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吻铺天盖地压了下来,雄性荷尔蒙的味道从四面八方侵蚀着她的所有感官,她慢慢闭上眼,让自己沉浸在这一场火热的爱抚中。
身体享受着对方的爱抚,但是路漫漫的思想却极为清醒,她闭着眼,灵魂出窍一般看着俯视着眼前的画面,因为她知道傅宁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在看着。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怎么可能不关注着“路漫漫”都和弗兰西斯做了什么?
傅宁吃起醋来,不比其他男人好到哪儿去。
她就是在故意刺激傅宁,让他尽快采取行动。
宝贵的时间不能浪费,再磨蹭几年,她快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单纯的吻渐渐变了味道,弗兰西斯的手已经撤掉了她身上的内衣,唇慢慢下移,吻上了她胸前的凸起。
正在这时,弗兰西斯手腕上的联络器突然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刺耳的响声惊醒了被情欲迷惑的少女,她睁开迷离的双眼,开始微弱的反抗。
弗兰西斯一阵恼怒,他嘟囔一句:“不管它。”
然后继续往下吻。
但是铃声还在催命一样响个不停,身上女孩的反抗也越来越激烈,弗兰西斯终于还是低声咒骂一句,看也没看,愤愤地接通了联络器。
“什么事!”
饱含火药味的三个字几乎能炸掉半个星球,大有“如果说不出什么天下大事就废了你”的意思。
对方静默了一秒钟,淡淡的开口:“谢玉致身上似乎有平衡试验品激素的物质,我需要连夜提取她身体组织的样本。”
弗兰西斯:“……”
他在心里爆了一声粗口,想骂一顿对方解恨,但是显然不现实,最后只能把这一通气憋到肚子里。
“一会儿我带她过去。”
撂下这么一句话,弗兰西斯燃烧着的目光迅速冷却,他忍不住开始阴谋论。
通话自然是傅宁拨过来的,说的也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谢玉致身上会有平衡试验品激素的物质,傅宁不是说“女王”才能平衡吗?
弗兰西斯觉得似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身边慢慢滋长,这种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
他转身去看已经清醒过来的妻子,她愤愤地瞪了自己一眼,乌黑的眼睛中赤裸裸地写着“大流氓”三个字,显然短时间内不会再让自己碰了。
他忍不住暗自道了一声“可惜”,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自己没有把握住,等下次不知道还要多久。
路漫漫忍不住在心里哈哈大笑三声,她以为至少要等到自己和弗兰西斯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傅宁才会出现,谁知道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了,她还真是高看了傅宁。
果然,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要厉害得多。
不过,谢玉致身上有平衡试验品紊乱激素的物质,傅宁也真敢说,谢玉致和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看到时候没有效果,傅宁怎么交代。
这句话是谎言,路漫漫比谁都清楚,如果谢玉致真的能平衡试验品的话,那才是见了鬼了。
路漫漫跟着弗兰西斯到了军区的实验室,傅宁很早就和军部有合作关系,他的实验室都是现成的,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看到傅宁的时候,如果不是记着自己现在是“谢玉致”,不能对“老师”无礼,她简直想好好嘲讽傅宁一通,“敬业”的傅教授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没有好好休息,反而连夜进行实验研究,这样伟大的精神,简直让人敬佩。
傅宁的皮肤有种不见天日的苍白,在实验室中无影灯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得可怕,不见丝毫的血色,对比鲜明的眉眼又漆黑到深邃,和他身上的气质一样矛盾而统一。
傅宁看都没有看路漫漫,直接对弗兰西斯说:“弗兰西斯大人请到外面等候。”
弗兰西斯双眉一蹙,问:“我不能看?”
傅宁翘了一下唇角,不置可否。
做实验的时候的“闲人免进”是默认的规定,任何一个研究人员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都有绝对地位,说一不二。
他笑得可以说是谦和的,但是路漫漫就能从上面看到皮笑肉不笑的欠扁模样。
“没事的,我相信傅叔叔。”
路漫漫十分配合傅宁。
现在让他消消气,待会儿才好谈条件嘛。
弗兰西斯深深看了她一眼,坐到了外面的沙发上,“我等你。”
进入里面的实验室,路漫漫一脸乖巧的跟在傅宁身后,十足十的小媳妇儿模样。
可惜这幅一看就是装出来的样子只会让傅宁更加怒火中烧。
他冷嘲:“路漫漫小姐不是任务结束,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路漫漫无辜的眨眼,“本来是这样的没错,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一点意外……”
傅宁冷眼看着她,眼中赤裸裸的写着:我看你能编出一朵花来吗。
“哦,是吗?不知道是什么意外,能阻挡住路漫漫小姐的脚步。”
说这话的时候,傅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只要一想到当初的情景,他就觉得自己极为可笑。
被这样愚弄,简直是再没有的羞辱。
“傅宁。”
她突然低低叫了自己的名字一声。
傅宁有些意外,她向来喜欢“傅教授”“father”这样叫自己,正正经经叫名字的时候很少。
他绷着神经,还是决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虽然他知道,这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并不是自愿来这里的。”路漫漫看着他,眼神专注,第一次不想之前那样,永远都带着挑逗和调笑。
路漫漫一直在衡量,到底应不应该把赌注押在傅宁身上,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孤,她需要找到帮手,但是傅宁会是那个帮手吗?
她拿出一部分真相,能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我承认,我在玩弄人心……”
“但是,如果你没有发现‘零’的一切都是伪装的话,这一切对你并没有什么影响,不是吗?”
“其实你本来完全没有必要纠缠进来。”
“‘零’死了,这一切都可以终结了。”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路漫漫走到他面前,和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相对,低声问着这样的话。
她轻轻捧住他的脸颊,问他:“告诉我,摒除你那些扭曲的研究欲望,抛去被我欺骗的愤怒,只问问你自己的心,告诉我,为什么要要这么执着?”
傅宁看着她,久久没有回答。
路漫漫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不知道在嘲讽傅宁,还是在嘲讽她自己。
她继续问:
“你说爱我,但是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零’对你的爱和你对我的爱,是一样的吗?”
当然是不一样的,‘零’虽然只是路漫漫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但是她的“爱”一直都是付出,是希望对方能更好,是能带来温暖和阳光的爱。
但是傅宁的呢?
是索取,是占有,是掠夺,是禁锢,是只考虑自己的,自私冷漠扭曲的爱。
“你还记得我进入这具身体之前问你的话吗?”路漫漫看着他,眼中露出疑惑:“我真奇怪,你这种思想是怎么形成的?”
“你爸爸也是这种,能把所有人都当成研究对象的存在吗?你妈妈呢?你的老师呢?不,和你的老师没关系,杜绮雯就比你正常多了。”
傅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她心里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的眼神慢慢结满冰霜,他难以抑制地觉得荒谬,他甚至觉得委屈,那种明明奉上了一颗心,却被从头到尾质疑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你说我不正常?”
傅宁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问。
路漫漫反问:“你觉得你正常吗?”
这句反问,就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那你觉得谁正常?人格分裂的李格非?以毁灭为乐的霍华德?还是妄想掌控一切的弗兰西斯?他们比我正常吗?”
傅宁显然被路漫漫这番话气糊涂了,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路漫漫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一下更是捅了马蜂窝,傅宁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两抹红晕,他气得眼都红了。
“哈哈,他们不正常就能证明你正常?”路漫漫觉得这样的傅宁意外的有些可爱呢。
她笑嘻嘻的看着他,“傅宁,你缜密的逻辑呢?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的?”
“傅教授也能犯这样的错误,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让人44 惊讶。”
傅宁其实在话一出口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没想到还真的被路漫漫揪住嘲笑,气极了,他那颗头脑终于又开始正常运转,冷笑一声没再理她。
没人配合,笑了一会儿路漫漫也觉得没啥意思,重新严肃起来,说:“傅宁,你说你爱我,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有多爱,与其说爱我,不如说是想要研究我。”
她的眼神并不犀利,但是却极具穿透力,在这样的眼神下,任何心思都无处遁形。
她面带微笑:“我是外来者,又带着未知的秘密,激起了你全部的好奇心,你想要透过我,了解那些未知的秘密,对吗?”
对。
傅宁承认,“但是……”
“别急着找借口。”路漫漫打断了傅宁的“但是”,“你先听我说。”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属于我。无论最后能不能完成任务,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里。”
“而你是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属于你。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即使我留下来永远都不会开心,我会用尽毕生的精力寻找离开的方法,或许慢慢的,我会失去动力,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觉得‘在哪里活着不是活着’,得过且过的过日子,这样的我,你还会爱吗?”
“不,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人都是会变的。”
“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
“为什么?”
“有人会选择得过且过,屈服于命运,但是有的人哪怕是死,也会……”
路漫漫笑看着他,傅宁却被自己的肯定吓到了。
“所以,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路漫漫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笑,“宁愿我死在这里,也要把我禁锢在身边?”
傅宁:“……”
路漫漫继续笑得充满了嘲讽,“看吧,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有问过,明明我不是自愿的,为什么却还是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我是不是被人胁迫?又损失了什么?对方又是谁?你全都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在乎的东西。”
路漫漫脸上的微笑渐渐敛起,她认真的看着傅宁的眼睛,问他:“这样,是叫爱吗?”
“爱,是这么冷漠自私吗?”
说完这些话,路漫漫转身准备离开,傅宁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问:“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爱?”
路漫漫又笑了一下,“不是我想要什么样的,而是你能给我什么样的。”
傅宁:“如果我拿出能让你满意的爱,你会如何回报我?”
路漫漫继续笑:“或许我也会用同样的爱回报你,也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不过……”她话锋一转,笑吟吟地看着他,说:“还没付出就先索取回报的爱,一定不是我想要的。”
傅宁似乎懂了,但是又似乎没懂,不过不管他到底懂没懂,路漫漫的目的都不是这些“爱”来“爱”去的。
她的目的是转移傅宁的注意力,今天晚上他一定没心思去管谢玉致。
他被自己暂时绕迷糊了,等他反应过来,谢玉致应该就会回来了。
哪里能避开傅宁的监控呢?
路漫漫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地方。
第88章
傅宁打发走路漫漫和弗兰西斯,独自一个人坐在实验室里柔和的冷光之下。
冷色调的光线在他的身上镶嵌了一圈浅浅的光晕,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冰冷坚硬的铠甲,衬得他整个人冷漠而疏离。
傅宁坐在椅子上,安静的思考。
和路漫漫来见他别有目的一样,傅宁也不是单纯小白花,他也在借机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傅宁在看到路漫漫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违和之处。
在自己并没有肯定谢琇莹就是路漫漫的时候,她在自己面前极力伪装,分明是不想承认她就是路漫漫的,但是他这次再见到她,她却没有做任何的挣扎,一开始就驯服的暴露了她其实就是路漫漫的真相。
为什么?
傅宁想不通,他当然已经肯定谢琇莹就是路漫漫的事实,但是她并不知道,按照她的行事风格,她会用尽所有的力量,千方百计的隐瞒她的真实身份,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认输呢?
这不是他认识的路漫漫,她不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还有今天晚上和弗兰西斯的吻……
傅宁在脑海中寻找之前的记录,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对“亲吻”,“爱抚”和“性”的态度,十足十的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充满了好奇,恐惧,想要靠近,却又不安迟疑。
她在吊着弗兰西斯,诱惑着他,又不肯让他真的得到。
今天为什么会主动?
如果不是自己,弗兰西斯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吗?
怎么想,都像是故意刺激自己的,而他也不负所望的成功被她刺激到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到自己之后,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想到路漫漫刚才说的话,傅宁忍不住轻轻闭上眼。
直觉告诉他,她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他更相信的逻辑却说服不了自己,她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路漫漫,那样一个狡猾的生物,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从这次见到她开始,她的一系列表现都和以往的行事作风有所出入。
但她又确确实实是路漫漫,这一点傅宁绝对不会认错。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所作所为,倒像是在……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傅宁微微蹙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在她的身上,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闭上眼,努力放空思想,想让自己的大脑暂时休息一会儿,但是完全做不到。
他的大脑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不停回放她的一举一动,还有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说他对她的爱是冷漠自私的。
她说他不正常。
哈哈。
傅宁觉得可笑又愤怒,他当时的反应没有任何虚假,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不正常。
生物本来就是具有多样性的,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定论,植物向着阳光和雨露,可以努力向上,也可以改变走向,迂回前进,难道一颗长歪了的树就不正常了吗?
傅宁那么苛刻的人,都不会说另类的生物是不正常的,她竟然说自己不正常。
她想要的,和自己想要的,产生了分歧。
而分歧,往往是一段关系终结的元凶。
傅宁想要永远的拥有她,必须弥补这个巨大的分歧。
傅宁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个路漫漫吸引的时候,远在帝都的实验室里,路漫漫则正准备着“越狱”。
为了隐藏真正的谢玉致的存在,傅宁连实验室的研究人员都死死瞒着,这个世界上,除了傅宁、霍华德,还有路漫漫自己,再也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真正的谢玉致并没有和弗兰西斯结婚,而是被傅宁囚禁在这里。
她不能一直被关在卧室里,一个人需要吃喝拉撒睡,所需要消耗的能量是很大的,所制造的垃圾也是很大的,傅宁帮她选择了一个好地方——地下室。
这里堆积着废弃不用的实验设备,还有很多过期的实验材料,空间很大,设备也齐全,傅宁非常细心的帮她准备了很多游戏机和零食,能让她在这里过得舒舒服服。
这么看的话,傅宁对这个学生还是很“不错”的。
路漫漫在心里不止一次鄙视过他这种禽兽作风。
这里的守卫并不十分严密,大概在傅宁看来,确定了谢琇莹是路漫漫之后,已经排除了谢玉致的嫌疑,那么一个学渣废柴贵族小姐,就不需要像防路漫漫那样小心谨慎,所以路漫漫早就找好了出路。
趁家政机器人给自己送饭的空隙,她让它暂时关会儿机,悄悄溜了出来,在这个实验室里,路漫漫一共生活过三年,早就把这里摸得一清二楚,哪里有监控,哪里有岗哨,那里能潜伏……没有人比她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