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芸为何不躲?”
虽丰俊苍的语气极为平和,但听在李瑾芸耳中却难掩几多惊愕,而他那极为无厘头的问题更是李瑾芸诧异的瞪了他良久,方才讪讪道,“本妃为何要躲?”
对于李瑾芸的不答反问,丰俊苍无奈叹息一声,“下不为例!”
李瑾芸眸光微闪轻轻点头,却是心中凉凉暗腹,王爷竟然能一眼看透她的意图,还真是活见鬼了!
而就在两人会心一笑间,房门却是猛得被撞开,花宏熙跌跌撞撞的身影闪身而入,瘫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喘息不定,丰俊苍与李瑾芸相视挑眉。
“阿熙这是怎么了?又被狗给追了?”李瑾芸很是好奇,山庄时香玲与香巧笑谈花宏熙被狗狂追的趣事言犹在耳,然瞧他今日他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惨样。
不禁好奇能叫一向自命不凡一袭紫衣风流倜傥的花宏熙,如此狼狈不堪全无形象的奔逃,不知他究竟招惹了哪路鬼神?
而相对李瑾芸的几多调侃,花宏熙却是无奈的耸耸肩,“比狗更可怕的,是女人!”尤其还是会武功的女人!
然话才方落便觉有异的花宏熙猛然抬眸间便是一窒,相比王爷那冰寒的眼刀,王妃那闪烁几多的水眸更是叫他心底发毛,完了,他惹了老虎不够,居然还唤醒了狐狸……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咳、实在是、实在是我那小师妹太恐怖了……”花宏熙连忙打哈哈道,“失礼失礼了,王妃请莫怪、莫怪!”
“哦?小师妹啊……”李瑾芸莞尔一笑,转身回眸同丰俊苍相视眨眼,“阿熙也老大不小了啊,这婚姻大事可是迫在眉睫了,王爷说对吗?”
“不错!”丰俊苍悠悠淡淡的道。
花宏熙一个泄力再次靠坐在椅子上,无视那两个当着他这孤家寡人的面秀恩爱的两个家伙,更是无视两人的几多调侃,却是缓和了几多神色道。
“师傅要我回师门一趟,该是大师兄带回去的万年紫参调配研制有了进展,不知王爷这边何事能了事?”
“要待到使者离京,局势稳定,至少两三个月。”寒眸微眯的丰俊苍神色肃然的道,而一旁的李瑾芸却是眸光微闪神色几多流转。
“这么久,真是要命啊……”足够那鬼丫头将他生吞活剥拆入腹中化作一摊血水了!花宏熙苦着脸不住的呢喃,“或者本少主该躲到窑子里猫着,就不信那鬼丫头有胆闯妓院!”
噗,花宏熙的低声呢喃令李瑾芸不禁喷笑出声,惹来花宏熙哀怨的一瞥,以及正好端着茶点进来的香玲好奇的目光。
“阿熙不若暂住王府,难不成你那小师妹还能硬闯我王府大门不成?”瞧花宏熙可怜,李瑾芸淡然含笑的帮他解围到,却是不想花宏熙反倒连连摆手,苦着脸讪讪道,“她从来都不走正门……”
李瑾芸接过香玲递来茶杯的手一顿,香玲更是噗呲一笑恍然大悟,而安坐锦榻上的丰俊苍那深邃幽暗的眸子中闪过的一抹奇异之色却是无人所觉。
午后懒懒的阳光洋洋洒洒透窗而入,书房中各自为政的三人神色迥异,专注于公文的丰俊苍神色肃然,而那方整理账册的李瑾芸却是唇角微扬,然唯有花宏熙抱着厚重的医书在锦榻上抓耳挠腮陷入抓狂之地。
而诡异的气氛却是被门外骤然响起的无双的声音所打断,“禀王妃,香巧请您去趟偏厅。”
“香巧?”缓缓抬眸的李瑾芸先是一怔,却是连忙放下手中整理了一半的账册款步而出。
而却说自公文中回神注视李瑾芸远去背影的丰俊苍在她关上房门后许久,方才瞥向那方眉头打成死结的花宏熙。
“阿熙。”
“恩?”正在纠结计量与成分配比的花宏熙心不在焉随口应到。
“借你小师妹一用。”
“呃?”猛然抬眸对上丰俊苍那认真而严肃神色的花宏熙惊愕凝眉,“做什么?”
对于花宏熙的极度好奇,丰俊苍却是幽幽道,“明日便知。”
花宏熙一时愕然,靠!明日便知,那王爷大人您现在提起叫本少主好奇得要死却又不说!
无视花宏熙那想要砍人的悲愤眸光,丰俊苍垂眸悠然埋首公文,却是独留楞在那里只能对着空气吹胡子瞪眼的花宏熙用无影刀狂射那个腹黑透顶的家伙。
偏厅中,正在摆放瓷瓶的香巧一见到王妃的身影便连忙福身行礼,“王妃。”
李瑾芸先是摆手,瞥一眼桌上红红绿绿的瓷瓶眸光微闪,“好了?”
“禀王妃,好了,奴婢已经弄清这些毒丸毒粉的功效了,真不愧是出自巫教的,这些毒毒性可真是霸道得很呐”香巧很是赞叹的道。
对于香巧的感叹,李瑾芸不置可否,淡淡的瞥过桌子上蓄势待发的宝贝心中计量几多。
而与此同时,王府大门外两个不期而遇的盛装女子几乎同时翻身下马,同时抢一步上前,却是同时被值守的侍卫拦下。
“来者何人?”
“姑奶奶名讳岂是你个凡夫俗子能问的,哼!赶紧叫那家伙给姑奶奶滚出来!”一袭大红骑马装的女子绝美的娇颜妖娆的身姿,然那说话的语气却是骄横跋扈得令人不敢领教。
而一旁的蓝衣女子美眸眨动间手中的利剑便直指红衣女子,于是乎,王府侍卫尚还未及弄清两人的身份,却见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打到难舍难分。
☆、第128章 焉知非福
却说当侍卫在书房外匆忙禀报前方的情况时,原本窝在锦榻上同一堆医书奋斗不息的花宏熙跐溜一声便消失无踪,丰俊苍冷峻的寒眸瞥见的唯有微微晃动着的窗户以及那堆散落一地的医书不禁剑眉微动。
“程林。”
守在门外的程林应声而入。
“你来……”
一阵低声耳语后,程林的身影消失于房门外,唇角闪过一抹诡异之色的丰俊苍缓缓起身,触动机关后闪身隐入密室。
而与此同时,同负气而去的两个女子擦肩而过的苏志远刚毅的俊颜闪过一抹异色,刚刚究竟怎么了?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否者纵然丰俊苍是王爷他也绝不会手软!
片刻后,大厅中,正在品茶的苏志远突闻一阵脚步声远远而来,便是轻轻放下茶杯缓缓起身。
“大哥什么时候回京的?”笑语嫣然的李瑾芸很是亲昵道,拉着他便直奔内堂在圆桌旁落座。
“今日刚刚回来,先进宫面圣递了奏折,这不马不停蹄就奔你这儿来了。”对于她那忧心忡忡的模样,苏志远无奈含笑摇头,这个爱操心的丫头啊,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自袖口取出一封信函。
接过那来自南疆的家书,李瑾芸顿时唇角微扬,先是替苏志远斟了杯茶水方才准备打开书信的动作却是被他接下来的话语所打断。
“刚刚那两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可是阿苍那小子给你难看了?”苏志远脸色沉郁语气卓然冷肃。
“呃?什么女子?”对于苏志远那别有深意,更甚至是意味声长的话语,李瑾芸却是满头雾水。
“芸儿不知?”将她茫然的神色看在眼中的苏志远神色一怔。
对上苏志远那些许怀疑的眸光,眸光微闪的李瑾芸柳眉微蹙。
“章睿。”
“王妃。”闪身而入的章睿先是拱手行礼,“见过舅爷!”
“刚刚究竟怎么回事?”
“禀王妃,属下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是两个女子在大门口想要见某人,却是被侍卫给拦下,侍卫尚未及弄清两人的身份,却是不想那两个女子居然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侍卫匆忙禀告了王爷,王爷交代程林打发了两人。”
章睿说的极为简略,然李瑾芸却是恍然一笑,“原来是找阿熙……”
“花宏熙?”对于李瑾芸的臆断,苏志远不解凝眉。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还叫王爷或者阿熙亲自解决的好。”李瑾芸莞尔一笑。“王爷和阿熙呢?”
“花少主一听守门的侍卫说那边打起来了便闪人了,至于王爷在交代程林后也不知所踪了……”
闻言李瑾芸与苏志远相视挑眉,这两人躲什么呢?
“还是有鬼!”苏志远凉凉道,抿一口热茶神色依旧冷然。
李瑾芸嘴角一抽,王爷大人,您闪的也太是时候了,莫怪惹人遐想连篇啊!
淡然含笑间无视苏志远那更加高深莫测的神色,李瑾芸耸耸肩垂眸看向手中的信笺,微微眨动的双眸难掩几多纠结之色。
“外公的意思之前二哥也有提过,不过王爷只怕一时半刻无法抽身,况且此刻有多少双眼睛紧紧外公的一举一动,所以此事不能太过鲁莽为之,外公是关心则乱,想必大哥与舅舅该也是多番劝阻过的吧。”
长叹一口气的苏志远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其实祖父一方面是私心使然,王爷当年兵败重伤祖父一直最为内疚自责,其中的很多缘由错综复杂,而另一方面却是真心为南疆局势所担忧考量。”
“如此说来还真是叫外公为难了。”苦涩凝眉的李瑾芸神色凝重了几分,“边疆此刻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京城更是暗流涌动波涛汹涌,想必大哥一路北上更是深有体会啊。”
而原本不以为然,然此刻被李瑾芸一番提醒,苏志远顿时神色一僵,“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使臣只怕朝贺新皇登基是假,威逼勒索是真!”
苏志远的神色间多了一抹肃杀之色,而李瑾芸却是唇角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邪狞之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于李瑾芸那别有深意更是意味深远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臆测,苏志远不禁挑挑眉,却是暗自叹息,他这个不谙世事深居简出的妹妹还真是洞若观火心思通透到他都摸不着边际啊!
而却说苏志远的探访来去匆匆,不知躲到哪里去的丰俊苍更是从到到尾不曾露面,甚至直到夜半三更,在厢房中就着闪动的烛光边翻阅野史书册边等人的李瑾芸心不在焉。
一旁来回踱步的无双焦虑万分,而门口站得笔直的程林更是面无表情,直到那方姗姗来迟的章睿闪身而入方才打破了此间的凝重气氛。
“禀王妃,府上所有的侍卫与暗卫皆未见王爷出府,派去宫里,营地,别庄的人马也是毫无所获,属下失职请王妃责罚!”双膝跪地的章睿神色肃然。
“先起身吧。”放下手中沉重的书册,李瑾芸微眯的美眸深沉忧郁,“王爷内力极深,想要躲过旁人不被察觉非常容易,但他究竟所为和来?”
章睿神色一怔,而那方的程林却是眸子微闪,“禀王妃,王爷是在交代完属下后消失不见的,那时是在书房,而书房中有……”有密室!
李瑾芸与章睿的眸子一亮,程林先一步旋身消失,李瑾芸与章睿快步而行,而追了几步的无双却是忽而驻足,转个身向后院而去。
而待到李瑾芸与章睿疾步赶到时,却见程林已经抱着昏迷不醒的丰俊苍迎面而来,脸色一变的李瑾芸当即凝眉。
“快叫阿熙!”
“禀王妃,花少主自午后闪人后就不知所踪……”
“先回厢房,叫香巧来!”
正了正神色的李瑾芸连忙道,章睿连忙朝夜空打了响指,而当几人方才踏入厢房时,香巧与香玲便已飞身而至,喘着粗重气息的香巧在程林将丰俊苍安置在床榻上便连忙搭脉。
而李瑾芸几多探究的眸光瞥过那方僵直的站在一旁的程林一眼,却是直叫程林心头发毛。
☆、第129章 乱中有乱
而就在香巧屏气凝神,程林眸光闪烁中,被众人寻他千百度的花宏熙哐啷当一声携着夜风推门而入,几人焦虑的眸光瞬间一亮,李瑾芸紧蹙的眉头缓和几许。
那方连忙退开来的香巧眸光几多流转,同一旁的香玲相视摇头,而当满头大汗的无双扶着门框大大喘息时,却见花宏熙正缓缓转身,而他那五彩斑斓的脸色更是叫人为之心头暗沉。
“阿熙,王爷这是怎么了?”见他久久不语的李瑾芸神色担忧问。
被骤然打断神游天外苦思冥想的花宏熙略发迟疑的道,“王妃放心,王爷只是太过劳累,旧疾复发,待施针服药后便无大碍……”
然对于花宏熙那过于平静,平静到令人疑窦丛生的语气,李瑾芸几多怀疑间审视的目光卓然的注视着他,而花宏熙眨眨满是认真之色的眼睛郑重点头。
而直到夜色渐渐退去,天际已然鱼肚泛白之际,花宏熙方才扶着昏昏欲睡的脑袋摇摇晃晃的退去,而早已肃清了的厢房中,唯有靠坐在床边的李瑾芸究竟神色忧虑的凝望丰俊苍那略发苍白的脸色。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窗而入时,丰俊苍依旧昏睡不醒,然熬了一夜的李瑾芸却是毫无睡意的缓缓起身,舒展麻木的四肢,扭动僵硬的脖子,深吸两口气后顿时神色清明。
“王妃,您要不要躺下休息片刻,只怕待会儿天大亮就又要有的忙了。”悄悄开门而入的无双觑见正在舒展四肢的李瑾芸便低声道。
“不了。”轻轻摇头间眸光微闪的李瑾芸神色一顿,“薛掌柜该到。”
“呃?”无双小眼微眨,这个时辰?
而仿佛印证李瑾芸的话般,她的话才方落,门外便传来了侍卫的禀报,“禀王妃,薛掌柜求见。”
李瑾芸淡然含笑,无双撇撇嘴,然却说当两人的身影方才消失片刻,床榻上昏睡许久的丰俊苍便猛然睁开了星眸。
而被程林唤来的花宏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带着满身的火气狂飙而至,愤愤然的指着那方靠坐在床头的丰俊苍。
“丰俊苍你个疯子,本少主辛辛苦苦为你解毒,替你调理,帮你诊治,你丫的就是自找苦吃自寻死路那伙儿的!”
花宏熙抖着手指洋洋洒洒念到,却是不想丰俊苍只是冷眼旁观,而一旁的程林则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闭目养神,猛得抽吸一声的花宏熙当即没了音。
对于花宏熙那爆竹脾气见怪不怪的丰俊苍冷冷道,“说够了?”
“理由!”被他当头一盆冷水顿时浇醒的花宏熙碰的一声闷响坐在床榻上神色不虞的紧紧盯着他。
“皇上那边的逼婚根本就是试探,然太后那边的催婚的确别有居心。”说到此处的丰俊苍深邃的眸子多了几分凌厉,“所以只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世子?”花宏熙瞪着眼珠子几多思量的呢喃,却是在心中苦笑暗腹,王爷大人您这招还真是釜底抽薪啊!
“三年内阿芸若能诞下世子,到时候太后亦是无话可说更是无理可挑。”寒眸微眯的丰俊苍神色冷然。
而花宏熙却是嘴角抽搐的道,“三年时间尚早,那王爷何必又急于这一时?你可知强行修炼龙阳神功会走火入魔,而如果不是你受不住昏死过去,想必你体内那犹如火龙的真气早就将你绷扒吊拷分崩离析了……”
“本王自有分寸。”对于花宏熙的几多唠叨,丰俊苍和缓了些许神色淡淡道,而却直叫花宏熙抓狂不已,“分寸、分寸、你那叫有分寸?”
而犹在花宏熙兀自苦涩念叨之际,门外的程林却是突然禀告,“禀王爷,皇上宣您即刻进宫。”
“这回儿子要进宫作何?”王爷不参加早朝这是公认的,皇上更是亲允了的,花宏熙很的好奇的追问,而丰俊苍则回以他别有深意的一瞥。
满头雾水的花宏熙就那么错愕的看着丰俊苍的身影消失无踪,然昏昏沉沉的脑子却是怎么也猜不透他的深意,哼哧一声便大步而去。
而却说那方偏厅中,当薛掌柜将李佩瑶那边的异动详细告知后,李瑾芸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捏在手中的密信更是皱成了一团。
“各国使者已经陆续抵达京城,新皇的祭天大典不日便要举行,老奴只怕巫教之人伺机而动会趁着那时兴风作浪,将大周拖入战火之中。”
对于薛掌柜的臆测,李瑾芸不置可否,然心下却是几多计量,京城周边警戒太过松弛,之前是梁家村北戎人的秘密据点,此刻更有南越巫教之人同朝中重臣里外勾结蓄意谋反,还真是乱中有乱,非常之乱矣!
“此事该是解决之时了,想必皇上与王爷那边亦是有所察觉,定然会有行动,所以我们的人只要盯着就好。”
“如若有突发事件,那我们的人?”对于李瑾芸那一向放长线钓大鱼的战略思路,薛掌柜不无几多考量的接着问。
“提前渗透,必要时快刀斩乱麻!”美眸微眯的李瑾芸神色肃然。
“是,东家。”微微点头应承的薛掌柜却是忽而神色一顿,略发迟疑的道,“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