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蛊毒的发作极为诡异,甚至是毫无征兆,所以解毒是宜早不宜迟啊。”未语先叹的花宏熙扫一眼神色凝重的几人,手中的娟帕捏得死紧。
“……那我们尽快动身。”见几人皆愁眉不语,同李瑾芸相视点头的丰俊苍朗声道。
“不可。”将两人神色间的交流深意看在眼中的苏瑞德连忙摆手,一一瞥过眉头紧蹙成峰的丰俊苍与李瑾芸,再看向唇角微僵的花宏熙,“苗疆那种地方岂是那么容易闯的?”
“外公,芸儿与阿苍心意已决,您就莫要再阻拦了,可好?”深知外公顾虑的李瑾芸忙不迭屈一步上前,挽起他的胳膊轻轻一摇,巧笑嫣然的撒娇间态度坚决。
“不行,此事莫要再提,外公自有安排!”说着便将她的小手拉开的苏瑞德极为严肃的瞥过几人一眼,同丰俊苍微微颔首点头示意后大步而去,唯留面面相觑间唇角微僵的几人自我反省。
却说被苏志祥扶着的大舅母王秋兰虽也心有戚戚,但却是连忙打破了此间的僵局招呼道,“芸儿,阿苍,你外公那么说定是有他的考量,你们……”
“大舅母,芸儿知道,不过,大舅都这样了,芸儿看着于心不忍啊。”对于她那百试不爽的撒娇**首次失灵的李瑾芸久久不能回神,直觉哪里不对的她被大舅母的宽慰之言打断连忙略带一丝委屈的咕哝到。
“哎,就是再急也不能坏了大局,况且,有阿熙这孩子在,我也放心一些。”说着便是连忙同花宏熙含笑致谢的大舅母满是感激之色。
而连忙拱手回礼的花宏熙却是抖着唇角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倒是放心,可他自己个儿都没信心的说?纠结着眉头眸光闪烁的对上丰俊苍那漠然冷肃的寒眸,不禁神色一僵,好吧,谁叫他上辈子欠他们的说!
辞别大舅母,再探望过二舅后,伴着漆黑的夜色漫步在小花园中的李瑾芸与丰俊苍皆心思沉重,而身后默默跟随的香玲与香巧亦步亦趋间满目担忧。
“阿苍,你说大舅和二舅的蛊毒都大发作甚至看着都奄奄一息到令人心惊了,外公为何不同意咱们闯苗疆找人来救呢?”抓着他的手不自主的用力一握,仰望满天繁星的李瑾芸眸光极为深远。
“外公的顾虑无非不过有三,其一,苗疆之人极为排外,若是没有相熟的向导带领,我们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其二,外公需要我们留待迎接贵客,周旋一二,毕竟以外公的身份有些事情是无法出面的,非本王不可,至于第三嘛。”
说着忽而一顿的丰俊苍猛然驻足,忙不迭拉一把只顾仰望却险些被凸起的碎石搬到的李瑾芸,几多无奈的轻轻摇头,方才接着道。“以本王对恩师的了解,怕是他压根就不希望本王涉险,当年追随恩师麾下是,现下如此时局更是!”
“但大舅与二舅……”
“本王会陪你去,不过,还要等等。”将满是担忧与凝重之色的娇妻紧紧搂入怀中的丰俊苍刚毅的剑眉微动,“况且,本王必须先同外公做好兵力布防以及商议好应对之策,他也才肯放人啊。”
同他深深的凝望一眼,心思流转间忽而闪过一抹灵光的李瑾芸唇角微扬,“也好,正巧本妃这边也有事情需要安排。”
“安排什么?”同她相视挑眉的丰俊苍略发狐疑。
“商业机密,恕不奉告!”无视他那满目的好奇之色,同他俏皮的眨眨眼睛的李瑾芸诡异一笑,更是跐溜一声逃离他的禁锢,浅笑盈盈的同香玲与香巧招招手。
一弯弦月下,负手而立的丰俊苍借着森幽的月光遥望李瑾芸一步三回头巧笑嫣兮渐渐远去的身影,一旁垂手恭立漠然不语的程林心下几多沉郁,王爷怕是又要同大将军死磕了。
而北客院书房中,忙着在一堆草药中挑来捡去的花宏熙与香巧目不暇接,而趴在书桌上无聊至极的欧阳淑婉却是忍不住同盯着花名册愣神良久的李瑾芸抱怨道,“王妃姐姐呐,我们真的就不能去苗疆了么?”
“……不是不能,只是当下不可以,我们至少要准备些个东西,否者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被她极为突兀的问题惊回了神思的李瑾芸讪笑扬眉,将手中默默良久的花名册搁置一旁,接过香玲递上的热茶轻抿两口。
“我说婉婉啊,你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干嘛着急要去苗疆啊?”将手中分拣出来的草药归置一旁的花宏熙忍不住揶揄到。
而同他嘟嘟嘴的欧阳淑婉则哼哧一声,觑一眼老神在在的李瑾芸,唇角闪过一抹诡异之色间凉凉道,“据说苗疆的小伙都很殷勤且还能歌善舞,本姑奶奶没准还能拎一两个回来也说不定啊……”
噗嗤……
愕然一怔的花宏熙狠狠瞪一眼手忙脚乱的香巧,再瞄一眼端着茶杯恍若动也不动的,最后凉凉瞥一眼僵直的伫立书桌旁一脸肃然的香玲,竟也一时间找不出究竟是谁是凶手,唯有狠狠摸一把鼻子,怒瞪给他在那里乐不思蜀的欧阳淑婉。
而最后还是哭笑不得的李瑾芸很是好心的拉一把尚还有心情看戏的欧阳淑婉,“婉婉都嫁人了说,可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啊。”唇角微僵的瞥一眼欧阳淑婉陡然一变的眸光,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况且,男人嘛,都还是要个面子的,就算要奚落,也要在、在……”
轻轻拉过她的李瑾芸在她耳边淡淡吐出三个极轻的字——被窝里!
欧阳淑婉当即俏脸爆红,而没听太真切的花宏熙茫然的眨眨眼睛,但见狼狈为奸的两人唇角那抹令他心头发颤的邪笑,都不觉周身一个激灵,该死,他的婉婉迟早会被王妃给带坏了去!
而不若李瑾芸这厢的含笑春风,在正书房中相对而坐的苏瑞德与丰俊苍面对孤狼与方耀甚至是诸葛聿昊的情报,皆是面色凝重。
“也就是说志清那边的情况极为凶险?”浑浊的深眸中闪过一抹肃然深沉的苏瑞德手中紧握的毛笔咯咯作响。
“函谷关那边的确风雨飘摇,而且我们更是山高路远鞭长莫及,眼下他们能靠的也唯有自己了,不过好在有雪鹰王与淳于殿下以及月氏太子的帮衬,该也是没有问题,但问题是本王担心,若是叫二哥指挥捣毁溶洞,怕是风险太大……”
眸光极为深远肃穆的丰俊苍神色极为凝重,而伫立一旁的方耀同孤狼相视凝眉间,不禁上前一步。
“请王爷责罚,属下未按王爷吩咐待在二公子身边护卫,否者眼下该也能出把立,而不至于叫王爷与大将军如此为难。”极为自责的方耀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起来吧,不是你的责任,天意难违,若非当时你们错失了时机,该也是能个追上的,不过好在林寒还在那边,不如就要他指挥吧。”寒眸微眯的丰俊苍微微抬手,说着便是看向一旁将茶杯轻轻放下的苏瑞德。
“不必,我苏家儿郎,自当有那份担当,就要志清指挥。”神色极为肃然的苏瑞德一锤定音。
相视凝眉的丰俊苍微微颔首点头间刚毅的剑眉微动,“不过,我们还必须设法将些个东西偷运给二哥,但目前的局势以及路途来说,还真是难如登天。”
“……王爷该不会是想叫王妃做上次在回龙谷所用的宝贝给二公子送去吧?”丰俊苍的话才方落,眸光微闪的孤狼便是连忙问,一旁垂手恭立的方耀与诸葛聿昊更是双双凝眉。
“对,不过,不能是成品,二哥见识过阿芸所做的流程,该是能自己做,但函谷关附近缺少原料,所用我们必须给他送去,否则一切都将是空谈。”
丰俊苍的话令书房中的气氛陡然凝固,任谁都知道其中的风险与困难,路途遥远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各国边境都戒严封锁商贸往来,他们就算是有那通天的本事也难以抗拒这形势的严峻呐。
而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却是被推了开,同香玲一般端着茶点款步而入的李瑾芸顿时令丰俊苍眸光一亮。
☆、第257章 名正言顺
却说当边为外公与丰俊苍递上热茶边侧耳聆听的李瑾芸得知了他们的隐忧与为难时,眯一眼丰俊苍那别有深意的星眸,唇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种事情,外公,阿苍你们该找芸儿啊。”
“芸儿你有办法?”
浑浊深邃的眸光陡然一亮的苏瑞德略发怀疑的蹙紧了眉头,而一旁晦暗深幽的星眸中闪过一抹异彩的丰俊苍刚毅的剑眉微动,倒是唯有漠然伫立的孤狼与方耀相视凝眉,王妃的法子通常出人意料到令他们膛目结舌的说!
“外公,你怎么忘了,前不久薛掌柜可是就在您眼皮子底下给您上演了一回什么叫明目张胆的走私了?”浅笑盈盈的李瑾芸在丰俊苍身旁缓缓落座间柳眉飞扬的道。
“……走私么?”先是愕然一怔,而后却是忽而容光焕发的苏瑞德缕着胡须微微颔首,“虽然不够正大光明,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外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战略,您不也常常引以为豪么?”对于外公的评价略发不满的李瑾芸嘟着嘴咕哝道,“况且,若非形势所逼,我们又何须在自己的国土上行走私之事?”
“阿芸所言不错,若非战火纷飞行事紧张,我们也就不必出此下策,再者,能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才是克敌制胜的最高境界,不是么?况且我们所牺牲的不过是虚名而已,为了天下苍生,这点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那就这么干了!”几多欣慰几多感概的苏瑞德轻轻拍拍丰俊苍坚实的背脊。
而深知外公脾性的李瑾芸眸光微闪间淡淡扬眉,“不过,说起走私,芸儿这里还有一份厚礼要给外公奉上哦。”
“哦?是什么?”缓和了几多神色的苏瑞德慈爱的看向温婉沉静的李瑾芸。
先是同他相视但笑的李瑾芸眉眼弯弯,自怀中取出一本账册双手奉上,以期待的眼神示意他打开一观,而深知那账册上是什么的丰俊苍刚毅的剑眉微扬的不觉唇角微动,真不愧是奸商成性,还真是会挑时候献殷勤。
而不过丰俊苍心思流转的傲娇与宠溺之色,看过账册后的苏瑞德险些老泪纵横,略发激动的同李瑾芸微微颔首,“芸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如此一来,我数十万大军的粮草便不成问题了,可真是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啊……”
“外公,您莫要夸芸儿啊,这些可都是我们尚还被困在北疆之时,薛掌柜自作主张所谋划的。”虽是那么说,但也深觉自豪的李瑾芸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但就算眼下的困局暂时得以缓解,却也绝非长久之计,所以早在北疆之时,芸儿便筹划着发展我们南疆的贸易,甚至还撸来了一个能人。”
“哦?能人?”越听越感兴趣的苏瑞德见她停下不说,便是连忙追问到。
“米元,这个人的名字也许外公没听说过,但北疆腹地辽阳的繁盛堪比京城咸阳的美名,外公与诸将军该也都是有所耳闻的吧。”说着便是唇角微扬的一一撇过神色各异的几人,顿了一下的李瑾芸方才接着道,“芸儿特意查过,米元就是那个主导辽阳商贸往来的幕后谋士,若有此人为琼州效力,定也能成就琼州繁荣昌盛。”
“嗯,不错,不错,芸儿的想法虽别具一格,但却是最为行之有效的策略。”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的苏瑞德很是赞同的微微颔首。
“其实,虽然自古以来都是以士农工商来排序,商贾的地位最低,但以芸儿来看,其实历代以来讲求的富国强兵都是以先富国而后才能有强兵,正所谓腰包里有银子,腰杆子才能挺得直就是这个道理,外公,阿苍,你们说对么?”精亮的眸子在两人间流转的李瑾芸顾盼生辉。
“以当下局势来说,阿芸所言的确是最为贴切,若论之前尚还有朝廷可依靠,现下以丰俊祺与姜凯峰当家做主的形式来看,决不可能供给我们一粒粮草。
所以日后粮草军需物资怕是都要我们自己自足了,而就算是能够抢夺眼前的敌军的粮草也绝非良策,但阿芸所主张的贸易能叫敌军亲手将我们所需粮草物资奉上还是以最为和平的方式来达成的计划,倒是一条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良策。”深深的凝望她良久,深邃幽暗的眸子满是倾慕之色的丰俊苍眉宇间满是宠溺与疼惜。
书房中的一席深谈,不仅令苏瑞德重新认识了自己那个长大成熟到令他刮目相看的李瑾芸,更是令心头泛疼的丰俊苍暗自咒誓——奋发图强。
翌日一早,简单的用过早膳后便相携同去校场的苏瑞德与丰俊苍前脚刚走,厢房中默默盯着花名册发呆的李瑾芸却是忽而眼眸微闭。
天后,丰俊天驾崩了。
这么快?那大哥……
当时一团混乱,倒也没人有功夫追究什么,不过,未免消息走漏军心大乱,丞相赵敬辰当机立断连夜启程向琼州奔袭,所以估计傍晚时分便会抵达。
傍晚时分么?怕是时间不够,你可有法子阻止他们到达的时辰,本妃需要时间安排。
天后希望他们几时到达?
最好明日晌午时分。——默默计算了一下薛掌柜那边的进度,眸光几多闪烁的李瑾芸双眉紧蹙成峰。
……天后您可真会给本大神找事做啊。
无视花神的念念碎,盎然回神的李瑾芸美眸微眯,扫一眼书房中忙着整理药材的花宏熙与香巧,以及慵懒的抱着医书打盹的欧阳淑婉,最后看向拿着抹布擦来抹去的香玲波光流转的美眸闪过一抹异色,忽而朝某个角落瞥一眼。
“章睿。”
“属下,参见王妃!”旋身而下的章睿连忙拱手行礼。
“孤狼与方耀可在府中?”
“禀王妃,孤狼一早便进山了,方耀因着昨晚闹肚子尚还在客房中休憩,不知王妃是要?”
“……算了,还是去校场吧。”垂眸沉思片刻的李瑾芸喟然一叹,“香玲,你去通知薛掌柜速到城外校场。”
“章睿,你同本妃去校场。”
说着便起身要走的李瑾芸却是被竖着耳朵听了良久的花宏熙给拦了下来。
“王妃要去校场么?带上本少主可好?”
略带一丝谄媚之色的花宏熙满是希冀的眼眸中闪着精光,然而,漠然瞥他一眼的李瑾芸却是轻轻摇头。
“不好,大舅和二舅交给你本妃猜放心,所以你得留下来坐镇。”
“耶?可不可以不要啊……”唇角微僵的花宏熙很是无辜的摸摸鼻子。
“不可以,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常住南疆,你难道还怕日后没有机会去校场么?”轻轻的拍去他沾在肩头的草药碎屑,含笑转身款步而行的李瑾芸唇角闪过一抹邪笑。
然而,蓦然回首顿觉有什么不对的花宏熙连忙扬声,“王妃,校场里可是不许女人进入的哎。”
“本妃自有办法。”驻足转身回眸的李瑾芸邪魅一笑,“你就放心吧。”
“……可就算你变装了没有令牌也一样进不去的啊。”瞧着就要迈出门去的李瑾芸的背影,凉凉泼冷水的花宏熙接着给她补充到,。
然而,某人却是置若罔闻大步而去,直叫那方默默盯着他的欧阳淑婉与香巧相视撇嘴,笨蛋,没有令牌不会闯啊,更何况,谁规定一定要走正门的说?
校场大营主账中,苏瑞德眸光极为不善的盯着眼前蓦然出现眼前的李瑾芸与章睿,浑浊深沉的眸子锐利冰寒,“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同他眨眨眼的李瑾芸不觉唇角微僵。
“胡闹,这里是兵营,岂是你一个女孩子家乱闯的?”怒气滔滔的苏瑞德才说一句便觉有异,狠狠瞪了她一眼,险些被她蒙混过关了,正了正神色眉头紧蹙的严肃道。“没有令牌,你们是怎么进我这校场的?更何况还摸到主账里来了?”
“大将军莫要生气,阿芸定是有急事,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唐突……”连忙上前说项的丰俊苍话未说完,便被大手一挥的苏瑞德所打断。
“阿苍你甭替她求情,且不说女人不允许到兵营里来,就他们闯进我这守备森严的主账都不曾被察觉,都是极大的问题,外面那些个手执长枪的士兵难不成都眼花了?”急吼吼的苏瑞德满是不可置信的摇头。
“外公,芸儿此来就是给您提个醒,现下校场中的守备漏洞可是极大啊,以芸儿不懂武功之人都能轻易闯入,更何况是机关算尽武功高强的敌人?”一扫此前的浅笑盈盈,神色肃然了几分的李瑾芸严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