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没想到我会一眼就看穿了这药汁的副作用,他的额头渗透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是,是的……可是凌皇妃,我已经尽力了,我可以对天发誓,真的只有这三种药材才可以解毒气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我怎么会杀你呢?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你不用那么紧张!”
说着我就招呼雨儿和后面的几位没有武功的厨娘来帮忙,两个北疆人见我没有再说话,明显松了口气。
药汁很快就磨出来了。为了确保万一,大家就地取材,用树叶卷成了小斗,每个人装一点,万一脸上的药汁干了就可以迅速地涂上小斗里的药汁。
毒气瘴的难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阵法的问题了,三皇叔和白子墨已经对这个阵法研究得很透彻了,他们找到了三条路可以走出这个阵法。但不管哪条路都必须经过阵眼的湖泊。
我们只有马车,要怎么横渡湖泊呢?
大家全都看向那两个北疆人,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湖泊上停着三艘小船,每一艘船都可以坐五个人,你们虽然人多,但是多摆渡几次就能全部过去!”
另一个北疆人却没有说话,而是偷偷用眼睛瞥了一眼同伴,他看到我在看他,立即垂下了眼睛缩了缩脖子。
我点了点头道:“既然有办法过河,那就走吧!”
三皇叔扶着我爬上马车,白子墨的马车坏了,只能和雨儿挤一个马车。
为了方便照顾金子,他先将金子硬扯上了马车,同时小声地跟她说道:“这个阵法很诡异,男人婆,你不要逞强,记得跟着本公子,明白吗?”
金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就你那猪脑子,能看出什么来?到时候肯定得反过来,变成我保护你!”
白子墨反驳了金子一个哼字,然后就握住了金子的手,金子甩了两次,怎么都甩不开,也就不再去管他。
见雨儿看向自己,金子咬了咬唇将视线看向了车帘外面。
雨儿掩着袖子偷偷笑了笑,白子墨朝她眨眨眼睛,一副本公子已经拿下男人婆的神情。
三皇叔朝跟在马车旁边的黑影做了几个动作,黑影抓了刚才没有说话的北疆人。将他放置在了车队的最后面。
那人一路惊慌失措地抱着马脖子,他抱得特别紧,生怕一个不慎就被黑影扔在了这个阵法里头。
我看向三皇叔道:“你也看到了他神色的不对劲?”
三皇叔摇头:“本皇用不着看他便知另一人在说谎。”
“哦?”我一直忙着观察两个北疆人的面部表情,倒是没有怎么在意他们说的话。“你怎么听出来的?”
三皇叔沾着药汁,在小桌子上画了三条横线,又在中间画了一条特别粗的横线,道:“这是北疆的入口,不是出口,去的人只会往前渡船,不会返回,所以。三艘船,无论多少人渡江都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河岸边。”
我稍微细想便明白了过来,想要让船停在入口处,就得有人将船重新撑回来。
可不管多少人撑船。最后总要有一个人留在最开始的岸边,等于这个人得永远留在湖的这一边。
我想世上不可能有人会为了将船撑回来而放弃去北疆,活活在岸边被毒气瘴毒死。
“这么说来所有的船只可能都停靠在了湖的另一头?可是这么多年来,还是有很多人往返北疆和冬翎,如果一艘船都没有的话,岂不是没人能去成北疆?”我歪着头思索着。
三皇叔的手指静静敲着桌面:“或许有人破坏了船只,又或许阵眼根本不是湖泊,而是其他的……”
三皇叔的话还没说完,刚才抓着北疆人的黑影重新回来了:“主子,后面的北疆人让我们不要走这边,他说前面是沼泽地,我们找不到的四匹马全都陷入了沼泽地,如果再往前的话,我们将全部陷进去!”
三皇叔高声喊了一声停,因为行进得慢,所以这一次大家停得很快。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北疆人已经脸色惨白,他从同伴被抓走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谎言会被揭穿。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凌皇饶命,我不是故意说谎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不懂阵法,只听到传音给我的人说,另外两条路一条是通向狼群,还有一条是通向蛇窝,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一条路相对安全一些,只要我们将马和马车推到沼泽里,到时候用轻功踩着马车过去,就没事了!”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来,这个方法的确有效,可是他忘了,越重的东西沉得越快,而且我们也没有办法探知沼泽地有多大。
所以,恐怕我们还没飞到对岸,就已经全军覆没。
他自以为引我们去的是一条简单的路,却是这三条路中唯一的一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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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不告诉?2 开弓没有回头路,我们并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长,现在就算掉头重新选择道路,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解毒的三种药材已经全部用光了,就算再节省,剩下的药汁也很难支撑我们走出这片毒气瘴。
怎么办?
我们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中,三皇叔的手指一直在桌面上有力地敲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皇叔还是没开口,我有些心急如焚起来:“有没有第四条路可以走?”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三皇叔转头在我的唇畔上啄了一口道:“现在有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三皇叔,三皇叔掀起车帘,黑影朝他点了点头:“周围有很多树木可搓揉成绳。”
三皇叔的眉眼渐渐舒展,他高声下令道:“继续前行!”
听到三皇叔同意前进,跪在前面的北疆人如释重负,他长长叹了口气,伏在地上道:“谢谢凌皇!”
红影拉住捆着北疆人的绳子,喝令他往前走,队伍继续前进。
我忧心道:“前面是泥沼地。是死路啊,你真的有办法吗?”
三皇叔将我揽在怀里,看着我的眸子,不答反问:“你怕吗?”
我愣了一下。脱口道:“你在这儿,我有什么好怕的?”
三皇叔轻笑了起来,看着他缓缓展开的笑颜,我原本紧张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是啊,我有什么好怕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可以和三皇叔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更何况我连死都不怕,区区一个沼泽,我为什么要怕呢?
这么一想,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我勾着三皇叔的脖颈道:“此情此景,我突然想高歌一曲,夫君想听吗?”
三皇叔本来笑着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咳嗽了两声道:“娘子,咱们可以不唱歌吗?”
我一拳重重打在三皇叔的胸口,他假装被我打得重伤,剧烈咳嗽起来,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道:“干嘛,我唱歌不好听吗?”
三皇叔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违心地说道:“非常好听,绕梁三日。且很有个性,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令人听之难忘。”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夸赞给逗笑了,我笑骂道:“油嘴滑舌!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三皇叔凑到我耳边问道:“你倒是说说。本皇哪里讨厌,是上面讨厌,还是下面讨厌?”
我一巴掌将他的脸颊推得老远,羞恼道:“我不告诉你!”
就在我和三皇叔的打打闹闹中。沼泽地很快就到了,因为毒气瘴愈加浓郁,我们看不清沼泽地究竟有多远,只能凭感觉猜测。
两个北疆人被带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告诉我们前面是沼泽地的北疆人狠狠刮了另一人一眼,轻声道:“你死定了!”
另一人冷哼一声:“你出卖我,你等着,老子肯定让你死在我前头!”
红影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争吵,而是喝令所有人下马帮忙,我和三皇叔也走下了马车。
三皇叔亲自指挥大家将马车里的凉席全都拿出来,北疆寒冷,这些凉席也派不上用场。丢掉的话也能减轻一些分量。
我也去帮忙,但没想到的是,三皇叔是让红影将这些凉席缝制在一起,做成一条又长又宽的小路,正好足够三人通过。
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凉席的确很轻,放在沼泽地上一时半会是不会沉下去的,可如果加上马车的重量,那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三皇叔那么聪明,肯定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他还是坚持这么做,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缝制的针法要求不高。只需要缝得结实就可以了,所以很快,一条长长的凉席路就做好了。
三皇叔又命令黑影在旁边敲定四个结实的木桩,其他人则用周围的藤条做着更粗壮的麻绳,然后将麻绳牢牢地固定在最高的木桩上。
我看着这渐渐成型的搭建,不由皱起了眉头,莫非三皇叔是打算在沼泽地上搭桥?
可是我们的资源有限,而且马车的重量实在是太大了。这样的凉席桥就算搭建起来,也会断裂啊!
我不看好这座桥,北疆人就更不看好了。
他们不停地阻止着大家,让大家不要浪费时间,更?吹大家,让大家直接将马车推到沼泽地,踩着马车顶过去至少能留下一半的人,要是动作快或许能够留下三分之二的人。
可是他们说了大半天,没有一个人理他,大家都在忙碌着三皇叔布置给他们的任务。
大约半个时辰后,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差去对面安木桩了。
我将行李里的夜明珠全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地全都塞到三皇叔的怀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放一颗夜明珠,让我能看到你!”
三皇叔点头应下:“好,等着本皇!”
说完这话,三皇叔便带着红影出发了,三皇叔的武功最高,所以负重也最多。
红影走在他前面,两人互相帮助,将长长的凉席路铺在沼泽地上,三皇叔紧跟其后,用力拉扯着麻绳,同时将装有夜明珠的白色袋子系在麻绳上。
随着夜明珠的汇聚,前面的沼泽地渐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我暗暗吃了一惊,这个沼泽地远远比我想的要大,不过庆幸的是,凉席足够长。正好可以铺到对面。
看着三皇叔等人安全地抵达了对面,我长长舒出一口气,对面的毒气瘴明显要稀薄很多,三皇叔命红影在旁边架起了火堆。同时摆好了一个阵法,照亮了半条路。
他将木桩牢牢地钉在地上,然后用力拉了拉麻绳,这边的暗卫也立即晃了晃麻绳给他回应。
随着麻绳和木桩的捆绑落地,一座简易的凉席麻绳桥终于是搭建好了,三皇叔让红影留下照应,自己则踩在凉席上飞快地往回跑。
木桩上总共绑了两条麻绳,凉席是半捆绑在麻绳上的。如果有一个地方没有捆绑好,那么这么一动,整个凉席就会塌陷下来。
我看着三皇叔没有用轻功,就这么直直地朝我跑来。我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他就陷入沼泽地,再也出不来。
不过显然我的担忧是多余的,红影做事细致,缝制得很认真,所以三皇叔安然地跑了回来。
直到三皇叔来到我的面前,抱住了我,我才感觉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
“出发!”三皇叔高声下令,有武功的人便带着行李朝着凉席铺就的路飞奔到对面。
伤员和不会武功的人则由轻功高强的人带着去对面,马儿是绑在最高的一端,直接顺着麻绳滑到了另一端。
可是马车实在是太重了,一放到凉席路上,就开始下沉,绑在最高处,木桩吃不住力,开始歪歪斜斜,唯一的办法就是人力运输。
为了减轻运输时候的负担,马车被横着绑在了麻绳的左右两边,黑影正打算往前推送马车,“咔嚓”一声,我们面前的木桩突然承受不住重量,碎在了地上。
紧接着,没了麻绳和木桩的支撑,整个凉席桥开始向右倾斜,正在过桥的人赶紧往前跑,已经到对岸的同伴也飞速上前营救。
在马车前面的人都被救了回去,可是跟在马车后面的我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随着凉席桥的倾斜,我的身子急速地往下坠,三皇叔立即抓住了我的腰肢,将我牢牢地搂在身边,可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重量加深,也跟着往下沉。
“主子!”黑影们想来拉我和三皇叔,可是他们离我们太远,够不到我们。
三皇叔突然一掌拍在我的腰上,将我整个人往黑影的方向推:“弃车,先护送皇妃过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来吧,战斗吧
三皇叔将我推向黑影后,掉下了凉席桥,但他并没有放弃,他伸手抓住凉席上捆着的最后一根麻绳,想要用麻绳为支撑点,重新翻身而上。
可是就在这时,“嘣”地一声,又一根麻绳断裂。因为承载了巨大的压力,麻绳猛地弹向三皇叔的脸颊。
他迅速低头,左脚踩在右脚上,想要施展轻功朝对面的麻绳抓来,黑影也伸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他。
突然,一个黑色的圆点朝三皇叔的脖颈飞来,逼得他不得不放弃靠近麻绳,转而侧过身子,避开暗器的袭击。
没想到的是,暗器竟然转了个方向,朝着我们所在的麻绳上飞来,黑影连忙拔出腰间的软剑抵抗。
暗器上包裹着雄浑的内力。黑影因为另一手要抓着麻绳,只能单手执剑,抵挡得非常辛苦,暗器一直在他的剑尖旋转。并且不停地将他往下压。
另一个暗影想要上去帮忙,他疾声道:“先快带皇妃走,让红影赶紧来支援主子!”
黑影咬了咬牙,说了一句得罪,便抓住我腰上的腹带,将我牢牢地护在身侧。
他的脚踩在最后一条悬挂着的麻绳上,我的脚则完全悬空着,他施展轻功,拼命地带着我往前飞。
可是这个黑影的轻功并不好,要时不时地停下踩在麻绳上,加上带着我很不好掌控平衡,所以我们走得非常艰难。
对面的红影已经看到了不对劲,飞快地上前接应我们,可是她们还没靠近我们,身后就传来了吵闹声:“我先走,你给我滚开!”
我转头看去,是那两个北疆人看到凉席桥倒塌,再也顾不上其他,争先恐后地往麻绳上蹭。
刚才就是因为他们乱蹭,才导致了另一条麻绳断裂,可是他们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一个劲地往麻绳上钻。
他们的手被红影五花大绑着,只能用腿夹着麻绳匍匐着前进。
可是一条绳子能承载的重量是有限的,他们还在绳子的开端。我们已经在绳子的中间,他们稍微一动,我们这里就会引起天翻地覆的晃动。
黑影踩不稳麻绳,只能拉着我趴在绳子上等待着红影的接应。
然而绳子晃动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才一会儿工夫,我就被晃到了绳子下面,只能靠着双手双脚攀着绳子才能勉强挂在绳子上。
黑影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抓着我的腹带。努力地想要将我拉上来。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他不停地看着前面说道:“皇妃,红影很快就会来的,你坚持住!”
我点头,同时咬牙直接用手肘和小腿缠住绳子,以减轻黑影的压力。
而另一边,两个北疆人不停地互相缠斗着,一个踢着另一个的大腿,另一个也不甘示弱,踢着对方的臀部还击。
“我让你上去,我踹不死你!你给我滚!”
他们打得越凶,绳子晃动得越厉害。红影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得不停下抓住绳子来保持平衡。
红影朝前面喊:“不要再打了,再打大家都要完蛋!”
可是北疆人怎么会听呢,他们两个一直是在木桩旁打,就算掉下去也是掉在实地上,不会陷进去,所以他们两个有恃无恐,打得难舍难分,丝毫听不进任何劝阻。
另一边,三皇叔一直被黑色的暗器困扰,他几次三番想要上前营救我,可是暗器都会阻挠他前进。而且还将他逼得往远离麻绳的方向退。
再这样下去,三皇叔没有支撑点,就算轻功逆天也会掉进泥沼地。
他看了一眼周围,掉到泥沼地的马车离他不远,三皇叔拔出软剑,剑尖轻点泥沼地,身子猛地往后飞跃,稳稳地落在了马车的顶上。
“咚咚咚——”
随着三皇叔的落地。三枚暗器扎入了马车的顶部,“哗”的一声,马车的车顶轰然裂开。
三皇叔急速地闪跃而起,“噹噹噹”的三声脆响,三皇叔的软剑上擦出火花,黑色的圆形暗器带着强大的魄力,压迫着三皇叔的软剑,想要逼得他自刎。
三皇叔沉着地稳住心神,体内的寒冰之气如汹涌的海啸,破空而出,他猛地一挥剑,原本制住他的暗器被他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