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淮水
作者:饮空归去
文案:
水子言给岑昭淮发短信,岑昭淮手指一划:
岑昭淮想了想,发了过去。
水子言正等着呢,看见短信来了,赶忙打开:
水子言简直跟不认识字一样,看了半天,过会,脸色微红的回了过去:
岑昭淮有些忐忑的等着,一看回复,牵了嘴角:
我从黑暗的边境偷渡而来
满身血迹郁郁而终
最后一眼初升的月亮和傍晚的夕阳
淮水洗涤一身泥土
光明贯穿我的胸膛
蠢蠢欲动,从一而钟
岑昭淮惊讶于老痞子能写出这样的话,愣了半天:“从一而终的终,不应该是终点的终吗?”
水子言吊儿郎当的晃悠着腿:“不是哟,是钟情的钟。”
阳光俊朗的外形下是痞坏痞坏的里子,茅坑里的臭石头水子言势必要当上影帝,于是他想了个馊主意:碰瓷儿
岑昭淮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新脱俗的碰瓷方式,那人说他不要钱,就是想当个影帝。
娱乐圈老板攻—装模作样受
主受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水子言岑昭淮 ┃ 配角:聂云狄赵臣云占 ┃ 其它:娱乐圈明星生活爱情
☆、碰瓷1
水子言套着洗得发黄的白衬衫,脚上趿拉着一双破布鞋,大大咧咧的蹲在草丛后面,昏黄的路灯在他的脸上投上一片剪影,绰绰约约的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一双眼发出幽幽的光,又贼又亮。
这一段路很是荒凉,岑昭淮把车停在路边,听秘书跟他汇报工作。
“可以。”岑昭淮冷着声音说完挂了电话,刚准备开车的时候,他皱了皱眉,直觉觉得不太对劲,往车前偏头一看,他的车前躺了一个人,那个人还生怕他看不见,还冲他努力抬了抬胳膊,不过幅度不大,好像在他的车下受了重伤一样。岑昭淮左看看右看看,这地方连个红绿灯都没有,更别提监视镜头了。
岑昭淮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很好,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策划的碰瓷,就是忒没水准。水子言:完全是巧合。
傍晚的天气已经很凉了,他躺在地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心里却跟长了草似的,冻死老子了,那人怎么还不下来。岑昭淮把车窗摇下来,水子言还以为他要下来了,眼睛一亮,却瞄到一股烟从车里飘出来。
水子言:“。。。。。。”。行啊,哥们挺沉得住气啊。。。
水子言就这样躺在岑昭淮的车前,岑昭淮就坐在车里抽烟,谁也不动地方。半响,他合了合眼,行了,他算是服了,这哥们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高,别一会儿瓷儿没碰上,先把自己冻个好歹,他可没钱看病,水子言慢慢的扶着腰,挣扎的站起来,把着车一步一步挪到岑昭淮的车窗前,还没说话先被烟呛了一跟头。
“咳咳,哥们儿,你这把我撞成这个德行,怎么着也得给我个说法吧。”水子言一手搭着车窗沿儿,一边把脑袋伸进车里,不错,这车里就是暖和,怪不得这男人能打开窗抽烟,坐这长时间,岑昭淮把烟掐了,屈尊降贵的往外瞅了一眼,见那人揉着下巴在那痞坏坏的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伸手把他脑袋按出去,顺手就把烟扔到水子言身上,开车就走了。
水子言一个踉跄,差点被甩在街上,他睁大眼睛看着那车已经跑远了,半响没说出话来。竟然有比我还能装逼的人,今个算是见识了。一只带有老茧的手蹭了蹭身上的烟印子,凑到鼻子下面闻闻,今天也算有收获,算是过了把烟瘾。水子言叼了跟狗尾巴草,一边趿拉着布鞋,拽着小腰,摇摇晃晃的往反方向走了。
这人活了小半辈子,也算活的神奇。他是他妈挖墙角生下来的,别人不要的破墙角,他妈稀罕的不行,结果赔了大半辈子进去。那男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喝嫖赌外加玩女人,他妈只不过是众多河流上飘零着的一根狗尾巴草,还当自己是大海,能海纳百川呢。小水子言自能记事起,脑子里就全是他妈手里攒着一根铁丝圈的戒指,坐在炕上哭,别问为什么不带,太大,带上就往下秃噜。那些个画面日复一年的一帧一帧的在他脑子里过滤,从而造就他这见人哭就想冷笑的茅坑里的石头性格,又臭又硬。然而再臭的茅坑,也期待有人来光顾不是,水子言从生下来就口嫌体正直的盼望着那点温情。
后追求他妈的是一个憨厚朴素的“老实人”,总会给他买五颜六色的糖果,对他比对他妈还好,在他妈还没答应犹豫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喊那个人爸爸了,小水子言记得那个“老实人”听见他喊爸爸的时候,眼睛里窜出来的邪火,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他这么想,那个“老实人”也确实如他所愿了,他妈推开门见那个正在追求自己的憨厚男人跟一条狗一样趴在她儿子身上耸动,当下拿起菜刀跟那男人同归于尽了。
在他童年里印象最深的是他妈的眼泪,其次就是那股子血腥味,他下身的血,那男人身上的血,他妈脖子上的血。小水子言面无表情的躺在炕上,眼泪静静往下淌,等回过神儿之后,他抹了抹眼泪爬到他妈的尸体旁趴了三天,那年他八岁。别的孩子八岁的时候恐怕还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而水子言的八岁却在思考一个很哲学的问题,他是死,还是不死。活要怎么活,思考了几天,他决定活着。原因不是他对未来有什么期待,而是他期待这点温情,在他妈临死之前终于给了他,他不能辜负他妈拿起菜刀那一瞬间的护子心切。
人是很顽强的生物,既然决定活着了,那就绝对死不了,他在后山挖了一个坑,把他妈埋了,又把那男人的尸体喂了森林里的狼狗。水子言穿着破衣烂衫下了山,一滴眼泪也没掉,说来也讽刺,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吸食了怎么戒也戒不掉的阴暗,但偏偏他长得又是阳光开朗,清秀男孩的样子,一双眼睛像被黑宝石淬过一样,闪着邪恶又无辜的流光溢彩。
水子言光着膀子翘着二郎腿,扑哧扑哧的吃着那桶吃了两顿的泡面,看着这个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房东换下来的20寸的彩色电视,他来到C城已经有几年了,租着潮湿阴暗的地下室,打着几份零工,别人觉得他活的像条狗,他却觉得活的有滋有味,毕竟在乡下,自己压根没看过几回电视。
他眼睛幽幽的盯着电视里西装革履的岑昭淮,听他说如今当下娱乐圈的形式,以及要大量培养新人巴拉巴拉之类的话,手指头无意识的磨蹭着,要说水子言自己是绝对想不到要当演员这样高端的梦想,还是家乡里的七八姑八大姨,说他长得好,绝不亚于电视里的明星。明星什么的,他是没见过,他知道自己长得不赖,可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这话听听也就过去了。可他的仇家背地里埋汰他,说水子言这王八蛋没别的,就是会装,表面小白羊,实则大灰狼,一套一套的。水子言听见后,陷入了沉思,这演员不就是在电视上装人物吗,那能上电视,就能赚不少钱吧。水子言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拿着菜刀,把那个造谣生事的砍了两刀,老子不在这装了,老子要上电视上装了。水子言拿着打零工的几百块钱,带着那个铁圈戒指,就来到了大都市。
水子言一没钱,二没关系,唯一知道点的演员修养还是装孙子,就算他再怎么命中富贵,这一时也扑腾不起来。直到他想了个馊主意。他看电视上报道的那些个老太太碰瓷,事主为了息事宁人,一碰一个准,自己就准备碰岑昭淮的瓷了,老子不要你的钱,老子要进你的公司,要当你要培养的大量新人其中的一员。这买卖稳赚不赔啊!计划是定好了,可这娱乐公司的大老板岑昭淮的日程这上哪知道去。由此这伟大的计划就暂停搁置了,水子言先打了几份工,不能在当上影帝之前,先把自己饿死。
为了省几个钱,他把租房子租在了郊区,离那大都市的中心很远,这天正打完工回家,突然就看见了一辆车停在道边,水子言上上下下的打量,这破地方,充其量就有几辆自行车,这么好的车,水子言真没见过,打量打量着,突然就睁大了眼睛,这不就是他那魂牵梦绕的人嘛!水子言一个高就蹦到了草丛里,准备实施他的计划,千算万算,没想到,那岑昭淮还是朵高岭之花,不能被凡人轻易碰触,这第一次计划就失败了。
不过,他并不气馁,村口那瞎子说了,他这个人命中富贵,虽然根据前些年的生活总结,那老王八蛋可能纯属逗他玩,但水子言还偏偏信了,所以他不怕碰不见那人,再不行,试试别人也能过,就这么地,水子言放宽了心,准备下一次碰瓷了。这日子过得太苦了,人就自然而然有点阿Q精神,在打工的地方受了委屈,水子言就默默在心里补一句,这就是你们对未来影帝的态度,未来影帝未来让你们低头叫爸爸!这天,他打工的餐馆接到了一个大单子,C城有头有脸的人要开一个酒会,他们餐馆包圆了饭桌上所有的菜品。要不说人长得好就是一大武器呢,水子言打工这地方,这餐馆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只能做做家常菜的地方,而是C城有名的私家小菜,有钱人吃惯了大鱼大肉,总想整点小资情调。本来这地方当个服务员也不好进,谁让水子言天生会装,那一句一个李哥,眼睛里还闪着崇拜的光,把那老板哄得搁天上下不来了,这地上自然就是水子言的地方了。
水子言整了整黑色的领结,穿着服务生整洁板正的小制服,黑色的制服裤子紧紧贴着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包裹着的臀型,又翘又挺,小马甲正好卡在腰上,刻画出流利的腰线,这人平常都是穿着大体恤,大裤衩,冷不丁这么人摸人样的,还把自己吓一跳,看看,这就是未来影帝的风采。
“未来影帝”挺胸抬头的带着一溜服务生端着菜品,一道一道的摆好,正打算装摸做样的退下时,他那狗眼睛一瞄,愣了,看着那大老板岑昭淮正跟谁说着话呢,水子言咧嘴笑了,十分邪恶的舔了舔嘴唇,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水子言三观不正啊
☆、碰瓷2
岑昭淮这两天过得鸡飞狗跳,先是自己喜欢的人出了轨,傍上了一个暴发户,再是自己扫墓的时候,被人碰了瓷,那碰瓷的人还没洗头,整了他一手油。心情可谓之十分忧愁。再加上,这冤家路窄,小男孩抱着暴发户还笑的娇俏俏,这,就是所谓的操蛋的人生吧。
水子言悄悄摸摸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岑昭淮冷着一张脸跟那暴发户说着话,他细细咂摸着味,明白过来了,眼珠子转了转,躲到卫生间把那小马甲脱了,把衬衫扎到制服裤子里,接了把凉水把头发浸了浸了,往后一缕,露出明亮饱满的额头,瞬间从服务员变成那帅气的有为青年。
水子言从卫生间里出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么好看的小哥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那几个跟他一起来的服务员都瞪大了眼睛,心惊肉跳的看着他们平时勾肩搭背的水哥。水子言拿起一杯红酒,邪里邪气的笑了笑,走近岑昭淮。
岑昭淮此刻憋了一肚子火,他喜欢的人说他不懂爱情,如果那所谓的爱情就是那暴发户的大肚腩的话,那这个,他确实没有。他自问是对情人不错,要什么给什么,白天一起吃饭,晚上一起上,床,恋人么,不就这么回事,可怎么就偏偏一个一个的都离他而去。岑昭淮握紧了拳头,就在他尽力维持他的风度和体面时,一个略有湿凉的大手突然握上了他的拳头,三个人一齐转头看向水子言,水子言却只看着岑昭淮:“昭昭,跟谁说话呢。”
岑昭淮此刻非常感动,甚至想哭,又看见那个碰他瓷的人了,他转而非常大力的握紧了水子言的手,挑起了嘴角,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那个让他洗了十多遍手的男人,两个人的目光噼里啪啦炸起了火花,那在暴发户和小男孩的面前,就是两个人缠缠绵绵,爱意满满的对看呐。
小男孩脸白了白:“岑昭淮,你是不是动作有点快啊。”
水子言转眼看了看小男孩,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这就是你的。。前女。。男友?”
那神情有点刺中了小男孩的自尊心,他确实没水子言长得好,又是阳光俊朗那一岑昭淮最喜欢的类型,顿时有点败下阵来。冲上去就抓水子言的衬衫领子,被暴发户一把抓回来了,“小狄,冷静点。”
“去你妈的吧,别管我。”名叫小狄的清秀男孩转头就骂那个暴发户,那暴发户本来担忧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站在旁边不吱声了。小狄抓了一把水子言的衬衫,才感觉这手感不对,他收藏了这么多的名牌衣服,都没这样的,穿的人摸狗样的,小狄冷笑了下,这就是什么大牌都无法比拟的手感,廉价。
水子言整了整衬衫领子,蔑视道:“什么素质啊,昭昭你以前就喜欢这么个玩应?”
岑昭淮站在一边,没说话。
小狄从头到脚的,从上到下的好好打量着水子言,这一身破衣服也能让他穿出这个效果,也是让他惊奇了,同样也更嫉妒了。他笑了笑讥讽道:“大尾巴狼挺好装啊。”
水子言闻言瞅了他一眼:“不比你。”
“嘿,我告诉你一件事。”小狄神秘兮兮的看着水子言。
水子言还当是岑昭淮的事,讥笑道:“请说。”
“你拿酒杯的方式是错的。”
水子言猛然看向自己拿酒杯的手,有点蒙圈,那脸一下子就白了,紧接着就红了,饶是水子言这么厚的脸皮,都觉得有点丢人。这就是装逼不成反被打脸。他刚想放下,岑昭淮就着他的手,握住了那个酒杯,冷冷道:“彰显个性也不一定非得用这个方式,说你好多遍就是记不住。”。。。。。这理由找得,让水子言更臊的慌了。水子言看向岑昭淮,发现他也有点脸红,顿时就笑出来了,岑昭淮也有点无奈,他可没扯过谎。
理由虽破,好使就行,小狄有点震惊有点受伤的看着岑昭淮,就算他跟了岑昭淮这么长时间,也从未见过他维护过谁,更别说有这么鲜活的表情。小狄哽咽了一下,转头就跑,那暴发户的男人抬起头瞪了一眼他面前这俩个装模作样的人,也跟着跑了。
那俩人一走,水子言和岑昭淮的手瞬间就松开了,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还是脸皮厚的水子言先张了嘴:“岑总,要不谈谈。”。岑昭淮闻言,暗自点了点头,这家伙又开始想碰瓷了,面上不露:“可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酒会,找了个地方坐下了。水子言翘起二郎腿,往墙上一靠,笑嘻嘻的说着:“岑总,兴趣挺广啊。。。”
岑昭淮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水子言,轻飘飘的说着:“我喜欢男人,这没什么丢人的。”
水子言还真被岑总的坦诚震惊了一下子,支支吾吾的说着:“大。。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
“还好。”岑昭淮点点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水子言听闻贼兮兮的笑了:“岑总,我没想讹你的钱,我吧,就想当个影帝,嘿嘿嘿。”
岑昭淮看他这个鸡贼样子心想:你还不如讹我的钱。
岑昭淮宛如一个死人坐在水子言的旁边,听他叨叨叨,说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演员,一直觉得演员特别了不起,尤其演员的老板那更了不起巴拉巴拉。。。。。。
“行了。。。”岑昭淮打断他的自夸,掏出来一张名片,明天七点来公司找我。
水子言拿着他的名片,看着岑昭淮的身影,木着一张脸,岑昭淮,星斐公司总裁。他看了一会,突然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体面的生活,有钱的生活,他梦寐以求的生活。水子言带着铁圈戒指的手捂着眼睛,慢慢蜷起身体,一言不发。
岑昭淮在车上松了松领带,按照他的性格来说,不能给公司带来利润的艺人,他绝对不会签,更别提像是水子言这种吊儿郎当,内里坏透了的人,尽管他长得很好看。然而不服管教,净能给公司找麻烦的艺人,就算潘安再世,也不能要。他想起水子言那双眼睛,就一阵烦躁,那双眼里有野心,有叛逆,有渴望,也有绝望,像水滴石穿的那滴水,不是把石头滴穿,就是把自己磨漏。除了今天他帮了自己一把的恩情外,他还真就不能忍心拒绝他。好歹也是一条人命,罢了罢了,就算给自己找个□□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