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逸本是对什么妖怪野兽不感兴趣的,只在一旁坐着等丫鬟上茶,猛然听到夏少元问他,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一下:“夏大人,这风应城如今是你在主持,这是按妖怪处置。还是按野兽处置,还不是您的一句话?”
夏少元冷冷地看着张守逸。张守逸挑着嘴角,淡淡地回视,看情形竟然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一旁的吴义皱眉道:“张御医,你怎么这么说话,你如果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我相信如果大人此刻在,张御医怕是不会这样回复大人吧?”
张守逸白了吴义一眼,这吴义什么都不知道,添什么乱!
要是那女人在,他自然不会这样,但是现在那女人不是不在么?而且,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踩一踩这位天下第一才子,他又怎么会放过?
夏少元淡淡地冷笑了一下,转向刘敬之:“刘大人,你先下去吧,这事容我们几个商量一下。”
刘敬之答应着退了下去。
张守逸理了理袖子:“这人都死哪去了,我的水呢?我都快渴死了我。”说着就站了起来,打算出去。
“张守逸!”夏少元冷冷的声音传来。
张守逸的身形顿住,回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夏大人,我只是一介御医,你们商讨大事,我就不参与了啊。”
“小王子这么说,就不怕堕了圣域的威名?”夏少元冷笑道。
张守逸看了眼外面的院子,眼见那丫鬟已经捧了茶盘过来了,却一抬手将大厅的门扇合上。
那丫鬟不知所以,只好呆立在院中。
张守逸转过身来,袖着手,盯着夏少元,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地淡笑:“怎么着?连圣域都知道,夏少元,你还真不简单啊!”
夏少元仍是那淡然风雅的样子,端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圣域不过是南疆皇族为了统治愚民搞出来的把戏罢了,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但是显然一旁的吴义是不知道,有些惊讶地看向张守逸:“什么圣域,我怎么不知道!”
张守逸冷笑一声:“是么?”话音一落,本来就因为关上了房门,显得有些暗沉的大厅骤然一暗,像是有什么黑色的雾气自屋子四角升腾了起来,周围似乎响起了一片瘆人的沙沙声,但你仔细去听时,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吴义脸色一变:“张守逸,你这是做什么?”
张守逸冷冷地扫了吴义一眼:“闭嘴,不然本少主帮你闭嘴!”
吴义瞪着张守逸,嘴张了张,又郁闷地闭上了。南疆的蛊术他不想领教,况且,他也看出来了,这张守逸只是和夏少元不对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如果只是意气之争的话,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虽然此刻屋子里发生的事异常古怪,夏少元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对张守逸的手段不为所动。
张守逸看得暗暗磨了磨牙,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位故作风雅清高的样子,偏偏那个傻女人就吃这一套。
“说吧,夏大公子,这些隐秘,你究竟怎么知道的?”
夏少元淡淡地一笑:“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张守逸的神色有些郑重起来,夏少元知道的这些隐秘,除了他们圣域的人外,外面的人知道的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当年的那些人,早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这夏少元现在说有人告诉他,难道当年的那些人里还有人活着?
不过如果那个人会告诉夏少元这个,难道?
张守逸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夏少元清俊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浅笑,在这阴暗的房间里,他的浅笑就像是一道划破暗沉的闪电。
张守逸死死地盯着夏少元的动作。
只见,夏少元缓缓地卷起了袖子,小麦色的,肌肉匀称的胳膊一寸寸露出,直到卷到了大臂处才停住。
张守逸屏住了呼吸。
“小王子,这东西你见过吗?”夏少元淡笑着道,平淡的语调里,却带着说不出的嘲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神鸟朱雀
夏少玉的左臂上,有一团火红的印记,离远了看,似乎觉得那只是一个胎记,要是离近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神鸟朱雀。
一旁的吴义本就站在夏少元身后,此时俯下身仔细看了看,赞道:“这是画上去的啊?画得真好!”
张守逸脸色铁青,夏少元举着手臂刻意地让他看清楚了,才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袖子。
“你竟然.....你从哪搞来的?”张守逸咬着牙道。
夏少元微微一笑:“你心里既然已经明白,何必再问。”
张守逸的脸色难看之极,周围的沙沙声更大了。
一条五色斑斓的尺许长的蜈蚣突然从房顶上掉落了下来,就正落在夏少元的膝盖上,两根长长的触须摆了摆,便顺着他放在膝上的手,向上爬去。
一旁的吴义惊得大叫了一声,连忙抽出佩剑,他自己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好剑给了楚非绯,此刻他的剑则是随便找了一把,虽然不起眼,但是拿在吴义的手里,也是很有威胁的。
那蜈蚣似乎感到了吴义的危险,突然探起身来,对着吴义晃了晃两个黑亮的螯牙。
吴义尽管武功高强,此刻见到这瘆人的毒物,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小王子,你不是要玩真的吧?”
此刻被那巨大的剧毒蜈蚣爬在身上的夏少元,却不为所动,反而淡笑着道:“吴将军不必担心,小王子他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吴义不知道夏少元的信心从何处而来,那张守逸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了。而且不是说南疆的人都性格古怪,行事莫测吗?
你看这张守逸平时在大人面前无害得跟条哈巴狗似的。现在发起威来,大人又不在,谁能制得住他?
夏少元无视身上那可怖的蜈蚣,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淡笑:“小王子,事已至此,还是接受现实比较好。”
张守逸咬着牙,他此时纵然有千百种方法让这该死的夏少元生不如死。但他都不能这么做了。因为这家伙既然已经有了朱雀印,就是已经被天佑皇室认可,而他们圣域永不能对天佑皇族出手。则是几百年前就传下来的铁律。
更何况......张守逸心里怄得快吐血,这混蛋将来......很可能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可恨自己竟然没有防范,竟然让这混蛋抢先得到了朱雀印。
张守逸死死地盯着夏少元片刻,又是一阵沙沙声响起。大厅里突然一亮,好像是刚才遮挡光线的黑雾突然一下就撤了去。
再看夏少元胳膊上的那条斑斓的大蜈蚣。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吴义心有余悸地四下打量着,生怕什么地方再突然窜出一条毒物来。
“看来小王子是想通了。”夏少元淡笑着抖了抖袖子道,同时暗暗将手心里的冷汗拭去。
张守逸冷着脸:“夏少元你别得意,有了那东西又如何。要想你死,有的是办法。”
“我说小王子,”吴义这时一旁插口道:“你和夏大人有什么恩怨。我吴义管不到,但是这趟出来办差。虽说是大人的差事,但是咱们做下属的也要尽力不是?等大人回来了,如果这夏大人真的得罪了你,让他当着大人的面,给你赔礼如何?”
夏少元此时嘴角微挑,笑而不答。
张守逸从牙缝里道:“本少主可不敢当!”这厮有了朱雀印,他便矮了一截,将来谁给谁行礼都不知道呢。
夏少元见张守逸怄得都快内伤了,淡笑着道:“小王子,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想小王子自会做出正确的决断,眼前有两件事,夏某还需要小王子的帮忙,一是这后山的妖怪吃人,小王子觉得此事可是真的?二是,我看小王子对那刘敬之似乎有所怀疑,难道那刘敬之有什么问题?”
“对啊对啊,说正事要紧!”吴义也连忙道。
张守逸沉着脸盯了夏少元片刻,终还是一甩袖子,坐回到椅上。
“什么妖怪吃人,无稽之谈,我看是人作祟才对。至于那刘敬之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看出了另一个大问题。”
其实夏少元也觉得什么妖怪吃人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想从张守逸那里再确认一下罢了。南疆蛊术在外人的眼里,本来就和妖法一样,故而夏少元觉得要是真有妖怪,张守逸这种人应该能察觉。
至于刘敬之,夏少元几人现在要兵没兵,要人没人,虽然身份贵重,但是其实风应城一直都在刘敬之的掌控之下,如果此人真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了。
“那刘敬之......”夏少元沉吟地道。
张守逸有些不耐烦:“一个地方官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他下蛊就好了,他要是有什么异心,便叫他生不如死。”
吴义和夏少元脸色都是微变,不由得想到自己,这张守逸会不会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们下了蛊?
张守逸微微侧脸,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本少主的蛊可不是那寻常的蛊,很贵的,你以为本少主是见人就下吗?”
吴义松了口气,刚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听到张守逸说什么下蛊,身上就不自在起来,仿佛有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夏少元心里也暗自庆幸,好险,那人说有了朱雀印,这南疆的小王子就不敢对他做什么,看样子倒是真的,不然有这么一个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对手,还真是让人日夜不安啊。
“刚才张兄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是指什么?”夏少元淡笑着道。
张守逸白了他一眼,别叫这么亲密,谁和你是兄弟。
“那一日,丫鬟上茶,我发现那水里似乎含有金气。便疑心这刘敬之可能是个贪官,这院子的地下可能埋藏了大量的金银。”
金气?夏少元和吴义都有些发呆,这是什么气?难道还可以看到?他们喝了这几天水,也没发觉水里有什么金气啊?
张守逸嗤笑了一声:“凡人自然察觉不到。”
夏少元和吴义都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这是说他张守逸不是凡人了?不是凡人,难道是妖怪?其实南疆的皇族都是妖怪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需要人手
张守逸冷嗤了一下,懒得理这两个天马行空的“傻子”:“我碰巧带着一种蛊虫,对金气很敏感,也只有大量的藏金,才会在水里表现出来,所以当时我以为这刘敬之的府衙地底,藏了大量的金银。”
还有这么一说?吴义觉得非常新鲜:“照你这么说,你那蛊虫可是个寻宝的好东西,哪里地下埋着金银,它一靠近就知道了。”
张守逸真是嗤笑都懒得嗤了。堂堂南疆少主的蛊虫用来找金子?知道这蛊虫是用什么养大的么?他堂堂......算了,他不和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反正没见识的也不只面前这两个,河对岸不是还有一个财迷女人么?
张守逸在心里平了平气,打算将刘敬之的事赶紧说清楚了,他好离了这里,他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谁还没顾上喝一口呢。
“后来,我四处找了找,发现那井水里的金气,不是来自府衙的地底,而是来自泛滥的淇水。”张守逸说到这里,看了看那两人,两手一摊:“就是这样。”
屋里静了片刻,显然对面的两人都没有听明白什么叫金气来自泛滥的淇水。
张守逸是真渴了,没理这两人,径自上前开了房门,对着还站在院里的小丫鬟招手:“茶呢?快点,嗓子都快冒烟了。”
小丫鬟慌慌张张地上前递了茶,却没走,只用眼睛小心翼翼地瞟着张守逸。
张守逸一口干掉了茶水,将茶盏放回到托盘上,挥着手撵那小丫鬟:“赶紧再去沏一壶来,没眼力劲的,也别泡什么茶了。白水就行。”
小丫鬟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见张守逸一脸的不耐烦,只得垂下头转身离去。
张守逸留意地看了眼那小丫头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屋里夏少元和吴义低声说了几句,转向张守逸:“张兄的意思可是,淇水下其实有金?”
张守逸回身背着手淡笑:“我可没说过。不过这淇水中突然带了金气。倒是个让人觉得蹊跷的事。”
“突然带了金气?”吴义觉得自己今天听到的新鲜事,大概比他这辈子听到的还要多。
夏少元沉思地道:“突然?张兄为何说是突然?”
张守逸淡笑了一下:“天底下的能人可不止我一个,这淇水中携带的金气可不少。要不是突然变成这样,这晋州还能像现在这么平静吗?。”
夏少元猛然抬起头,看向张守逸。
张守逸袖着手,淡淡地回视。阳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进来,让他那张原本平淡死板的脸。也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
雍州,河谷
楚非绯正躲躲闪闪地往河谷口的山脚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面前那座山。据说这就是什么“迎门山”,为什么这么叫楚非绯弄不明白,不过这山的造型。倒是挺像一个金元宝的。
难道就是这座山里藏着万两黄金?他们口中说的上游,到底是指这座山。还是指上游的河道?又或者两个地方都有?
楚非绯正看着那山出神,冷不防身后突然扑来一人,将她重重地扑倒在地。
措不及防下,楚非绯结结实实地摔在泥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气来,背上压着那人咬着牙在她耳边道:“你真是为了金子,连命都不要了!”
关二?背上压着一个大男人,楚非绯蚍蜉撼树地挣了几下,就放弃了,只拍着地面低声嚷着:“让我起来!”
关二冷哼一声,放开了她。
楚非绯揉着自己快被压断的后腰转过脸来,怒道:“你干什么?”
关二觉得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干什么,救你命!”
楚非绯瞪着关二,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处小树林:“不知道茅厕那里,是有豺狼虎豹啊,还是有妖魔鬼怪?”
关二顺着楚非绯手指望去,不禁有些汗颜,楚非绯要去的那处,其实就是指定的方便之所。
那小树林看上去茂密,其实也不过几棵树而已,其后与山林之间,其实还有很大一块空地,故而那些黑衣人们,倒是不怕民夫们从这里逃跑。
关二的脸红了红,不过因为裹着黄泥,看不出来罢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反正我也要去,一起吧。”
楚非绯僵了僵,一起?这种事谁要和你一起!
“我突然又不想去了!”楚非绯气哼哼地爬了起来。
关二跟在后面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内急吗?反正都到这儿了,不如一起吧?”
楚非绯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往回走。
却突然听到有人叫道:“你们两个,过来!”
楚非绯四下看了看,此刻大部分的民夫此时都被聚集在了一起,在指定的地点挖泥。
她所站之处,泥坑虽多,但却空荡荡的,此刻还戳在泥地上的,好像就只有她和关二了。
楚非绯微微皱眉,暗暗撩了撩眼皮,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河谷的岸边处,其中一个正指着这里。
楚非绯犹豫了一下,本能地觉得那不是一个好差事,还是不要应的好,便低了头,想装没听见跳进旁边一个泥坑里。
谁知那黑衣人又喝了一声:“那个小个子,说的就是你!”
你才小个子,楚非绯在心里骂道,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动作,磨磨蹭蹭地向那黑衣人走去,关二沉默地跟在后面。
到了近前,楚非绯的眼睛在那两个黑衣人面上转了一圈,便木讷地低下了头。这两个黑衣人一个她认识,就是那位监工,还有一个似乎没见过。
只听那位面生的黑衣人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监工淡笑道:“还请转告左廷卫大人,咱们这里本就人手紧,能匀出两个来,已经是极限了,这个看上去虽是瘦弱了一点,不过旁边那个,看上去还有把力气。就请大人将就一下,等过几天再送了劳力来,全尽着左廷用如何?”
面生的黑衣人似乎不愿意多谈,只是淡淡地冷哼一声,抱了抱拳:“既然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
说罢皱眉对楚非绯和关二道:“跟我来吧。”(未完待续。)
ps:前面有两章,左右似乎写反了,杜子淇应该是被送到“左边”去了,山里也指的是“左边”,已经改过来了。邵飞是左廷卫,赵胜是右廷卫,左比右尊贵那么一点点,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