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一眼王妃大人那堪比王爷,不,是比王爷更加渗人的眼神,花宏熙不禁抖着唇角迟疑良久方才弱弱道,“时机未到。”
瞪了他良久的李瑾芸唇角一抹诡异之色闪过,“章睿!”
章睿闻声闪身而至,惊得花宏熙连连摆手,大叫连连,“王妃,王妃、且慢、且慢……”,苦笑连连间欲哭无泪的扬声道,“王爷的毒变幻莫测,似有若无,所以、所以只有发作之时才能办法啊。”
李瑾芸神色一沉,而花宏熙缓和了一下方才接着道,“也许我该去趟天山找师傅请教,但只怕暂且无法动身啊。”
花宏熙意有所指的呢喃,而一旁站得笔挺如松的章睿冷峻的面容却是险些龟裂,暂时?只怕要待到京城危机解除,太子继位后吧!
“那王爷……”李瑾芸迟疑的回眸。
“王妃放心,王爷暂且无碍。”花宏熙很是肯定的点点头,苦着一张俊颜兀自低声呢喃,“都能将四川唐门的毒化解到无形,可见一般啊……”
李瑾芸的神色几多流转,而花宏熙瞧着对面女子终于和缓了几分的神色,不再纠结这个问不禁暗自松口了气,亏得王妃能够体谅他的苦衷啊!
而几多思量间的李瑾芸却是陡然眸光一亮,浅笑盈盈瞥一眼花宏熙恢复如初的轻松之色,“既然王爷暂且无碍,那么我们去看看某人如何?”
“谁?”花宏熙不明所以的挑眉。
笑语嫣然间李瑾芸淡淡道,“祺王!”
“噗!”花宏熙刚刚喝进口中的清茶瞬间全数喷出,呛咳连连中惊愕凝眉,王妃真是一点都不体谅的苦衷啊!
甚至就连一旁的章睿都垂眸暗腹,王爷您真不该叫王妃独守空房,果然会出事的说……
将两人神色间的流转看在眼中的李瑾芸莞尔一笑,“你们以为本妃这是要夜会情郎?”
花宏熙与章睿不敢点头,但那会说话的眼睛中明明白白就是肯定的意味。
李瑾芸不禁噗呲一笑,“祺王府上今非昔比,妃妾众多,你们就不想瞧瞧祺王此刻究竟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呢?还是被一众美人妃妾的争风吃醋整到一个头两个大呢?”
闻言章睿刚毅的俊颜微僵,然花宏熙兴致高昂的频频点头,却是错过了李瑾芸温婉的眸子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寂静深幽的夜色中,三个身影恍若暗夜幽灵穿梭于空荡荡的街巷中,飘落翻飞于高墙瓦砾上,终是停在了一颗极为茂盛的大树间。
透过相距不远的窗户,借着房中微弱的烛光,三个女子身姿妙曼的影子透窗而出,而其中的嬉笑怒骂更是在耳畔荡漾开来。
“姐姐有所不知,王爷、王爷每次都……”清丽的嗓音很是羞涩犹豫的断了音。
“都是怎样?”一道尖厉犀利的声音催促到。
“就是、就是……”迟疑哼唧了许久方才接着道,“就是不那个了啦。”
“耶?妹妹也是?”一道沙雅了几分的女声盎然响起。
“难道姐姐们也是?”陡然拔高了几分的清丽嗓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李瑾芸困惑的凝眉沉思,花宏熙却是含笑扬眉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却是苦了一旁蹲得脚发麻的章睿,只能尽力舒缓,却是徒劳无功的只能任凭犹如针尖反复扎脚底般钻心刺痛。
而那方的话题似乎回转的很快,才三言两句便已然又是一番景象,直叫花宏熙苦笑果然故人诚不欺我,最为善变是女人!
“兴许是王爷压力太大了吧……”尖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一定是啦,否则王爷年轻力壮的,又怎会?听说王爷可是常常进出百花楼呢。”清丽嗓音的女子补充道。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帮王爷坐上那个位置。”沙雅了几分的女子异常坚定的道。
“对,否则哪有我们日后的荣华富贵可言……”
花宏熙与章睿相视苦笑,真难得丰俊祺的妾氏竟然如此齐心协力的要帮他达成所愿,而心思几多通透的李瑾芸却是眸光微闪,只怕这些人想要的根本就是身为皇妃的尊贵,更甚至是母家的飞黄腾达!
而对于厢房中跃跃欲试的三人那几多豪言壮语般的谈论,隐在暗处的三人却是相视摇头,飘然远去,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厢房房顶驻足停留。
轻手轻脚揭开瓦砾的花宏熙,神色的几多异彩令李瑾芸颇为好奇,而窝在一旁警戒护卫的章睿却是眉头紧蹙,就他观察而言,祺王府上还真是今非昔比,这明里暗里的守卫可真是比平常时期多了两倍不止。
而如若不是他们学着王妃那般诡异的手法隐藏了自己的声息,指不定他们早就被暗哨发现暴露行踪。
透过瓦砾缝隙间的烛光,李瑾芸与花宏熙皆是猛然窒息,这里竟然是丰俊祺的书房,而定北大将军姜凯峰似乎正与其秉烛夜谈,只是令两人疑惑的却是,那方仿佛是被点了穴的两人许久都不曾移动分毫,更是静默无语。
直到花宏熙险些憋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时,李瑾芸却是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口,轻轻摇头。
而与此同时,一声极为阴鸷的爆喝陡然传来,“我不同意!”
令花宏熙险些一个不稳而滚落下去,亏得一旁的章睿及时出手。
“王爷不要忘了皇上可不是只有王爷你一个儿子,尤其还有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继位,如若不使非常手段,你准备要拿什么同太子争?”定北大将军姜凯峰高昂的声音不徐不疾,但却带着足以震慑人心的威仪。
“但无论如何本王都不能担杀父弑君的恶名!”丰俊祺的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忧伤。
不能担杀父弑君的恶名?
李瑾芸与花宏熙相视一怔,难道他们错怪祺王了?
但如若不是祺王,那又会是谁?
而犹在两人的臆测间,书房中两人的气氛却是陡然剑拔弩张。
“不能担?”定北王大将军姜凯峰赫然大笑,“王爷真以为能撇清一切吗?”
“什么意思?”丰俊祺陡然一惊,瞪着定北大将军的眸光中闪过几多审视,却是猛然一怔,“难道,难道母妃和舅舅已经下手……”
“哈哈哈……无毒不丈夫……”定北大将军说的几多豪爽,然丰俊祺却是猛然跌坐在锦榻上久久不动。
“王爷放心,舅舅早就帮你准备好了,三十万兵马在京城附近集结待命,只要本帅一声令下不出半日功夫定会挥师京城,到时候就太子手中的那点子御林军怕只是杯水车薪,王爷就安心等着太子被瓮中捉鳖死无葬身之地吧!”
定北大将军分析的有理有据,然生性狡诈的丰俊祺却是更多了一抹隐忧,“但如若是失败了该如何?”
“王爷且不可说这些个丧气话,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王爷一定要坚信天命所归!”定北大将军姜凯峰别有深意的点头,仿佛是得到了救命仙丹的丰俊祺欣然点头,往昔的高傲之色漾满脸庞。
天命所归?
李瑾芸与花宏熙相视一笑,是命中注定吧,将要被瓮中捉鳖的恐怕不是太子,而是正阴谋算计的两人吧!
神游天外的花宏熙在悄然将瓦砾放置原位时,却是一个不小手一滑卡啦一声脆响在寂静深幽的夜色中极为刺耳。
“抓刺客!”
反应迅速的定北大将军扬声大吼,同丰俊祺双双飞身而走来到房顶时,却是空无一人,而如若不是房顶瓦砾间那自房间中透出的极为的刺眼的烛光闪到了两人的眼睛话,也许还能幻想刚刚的声响只是他们太过敏感的幻听。
而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刀剑碰撞声令两人眸光陡然一亮,纷纷朝着打斗声飞掠而去。
直到书房外一片沉寂,贴在房檐下的三人方才飘然落下,一个闪身隐入书房深处。
快速翻阅着周折书信的三人动作极为轻盈,一目十行快速浏览间不时塞入怀中,直到被书房外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惊扰,三人的动作方才盎然一顿。
☆、第99章 宝刀未老
自半敞开着的窗户飞身翻出的三人身姿轻盈,几个起跃间便隐匿于浓重的夜色之中,阴沉着脸色推门而入的丰俊祺并未察觉异样,然慢了一步前后而来的定北大将军姜凯峰锐利的眸光无意间瞥见那些许晃动的窗户时眼眸微眯。
而就在几多怀疑之色的定北大将军姜凯峰正要命人搜寻可疑之处时,却是一阵夜风袭来,半开着的窗户吱呀一声大晃了两下。
“舅舅?”丰俊祺顺着定北大将军姜凯峰的视线看去,但见窗外漆黑一片。
神色缓和了几许的定北大将军姜凯峰缓步慢行,在锦榻上落座,瞥一眼丰俊祺依旧暗沉的脸色,“刚刚那两个北戎暗卫王爷打算如何?”
“杀!”丰俊祺毫不犹豫的道,眼神中的邪狞之色分外逼人。
“不妥。”定北大将军姜凯峰却是轻轻摇头,“王爷不要忘了,北戎虽为外族,但危急之时或许可以护身。”
定北大将军姜凯峰的话说的寓意深远,然正在气头上的丰俊祺却是不以为然,胆敢挑衅他的底线,无论是北戎还是南越都该杀!
隐在暗处的三人眉目微挑,护身?
暗夜幽灵来也鬼魅去也无形,尚在丰俊祺与定北大将军针锋相对之时,苍王府书房中的三人则正对着书桌上收集而来的书信与奏折面面相觑。
“阿熙,你早就知道的,对吗?”将其中的两封密信塞给他,李瑾芸虽是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匆忙扫过那被蹂躏到恨不能碎了的痕迹,花宏熙便是嘴角一抽,他甚至都可以想见丰俊祺当时看密信时的抓狂与愤怒之色,强忍爆笑的抬眸。
“本少主是大夫,不是神仙,所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瑾芸柳眉高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花宏熙轻轻摇头,站定一旁的章睿满脸的疑惑,王妃这是替姐姐李佩瑶可惜呢?还是替原未婚夫惋惜呢?
“那就糟糕了……”异常感叹的语气,但唇角那抹难以抑制的邪笑却是荡漾开来,令花宏熙不禁好奇的扬眉,“王妃这是?”
神色淡然平静的瞥一眼满是好奇的花宏熙,再看一眼面色些许僵硬的章睿。
“本妃一时可怜那三个独守空房的女子,所以就暗中帮了她们一把。”
花宏熙剑眉微挑,忽而凝眉,该不会他想的那样吧!
无视花宏熙那几多惊愕的神情,李瑾芸淡然含笑,“临走前一时兴起将香巧闲来无事研制的极品春药抛洒了进去。”
极品春药?
花宏熙嘴角直抽搐,要祺王一个几乎成了太监的男人春心大动,王妃您这简直比要他命还狠绝啊!
“呃,王妃啊,一同回书房的还有定北大将军姜凯峰……”几多思量间猛然抬眸的花宏熙瞬间膛大了星眸。
李瑾芸灵动的眸光微闪,“阿熙是担心祺王呢?还是担心金玉公主呢?”
“本少主是担心定北大将军宝刀未老啊!”嘴角直抽搐的花宏熙讪讪道。
李瑾芸莞尔一笑,关她何事?
垂眸但笑间将注意力凝聚在了那些散落的密信与奏折上,而盎然回神的花宏熙嗖然遁走,神色冷然的章睿闪身隐没。
而相对于李瑾芸此间的静谧深幽,奔驰在苍茫夜色中的丰俊苍则更多了几分萧瑟肃然。
寅时三刻,本该是万物沉睡休养生息之际,此间正是睡得最熟之时,而奔驰在山野间的万匹骏马却是轰隆隆惊醒了几多生灵,直到距离敌方埋伏点尚还有二里地时。
一马当先的丰俊苍陡然将奔驰中的骏马一个急停,山坳中匆忙奔出两个身影。
“属下地鼠。”
“属下螳螂,见过主子!”
丰俊苍大手一扬,一旁的林寒与方耀当即会意,连忙指挥士兵纷纷下马集结。
“地鼠带路,螳螂留守,林寒方耀准备急行军。”翻身下马的丰俊苍当即命令到。
“是!”
几人纷纷领命而去。
神色冷凝肃然的丰俊苍站定在集结的队伍前,审视的眸光一扫而过,声音苍劲低沉的道,“敌众我寡,记住一条,天亮之前不能让敌人血流成河,你们就等着被三万大军绷扒吊拷!”
“我们能!”士兵们齐吼吼的声音响彻山谷。
“出发!”
丰俊苍手中的利剑一扬,集结的队伍奔腾而去,而为了遮掩声息,剩余的这二里地他们必须靠双脚去踏平。
片刻之后,四面环山的山坳中密密麻麻的帐篷展现眼前,星星点点将要熄灭了的火堆旁是围坐着打瞌睡的几人,却是对于不远处山顶上悄然出现的杀机毫无所觉。
最为熟悉地形与内部部署的地鼠带人先行消灭暗哨,而林寒与方耀则各自带人悄然摸入敌营,在每一个帐篷前点缀两颗黑球,以极快的速度突入又折回,而浑然未决依旧沉睡着的敌营中已然是杀机四伏。
辛元浩飞身来到最为高耸的山顶间同傲然独立俯瞰一切的丰俊苍拱手行礼。
“禀主子,包围圈以完成!”
而凝望了许久的丰俊苍却是眯着寒眸思量几多。
“三万兵马,为何只见营帐,不见马群?”
辛元浩愕然一怔,俯瞰敌营中那星星点点的火堆旁的确看不到马群的踪迹。
片刻的迟疑间,辛元浩一个闪身亲自将地鼠提溜了上来。
“地鼠见过主子。”
“他们的马群呢?”
“禀主子,马群不在营区,在山谷的另一边,只有百余人的小队看护。”
“为何之前不报!”辛元浩神色冷冽指责到。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地鼠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请求。
“理由!”丰俊苍冰寒冷酷的眸子扫过地鼠刚毅苍凉的面容。
“禀主子,因为那不是战马,所以价值不大……”地鼠有所保留的并未说全,但他相信王爷与辛统领一点即通。
纵是一向冷酷冰寒的辛元浩都忍不住大吃一惊,“那可是几万匹战马,究竟怎么回事?”
“禀辛统领,据属下摸查好像的被人给卖了……”
“卖了?”丰俊苍疑惑的凝眉,“可知是谁有这么大手笔?”最为可疑的是,如此危机的关头,究竟是谁胆敢将数万战马给卖了?
地鼠略显迟疑了一番,方才低声道,“禀主子,那买家藏得很深,属下也是七拐八拐才探查到好像最后是到了拥有京城最大酒楼的薛掌柜手中。
不过薛掌柜很是神秘,从不出面打理,如若不是属下正巧撞见了那个在军营中购买战马的商贾同薛掌柜的有所接触,属下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薛掌柜?
丰俊苍与辛元浩不禁两两相望,是阿芸!
可阿芸要这么多战马准备作何?
凝望浩瀚星空的眸子深沉幽暗,却是忽而一股暖流划过心头,是为了他!
站定一旁的辛元浩冷酷冰寒的眸子却是几多流转,而相对于丰俊苍的透悟,辛元浩忽而眉头紧蹙的接着问,“究竟是何人将战马出卖的?”
“禀辛统领,出面卖马的有很多人,但以属下看都不是真正的主谋,而属下探查良久却始终没查到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所以属下与螳螂才迟迟不敢上报……”
地鼠的话才方落,当即回神的丰俊苍却是唇角紧抿刚毅的线条清晰可辨,“丰俊祺。”
闻言辛元浩与地鼠不禁纷纷侧目,祺王这是自掘坟墓啊!就是不知定北大将军将会作何感想呢?
失望?震惊?愤怒?
不!
是暴虐的狂怒!
话说那方原本就心有戚戚的定北大将军不经意间打量书房四处时,却是被角落中散落的一叠书信所侧目。
撇下正在神色阴鸷不悦的丰俊祺,快步而行,但是当他的手方才触及那书信时,丰俊祺却是脸色大变的狂奔而至大手迅速将他的手推开,然而其中一封书信却是飘然掉落时正巧打了开来。
丰俊祺慢了一步想要补救,然定北大将军姜凯峰却还是瞄到了几个极为刺眼的字,千两白银、马、成交!
定北大将军一把将丰俊祺推理老远,愤然捡起那重如千金的字据,一眼扫过,什么都已然明了,能有什么马需用千两白银交换?唯有他多年来苦心积攒的那数万匹战马!
“说!究竟为什么?”狂飙的怒气压抑在心头,定北大将军猛然猩红了眼眸狠厉的瞪着满脸倨傲之色的丰俊祺。
被一向疼爱自己的舅舅那么一同脾气吓到的丰俊祺顿时心情极为不爽,他们都说他是皇子王孙身份尊贵,更说他是真命天子定会天命所归,但他却总被他们逼到山穷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