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迪尔缓慢的起身,血色的浓稠液体自两腿之间溢出, 缓慢的顺着洁白的大腿内侧滑落。
淫靡而堕落。
而他丝毫不在意周身的伤痕痛楚,亦没有尴尬之色,只 是望着莱戈拉斯,把所有的牵挂和温柔化成一注目光,沉 沉的落在他的身上。
"不……"烈火焚烧之后的情形,他一概不记得,他不知 道自己是如何侵犯他,折磨他,不知道是怎样在他的身上 留下这些屈辱的印记。他不敢看他的眼眸,不敢看他身上 叠加的齿痕,刺目的青紫。
"莱戈拉斯……"他的嗓音暗哑而疲惫,他试图向他走近。
"别过来!"莱戈拉斯苍白至透明的面颊上明明白白的写满了崩溃。
"……"瑟兰迪尔离他几步之遥的床边站定。
几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那具完美的, 紧实而纤长的身躯似乎透过光芒,润泽莹亮,哪怕遍布暖 昧的伤痕淤紫依旧如此圣洁高华。
莱戈拉斯痛苦的闭上眼眸。
"不是你的错。"瑟兰迪尔伸手拾起外袍罩住身体,"你 不必在意。"
"出去!"莱戈拉斯闭眸。
"莱戈……"
"我求您……"他的声音颤抖灰败,整个人都凝固了起来, 肤色显得异常脆弱,似乎只要瑟兰迪尔再上前一分,他便 会猛然爆裂开来,化为粉末一般。
瑟兰迪尔静默无声的伫立良久,最终离开。
莱戈拉斯怔怔的看着瑟兰迪尔停留过的位置,深色的地 毯上赫然沾染着斑驳的血迹,空气里充斥着淫靡的气味。 而他的指尖身上都残留着瑟兰迪尔的气息和温度……
"我做了什么……"他将手指插进发丝,狠狠的撕扯," 您怎么会允许我……允许我玷污您的灵魂……"
"他说什么?"瑟兰迪尔的目光落在空空的餐盘上,似乎 这洁白的瓷器有什么地方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殿下他……"加利安蹙眉,"他说想在寝殿用餐。"
"你把我的话带到了吗?"瑟兰迪尔终于将视线抬起,落 在管家的身上。
"是的,我转达了您的邀请。"加利安的面色越发局促," 殿下说……感谢您的好意,他……"
"什么?"瑟兰迪尔不自觉的攥紧拳。
"他不想见您。"加利安把头垂的更低。
"我知道了。"瑟兰迪尔颔首,"你去忙吧。"
加利安如获大赦,小跑着离开。
瑟兰迪尔默默的垂下眼眸。只是一个昼夜,精心呵护的 情感,小心翼翼的矜持便全盘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干净彻底。
他摊开手掌,湿漉漉的汗水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他试着捏紧它们,可是手中依旧空空荡荡,虚无一片。
夜色笼罩,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像是一场冬曰的轻舞, 密集,轻缓。
莱戈拉斯依旧抱膝而坐,将面颊深深的埋在膝头。
门口有轻微的响动,他微微抬眸,送去麻木的一瞥,这 一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绝望。
当一个人对世界一无所求,也一无所有,你有什么办法 强迫他振作起来,致力于交往寒暄?
加利安的嗓音带着忧心忡忡的劝诫,"殿下,陛下请您 去大殿。"
莱戈拉斯捏紧手中磕断了一个角的宝石胸针,呆滞的望 着地毯上那一小块污溃,除了喘息和心跳,再无声息。
"陛下他……"加利安轻叹一声,索性坐在门外的地板 上,"殿下,如果您不嫌我聒噪,有些话,我还是想对您 说。"
加利安的眼神悠远而空寂,飘飘渺渺的落在空旷的回廊 之上。
"我知道您怨恨陛下,恨他对您分外严厉,却在您失踪的 期间把所有的爱都交付给另一个孩子。以至于您回到他的 身边,他还是对那个伤害过他的孩子念念不忘,您觉得不 公平,觉得受委屈,我知道……"
他停下来,微微摇头,"可是您不知道他是多么的爱您, 您不知道您在他的心中占有怎样的位置。您不知道您的拒 绝和疏离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打击。我们的陛下啊,一辈子 倨傲好胜,内敛淡漠,痛苦也好,压力也好,都藏在他的 内心,面上不肯多露分毫端倪。那是王的骄傲,是君主的 威仪,他习惯了。所以当他嚷嚷着要找到他当王子时候的 行头,还真是把我惊到了。殿下啊,您能想到吗?您的父 王,在镜子面前一遍遍练习笑容,练习从前说话行走的模 样,那是什么样的光景?滑稽?幼稚?不可思议?是的吧, 可是他那么认真,认真到了可笑的地步。他做了所有他能 想到的事,向您靠近,想要得到您的理解和认同,想要离 您的内心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不过是王室的管家,很多事从我的口中说出来并不合 适,可是您真的没有怀疑过塞洛斯塔殿下的来历吗?您真 的没有想过陛下为何要如此纵容这个孩子吗?您真的一点 都不了解陛下的心意吗?"
"您恨他不放您走,不让您上战场,您恨他刻意隐瞒塞洛 斯塔的下落,您如此深刻的憎恨他,可想过他面对您的恨 意有多伤怀?他想要的,不过是看到您安好,快乐,仅此 而已。王室的孩子,不同于寻常人家,注定背负众多责任。 岁月漫长,慢慢的,就再也找不回最初的柔软,您的父王, 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你们如此相像,一样的倔强,一样的 执着,一样的吝啬向对方敞开心扉。您的倔强究竟伤害了 谁?殿下,是深爱您的父亲啊。"
"我不知道您和陛下究竟为何争吵,为何坚持不见他,我 只看见他苍白的像是死亡多年的游魂。我害怕,怕他像三 百年前失去您时那样陷入癫狂,怕他最终无法承受这样的 折磨而放弃生命。您见惯了他的坚强和淡漠,可我却把他 的脆弱和恐惧看在眼里,您或许永远无法想象那样的光景, 就像他永远不会告诉您,您失踪之后,他做了什么,他是 怎样挨过那些利刃穿心的日子……"
"我并不是指责您,您所承受的痛苦也是我无法想象不 敢揣测的,可是您艰难的生存下来,机缘巧合回到密林, 难道不是维拉冥冥之中的指引吗?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眼前 吗?殿下,陛下在大殿等您,您不去看看他吗? "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冷漠声音的如同此刻天 空飘落的雪花,大团大团的落在加利安的心头。
"您真的忍心……让我如此回复陛下? "他站起来,不可 思议的望着那道门。
寂静一片。
加利安叹着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门的另一面。
宝石胸针尖锐的断口刺进掌心,鲜血顺着手掌的纹路一 点点滑落。
莱戈拉斯抬起脸,露出一抹苍凉而茫然的笑容,泪水如 泉,冲刷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我怎么会不心疼……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加利安, 你让我如何见他?……我用染着毒药的剑刺穿了他的心扉, 折断了他的骄傲,劈碎了他的尊严,而后玷污了他的肉体, 折辱了他的灵魂……你让我怎么面对……"现实如此残酷, 他唯有闭上双眼,才能隔绝那些噩梦般的现实。
时间缓慢粘稠,莱戈拉斯兀自失神,却没有发现,准时 准点的火苗并未燃起,他完好的蜷缩在那里,暗自垂泪。
门外的走廊响起细微的悉索声,是外袍摩擦地面的声响, 他猛的放缓了呼吸,强压哽咽,不发出丝毫声响。
瑟兰迪尔侧耳倾听,寝殿之内一片死寂,没有火焰燃烧 皮肉绽开的轻微声响,没有莱戈拉斯死死压抑的呻吟。
微微松了口气,他不着痕迹的叹息,目光转到回廊的尽 头,那里有一处天井,可以看到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打着卷儿坠落,冰冷寒凉,一如他干涸焦枯的内心。
他静静的伫立在那里,身型挺拔,姿态娴雅,只是眼眸 中那一抹灰败的空灵,更甚这漫天飘零的雪花。
如此几天,无论加利安如何传达瑟兰迪尔的邀请,莱戈 拉斯统统生硬的回绝。夜幕降临,瑟兰迪尔便在他的寝殿 门口徘徊伫立。
那一扇门始终紧闭,将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分隔海角天涯。
瑟兰迪尔的眼神微凉,唇色越显苍白,日夜坚守,让他 憔悴而疲惫,外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肩头,罩住这个疲惫而 惨白的灵魂。
那扇门突然打开,毫无预兆,突然而然。
同样苍白的莱戈拉斯出现在门后。
瑟兰迪尔的目光调转而来,专注,焦急,那些他无法诉 说的担忧和期盼自眼眸中满溢出来,带着灼人的热量落在 莱戈拉斯的面庞。他试着露出一点笑容,而莱戈拉斯湛蓝 的眼眸像极了初冬落在树梢的月光,冰冷飘渺,反射着金 属般冷硬的光泽。瑟兰迪尔嘴角勉强提起的弧度僵直,渐 渐松落,最后还原成一条直线,"你……好了?"
莱戈拉斯垂下眼眸轻轻颔首,"好了。"
瑟兰迪尔不着痕迹的点头,"那就好。"
相对无言,莱戈拉斯的冷漠仿佛结了冰的湖泊,把一切 光和热隔绝在厚厚的冰层之外。瑟兰迪尔微微启唇,却不 知自己究竞还有什么可以劝说,可以安慰。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轻飘飘的看了莱 戈拉斯一眼,转身顺着回廊向前走。
那一眼中蕴含的不安,痛惜,温柔,不舍,怅然,如同 倾覆了整个海洋的水,能活活的将莱戈拉斯溺死其中。
长袍逶迤,银色暗线织就的荆棘纹样似乎在琥珀灯光的 照耀下活了过来,直直的刺进莱戈拉斯的心底。
那是完全不同于记忆中的背影,孤独,单薄,失落,甚 至微微伛倭。他要走了,去那华丽而空洞的寝殿,沉默的 凝视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
捏着门框的手指渐渐缩紧,眼看瑟兰迪尔就要消失在走 廊的尽头,他终于追了出去。
短短十数米,不过几步疾奔,他便牢牢的握住了瑟兰迪 尔的手腕。
瑟兰迪尔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金发细碎的垂在颊边, 遮住了眼底飘摇的荒木。
"……"莱戈拉斯张了张唇,却没有开口,只是手上用力, 拉着他掉头朝着自己的寝殿而去。
反手甩上门,将瑟兰迪尔按在靠背椅上。莱戈拉斯单膝跪下。
"ADA……"
瑟兰迪尔看着面色沉凝的莱戈拉斯,仓促的回以微笑。
"我不再逃离,不离您而去,我愿意做您恭顺的孩子,密 林的王子……我不干涉您教导塞洛斯塔,不过问您不想解释 的任何事……"他强迫自己抬着眼眸,盯着瑟兰迪尔的 面庞,盯着他苍蓝色的眼眸。
"你想要什么?"瑟兰迪尔的嗓音温柔和轻缓,却夹杂着 死一般的绝望。
"我要您回到从前,做回严厉冷漠的父亲,高华桀骜的 王。"莱戈拉斯听到自己冷冷的吐出那些背离自己期望的 字眼,"我们原本就是这样相处,这才是您的本意,是我 一味的贪婪,妄图改变这一切,酿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瑟兰迪尔苍白的唇无意识的 弯起,"回的到从前?"
"可以,只要您愿意! "莱戈拉斯握住他冰冷的指尖," 一切都来得及,只要您忘记那荒唐的过往,只要您知道这 不是我的本意……"
"不是你的本意……"瑟兰迪尔点头,"是的……你从来没 有想过伤害我,你只是想躲起来,独自承受这些痛楚……"
"它解除了,诅咒已解,我再也没有心结……没有离开的 理由……"莱戈拉斯将额头贴在瑟兰迪尔的指尖,那一小 点寒凉冷进心头,冻得他瑟瑟发抖。
"是吗? "瑟兰迪尔的指尖越发冰冷,他弯起嘴角,犹豫 着将手掌落在莱戈拉斯的头顶,"这是你的期望?"
"……是。"他闭上眼眸,沉沉的吐息,"请您成全。"
"你是对的,这是我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瑟 兰迪尔的手指顺着莱戈拉斯顺滑的发丝向下,落在他毫无血色的面颊上,"我……"
他忽然哽住,苍蓝的眼眸微微上扬,那里有容纳了一整 个苍穹的星辰和日月,它们深深的浸润在悲伤的海洋里闪 闪发光。
"您在犹豫什么? "莱戈拉斯的掌心亦是冰凉一片,他用 力握住瑟兰迪尔的手指,想要给彼此一点温暖,却绝望的 发现,它们早已寒凉彻骨。
"我……"瑟兰迪尔轻轻眨着眼睫,于是眼中那一片星光 碎了,"Ae an í rach (如你所愿)……"
莱戈拉斯心中的弦忽然崩断,所有的重量都沉沉的压覆 在瑟兰迪尔的膝头,"ADA……对不起……"
不是亲历者,谁能体会那漫长岁月中的惨烈凄凉,一言 难尽?
谁能判断,或者定论?
眼泪终于落下,如暴雨倾盆。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的嗓音缥缈虚无,"我一直觉得 ,很多话埋藏在我的内心深处,没有机会说给你听。可 现在想来,我要说的,不过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而已。"
莱戈拉斯伏在瑟兰迪尔的膝头,无声哽咽。
"如果重来,让我替你留在龙域。"
"……"莱戈拉斯猛然战栗,疼痛如滚沸的热油兜头而至,穿透皮肉,直达骨髓。
"你休息吧,我该回自己的寝殿。"瑟兰迪尔将手指自莱 戈拉斯的掌中抽回,"以后也不会来打扰你,在地宫你是 自由的。"
"ADA……"莱戈拉斯按住他的手腕,"再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瑟兰迪尔苍凉的眼眸落在他的肩头,"莱戈拉斯, 我们究竟是怎样……走到了这个地步?"
莱戈拉斯竭力忍住泪水,仰起脸露出一点惨白的笑 意,"ADA,这是最好的结局。"
"是啊,毕竟谁也不知道,岁月究竟会给我们一个怎样的 归宿。"瑟兰迪尔轻轻拭去莱戈拉斯面颊上的泪痕,"就 连神灵都无法控制情感,何况是我们……"
"您恨我吗?"莱戈拉斯轻声问。
"不。"瑟兰迪尔摇头,眼眸温柔,神色安详,"从来没 有。"
"我能……抱抱您吗?"
莱戈拉斯没有等瑟兰迪尔同意便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 他,瑟兰迪尔的胸膛很温暖,兰麝的气息别样香甜,他闭 着眼眸,默默祈祷时间永远不要流逝,他情愿就此长眠在 这个怀抱之中。
第五十四章
PS:过度剧情,不算很细腻,大家先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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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离亡灵的诅咒是怎样一种痛苦,塞洛斯塔无法回答,每一次草药和咒语都如同剥尽周身的筋肉,不见一滴血,活活痛到生不如死。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赤 足行走在炼狱之中,而他连放弃生命的权利都没有。
"ADA……疼……"他低声呻吟,模糊不清的低喃。
汗水遍布他惨白的身躯,光洁细腻的肌肤之下,包裹 着剧烈的惨痛。探出的手腕上狰狞的突出的疤痕已然 平复,留下几道淡粉色的痕迹,他在康复,即将痊愈。
"简直是没有断奶的孩子!"格洛芬德尔摇头," 除了找爹就没有别的能耐了。"
"My lord ,您不觉得您对这个孩子莫名其妙的抱 有偏见吗?"埃尔隆德小心的替塞洛斯塔掖好被角。
"偏见是一定有,是不是莫名其妙就难说了。"格 洛芬德尔转过脸,不去看埃尔隆德略带责备的眼神。
"我以为一方领主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埃尔隆 德压低嗓音,"哪怕骄纵任性,他还是熬过了剥离的 痛苦。"
"呵呵。"格洛芬德尔冷笑。
"我很快要奔赴战场……"埃尔隆德有些担忧的看着格洛芬德尔,"这个孩子要交给您来看顾……"
"不不不,我去战场,您带孩子,这方面您比我有 经验!"格洛芬德尔跳起来,"不然就让您的儿子来 ,反正我不带孩子。"
埃尔隆德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格洛芬德尔的手腕。
"啊!"疼痛直刺骨髓,攀沿着脊柱直达大脑,格 洛芬德尔皱起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下滑,脸色一 瞬间变得灰白。
"您的伤根本不允许您上战场。"埃尔隆德叹息。
"这是什么怪伤?为何在维拉的影响下都不能愈合 ? "格洛芬德尔不可置信的盯着埃尔隆德。
"龙鳞。"埃尔隆德慢慢的收拾着医药箱。
"就是这小子的剑?"
"是的,本来是瑟兰迪尔拜托我打造的。"埃尔隆德垂下眼眸,"却被这孩子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