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依旧用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屋子,又看了看屋子里面的两人,将面上的口罩取了下来,露出一张青涩的脸庞来,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扬起下巴问道:“你们谁是张舜华!”
柳越越瞧着这少年身上没有杀气,拍了拍秀儿的肩膀让她放松一点,又跨上前了一步,说道:“我就是!”
“你就是啊!”少年拖着下巴别有深意的说道。
“你又是什么人?”
少年没有回答柳越越的话,将短剑收起,抱着手臂说道:“有人想要买你的命!”
柳越越心中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说道:“你是来杀我的?”
“不,我是来保护你的!”
“啊?”柳越越将少年打量了一下,脸上写着我一点都不相信,“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因为接你的单子的人,是我的死对头,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所以我会好好的保护你的,你就放心的把命交给我吧!”少年骄傲而自信的说道。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柳越越蹙眉说道,“你说有人想要杀我有何证据?”
“敢找本少爷要证据?”少年长眉一样,满脸的不乐意,怒道,“本少爷一言九鼎,本少爷的话就是证据,你居然敢怀疑本少爷!信不信本少爷现在就杀了你!”
“放肆!”秀儿又将柳越越护在了身后喝道,“这里是丞相府,岂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现在赶紧滚,要不然等侍卫来了有你好看的!”
“我好怕哦!”少年佯作了一个挖耳朵的动作,“本少爷跟了你们整整一天了,这丞相府的侍卫都没有发现,看来,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
柳越越瞧着这少年不像是有歹意的人,若是真的想要杀她,这么好的机会就不会再这里打嘴炮,废话那么多了,她咳嗽了一下说道:“既然是性命相托的事情,这位大侠可否告知身份?”
大侠两个字可能将少年取悦了,他眯着眼睛十分的享受的说道:“你记好了,本少爷就是杀手堂少堂主欧阳舒,生平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劫富济贫的大侠!”
一个杀手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大侠?
柳越越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要不要这么中二啊!
“总而言之,最近会有人前来杀你,而且来人是我们杀手堂的王牌杀手,杀过上百人,从未失手过,除了了熟悉他的弱点的本少爷我的保护,你必死无疑!”
“小姐,要不要相信这人?”秀儿打量着少年小声的问道。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柳越越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没有恶意,要不将他留下看看?”
柳越越从方才那少年从窗户钻进来的身手来看,应该是个高手才是!如果能够说服他真的来保护自己,岂不是等于请了一个保镖?
虽然只是个少年,不过怎么说都是个男的,怎么才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柳越越将少年打量了一番,见他面容清秀,面上的棱角尚未分明,提议让他扮作侍女,随身保护。
本以为欧阳舒定然会勃然大怒然后拒绝的,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欣然接受了!
柳越越与秀儿一脸的莫名其妙,欧阳舒嘲讽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这些女人果然什么都不懂!”
☆、第六十六章 有潜力的伪娘
亏得柳越越现在料理丞相府内的事物,所以想要将欧阳舒安排进自己的院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外只当作新买了一个丫头。
“没有想到你穿起女装来还有几分姿色嘛!”柳越越瞧着穿着粉色长裙,梳着简单的发髻的少年,脑子里面倒是想起了那句“这么可爱,一看就是男孩子!”,这欧阳书穿起女装来俏生生的,还真有几分伪娘的天赋,若是在现代社会里面一定有当网红的潜力!
“早就想知道穿女孩子的衣服是什么感觉了!”欧阳舒自言自语小声的嘀咕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给本少爷找的衣服太没有品味了!”欧阳舒抱着手臂傲娇的说道。
“我觉得还挺适合你的啊!”秀儿些许不悦的说道。
青儿擅长化妆挽漂亮的发髻的话,秀儿就是擅长服装搭配,听着有人质疑自己的品味怎么会开心,她冷冷的笑了笑:“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还有很多衣服给你挑选呢!”
“算了!本少爷嫌麻烦!”欧阳舒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面一躺,“赶了几天路了,累死爷了!”
“反正你就暂时在我这里住下吧,需要什么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尽量满足你!”柳越越好声好气的笑道。
“嗯,我会考虑的!”欧阳舒淡淡的说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那你能不能够告诉我是谁想要杀我啊?”柳越越见欧阳舒眯着眼睛享受的放松着,开始套话。现在想要杀她的除了太子就是宁伯候府,太子身边高手如云,应该没有必要去请杀手,那么应该就是宁伯候府的人了。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们应该是心虚,想要杀人灭口才是。
“国有国法,堂有堂规,我们是不能够出卖客人的信息,对客人的信息完全保密是我们的诚信根本。我作为杀手堂少堂主,怎么能够带头做出损害本堂利益的事情呢!”欧阳舒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身体放松,思绪可是一点都不放松啊。
“那你的同伴要杀我,你却要保护我,这难道不是出卖你们杀手堂吗?”柳越越说道,“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如果能够让我知道了到底是谁想要要我的命,那么我就可以提防或许还能够釜底抽薪呢!”
“第一!”欧阳舒升起一根手指,淡淡的说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有关客人的消息的,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再问了!”
他睁开眸子看来柳越越一眼,又生出一根手指说道:“我说我要保护你,只是因为这下你这个单子的人跟我有私人恩怨,我只是不想让他的手而已,至于想杀你的人要用其他的方式杀你的话,我就管不了了!”
秀儿找了一块还没有用过绢子递给欧阳舒,笑道:“你一个小孩儿懂的还挺多的,还真是油盐不进呢!”
青儿端着一盘子葡萄进来的时候就瞧着新来的侍女小舒居然在小姐面前这么放肆的躺着,顿时一怒,将盘一放,叉着腰瞪着她喝道:“在小姐面前也这么放肆,你真是太没规矩了!你来,出去干活儿!”
欧阳舒干脆躺得更加的舒服 ,根本不理会青儿的一腔怒火。
“小姐,你看她!”
“山野丫头,不懂礼数也是正常的,以后就好了。而且她还有肌无力症,就不要叫她干活了,她也是可怜兮兮的,随她去吧!”柳越越拍了拍青儿的肩膀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秀儿都在研究鸢尾与从二夫人哪里拿来的红丸之间的关系,看看两者混合到底有没有毒性。
柳越越怕真的有杀手会随时前来刺杀,故而让欧阳舒一直随身跟着,但是没有想到他就是个懒骨头,整日只知道睡觉。没有办法,柳越越本来每天都要去张瞬筠那里学习的,现在也只能够将人叫道自己这里来了,亏得五小姐的脾气好,也没有说什么怨言,每日教导柳越越也是尽心尽力的。
“二姐进步很快啊,这么快就能够把《论语》背下来了!”张瞬筠微微一笑,“而且你现在的字儿的也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了,就像是人有了自己的骨头一般,能够立得起来了!”
“哪里都是你教的好!”柳越越微微脸红的谦虚道。
“还是二姐你努力而且有很天赋,若非如此,即便我是孔夫子转世,怕是也难为!”
“我脚写的都比她好!”欧阳舒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咪咪的来到了柳越越的背后,看着她练习的字帖一脸鄙视的说道。
张瞬筠讶异了一下,怎生从未见过此人?瞧她是侍女模样打扮,但是为何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擅自答话?
平日睡的连饭都懒得吃,不该出现的时候偏偏要多嘴,柳越越把欧阳舒瞪了一眼,朝着张瞬筠笑了笑:“刚来的,我原先瞧着他挺机灵了,就买了下来,没有想到脑子居然有病,我也不好赶人,只好把人先留着了!”
“原是如此!新来的不懂规矩,不过祸从口出,二姐既然见他留在了身边伺候,就要好好的教教规矩,他若是犯了错,可是算在二姐头上的!”张瞬筠劝道。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管教一下的!”
张瞬筠离开之后,柳越越觉得有必要同欧阳舒好好的交流一下。
“你先还是不肯说出是谁想要杀我,但是却还是坚持不让你的死对手杀我是吧?”柳越越说道,“也就是我你其实也算不上在保护我,其实只是在对付你的对手是吧?”
“嗯,没错!”欧阳舒一脸不解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那么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你可以继续留在屋子里面,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还有人伺候吃喝,条件就是以后能不出现就不出现,能不说话就不多话。二你自己在外面找个地方猫着,你爱咋咋样,我不管你!”
欧阳舒没有见过柳越越的态度这么强硬过,眯着眼睛权衡了一下,说道:“我还是选一吧!”
青儿与柔儿在一块儿做针线活,小丫头一脸的忧色,老是走神,好几次都差点扎到手了。
“在想什么呢?你一天嘻嘻哈哈的,这几天怎么苦哈哈的?”柔儿点了点青儿的额头问道。
“柔儿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咱院子里面最近很奇怪?”青儿凑近柔儿说道。
“怎么了?”
“你都没有发现小姐现在都没有出过院子吗?还有啊,新来的那个小舒,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吃饭,从来干活,比小姐还要像个小姐!小姐也惯着她!”青儿说道,“还有啊,秀儿姐姐以前整天陪在小姐的身边的,现在居然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捯饬什么,还瞒着我们,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柔儿想了想说道,“不过小姐跟秀儿姐姐都不是痴人,她们有分寸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也许她们做的事情另有深意呢!”
正说着,秀儿从卧室内朝着柳越越那里跑了去,青儿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这院子里,就只有你跟我是正常人了!你说,会不会是咱这里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我明儿就出去找人给看看!”
“小姐!”秀儿跑到了柳越越的房内,“可以了!”
“你成功了?”柳越越将书放下说道。
秀儿脸色有些疲惫,眸子却十分的精神:“嗯!”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们现在就去找父亲!”柳越越提起裙摆放外面小跑着。
“可有把握?”路上,柳越越又确认了一遍。
“放心,我已经试验过好几次了,鸢尾与红丸混在一起的确有问题!”秀儿说道。
柳越越与秀儿两人走的匆忙,迎面而来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男子,她们心中都装着事情,故而没有多注意。等到隔得近了,柳越越忽然感觉到了一道寒光一闪,抬眸就见着面前的小厮面目凶狠的挥着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袭来了。
“啊!”柳越越尖叫了一声,快步的后撤了几步,那小厮却步步紧逼的追了上来,并且动作十分的敏捷。就在那匕首距离柳越越的心脏不到一指的距离的时候,那拿着匕首的手臂却仿佛定在了原地动不了了。
柳越越刚想要松口气,另一个小厮手上的匕首再一次朝着她袭来。秀儿一惊,急忙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面前,面色惨白的看着那人朝自己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一闪,那小厮就已经被踹翻在了地上。欧阳舒将粉色的裙摆放下,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一缕搭在肩上的头发,一只手惦着一枚铜钱,笑道:“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本少爷面前班门弄斧?真是可惜了,居然不是他!”
“谢谢你啊!”柳越越拍着胸口说道,“还以为你真的只知道吃喝睡呢,原来是有真本事的!”
欧阳舒瞟了柳越越一眼,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本少爷从来不吹牛!而且本少爷本事多了去了!”
秀儿立即叫来了侍卫将刺杀的小厮压了下去,又对柳越越说道:“现在,现在如何是好?”
“先去见父亲,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先,虽然这些事情都是相互关联的,但是还得一件一件的来不是!”
☆、第六十七章 风波起
张世良正在书房批阅公文,他虽然从上次巡查回来之后,身体的毒未解,一直不太好,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虽然一直不曾为外界察觉,但是身子还是逐渐的消瘦了下来,目光一如既往的如炬,但是脸颊两侧却迅速的凹陷了下去,显得整个人苍老了几分。
“父亲!”经过人下人禀报之后,柳越越进入书房内,近些日子倒是不曾与张世良两人好好的聊一下,更不错仔细的观察过他的面孔,见他竟然消瘦的如此之快,两鬓竟然有了白头发,心中有些讶异,又有些心酸,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父母抚养了自己二十几年,自己还未曾好好的孝敬过他们呢,一点不能够死在这里!
“嗯?有事吗?”张世良将手中的笔放下,目光柔和的望着柳越越笑了笑,“昨儿陛下又找我商量了一下你与太子的婚事,上回子你在宫中受了委屈,叫陛下与太后的心中也过意不去,想来这赐婚的圣旨就快要下来了,你要做好准备!”
他微微一叹,又道:“一旦这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太后的身子骨一日不比一日,这婚期应该就会很快定下来。你在相府我也少对你多加管束,太后也是怕你日后不适应宫中的规矩,过几日就让张嬷嬷前来教你规矩呢!”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柳越越心中微沉,一旦跟太子的婚事定下来那绝对是拉仇恨的事情,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时候,柳越越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说二夫人之死的事情,张世良见她久久没有回话,又问道:“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且放心,张嬷嬷虽然严厉,但是却是太后的心腹,定然会好好的教导你的!听说你最近都在跟舜筠好好的读书写字,你既然有了这个心思,定然会很快把规矩都学会的!”
“父亲!”柳越越面色严肃的沉吟了一下,“我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同您说,因为这关乎着母亲!”
“嗯?”张世良将眉头蹙起,又见柳越越的神色凝重,“何事?”
“是关于母亲之死的问题,难道父亲从来都没有疑心过母亲究竟为何而死吗?”柳越越沉声说道。
张世良沉默了一下,眸子里面闪过一抹伤痛,顿了顿才说道:“你母亲当年去世的时候正是盛年,去世的也很突然,当时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我找了信任的几位御医,皆说你母亲是自然而亡,并非外力所致。难道你发现了什么蹊跷?”
“秀儿你来说吧!”
秀儿从她们在皇宫遇到十公主的小猫说起,隐去了自己被人打晕的事情只说不经意间发现了花圃的花匠与宁波侯府的关系,最后说道鸢尾与红丸的事情。
“你说的都是事实?”张世良站起身来,脸色铁青的问道。他当年虽然疑心,但是从未曾想到过这个方面去,若真是如此,那么皇后之死难道也并非那么简单?
秀儿跪在他的面前,沉静的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既然已经生疑,张世良迅速派人去查明此事,他的手段比起秀儿人单力薄,更加的凌厉,更加的快速,不到五日的功夫就将所有的事情查明,并且证据直指宁波侯府。
在将所有人的证据收集完毕之后的第二日,张世良就亲自向大理寺报案,并且递交了证人与证据,此事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中,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先皇后遇刺一事。很快皇帝就将宁波侯府控制住了,派了专员调查此案。十多年前的旧案,还能够再起波澜,可谓是震惊朝野。
当年皇后仙逝的时候,向来仁厚的皇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十分的暴戾,朝廷官员往往因为一些小错而招致杀身之祸的不少,皇后之事是皇帝的心结,如今这块禁地再一次被涉足,众人仿佛又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战战兢兢的日子一般。
又远见得官员们早早的跟宁波侯府划清界限,更有甚者还会踩上几脚。太子与大皇子的人又以此此事为契机,各自攻击对方的人,虽然真相尚未全部落出,但是朝廷之上已经是风风雨雨了。在京城中显赫了几十年的宁波侯府在相府的打击已经天家的怀疑之下已经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