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南宫煊醒得倒早,李云恪出门没多久,他便睁开了眼睛。
顾潞螅钤沏∥巳盟檬娣故窍裣惹耙谎碚硐碌娴谋蛔佣汲樽吡耍床恢估锏诙谓饬耸只乩矗瞎颖阋恢泵凰怠?br /> 胸中闷得厉害,南宫煊撑着身体坐起,一个人在房中发了会儿呆。
院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听着似乎是孔迎和昨晚守夜的秦少君,没说几句,便又各自做事去了。
为了自己,有这许多人要起早贪黑地忙,明明是个怪异的存在,怎就能让他们没一句怨言地付出这些辛苦?
南宫煊叹了口气,动作缓慢地下了床。
闲得无聊捉了只虫正在院子里头遛的秦少君听到开门的声响怔了一下,忙丢下那虫子跑了过来,道:“南宫教主怎么起这么早?”
“躺不住了,出来缓口气。”南宫煊道,“还没去睡么?”
秦少君笑笑,“换值的时辰还没到,而且我哥那人坏着呢,把我排他前头,就是为了多赖一会儿床。”
南宫煊被他那忿忿的表情逗笑了,“不是说当哥哥的都疼弟弟么?”
秦少君深沉地摇了摇头,道:“都是江湖谣传……啊!”
他还没说完,后脑便被个东西打中了。他手快地一接,发现是个小石块,回头找去,果见他那混账哥哥正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手上拿了三四个石子抛着玩儿。
“蠢不蠢,这都躲不开?”秦少商缺德地道。
秦少君挺直胸膛,“你要是用了内力我定然躲得开!这逗小孩玩的,去势如此缓慢,打我也打不坏,我不需要留心听!”
“你也知道我是逗小孩玩的,用什么内力,我跟你又没什么仇。”秦少商往他这边走,顺势又扔了一枚石子,对南宫煊道,“舍弟蠢笨,让南宫教主见笑了。”
秦少君接住石子,用了内力朝他丢回来,“你才蠢笨!我跟你有仇!”
南宫煊正想说两句好听的夸夸秦少君,无意间瞥见地上有一只不小的蟋蟀,奄奄一息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蟋蟀身上绑着一根细长的线绳,正拖到了他脚边。
这是什么意思?
秦少君躲过秦少商的“明算”,顺着南宫煊的视线看去,翻了个白眼道:“少君,那又是你干的好事?”
“……”秦少君挠了挠下巴,也觉得这个举动可能是显得自己有点蠢,不好意思地道,“我这就收了,回去睡觉了!”
“你养着的?倒是新鲜。”南宫煊说着,忘了自己身前还坠着个大肚子的事,弯腰便要去地上捡。
秦少君见状赶忙先他一步拾起地上的线绳,“南宫教主也感兴趣吗?这个是……南宫教主?”
南宫煊弯腰弯了一半便觉不对了,想要直起身,后腰却突然一阵酸痛蔓延开来,让他差点没站住,就着那个姿势抢到地上。
“南宫教主!”秦少商忙拉了他一把。
南宫煊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勉强站直,感觉腹中胎儿动了。
许是适才弯腰时窝到了小家伙,吵醒了他,他不干了。南宫煊扶着疼得越来越厉害的腰,想往回走,才迈了两步便被胎儿踢了一脚,害得他几乎喊出声来。
秦少商不敢再碰他,对秦少君道:“快去请许大夫!”
南宫煊看到秦少君飞奔过去敲许明曦的房门,心中想的不是他能快些出来帮自己,而是感慨着自己的没用。
在房中躺了好几天,不过出来走了这么两步,居然就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同个废人有什么两样?
南宫煊莫名和自己生起气来,明明都快站不稳了,居然强忍不适,大步朝房中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秦少商看得胆战心惊。
“怎么了?”许明曦还没睡醒,开了门看到秦少君一脸焦急,又瞧见南宫煊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前,吓得打了一半的呵欠都给憋回去了,窜过去道,“教主你当心啊!”
李云恪下了朝回来,一进静苑便被孔迎告知,说早上南宫煊又落红了。他心头一紧,忙进房去看人。
许明曦刚给南宫煊行完了针,叮嘱道:“教主,产前多走动原是好事,但你这个状况,最近半个月就不要再乱动了,好好卧床养着吧。”
南宫煊阴沉着脸不说话。
“怎么了?”李云恪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见他面色苍白,心疼的摸摸他的脸。
南宫煊扭过脸躲开,想要翻身背对他,才动了一下,眉头又皱了起来。
“慢些。”李云恪扶着他的腰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道:“你今日到外头去了?想出气透气怎么也不等我回来?”
“没你看着我还动不了了?”南宫煊语气不善地道。
李云恪被他凶得莫名,看向许明曦,“发生什么事了?”
许明曦还没答话,候在外间的秦少君便跑进来直接跪下了,懊悔道:“主子,都是属下不好,请主子责罚!属下知错,以后再不敢遛虫子了!”
南宫煊:“……”
第79章 争吵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后,李云恪是真想笑,可看了看南宫煊气愤的表情,又想到他为此受的苦,也就笑不出来了。
李云恪假意摆出一脸严厉,对秦少君道:“以后不许在院子里玩那些了,听到了么?”
秦少君蔫蔫地道:“属下记得了。”
“罚你今日不许用膳。”李云恪道,“起来吧,回房思过去。”
南宫煊费力地坐起,道:“他又没做错事,你罚他做什么?”
李云恪听他语气依旧不好,疑惑道:“煊儿,你在生什么气?”
“他们几个整日整夜地守在院子里,怕别人进来扰,怕我出什么事,这般尽心尽力,反倒落不是了?”南宫煊没回答,气势汹汹地道。
李云恪摸不准他到底是怎么了,担心他气坏身子,只好道:“好了我听你的,不罚他了。”
秦少君想说没关系,张了嘴却看到外间的秦少商正朝自己摇头,便又把话咽回去了。他杵在那里想了想,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许明曦看看那两个人,也没多嘴,跟着他走了。
听到关门声,李云恪握住南宫煊的手,柔声道:“有什么事你同我说便是,别发这么大的脾气,对胎儿不好的。”
“不喝水对胎儿不好,发脾气对胎儿不好,这不好那不好,这孩子投胎到了我肚子里,就是他上辈子造孽了对么?”南宫煊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少管!”
李云恪也被他吼出了几分火气,站起来道:“都快为人父了,你说得那叫什么话?我难道不是为你好么,关心你还错了不成?”
“我不稀罕你关心,前头二十多年没你关心我都活得好好的,”南宫煊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就因为被你‘关心’了,我才活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云恪被他气得脸都快青了,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好几遍他身子不好,这才没冲动地继续跟他吵下去,转身往外走,道:“行,不用我关心你便自己歇着吧,我不在这里讨你的嫌。”
门重重被摔上,南宫煊脱力般蜷着身体滑倒在床上,捧着腹部急促地喘息着。
正在听墙根的许明曦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快步跑离了窗口。
李云恪焦躁地踱了几步,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将许明曦拉到一边,问道:“今日真地只发生了那么点事么?”
许明曦道:“秦大哥和秦小哥都说了,王爷你去上朝之后没多久教主便从房中出来了,然后就那么个遛虫子的事,再无其他。”
“那他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许明曦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归结到一处,“有身孕的人脾气都是阴晴不定的,王爷还没习惯么?”
李云恪:“……”
“我看也不是多大的事,你就耐着性子多哄哄也就是了。”许明曦道,“而且孕子一事他到底还是介意的,说到头那不也是王爷你……”
李云恪干咳一声。
许明曦嘿嘿笑,“所以你就多包容他几分,好好开解一番,教主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我相信他很快会想通的。”
李云恪掐了掐眉心,道:“好,我等会儿就进去看他。”
许明曦也不动,就戳在那里。
“……”李云恪苦笑,“他正在气头上,我现在进去再把他气坏了怎么办?”
许明曦想想也是,“那好吧,不过也别让他等太久了。教主看着倔强,其实挺脆弱的,最爱胡思乱想。”
李云恪嗯了一声,“放心。”
左右无事,李云恪便在院中打坐运起功来。催着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三个周天,他杂乱的心绪都沉了下来,内息也充盈了不少,这才收了功,打算再进去看看南宫煊。
那人最近总是很容易累,今早起得那么早,又受了一番罪,会不会已经睡着了?李云恪有点希望他是睡着了,这样自己只要坐在一边陪着就好了,免得刚吵完了架见面,两个人都不自在。
可惜他没能如愿,南宫煊睁着眼侧卧在床上,目光呆滞,连有人进来了都没察觉。
李云恪见他脸色白得吓人,不由后悔起自己先前的冲动,紧张地凑过去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去喊小曦过来!”他跑过来又要跑出去,真有些急坏了。
南宫煊恍恍惚惚地回了神,也不管李云恪人都快出了门,几不可闻地道:“我没事。”
李云恪功力深厚,虽已跑到门口可还是听到了他说话,又匆忙折回,仔细看了他半天,见他除了脸色不好看外似乎没在忍受什么痛苦,这才将信将疑道:“真没事么?”
“嗯。”南宫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房里安静了下来,不多时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一串声音,而后身上的薄被被换成了厚些的被子,被窝里也多了一个人。
南宫煊身体绷了起来,手攥着里衣,没动也没说话。
李云恪占了个边躺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讨好地道:“没有不舒服脸却比纸还白,是被我气得吧?煊儿我错了,你别气了。你说得对,不该罚少君,该罚的是我,你说你想怎么罚我?”
对于认错,这人是熟门熟路了,可他张口就来的道歉,又有几分真心在里边?
南宫煊有些恨自己的不坚定,明明不想依赖这家伙的,为什么不过听他说了几句好话,便渴求起他温暖的手掌和怀抱来了?
“煊儿……”李云恪往他身边蹭了蹭,手搭在了他腰上。
南宫煊的呼吸出现了一瞬的停滞,接着才在他有意地放松下持续了下去。他绷紧的身体软下来,慢慢往里头挪了一点,道:“是我无缘无故发脾气,和你没关系。”
“那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么?”李云恪见他不再抗拒自己,才敢更进一步地搂住他,手在他背后轻抚。
南宫煊将手放在腹上,道:“没怎么,就是心烦得厉害。”
李云恪终于不得不承认许明曦说得有理了,发脾气没什么原因,有身孕的人都这样。他也探手过去摸了下南宫煊隆起的大腹,感受到里头的胎儿还在动,虽然力道不大,但想来不会让怀着这小家伙的人好受。
“等你把这调皮鬼生下来,让你揍我一顿出气,痛痛快快地揍,好不好?”李云恪摩挲着他肿得软乎乎的手背,温情脉脉地道。
南宫煊迟了下,道:“好,那先欠着。”
“那你别不开心了,嗯?”李云恪在他背后垫了好几个软垫,然后拱了拱,把自己的脑袋拱进了他肩窝,“我们今日都起得早,再一起睡一会儿吧。”
南宫煊被他呼出的热气扰得颈间阵阵发痒,可却没舍得躲开,过了一会儿,又低低应了声好。
李云恪本以为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那不过只是个开始。
那日之后,南宫煊一天比一天没精神,话也少了,笑容更是一个也不见。
李云恪不知他为何这般心事重重郁郁寡欢,怎么逗着哄着都没用,不由有些担忧。后经许明曦反复确认,他的身体并没变得更糟糕,李云恪才算松了口气,只当是因为临盆在即,南宫煊心中不安了。
他本还想在南宫煊生产前,找个时间偷偷将人带到城外山上,去欣赏秋日风光顺带散心的,可没想到还不等他着人去安排,西境那边的战报又来了。
战报是十月十三到的,说虬厥兵反抗激烈,双方又呈僵持之势。
李云恪清楚这只是委婉的说法,昨日他刚收到了庄中兄弟送来的信,说西境战场上虬厥人已然又占了上风。
此时他已不如最初得知双方交战时那般心急了,最近有不少他手底下的人暗中去了西境,就算虬厥人真地突破了李诚那道防线,李云恪也有把握在李云慎做出应对前,暂时阻住虬厥人东侵的脚步。
李云恪要事缠身的时候,南宫煊却做出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
“小曦,”南宫煊对每日都要过来帮自己诊脉的许明曦道,“帮我准备催产药吧,十五练功过后,我便服药。”
“教主你说什么?”许明曦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当初反对用催产药的人正是他。
南宫煊收回手腕,面无表情道:“过了十五胎儿就满九个月了,生下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许明曦愣愣地点点头,“可是怎么这么突然……”
“我累了,也受够了。”后头还有一句没说,南宫煊在心里想,他不愿再在那人的帮助下练功了。
许明曦道:“可以是可以,那等王爷回来我跟他……”
“不要告诉他。”南宫煊打断他道,“还有一件事你也帮我去办一下。”
许明曦莫名紧张起来,犹豫着问:“什么事?”
南宫煊沉默片刻,道:“通知方行他们近日做好准备,就说我们会在十月二十之前离开王府,前往骧州分坛。”
第80章 任性
许明曦张着嘴看了他半天,不可置信道:“教主你说要走?为什么?你是不是又和王爷闹别扭了?”
“和他没关系,你忘了我们一开始只是打算藏身到王府以躲避追杀的么,本也没想要一直住下去。”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许明曦嘟着嘴,“产后须得好好调理才行,不然伤了身体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南宫煊白他一眼,“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调理的?孩子生下来后,我的内力便会恢复,那时我自然会好起来。”
“那孩子呢?”许明曦问道,“教主要走,是打算把孩子留给王爷照顾么?”
南宫煊道:“我的孩子,自然是要跟着我。”
许明曦不赞成地道:“那教主你有没有想过,产后便要到外头奔波,你自己受得了,刚出生的小婴儿受不受得了?”
南宫煊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然而转眼他动摇的目光便沉了下来,道:“不打紧,我把他交给你照看,你总会有办法的。”
“我……”许明曦见这都说他不通,无奈道,“教主,怎么照顾你怎么照顾婴儿那都是后话了,你真要走,就先想想怎么走吧。你觉得王爷能让你走么,你要是想瞒着他走,就算能趁着他上朝不在的时候动身,又要如何避过康大哥他们那几个神出鬼没的幽骑?”
南宫煊心烦地捏捏眉心,“你去想办法。”
“……”许明曦嘀嘀咕咕地往外走,“孩子的事要我想办法,出逃也要我想办法,我哪来的那么多办法……”
南宫煊眉头轻跳了一下,沉声道:“小曦,记得你是我紫暝教的青玉护法,不是端亲王府的人。适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如果让李云恪知道了半个字,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许明曦脚步猛地顿住,回过头来看他,心跳不正常地快了起来。在他的记忆中,南宫煊还不曾这样对他说过话,一时叫他又委屈又难过。他僵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闷闷地应了一声,道:“教主放心,属下明白了。”
南宫煊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想道歉,犹豫了下到底没说。他拉了拉身上被子,将脸半埋进软枕里,忍回了就要出口的一声叹息。
十五当晚,李云恪推掉了一干杂事,早早回府去陪南宫煊。
二人一起用过晚膳,李云恪担心上次胎动打断他练功的事再发生,为了安抚胎儿,先帮他送了一个时辰的内力。
结束后,李云恪拥着他靠坐在床头,感叹道:“还是在家好,就这么和你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开心。”
南宫煊眼中出现些许波动。
李云恪在他身后,并未看到,摸了摸他的侧腰,笑道:“若不是你腹中有伤,我其实还挺高兴儿子打断你练功的。”
“……”南宫煊拍开他的手,“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