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外面怎么样,我天天待在屋子里面,消息也是听别人讲,说不准听的是真是假。”
“乱的地方都成了一锅浆糊,不乱的地方还是歌舞升平,重庆还好,东三省那片地儿都快炸开了。”江笙道。
“东三省都是既定的事情了,你知道其它地方吗?”
“倒是听说国际上也不太太平,不过倒是管不着我们什么事情也就没有怎么在意。”
“国际上的事情也关注关注要是那天实在乱了,我们一家就移民。”
“移民!”江笙猛的睁大眼睛,“离开这里?”
“是啊,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的孩子,但要真是到了那个地步的话我们也就只能移民了。等时局稳了移民以后倒是可以回来看看再移回来。”江竺筠道。
“移民,爸爸你比较中意那个国家?”江笙问。
“美国吧,那里移民的人多,多我们。几个中国人也不算什么,再说现在那里也比较和平。”
江笙点头,“好,我以后会经常打听那边的事情,估摸着我也得请个英文先生……以前不太重视这玩意儿,我可不想到了那边什么都听不懂。”
“我们可以请个翻译。”
“那不行,万一翻译欺骗我们,或者没有把话翻译正确那我们不就得不偿失。”江笙是从骨子里面就很少信任他人,“万一弄出一个什么文件要我们签连字都看不懂别到时候把我们卖了我们都不知道。”
“不是还有阳阳吗?”
“他那英文水平——”江笙扶额,“我一度怀疑他去国外是不是只和中国人交流。”
江竺筠笑了,“哈哈,你别说我也怀疑。好,你想学就学吧,爸爸只是怕你身体吃不消。”不过翻译到时候也是得请的,毕竟江竺筠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永远都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
“怎么会,学几句话哪有那么困难,只要让人我面前叽叽哇哇的说上三个月大概就差不多听懂了,语言这东西只要和人交流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听人说,你弟弟有跟文家交好的意思?”
“是啊,文家那些人鬼得很,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欺骗了阳阳。”江笙提到文家就皱了一下眉头。
“阿笙,你弟弟和文家交好也没什么错……他不像你在这生意场上那么能干,他要是和你一样同文家对着干说不准他在江津城就走不长了……阿笙,你和你弟弟不一样,你有魄力也有能力把文家给挤兑出江津城,但是你弟弟却是没有的,他这个人就是脾气不好心却算是我们家最好的一个,你让他像你一样干他真干不出来。”
江笙叹了一口气,“唉,爸,你可以的话就多劝劝弟弟,让他和我一起,别老和我对着干,我是向着他的,这家业我也不和他抢,要是能和我把心里的疙瘩消掉就再好不过了。”江笙这算盘还打得挺好。
江竺筠摇了摇头,“万一传染他就不好了。”
“那那么容易传染。”你要真是天花我还能让弟弟待在江家,早把给弟弟弄走了。
“你们两兄弟,一个个的都不怕这病……行,下次阳阳来看我的时候我劝劝他。”
江阳是真不怕,江笙吗……还真没人知道要江竺筠真是天花他还怕不怕。
江阳把江家所有的的鸦片馆都给关了,妓院也在整顿当中,反正江家害人的产业江阳都不许开业。
黄管事接到江笙那边的命令,顺便这祖宗怎么着,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只要他别伤着自己个就什么都不用管。
江阳的热情很是高涨,他也很少勤奋找着国外的经营书学习着把江家变成一个正正经经的家族企业。
江阳不待见黄管事,黄管事也不怎么管江阳,发现江阳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整顿江家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时候黄管事也就没有自讨没趣一天三顿的往上凑,就只是偶尔关注关注这祖宗而已。
黄管事也明白除非江笙同意否则这个江家江阳还是改不了,江笙在江家的势力和影响力实在是太巨大了,按照古代的说法若把江家比喻为一个王国的话就是江笙谋朝篡位也不成问题了。
江笙在江家扎的根实在是太深了。
黄管事清楚江笙稀罕这个弟弟,偶尔见到江阳还是低眉顺眼的撺掇着江阳去见见江笙,虽然每次都没有收到什么好脸色。
江阳约了文家的二少爷文安理和大少爷文安川一起谈事情,文安理是一个戏迷因为和江阳有着共同的话题那个人私下还是很交好的但他在文家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真正在文家说得上几句话的是文家的大少爷文安川,不过文安川和江阳私下却没有什么交集。
“江少爷,我不太会说话,”
文安川和江阳说话是对江阳的称呼很是奇怪,江少爷,现在一般外边的人都叫他江二少爷了,在江家大多数人都叫他二少爷,很少有人叫他江少爷。
会这样叫他,现在文安川是存了一种讨好的心思的。
“但是最近江家真的是太针对我们文家了,我知道那不是您和您父亲的意识,和气才能生财,要是都这样整天打打杀杀对谁也不好不是吗。”
对于文安川的话江阳很是赞同,“文大少爷说得不错,您的话我是非常赞同。”
文安川接着道,“我也知道江少爷是这样想的,以前江少爷做不了主许多事情我是没有办法和您谈,先下江家的情况也不同了,想来和江少爷谈总归是要比江笙谈好的多。无论如何,江少爷可是比他重合同情谊得多了。”
“说不上比我哥怎么样,但到底我和他的行为处事都不太一样。”
“这是自然,您是您他是他,你们自然不能一样,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您谈了。”
“我也是希望我们两家可以和平共处。”
“明人不说暗话,江少爷,我希望你们江家可以不要再找我们文家的麻烦了,最近这些日子我们文家损失得不轻好多货物在半路上就无缘无故的被劫了。”文安川也是知道自己损失的货物和江笙脱不了干系,但他又实在是拿不出什么证据自然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
就是文家上面没有什么人,亦或者说文家上面的人实在是对江笙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所以这些年江笙才一直拿着文家开刀。
江津城这片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也实在是不小,能和平也不能和平,说到底文家和江家闹得还没有到一定得鱼死网破的局面。
“我希望我们不要再互相找麻烦才是。”
“是啊,江少爷我们都得互相理解。”
江阳和文安川谈得还是非常愉快的,两个人就目前达成了一种互不干涉的口头协议,在生意上两个人也协议不能再用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都是各家的当家人这协议一达成经管是口头上的,但两家下面的人都是安分了不少。
江阳知道自己根基浅不如江笙在江津城有资历和经验于是他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给自己的外公通上一个小时左右的电话,秋老爷子也就给江阳出出主意。
说实话,江阳最应该问的人并不是秋老爷子但发生了哪一件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情以后江阳对着江笙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现下江竺筠又不愿意长时间见他说是怕传染,江阳唯一能求助也是唯一信任到极致的人也就只剩下自己的外公秋老爷子了。
不过还别说,在秋老爷子的远程协助下江阳这些日子还真没有犯什么错,虽然这也跟江笙暗地里给自己的人打过招呼有关系。
但不管到底是谁起来决定性的作用,江阳也算是暂时性的稳定了江家。
秋老爷子也是不怎么放心江阳,江阳在一些事情上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秋老爷子一咬牙定了一周后就坐车到江津城来。
江阳也明白要从骨子里面改变江家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过程,就现在而言他是很难做到,但如果有了自己外公的帮忙不是说立马成功但至少他不必在一系列看不见的规则中不自量力的冒犯一些不该自己冒犯的东西。
很多时候家族的命运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都能决定的,改变一个人都很难更不要说这样一个把许多事情都定成了教条的家族。
“黄管事你跟我给江笙说把账本交给我,可不是摆出来做做样子给政府看到的那些,是这些年他看的账本。”
黄管事,“是。”说完他就去了江笙那里给二少爷“传话了”。
江笙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黄管事,“你说,我和我弟弟亲些还是文家和我弟弟亲些?”他这话问的都有些不正常了。
“自然是大少爷您和二少爷比较亲了,不过……”
“行了你下去吧,这些日子我也不好管理江家,你看着他一点,只要他不把自己给伤着就不用管他了。”
江笙用完好的一只手翻动着书页,他舔了舔唇心里某个阴暗的地方到底是被他关上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秋老爷子死了,死在了来江津城的路上。
江阳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他反复的确认了几次,等秋老爷子的尸体被运到江家的时候江阳就彻彻底底的蒙了。
他的外公,真的没了。
一下子江阳丢下家里面的生意什么的就开始联系自己的外婆给秋老爷子在江家守起了灵。
秋老爷子的尸体是经受不了长途跋涉了,经过考虑江阳决定在江津城给秋老爷子守满了灵火花以后再抱到江南入土为安。
江阳几乎是一下子就崩溃了,江笙也就重新接管了江家。
江阳掌管江家的时候是命人把文家的那一批货还乐了回去的,这个举动也的确让文家和江家有了再次交好的机会。
可轮到江笙掌管江家了,就对这事儿不满了。
他也不提江阳的意思只说这文家的人鬼得很,骗了他的东西,又暗地的找了一群想要钱又不要命的,在文家运货的半道上又把货物给抢了回来。
江笙是觉得他弟弟被文家的人骗了,要是江阳把这批货卖了扔了江笙都不会再出些幺蛾子,但问题是江阳把这批货还给文家了。
江笙认为弟弟把东西用了花了都可以,但问题是弟弟是被人骗了啊,那就不可以了。
这些年江笙是很有作为一个哥哥的自觉的,并且他也认为自己的是有为弟弟主持公道的权利,于是江笙越发的看不惯文家,也下了决心要弄掉这文家了。
要是江阳知道江笙的所作所为肯定会第一时间阻止的,可现在的江阳是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做了。
秋老爷子的死给江阳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没有发病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可是气坏文家的人了。
哥哥抢了弟弟还回来。
弟弟还回来了哥哥又抢了回去。
他们以为他们这是在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啊!文家也是下了决心要和江家来一次狠的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们算是看清楚就是他们再如何的委曲求全江家的人都不会放过他们。
江笙轻轻地把丫鬟手里面端的药接了过去。
“弟弟你喝一点吧,外公知道你这样在下面也是会不放心的。”
江阳穿着白衣带着孝跪在秋老爷子的尸体面前,麻木的烧着纸钱。他的整个眼睛都红红的。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又动了极大的气把自己胎里带的病都给引发了一些出来。
江笙也是披麻戴孝的和江阳一起跪在秋老爷子的尸体面前,不过江阳和江笙注意的却不是同一件事情江阳注意的是手里的纸钱江笙注意的是手里的中药。
江笙用带着纱布的手端着碗另外一只完好的手则拿气汤匙舀了一口黑乎乎的中药递到江阳苍白的嘴边。
“弟弟你喝吧,这药可好了。”
江阳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直直的注视这江笙。
“嘶——”江笙立马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江阳猛地伸出手狠狠的打翻了江笙手里的中药。江笙的手还没有好利索现在被这样重重的打过也是有些钻心的疼。
“离我远点。”这是他外公最后的——他不想闹,更加不想看到这个让自己恶心透了的哥哥。
江笙按着手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停顿了一会儿最后他甚至忍着疼露出了一个笑容。
“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叫我。”
等这屋子里面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江阳的泪水却是再也忍不住一样的决堤了。
秋老爷子对于江阳来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江阳是非常喜欢和敬佩自己的这个外公的。果然真的在江阳的心里有一个亲人排名的话秋老爷子绝对是在江竺筠的前面的。
江阳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很复杂。
他知道秋老爷子的死怪不得任何人可他就是不由自主的责怪自己。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外公的身体出了问题就好了,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要是他早一点儿发现把外公送到美国或者英国医治,或许……或许……外公就不会死了……
“外公,外公……”
江笙待在客厅里面让大夫给自己换手上的纱布。
“大少爷您可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要再沾水了,这枪伤经过这么一弄怕是又要拖个把月才能好了。”
江笙摆了摆自己完好的手,“行了,我知道了。”
黄管事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插嘴道,“二少爷这是过分了。”
“阳阳他心情不好,毕竟……外公对阳阳很重要。”
“大少爷是好心啊。”
“他……总会明白的。”他的弟弟总会明白这个世界对他最好的是他这个哥哥的,总会明白能一直陪他到最后的是他这个哥哥的,总会明白他这个哥哥是如何的好的。
“阿笙……”
江笙抬起头江竺筠居然蒙着脸到了客厅,江笙赶紧起身,“爸你来了。”
江竺筠看了看江笙换下来的纱布,“这是怎么了怎么这纱布都打湿了。”
江笙笑了笑,他本想15 说是自己是不小心弄湿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还在一个死人面前跪着了江笙就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说他必须得把自己的弟弟弄起来,他弟弟本就不是一个康健的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再说了阳阳还没有喝药了!他弟弟现在还没有喝药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我端药给阳阳的时候打湿的,我看阳阳的脸色特别不好,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吃药,爸你快给阳阳送碗药去还有一定要让他起来,他再跪着身体就该不好了。黄管事快去把厨房熬的中药再端一碗给爸爸。”
江竺筠也是愣了,听江笙这么一说江竺筠也明白江阳现在的情况的确不乐观,江阳和秋老爷子这么多年的情分江阳又是一个重情的人,可……“阿笙,我怕传染给阳阳……”江竺筠知道自己的小儿子现在的抵抗力弱着了,就是种了什么牛痘他也怕传染给江阳啊。
“爸你不要怕,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大半了吗。”江竺筠真要是天花江笙也不会让江竺筠接近江阳了,可是江竺筠不是天花啊阳阳现在这个状态江笙实在是不放心。
“可是……”
“没有可是了,再不去阳阳怕是要出事情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体弱的再这样不吃不喝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说着说着江笙就去拉江竺筠。
江竺筠一想也是啊,江阳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该这么好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到这里他也就站了起来,“别拉别拉,我去。”
“爸爸快点儿啊!”
江竺筠跟着江笙去了秋老爷子的灵堂,“爸爸你快敲门啊!”江笙也实在是焦急起来支着江竺筠敲门。
江竺筠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阳阳开门啊,我是爸爸。”
还是没有人应声。
“爸你大声点,弟弟这会儿怕是饿得没有什么力气了听不到了。”
“阳阳开门啊!”江竺筠十分用力的敲起门,还是没有人应。
江笙眉头一皱,“爸你快撞门弟弟怕是出事情了!”
“这……”
“快撞啊!”江笙推着江竺筠往着门上撞。
江竺筠也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大儿子心思全在自己弟弟的身上了,那会管他老胳膊老腿的会不会撞出什么毛病了。
江笙看江竺筠磨磨蹭蹭的也是烦了一脚踢开了灵堂的门把江竺筠给推了进去,“爸爸你快进去。”
“啊!”江竺筠一进门就惊叫一声,“阿笙阳阳晕了!”
江笙心里咯嘣一下,这下好了这祖宗真的出事了。赶紧和江竺筠一起进去把江阳给搬床上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