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懂这种只要注视着对方就快要从眼底溢出来的喜悦,这样看着彼此,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时初一时语塞。
作为一只二十一岁的单身狗,她也是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以及她的朋友身上了解到恋人之间的喜欢,大概是怎样一个东西。
但也只是个大概而已。
真要她解释起来,也是挺困难的。
“这样吧,我先跟你解释一下恋人之间的关系大致是怎样。两个在一起的人,是觉得跟对方在一起的时间让自己非常舒服,成为恋人呢,就能在一起更长的时间了。他们在一起呢,不仅仅是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儿,或者更劲爆一点的一起睡个觉,更是相互陪伴,相互鼓励,在艰难的日子里相互搀扶一把。”
司誉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刻意停留了几秒,竟是笑了,“可是很显然,在你看着我的每一个瞬间,你并没有表达这样的意愿。”他的声音无悲无喜,脸上的笑容也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和确认,“是么,时初?”
“你的眼里有兴奋,和难以抑制的探寻;有崇拜,和悉知未来的窃喜;有畏惧,和于心不舍的怜悯。”
“我感觉,你看着我……就像从天而降的圣母注视着一个困在囚笼中被展出的怪物。”
是这样吗?时初问自己。
她一直以来,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仅供观赏的怪物么?
不是这样啊!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样想呢……
这些兴奋、探寻、崇拜、窃喜、怜悯、甚至畏惧,想要引起你注意的心情,即便逃走了还是认命地回到你身边,都是因为……
她鼻头酸涩难耐,像是呛了一口泳池水,眼角通红,满是委屈。
“不是这样啊,是因为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陪伴!E-1世界这个故事还有一章就结束啦,我的期中考周也要来了QAQ。
☆、没关系啊有我在
“哭什么,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他说得云淡风轻,还带了点安抚的意味,替她抹了两把眼泪,“走吧,还想玩什么,跟我说。”
她拖着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司誉辰,我真没有这样看你啊。”
“所以不都说了我不怪你吗。”他由她拉着,渐渐露出一点不耐烦来,“我不在意被如何看待。”
“你不在意我也要说清楚啊,你在我眼里……从来不是怪物。”只是一个不知道要去向何处的孤独的人罢了。
说要陪你面对是真的。
想要你真正快乐起来也是真的。
无论是作为小说读者,还是一个与你接触过的人,都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啊。
他的手机铃声冲破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沉默,司誉辰接起来,听筒中的声音在静谧的夜幕中分外清晰。应该是楼宇,他的语气很急,略微提高了分贝。
“司誉辰,找到你师父了,他在三天前就回了家,但是状况不太好。”
“怎么个不太好?”
“……他快死了。”
他握着她的手无声地收紧,骨头几乎要被他捏碎,而她一声不吭地忍耐,只担忧地将他望着。他面色一霎苍白,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半晌,他紧咬牙关,眸色冷冽下来,另一只手按掉了通话,扶在心口大喘气。
她去牵他的手,在触及他右手手腕时见他猛地缩了一下,似乎是痒。她更加轻柔地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
时隔多年,司誉辰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他停在偌大的别墅前。墙面上攀附了一整片的绿色藤蔓植物,有些缠上窗外的铁栏杆,偶尔露出一点剥落的灰黄色墙面。
楼宇告诉他,他师父就在里面的卧室的藤椅上,奄奄一息。
他们到的时候,楼宇已经走了,把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面,他摸到了钥匙拉着时初进门,被扑面而来的飞扬的粉尘糊了一脸,时初直接咳嗽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将粉尘驱散。这个家还是如从前一样,阴暗,空阔,没有人情味。
“既然来了,就进来,扭捏个什么。”卧室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却仍存着不可一世的孤高与天然携带的鄙夷。
时初扫了他一眼,虽已面色如常,可还是能从中看出些微按捺着的颤意。她不吱声,跟着他走进房间。
房门打开的刹那,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系统的警报音。
“注意注意!任务者请注意!反派即将登场!任务者请注意!”
什么?
反派这时候才登场?
那之前绑了她的反派是谁?
房间昏暗,四处堆放着叠在一起的画框和画。靠墙的藤椅上卧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呼吸机刚被他扯掉,他半阂着眼睑,颧骨下完全凹陷下去,气息奄奄。听见响动,他勉强睁开眼,斜乜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目光最终落在司誉辰脸上。
时初藏在司誉辰身后,露出一只眼睛偷偷打量这个反派。老人骨瘦如柴,只剩下一包骨头的身体撑不住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袖子松垮垮地垂着,半露出满是褶皱的枯瘦的手。他连抬手都是吃力,只有颜色浑浊的眼珠缓慢地一转。
“阿辰,你来了。”声音里带着沙哑的笑意,过于虚弱,分外模糊。
“师父。”他面无表情,一点悲伤也看不出来,“你在信里督促我将《恐惧》创作下去,我拒绝。”
“呵……我们阿辰长大了。看见你如今的模样,我真是欣慰……当初把你从你父母手里抢过来,果然是不错的……”
时初瞥见司誉辰的下颌肌肉绷紧了,有明显的青筋冒出来,隐隐颤抖,而他始终没动,只是开口时声音比平常更为低沉冷冽一些。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要死了啊,一想到你今后再也无法对怨恨的人如何了,我就很兴奋。”
他上半身一僵,“我的父母呢?”
“弄丢了你,他们自杀了。”
时初握紧了他的手,不敢再去看老人睁大眼睛而更为阴森恐怖的表情。在陈述司誉辰父母死亡的事实的过程中,他毫无悔意,甚至通过观察司誉辰的情感变化而获得刺激与快意。
跟他师父相比,司誉辰那点情感缺乏算什么。
只一眼,她就发觉了,这才是最扭曲的变态。
他肆意地笑,仗着他命不久矣愈发猖狂,“阿辰你知道吗,你是师父最满意的一件藏品啊……哈哈哈……看着你一步一步照着我的计划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我真是……太欣慰了。”
“看你本能地崇拜我,畏惧我,依赖我,厌恶我,不知道这一些列的情感具体含义而苦苦求索的样子,啊,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生物呢。”
“现在,阿辰,你来恨我吧。”
“是我让你变成怪物的。”
“是我让你的人生变成这副模样,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包络着腐肉与蛆。”
“来吧,恨我啊。”
“最好……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眼珠突然攫向司誉辰背后的时初,笑声止息了,“你?怎么又是你?”
时初被他眼中的阴鸷所吓,猛地抱住司誉辰的手臂,缩到他身后。他沉默地将交握的颤抖的手藏在身后,凉凉地瞥了老人一眼。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只是想我恨你?”
“一声招呼也不打地藏起来,定期透露一点消息,让我不放弃地寻找你,又跟我说,我的人生被你操控得很完美?是想让我通过‘恨你’这种方式,永远记着你?”
“很抱歉呢。我不奉陪了。”
“一直以来我只是单纯地追逐着你的步伐,想获得你的承认。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发现我执着到现在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了。不重要的,就扔掉。——这是你教给我的,师父。”他眼光一转,竟是笑了,这个称呼辗转在他口中,格外讽刺,“我有了真正想要追寻的东西,就要把你丢掉了。”
“即便你买下我全部的画,给我寄再多的信,我也不会搭理你了。”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今后再也无法对你如何了——才不是这样。你尚且留存着最后一口气不是么?”他优雅地转身,牵着时初大步走向门口,“你余生所见的最后一幕,也只能是我离开你。我拥有充满可能性的未来,而你没有。”
“你不会被我记得,再也不会。”
“永远不会了。”
***
司誉辰拽着时初从他师父的别墅里离开,整栋别墅响彻他师父破碎的嘶吼:“阿辰——阿辰你给我回来——回——来——”
时初捂着耳朵,跟着他小跑着坐进车里。心脏砰砰跳动,车中冷气对着吹了许久也无法平复。
司誉辰在车里坐着,一直等到别墅恢复寂静才松开手刹,一脚油门离开。
直到他们回到工作室,他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开了门就冲到墙壁上挂着的剪影前,用力扯下,摔在地面。他用力踩在画布上,油画颜料碎裂成蜘蛛网的纹路,画布被他踏穿一个巨大的洞,画框断裂解体,他仍是没有停下。
时初缩在一边,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她不是害怕司誉辰这副模样,而是心疼他。
特别特别心疼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倚着墙面滑坐下来,以手掩面。他只是捂着额头,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
时初走过去,仍是冰凉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他贴着面庞的手上,她蹲下身来,跪坐在一堆碎片之间。她叫他,“阿辰。”
他抬起眼睛看她,眼中的混沌剥离出掩藏在阴郁之后的无助与慌张。
“阿辰,”她直起身子,手掌贴着他的脸颊穿过他的头发。她抱住了他,慢慢地让他的身体放松,靠在自己怀里。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怎样才能安抚到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叫着“阿辰”“阿辰”“阿辰”。
他逐渐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整颗脑袋埋在她怀里,小孩子似的拱了拱,将她的腰搂得更紧一些。
“时初,”他闷闷沉沉地出声,语气不似往常冷硬凉薄,他捉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摸,“我这里空落落的,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地在上面揉了揉,“你在难过。”
“原来这就是‘难过’啊。可那个人在说出我父母是因为我自杀的事情之后,我好像并没有明显的悲痛,更多的,是类似于你们说的‘木然’。这是不对的吧?”
“阿辰……一下子袒露在你面前的东西太多了,你没法立即接受。”
“不是啊,时初。”他的嗓音分外喑哑,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夹杂在里面,似在揉着眼睛苏醒过来,“我的‘难过’……不是对我父母,是对我自己。我为什么任由那个人操纵着,长成了他要的怪物呢?”
“阿辰,你不是怪物。”
“我知道的,我是。我明明这么努力地装作正常人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你不是怪物。”时初拍拍他的脸颊,扶他站起来,“我可以证明你不是。”
“你要怎么证明?”
她踮起脚握住他两只手,放在自己脸颊上面,再捧住他的脸,让他微微弯下身子,“你看好,我来教你正常人会做的事。”
他有点紧张,听她的话低下头,鼻尖抵住她的,扶在她脸颊的手掌略微移动了位置,她的嘴唇擦过他的右手腕,她侧着脸在上面亲吻了一下,有点痒。
“我之前说过,恋人之间会做一些事情吧。拉手,接吻,还有更多的。”她捧着他的脸,虔诚地睁着眼凝视他,“我一件一件教你做。”
嘴唇相触,青涩地相贴,没有更深入的试探,只是亲昵地挨在一起。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时初渐渐地听不清了。
***
我拼命想弄清你身上吸引我的特质是什么,绝对不可能只有那点“不一样”。一开始是好奇心驱使我抓住了你,可到后来我自己也疑惑了。
为什么即便妥协退后也要留住你?
答案是,你身上的这些谜团似乎渐渐地没有你更重要了。
你教给我的“喜欢”,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E-1世界的故事暂时结束了,留了几个小尾巴,有待时初自己探索解决。
这个故事是想要让时初与司誉辰先磨合一阵子,稍微长了一些。
这一个司誉辰的缺陷呢,是不具备常人的情感,因而要我们这个脑洞清奇心中小剧场特别多的时初来带给他不一样的情感碰撞,带给他包容和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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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呢,女主角还是挺天真的,还是相信“爱能拯救一切”这种理想化的理论。爱是一种救赎没有错,但是呢,也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爱”这种虚无的东西上呐。之后会打脸,打得可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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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故事是高冷影帝×心机小演员。放心,影帝会比这个变态稍微正常一点,但也不是什么特别正常的人就是了。
咱这是快穿文嘛~快穿~换世界走起!下面放送高能。
☆、她想大喊一声咔
然而下一秒她便被一股大力甩在旁边。后背重重地撞在墙面上,时初被疼出了眼泪,捂着后脑勺,“你干什么!”
“干什么?请你说说你在干什么?时初小姐。”他毫不客气地揉着手腕,先前的眷恋依偎统统消失踪迹,俊俏的脸庞上除了嫌恶与不耐什么也不剩,“我给你三秒钟自动消失,不然就请别怪我叫来酒店的安保人员‘请’你出去了。”
“请”字咬得格外重,也分毫不留情面。
这语气,这表情,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这明明是司誉辰的脸啊,她这几天来天天对着的,再熟悉不过的,司誉辰的脸的。
时初本能地向后退一步,一脸懵逼。
余光本能地避开他的目光四处乱扫,忽而落到地面,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地上干干净净的,铺着酒店宾馆最常见的地毯,上面看不见哪怕是一块碎片。
墙壁是压花纹路的墙纸,一幅可称为“画”的装饰品也没有。
这是一个与之前极其相似的房间,并不是原来那一间。
“哔——恭喜你登陆V世界。”耳边是熟悉的发音古怪的电子产品声音,令她汗毛骤立,“我是V世界负责接待外来任务者的系统。”
“……”
在她还不想走的时候让她走,安的什么心呢!
难道之前说的? 盟袄肟飧鍪澜纭辈⒉皇侵感∷档氖澜缏穑?br /> 还有,让她从E-1世界跳跃到V世界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要把FEVER都凑齐吗!
“对啊。”系统说,随后没了声息。
像是有成千上万匹学名羊驼的生物从时初脆弱的小心脏上面奔腾而过,她此时是完全崩溃的。她想要回到那个有点变态却变态得可爱的阿辰身边去啊……至少让她陪他一段时间看着他好起来啊……
他有人陪吗?
有人会在他身边吗?
“会有的。”系统回答她。
时初稍微放下一点心,但仍梗着,不太舒服。
在面前这个陌生的司誉辰撸起袖子把她丢出去之前,时初低头鞠躬地连连道了好几声抱歉,脚底抹油地从房间里溜走了。她瞄了一眼房间号,0710。外面果然是酒店的走廊,她小跑了一段路,一个人在地毯上无声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里的。
这个长着司誉辰脸的人定然不是原来这个,名字不晓得,属性还是个谜。
饭淇淋大大有这么多坑吗?竟然还给她找到了一个从未发布的坑。里面还有个人长得跟《FEVER》的男主角一模一样。双胞胎么?好巧哦。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这就表明“时初”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里是原本就存在的。想得乐观一点,这在一定程度上为她的活动提供了便利。
她捂着快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脏,一下子接受不了如此之多的变故。
走到楼梯口,系统的声音再度冒出来,冷冰冰的,带着诡异的恶意卖萌感,“任务者,你已经成功登陆了V世界哦,从现在开始禁止再提及另外世界的事情哦,否则你将受到惩罚哦。”
“啥?你不是原来那个系统?”
“禁止在我面前提起其他系统哦,我会把你拉黑哦任务者。”
“好的好的我不问这些就是了。”
“现在开始计算你目前的积分状况咯。截止到目前为止,你的等级仍是A级,累计好感度为18,共有五百点财富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