一句就是,“爷,桔子的心思您是知道的吧,他说会等着爷。”
怎么还没完了,陈又说,“你走不走?你不走,爷走了!”
春桃撇嘴,开门走了。
陈又唉声叹气,“你陪我说说话啊,我心里堵得慌。”
系统说,“我正在忙。”
陈又,“忙什么啊?”
系统说,“有个宿主,他本来可以顺利完成任务去下一个世界,但是却在最后关头感情用事,无意间触发了几条支线任务,导致任务失败了。”
“……”陈又说,“行了,别拐着弯的警告我了。”
系统好像挺欣慰的,“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
陈又,“呵呵。”
他想起来了什么,“在任务世界还能触发支线任务啊,我都完成好几个任务了,怎么一次都没碰到过?”
“因为到目前为止,你都在遵守规则。”系统说,“你问这个问题,是想碰到?”
陈又立马说,“完全不想。”
“我还是怀疑,每个世界的任务目标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关联,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找到,你别说话,不准打扰我的思绪,这是我在自言自语。”
系统说,“你还有思绪?”
陈又躺尸,“这一秒,我们绝交了。”
西桥那里,陈末看着几个小孩在把花灯往河里推,他似乎是才知道,又一年的中秋到了。
仿佛只是一转眼,十五年便过去了。
陈末去旁边的豆腐铺要了碗豆腐花,坐在那里不快不慢的吃着,这味道,和当年相比,更甜更香了,他却还是喜欢,并且习惯当年的豆腐花。
铺子里的客人不多,都在各自吃着,不热闹,也不冷清,他们偶尔看一眼黑衣少年,出于好奇心。
陈末的豆腐花快吃完的时候,春桃出现了,他的心情很好,脸上有一抹笑意,眼角眉梢带着难以掩盖的喜悦韵味。
春桃像老板娘要了豆腐花,在陈末的对面坐下来,边吃边说,“我跟刘郎表明了心意,原来他也是欢喜我的。”
挖豆腐花的动作一顿,陈末抬眼,“哥,你那时不是跟我说,不会将心思说出来吗?”
春桃脱口而出,“是爷……”
没往下说,他小心观察着少年的神情,生怕对方听不得,当场走人,“我不想遗憾终生。”
陈末不再说什么。
春桃突兀的问道,“小末,你有心上人了吗?”
陈末不摇头,也不点头。
春桃咽下嘴里的豆腐花,试探的问道,“是不是那位蓝青小姐?”
陈末沉默了。
春桃就以为是在默认,毕竟那位小姐跟这孩子俩人是一起长大的,互相处上感情也不奇怪,“哥见过蓝小姐了,模样好看,性格也不错,落落大方,她爹娘那边,肯定也会满意你的。”
陈末放下手中的勺子,不吃了。
桌上只有春桃在那滔滔不绝,他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小末还是对爷有偏见,一听到他说,就会很不高兴,慢慢的,他就不说了。
爷以前跟他说,会对小末如同对儿子那样,确实也做到了,处处关心着,后来小末走了,离开了江城,爷那边倒是没再过问小末的事,跟胡少爷挺好的。
陈末说,“哥,你离开清风楼吧。”
春桃啊了声,“离开?”
陈末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这里的部分是你当年给我的,剩下一部分是朝廷给的,你拿去,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跟刘复好好过日子。”
春桃把银票推回陈末那里,“这是你的,你收着,将来你还要娶媳妇的。”
陈末说,“我不会娶媳妇。”
春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蓝小姐的爹是你师傅,他老人家就一个女儿,你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小末,你刚才说什么?”
陈末却不再开口。
春桃把碗推开,“你跟哥说实话,你不会是喜欢上男子了吧?”
陈末把目光扫向一处虚空。
春桃看他那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多了,“是你师兄?”
陈末不想再听下去,“哥,别说我的事了。”
春桃欲言又止,“你也不小了,有自己的主见,喜欢谁就喜欢着吧,要像哥这样,把话都跟人挑明了,别藏心里。”
陈末的目光还在虚空,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过了会儿,春桃轻声说,“其实那玉是……”
陈末却在这时起身离开。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让木桌都跟着剧烈晃动了一下,桌上的两只碗差点翻了。
春桃把木桌按住,想到了什么东西,他突然睁大眼睛,而后愕然的喃喃,“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一个月后,春桃高高兴兴的来找陈又,“爷,刘郎说要带奴家回襄城见他的爹娘。”
陈又正趴在亭子栏杆那里喂鱼,“知道了。”
下一刻,他刷地站起来,“刘郎?不是二狗子吗?”
“……”春桃失笑,“爷您瞎说什么呀,二狗子是我弟弟,我从前就跟您说过的。”
陈又默默低头啃冷馒头,无话可说了。
春桃笑的前俯后仰,“二狗子比我小十二岁,爷您是怎么把我跟他想到一起去的啊?”
年龄算得了什么,压根就不是问题,陈又凶巴巴的瞪过去,“行了,别笑了,小心掉水里去。”
春桃笑哭了,他拿帕子擦眼泪,“说真的,爷,这是奴家跟了您这么些年,头一次看到您脸红。”
我脸红了?瞎说八道,我那是被太阳晒的,陈又继续掰小馒头丢水里,瞧着一群鱼围过来,这会儿怎么瞧怎么可爱,“那个,你让你家刘郎今晚过来。”
春桃收帕子的手顿了顿,“爷您上回跟奴家说要下厨这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