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叔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很不喜欢皇帝在我身上打量的目光,他抬手遮住了我的脸,我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三皇叔。
三皇叔低头轻咬了一口我的耳朵:“不许看老男人!”
我的嘴角抽了抽,都什么时候了,三皇叔居然还有心思吃醋!
皇帝看着三皇叔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欧阳大将军!”
欧阳安拱手站在一旁:“微臣在!”
皇帝笑着说道:“朕倒是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瑞天凌会看上你家最不起眼的女儿,早知如此。朕就将她收到身边,随随便便一个美人计就能将朕的眼中钉拔除,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欧阳安浑身一颤,他的额头流着冷汗。脸上的表情有点惶恐:“微臣不敢!微臣也没有料到她会入凌皇的眼。”
皇帝看着我的眼神露出了更多的微光,透着一种霸占欲。
三皇叔很不高兴地扯高了我的披风,将我整个人裹在里头,然后一转身,将我藏在了身后,隔断了皇帝的目光。
皇帝冷哼一声:“瑞天凌,你再不交出黑玉,朕就不念手足之情了!”
“聒噪!”三皇叔皱紧了眉头。毫不客气地吐出了两个字。
皇帝被气得脸色发青:“瑞天凌,是你自己不识好歹的,别怪朕无情,来人。去取下瑞天凌的头颅,朕重重有赏!”
士兵们听到皇帝的命令,大声喊着杀啊,脚步声快速地冲了过来,可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又停下了。
我好奇地从三皇叔的背后钻出头看向对面,只见对面的士兵全都惊恐地看着三皇叔,没有一个人敢往前走。
我奇怪地往旁边挪了几步,这才看到三皇叔慢悠悠地取下了戴在手上的白色手套,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你推我桑,就是不敢上前的士兵。
“谁先来?”三皇叔慢慢吞吞地将手套扔在了地上,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冬翎的人都知道,三皇叔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就会摘下手套,加上三皇叔中了寒麟毒,凡是靠近他的人都会七窍流血而死,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
皇帝震怒:“快上!就算他武功滔天也抵不过你们这么多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士兵也是人,谁都不想第一个死,皇帝气得一脚踹向了面前的士兵。
由于养心殿不大,士兵们因为害怕站得很近,皇帝一脚踢去,后面的士兵没有站稳,扑到了前面的士兵,然后就像多洛米牌一样,准备上前杀三皇叔的士兵们一下子全都摔在了地上,闹成了大笑话。
三皇叔挑了挑眉:“皇兄,这就是你的底牌?”
皇帝气得早就面色发黑,他重新提剑,跃出了人群,用剑尖指着三皇叔道:“朕亲自取你性命!”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不配
三皇叔淡淡扫了皇帝一眼,皇帝身后的欧阳安也跃出了人群,他朝着皇帝拱手道:“皇上乃九五至尊,怎能亲自出手?不如由微臣替皇上出手吧!”
这一次皇帝拒绝了欧阳安:“不,朕要亲自动手!瑞天凌,你我之间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三皇叔看了一眼皇帝,突然将剑扎进了大理石铺就的地砖里,剑身嗡嗡地响着,皇帝皱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不配!”三皇叔的嘴里只蹦出了三个字。可这三个字如一颗陨石,将皇帝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引燃。
皇帝直接挥剑朝着三皇叔的面门刺来:“瑞天凌,你敢侮辱朕!”
三皇叔侧头避开,皇帝调转剑锋朝三皇叔的心口刺去,三皇叔早已料到,一个侧身就轻轻松松地躲开了。
皇帝又刺向三皇叔的下腹,还是被三皇叔躲开了,几次三番地刺杀都未成功,皇帝彻底恼了:“拔剑,和朕堂堂正正打一场!”
三皇叔脚尖轻点,身影如鹰,衣袍呼啸着往前跃去,士兵们连连爬起来退到了一旁。
三皇叔已经站在了皇帝的阵营里,几千个士兵站在那里,可是三皇叔如入无人之地。他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皇帝气急,他提着剑冲向了三皇叔,眼看着剑尖都要刺到三皇叔的后脑勺了,三皇叔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微微歪头就躲过了皇帝的剑。同时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皇帝的剑。
“嗡——”
剑身发出巨响,那声音十分哀伤,好像在悲鸣,半响后,宝剑突然折中而断,皇帝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三皇叔。
“不可能!你使了真龙无悔,身上的寒麟毒也没有解,怎么可能这么快恢复内力!”皇帝持着一把断剑,满脸的不敢置信。
三皇叔将剑扔向一旁,看似轻巧地一掷,实则用了内力,断剑发出一声鸣叫,破入了养心殿的柱子中,竟然直接将柱子贯穿,而剑身的一半还留在柱子里面。
这样的精准度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更加不敢接近这个如神抵一般的男人。
“这都要多亏皇兄的历练,没有皇兄多年来的暗杀,本皇的武功怎会精进如此迅速?”三皇叔的脸上挂上了清浅的笑容。
这话噎得皇帝的脸都变了,他将断剑丢在地上,随手夺过一个士兵的剑,朝着三皇叔砍去。
这一次,皇帝的剑气比之前密集很多,而且他的脚步很奇怪,好像是走在了什么阵法之中,三皇叔一直闪避着,很快,他的眉头微挑,发现了端倪。
就在皇帝踩下最后一脚的时候,五根铁链突然从地下钻出。朝着三皇叔的脚背袭来,三皇叔猛地朝上跃去。
这时,三皇叔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针板,那针板的运行速度极快,三皇叔的反应也快。他侧身翻转着,以极低的姿态堪堪跃过针板和铁链的夹击。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皇帝的宝剑刺穿了他的衣袍,我的心猛地一跳,尖叫了起来:“三皇叔!”
皇帝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刺到了三皇叔哪里,只听到在一阵沉默之后,皇帝突然大笑了起来:“瑞天凌!瑞天凌!!!朕终于杀了你!哈哈哈!”
多年来的夙愿达成,就算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也不由笑得癫狂起来,终于,他终于把这颗眼中钉除了!
我想跑上去查看,可是金子拉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轻声道:“姑娘,别去!主子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如果皇帝没有刺中三皇叔,他怎么可能笑得这么得意,三皇叔一定受了重伤,我要去救他!”我想甩开金子的钳制,然而金子这一次用了内力,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欧阳安上前看了一眼三皇叔的情况,朝皇帝拱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帝侧身而立,我从两人站着的缝隙中看到皇帝的剑刺在了三皇叔的左胸口,那地方分明是心房的所在地。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塌了,整个世界好像灰暗得看不清,我难以接受如神抵般的三皇叔竟然被皇帝给刺中了心口。
怎么会这样!
我一下子软在了地上,金子连忙扶住了我,我感觉自己没有了一点力气,整颗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勺子,一口一口地挖空了……
就在这时,被皇帝刺中心口的三皇叔突然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呆呆地望着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下一秒,三皇叔朝我摇了摇头,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三皇叔的胸口已经一片血红,怎么可能没事?
突然我想起来了,三皇叔的心房天生和别人不一样,他的心脏长在了右边!
我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皇帝正沉浸在杀了三皇叔的喜悦中,他看到我哭得肝肠寸断,以为我是为三皇叔伤心,他笑得更加愉快起来:“来人,把欧阳晓晓带去军营,让她”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两根钢针抵住了皇帝的颈动脉,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缓缓响起:“皇兄忘了,本皇说过,动她者,死!”
皇帝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不敢置信地侧头看向三皇叔,三皇叔手中的钢针往皇帝的脖颈扎得更深了一些:“皇兄别乱动,碰到本皇一星半点,皇兄知道下场!”
皇帝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原本想要动手阴一把三皇叔的小心思也彻底绝了:“朕明明刺中了你的心房!你怎么会没事?”
三皇叔道:“本皇的心房在右边,皇兄视本皇为死敌,竟然连这都不知道,皇兄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你!”皇帝气结,“你是故意被朕刺到,让朕放下防备,好偷袭朕!瑞天凌,你太卑鄙了!”
三皇叔的钢针划破了皇帝脖颈上的皮肤,一滴血珠顺着钢针的针尖冒了出来,三皇叔冷笑道:“彼此彼此!本皇还要感谢皇兄赏赐的武器!”
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掉在地上的针板,针板上是尖锐异常的钢针,此时上面正好少了两枚钢针。
众人皆是一惊,刚才惊险的一幕还在眼前,三皇叔能够逃脱钢针已属不易,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从针板上截下两根钢针,真是太厉害了!
钢针划破皇帝的皮肤,反而让皇帝冷静下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就算你杀了朕,也破不开朕的天罗地网!欧阳大将军,朕命你杀了殿中的所有人!”
欧阳安大惊失色地跪在地上:“皇上……”
“你不必管朕,太子是仁厚的贤君,只要你安心扶持,他定能保你欧阳家世代荣耀!”这话就是在嘱托身后事了,看来皇帝是抱了决心,就算身死也要拖三皇叔下黄泉。
欧阳安的脸色变了数次。几种复杂的情绪在欧阳安的脸上交替着,最后变成了坚定:“臣定不辱使命!”
就在欧阳安要下达杀令时,三皇叔突然松开了皇帝,皇帝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三皇叔:“瑞天凌。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三皇叔点了自己的穴位止血,就在他抬手之间,皇帝看到了他袖子中掉落出来的虎符,皇帝神色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
三皇叔十分悠闲地捡起了地上了虎符,捏在手中把玩,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轻蔑:“皇兄放心,欧阳安带来的兵力不足以让本皇调动京城兵力,自家兄弟打架当然是要关起门来打。”
皇帝并没有理解三皇叔关起门来打的意思。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所有人不免都往后看去。
原本安静的养心殿外突然出现了数十排骑兵,他们身穿黑衣,外罩银色盔甲。面上戴着金色的面具,整齐划一地朝着这里而来47 。
那整齐的脚步声并不是人发出的,而是马蹄的踩踏声,一霎那,那种严谨、肃穆、威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迅速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养心殿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所有人的心跳都随着马蹄声而动,只有皇帝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瑞天凌,你何德何能!父皇为何会将金遂军给了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只保凌皇
这一刻,欧阳安的脸色也大变,他面色苍白,看向三皇叔的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又透着果然如此:“原来先帝的金遂军真的在凌皇这里,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皇帝听到欧阳安这么说,猛地用力将欧阳安推向一旁:“混账,谁说朕的大势已去!金遂军又如何?朕是皇帝,是天子,是九五之尊!瑞天凌你不能有金遂军。那是朕的军队,是朕的!”
说着,皇帝突然不顾其他士兵的阻拦,快步冲向金遂军,金遂军的首领勒住身下的马,马蹄飞扬,扬起一阵尘埃。
皇帝吃了一嘴的土,可依然阻挡不了他的怒吼:“统统给朕下马!”
金遂军的首领带着金色的面具,没有人看得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也没有人能够猜到他面具后的表情,只看到他将身板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因为皇帝的怒火而妥协。
“朕是皇帝,金遂军应该听朕的旨意办事,你们要违抗皇族的圣命吗?”皇帝气得高声质问。
金遂军的首领坐在马背上,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不将皇帝放在眼中:“先帝遗命,金遂军誓死效忠凌皇,若遇皇室大乱,只保凌皇,凌皇危难。金遂军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放肆!”皇帝气得头发都快冲上天了,“朕才是皇帝!穿着龙袍的是朕,不是瑞天凌,你们敢效忠瑞天凌,是要造反吗?”
皇帝的质问声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比一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然而金遂军的首领却丝毫没有买账,他依然坐在马背上,看着的方向带着无限的恭敬,那方向正是三皇叔站立的方向。
这一下,养心殿里炸开了锅,被欧阳安带来的禁军们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银盔金具黑马,真的是金遂军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能见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金遂军!”
“我当禁军的日子尚短,这金遂军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你们全都热血澎湃呢?”
“你不知道啊?金遂军是冬翎的太上皇创立的,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代了,每一代的金遂军都骁勇善战,而且熟知宫中的密道和龙脉的所在地?”
“龙脉?”
“就是冬翎国历代皇帝遗留下来的宝藏,这些宝藏藏在各个不同的地方,只有历代金遂军的首领才知道。但因为金遂军都是带着金色面具的,世上无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谁也不知道金遂军的首领长什么样子。而且,相传金遂军只效忠每一任的皇帝,从不管皇室的纷争,只按照老皇帝的遗照办事。”
“他们刚刚说自己效忠的是凌皇,那……先皇岂不是把皇位传给了凌皇,没有传给当今的圣上?”
“嘘,小声点,皇家的斗争岂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不过金遂军一出。在皇宫中无人可与其争锋,欧阳大将军和皇上恐怕……”
讨论声渐渐趋于安静,看那些士兵的样子,根本无心迎战金遂军,欧阳安也正是知道金遂军一出。军心势必动荡,才会说大势已去。
原本他是打算通过救驾重新得到皇帝信任,可以重回权力的巅峰,可如今禁军士气受损,无力应战。他所图谋的一切将付诸东流。
皇帝也察觉出了这一点,扭头冲着禁军吼了起来:“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随朕上前杀除逆党?为什么不效忠朕?朕是皇帝!难道你们要对朕不敬吗?”
数千的士兵全都低着头不说话,手中的兵器也慢慢垂了下来,皇帝更加气急败坏:“欧阳安,朕给了你那么多银子让你打造禁军,你就是这样打造的吗?窝囊废,全是不战而败的窝囊废!”
这时,金遂军的首领突然从马背上抽出了一根权杖,那权杖是由黄金打造,最上方镶嵌了十颗璀璨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潦乱。
“这是金遂军权杖,上面的宝石是历任皇上亲手镶嵌,见此权杖如见老祖宗!尔等有二心之徒,还不速速退去?若有不退者。定当秉承老祖宗遗训,永除户籍,杀无赦!”
金色面具的首领高举权杖,催动内力,将嘴里的话送到了养心殿所有人的耳中,尤其让拿着武器的士兵们听得清清楚楚。
我听到后半句话,不由呼吸一窒,永除户籍,杀无赦……
我知道皇室的斗争十分残酷,但没想到会如此无情,在冬翎户籍是何等重要,没有户籍能够证明身份,轻则被赶出冬翎,重则会满门抄斩。
若是遇到新皇登基,或者贵妃怀孕。诞下龙嗣等普天同庆的日子,可以大赦天下,没有户籍的人能够留在冬翎。
但子女却要受到牵连,男的要充军,永世不得和家人相聚,女的要从良,一辈子在青楼度过,无法享受天伦之乐。
这样的惩罚是非常重的,所以士兵们面面相觑后纷纷逃窜了出去,不战而败。
欧阳安长长叹了口气。却是没有走,而是目光深邃地看着我,我正在帮三皇叔处理胸口的伤,没有心思理会欧阳安的算盘。
皇帝原本手握千兵,将三皇叔打得节节败退,将三皇叔的红影逼入了死角,他以为自己扭转了战局,胜券在握,没想到金遂军一出,他手下的兵连战的勇气都没了。
皇帝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回了养心殿,一屁股坐在了黄金打造的龙椅上,“哐当”一声,原本牢牢捏在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了无生气。
“金遂军……金遂军!难怪朕找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原来父皇早就给了你!自始至终他只喜欢你一人,即使知道你身中剧毒,活不到三十岁,还是依然将最好的留给你!父皇,你为何如此偏心!朕日以继夜,兢兢业业地打理国家,为的难道不是守住冬翎国的万里河山吗?为何你从来不给朕一丝慰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