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楷问:“怎么说?”
我凝神给他举了举例:“比如我爸妈或者你爸妈或者这个世界上随便任何一个爸妈吧,因为互相喜欢而结合,然后呢,不肖几年的时间中消磨掉了所有最初的那份感情,我在没完没了的争吵声中长大,那个时候我在想,他们既然如此愤愤不平,当初为什么又要走到一起呢。”
陈应楷说:“你太悲观了。”
我说:“他们的感情时好时坏,牢骚抱怨和争吵也从未停止过,我在某个时刻劝过他们既然在一起生活的如此艰难,不如离婚各过各的,但是他们不这样,再怎么样抱怨还是一样紧紧地绑在一起。”我躺在了床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一定是有感情的,但是这种感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呢?”
陈应楷接过了我的话:“时间。”他说,“因为时间。”
我觉得好笑:“如果一个人这一刻喜欢你,那么下一刻呢,以后呢?”我说:“喜欢说到底不过是个瞬间的词语。”
陈应楷说:“关易萧你深柜。”
我说去你妈的我深柜我肯定第一个找你。
他说:“你惶恐在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喜欢你,惶恐在不知道他能喜欢你多久。”他笑了笑,“你可能不是不喜欢他,你或许是怕自己喜欢他。”
我说去你妈的。
第12章 第十一个关键词 理由(上)
关于陈应楷给我的建议总结过来就像他对于他自己人生的态度一样。
他说萧活在当下啊。
勿负韶光啊。
畏畏缩缩怕东怕西,这人生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是为了什么啊。
在想爱的时候就果断去爱,不爱了都各奔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年后那次我在相亲途中被莫杰一个电话打断,被他一句又一句的话说的哑口无言,最后我结了下午茶的账,跟相亲的女士提前散了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有朋友过来便直接驱车回了自己家。
开车回自己住的地方大概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
停好车爬上楼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我看见莫杰站在我家门口,他背靠着我家的门,微微佝偻着背,低垂着脑袋。
我走上来他看了我一眼,走过去的时候他侧了侧身方便我开门。
门打开后我进了家门,他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我皱眉看他:“怎么?”
听见他说:“我每次从你家离开再回来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从兜里掏了跟烟给自己点上,看着他:“怎么还要我请你进来?”我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无奈,“不进来就走,有风,很冷。”
他拎着箱子进来了,回身关好门后便站住不动了。
我实在有些看不懂他,在某些方面我觉得他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认准一个目标就坚定不移,在另一些地方我又觉得他战战兢兢像是赤脚在走钢索。
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来,聊聊。”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背脊微微弯曲着,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我伸腿轻轻踹了踹他他的脚,问:“生气?”
看见他顿了一下,抿了抿唇,看向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我有的时候觉得他的逻辑真的奇怪到我完全无法理解,所以我十分好奇地问出:“如果我现在叫你离开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他,“这样你也不会生气?”
他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好像有些口渴的样子,我起身从去保温瓶里给他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他接过低头道了声谢,手捂着水杯像是在取暖一般,过了有一会儿,我才听见他开口道:“我想……”他低头似乎在思考,“我应该会是懊悔吧。”
我坐在他身边,吸了口烟,越想便越觉得可笑:“你的逻辑真的挺奇怪的。”
他低头喝了口水,抬起头看着我,眼珠仍旧漆黑幽深:“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上,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是不平等的。”
我被自己抽着的烟熏到了眼睛,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抬手给他比了一个向下的手势:“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摆在这样的位置上?”我真的很奇怪,“还是你享受这种处于劣势状态下自虐般的快感?”
他抬眼看我,一眨不眨:“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成我是在以一种很卑微的方式乞求你能对我的感情回馈一二?”
我吐了口烟,没忍住笑了起来:“我理解不了这种感情。”我觉得十分好笑,“你看我们俩个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没有道理无故让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我想了想该怎么形容,“这么死心塌地?”
他看着我。
我说:“换句话说吧,如果不是为了满足你自身的某些奇怪的需求,我实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喜欢我。”想了会儿,加以补充,“这么喜欢我。”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都开始怀疑他也在想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是不是因为这种喜欢因为长时间的求而不得而变成了执念。
我问他:“那么我能问一下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吗?”
他看着我,十分认真地看着我,我猜这大概是时间久到他自己都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依着正常的判断来推理:“是不是在某个瞬间?”我说,“你发现你喜欢我?”
不管是哪样的瞬间,我吃面、回头、大笑、甚至是抠脚,反正这种感情瞬间涌上来总是千奇百怪的。
莫杰仍旧看着我没有说话,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把他问傻了。
我把烟熄在烟灰缸里,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陈应楷上大学的时候特别会讲故事,乱七八糟的,他们社团里的人每个星期五晚上都凑在一起讲自己编的故事,陈应楷的故事讲的特别好,爱听他讲故事的人很多。”
莫杰皱了皱眉头,似乎不解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不过他真的很……怎么形容?得体,对,得体。
虽然他表情闪过了一丝不解,但是并没说出声打断我。
第13章 第十一个关键词 理由(下)
所以我便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就算他打断我,我也会继续讲下去的。
“大二的时候,社团来了很多学妹,很多学妹特别爱听他讲故事,天天缠着他,说他的故事讲的太好了,太好玩了,于是他们便觉得他这个人该如他讲的故事一般幽默有趣。”
莫杰十分有耐心,静静地听我说了一大段与我们之前交流毫无关系的事情。
我说:“她们通过他讲的故事具象化了一个陈应楷出来,并且为之痴迷。”我觉得好笑,“记得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有学妹天天来我们教室吗?”我说,“她们追陈应楷追的实在是太疯狂了。”
莫杰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出声问我:“你想表达什么?”
我说:“她们喜欢的是那个讲故事的陈应楷,而不是陈应楷这个人本身。”
莫杰似乎想了想:“你这样说很没道理。”他说,“讲故事的也是他本人,他这个人就包括了讲故事的自己。”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陈应楷后来给我说了一个他很简单解决桃花的办法。”我说,“他换了个风格讲故事,从原来幽默风趣变成阴沉黑暗,学妹们都说他最近的故事编的太没劲了,说他退步了。”
莫杰抿了抿唇:“她们在等他回归她们所熟悉的那套?”
我伸手拿过他一直握在手中的水杯,低头喝了口水,点头:“说到底她们喜欢的不过是故事而已,又不是讲故事的人。”
莫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我手中的水杯,仍旧不解:“你想跟我表达什么?”
我笑:“陈应楷直到从社团退出来讲的都是些黑暗恐怖的故事,原来跟在后面的学妹义正言辞地表明你变了,然后果断抽身离开。”我说,“陈应楷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他还是他,难道不是吗,学妹只是喜欢她们喜欢的故事而已,不是喜欢他。”
莫杰沉默了许久,最后大概是觉得我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有些凄惨,接着我的话推理而出:“如果想要学妹喜欢,大可以继续讲她们喜欢的故事。”
我放下水杯,然后看着他笑道:“所以总有一方在委曲求全,这种是喜欢吗?”
我看见莫杰楞了一下,然后他似乎笑了一下:“你的逻辑很缜密,但是因果关系好像错了。”
我凝神想了想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没发现有什么大毛病,所以我看向他等待他给我解惑,他说:“如果你是讲故事的人,而我是学妹的话,那么你讲什么故事我都爱听。”
我哑然了片刻,我好像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却听见他继续道:“如果你是学妹而我是讲故事的人的话。”他说,“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注定要舍弃所有关于你赐予的负面情绪。”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委曲求全,我甘之如饴。”
他这个解释简直把我击倒,愣神思考了许久,我觉得应该是我说的话漏洞太大了才让他能钻上这种空子。
我瞥了他好几眼:“算了,这方面暂时放下不谈。”我说,“假设我是讲故事的人,而你是听故事的人,你因为我的故事而喜欢上了我,这是一个很瞬间的事情,对吗?”
他点头:“应该是。”
我说:“你在自己脑子里具象化了一个我,然后喜欢上了自己具象化的这样一个我,当这个具象化被我自己打破之后,你喜欢上我的瞬间就会消失,是不是?”
莫杰看了我许久,我想他可能没明白我在表达什么,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表达的方式好像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我们俩静默无言地互看了片刻,就在我以为我要么是把他说懵了要么就是把他说动了。
至于我自己到底在要说动他些什么,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猜莫杰应该是受够了这种遮遮掩掩地表达方式,他两只手交握着搓了搓,直接掀开了所有遮掩:“你想要表达什么?”他说,“关于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这个人?”他看着我,“还是我只是在某个瞬间喜欢上了你,但是瞬间这个词语根本不可能持久?”
我想了想,嗯,这个概括挺完美,满分。
我等着他自己给出答案。
等了一会儿,我听见他说:“大概是在某一个瞬间,你让我觉得生活还有期待。”
我问:“哪一个瞬间?”瞬间这种词语,总是很渺小的。
莫杰似乎想了想,他转头看向我,脸上的表情有些认真的过分:“每一个瞬间。”他说,“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我生活的期待。”
这个解释让我有些尴尬,好像解释了什么,细细想来偏偏又什么都没说,我仍是理解不了这种情绪,索性直接开口问了:“你为什么这么认定我?”
莫杰说:“大概是性格使然,我见过你,觉得你是最好的。”
我笑:“如果你一旦有机会遇见更好的呢?”
我看见他翘起嘴角弯出了一个很细微的笑容:“如果我觉得你是最好的,那么我就看不见更好的了。”
第14章 第十二个关键词 因爱而爱
那个晚上我跟他做爱了,完全是兴之所至的,让我想要吻他。
我在他身体里,手揉捏着他的胸口,这种感觉突然让我爱不释手了起来,我让他两条腿圈住我的后腰,舔了舔他的耳垂。
我看见他抿着唇,剧烈起伏的胸膛,潮红着脸,我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叫出来吧,我想听。”
他半眯着眼睛眼神在我脸上滑过一圈,随后我便听到一点很细微的粘稠喑哑的呻吟声,我觉得很有趣,双手按压在他大腿根部,下身的动作开始加剧,观察着他脸上所有骤然而逝的表情。
看见他蹙了蹙眉,在某个瞬间骤然睁大了双眼,张着嘴猛地呼吸了几口,突然抬手抱住了我,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某种濒死的小动物呜咽般在我耳边开口道:“慢、慢点。”他说,“求你了。”
我缓下了自己的动作,伸手从他后腰处向下探去,两手抓着他的臀肉,揉捏了一会儿,好笑:“受不住?”
他脑袋整在我肩窝,呼吸喷在我的后颈,好一会儿才像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哑着嗓子轻笑着道:“可能是我身体想延长快感所以不受大脑控制的驱使嘴巴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在床上能这么讲话,还真是……
不解风情。
所以我伸手扒下了他环在我背后的手,两手从他大腿根处往两边推,听见他张嘴轻哼,一只手似乎还想拦我,大概是被我狠狠插进去的动作弄的没了力气,抬到半中央就垂了下去。
我推着他两条腿,低着头带着点不管不顾地心思狠狠地操弄着。
看见他站着笔直的性器,顶端冒着水,他的手伸过来似乎是想触碰自己,我几乎不加思考地就拦住了,我抓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抓住了他自己的大腿,我说:“你自己抓着,别松了。”
听见他的闷哼,他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上,侧着大半张脸,好像是在躲着什么般地一个劲地往枕头里陷去。
他一只手勾着自己的大腿弯,连手带腿都在不停地颤抖着,我推着他另一只大腿只顾朝里面狠狠地送着。
看见他一张脸像是想完完全全地埋进枕头里,我伸手碰了碰他可怜兮兮站着笔直却没人怜爱的东西,就感觉到他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勾着自己大腿的手像是抓不住了般地直接松开了,他抬起那只手捂在了自己露在枕头外面的小半张脸上。
我听见他用很微弱的呜咽声控诉着我:“某种程度上来说……”他静了很久,在平缓着呼吸,夹带着呻吟声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在床上实在是太坏了。”
我推着他两条腿压了下去,下半身的动作加剧,看见他拼命地把脸往枕头里面埋,我觉得十分好笑,他在床上的一些小动作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我在他颈侧舔了一圈,问他:“你不喜欢这样吗?”
他又抖了抖,连大腿都在我手下颤了颤,我把动作慢下来了,一点一点地在入口处磨,他的头发都湿了,身体似乎都想翻过去好让自己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
我把自己抽出来,索性直接让他翻了个身,听见他短促地叫了一声,双手拉开他臀缝再次把自己送进去。
他的背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我压下去在上面印下一个吻,凑到他耳边舔了一下,问他:“什么感觉?”
他的声音闷在枕头里断断续续:“我感觉……你在欺负我。”他哑着嗓子这么说道,我有些想笑,却听到他继续说道,“我身体憋的很难受,但是大脑却因为是你而驱使我的身体变得更加兴奋。”他说,“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真的是……
我曲起手在他臀尖上轻轻弹了一下,好笑:“或许这个时候你只需要呻吟两声,然后说很舒服就已经是标准答案了。”
他闷哼了声,耳后根都红了。
我在他后脑勺上方说:“我想吻你。”
就见他十分努力地把自己脑袋从枕头里抬起来,很费力地想要转过来,我微微撤出了点自己在他身体里的东西,企图让他就着这样的姿势翻一个身。
他的脸很红,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似乎难以忍受,但是他还是顺利地翻过了身,他抬着一双微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亲了上去。
那个晚上我是内射的,做完了之后我们两个静静地躺在床上,他似乎很累,搂着我呼吸都很轻。
我拍了下他的胳膊:“你不去收拾下?”
他顿了顿,声音很是嘶哑,轻飘飘地控诉我:“你在床上真的是太坏了。”
我觉得很好笑:“是么?”我说,“反过来你在床上实在是有些可爱。”
他顿了一下,转移话题:“我歇一下就去洗澡。”他闷声,“我现在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侧过头看他:“你不觉得不公平么?”
他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我跟他分析:“你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导致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喜欢上了你。”我说,“你觉得公平吗?”
他好像呼吸都顿住了,缓了一会儿,垂下眼睛笑了起来:“你这样说……”他说,“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告诉我就你内心深处来说,你也喜欢上了我。”
他的理解能力让我感到忧伤,我们上床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应该有好几次了,难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能够为了满足别人需求而枉顾自己意愿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