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紧赶慢赶,又换了一个地方。
唐子约小半个月没见到景之行了,乍一见到他,先是欣喜,又是气愤。欣喜自然是因为可算见到人了,气愤就是见面的原因竟然是被莫名奇妙的流言所迫。
寒暄也顾不得了,魏初很快把从公司叫来的公关部人员召集过来,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深圳,忙得焦头烂额的。
“假唱的事儿我们先不提了,清者自清,这个好说,阿行,你告诉我们一下,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魏初叫众人坐下,直接进入正题。
照片自然就是景之行在父? 肝闯鍪轮傲粝碌牧耍鞘焙蛩蔷凹页ぷ樱銎笠刀际前阉弊飨乱蝗渭坛腥死纯矗砑易允遣环啤>爸修哿艘幌履院@锏募且洌×考虻ッ髁说乃盗艘槐樽约旱木?br /> 待他说完,来开会的人一时都静默了。
魏初也呆住了:“这,怎么就跟电视剧似的?”
富二代家产被居心叵测的奸人夺取,从此踏上自强不息的奋斗之路,感觉狗血八点档的画面都出来了。
但是且不管他狗血不狗血,好歹事情弄清楚了,而且是完全没有负面消息的真相,这下子做点文章就容易多了。尚歆的公关部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天就是因为不知道真相才不好下手,他们经过这么多天的厚积薄发,不能不大展一下手脚,毕竟被逼到这个份上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了,为了争口气,也得打好这一仗。
当天晚上通稿就拟了个七七八八,把景之行塑造成一个单纯善良的富家少爷,因受歹人所骗,家产尽失,独自带着妹妹出来,为了支持妹妹的梦想拼死累活,又为了救不相干的孩子差点丧命,谁知还被无耻的前东家趁火打劫。
幸好苍天有眼,这块璞玉被慧眼识珠的魏初发现,签到尚歆加以雕琢,终于光华渐露,未料前东家贼心不死,景之行因为感念当初相识一场不忍指责,他们就变本加厉,肆意胡诌,现在终于逼得尚歆不得不做出一点正义之举维护艺人形象,实属无奈。
景之行只是大体看了看他们拟的文案,都觉得太过夸张,差点丧命哪就至于了,不过是晕了些日子,至于什么璞玉,就更是辞藻过于矫饰了。
然而公关部的人犹嫌不足,几个人一合计,又加了点料,几句套路一般的似有若无的猜测,总之就是九分真搀着一分假的写,运用了各种渲染悲情的手段,力求使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为了使效果看上去真实可信,他们甚至安排了几个污蔑景之行的通稿,故意写的是漏洞百出,提前发了出去,至于正式的通稿则晚了几个小时,当然就是被“以上言论”激的忍无可忍了才做出的澄清。
“这可行吗?”景之行亲眼见证了一场大戏的编排到上演,自己还是主角,惊得是目瞪口呆。
魏初一脸镇静,可见这种事做得驾轻就熟:“当然可行了,同情心是最好的武器。你看,舆论很快就会反过来了。”
在他们热火朝天地商量的时候,唐子约一直坐在旁边沉默地听着,就跟个雕塑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见景之行有些疑虑,才说了句话:“放心,你就看着吧。”
舆论果然很快就反过来了,当时恒星是因为内部争斗,一方为了扳倒另一方才使出这么个手段,愚蠢又低劣,但他们的本事有限,怎么能跟魏初这个尚歆的掌权人可以调动的力量比,一时间各大媒体都纷纷报道了景之行的过往,用的都是公关部的稿子,效果可想而知,博得关怀无数。
黑子该黑的还是不遗余力,估计是收了不少好处,见人们的同情心被勾起来,便揪着景之行所谓富二代的身份不放,说没有证据。
证据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26章里—0—小天使送的地雷,第一次收到所以不大懂,感谢来得迟到了一点点~但我确实是是非常非常非常感谢的!!!
再给大家拜个晚年吧年节里的宝宝们都要玩的开心
☆、第29章
景之行一直没去关注他们家的企业被叔父接手之后是个什么情形,一来他不是真正的景之行,对那个企业半点不熟悉;二来也觉得没必要,走都走了再回去很没意思。所以他也就不知道,那个公司有一个挺强劲的对手,姓齐,就是齐铭家的产业。
这可巧了,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就被景之行给赶上了。
黑子们正不厌其烦地叫嚣着什么没有证据之类的,打脸就来得猝不及防。
齐家以光速往各大媒体上公布了景之行的叔叔当年如何巧取豪夺的证据,包括景之行和妹妹当年跟父母出席活动的一些视频照片,以及被赶出去之后的窘况,两相对比,资料一应俱全,报道者还都是业内知名大亨,刊载在权威媒体。
大概齐家也准备了挺长时间,东西都很详尽,景之行又是救了他们家孩子的人,动起手来非常利索。
要说有些人的聪明吧,也就是在某一方面。比如景之行的叔父,夺权篡位搞起阴谋来那都是一套一套的,真叫他认真干起营生,真是百无一用,这几年几乎把景家企业的老底都败坏完了,眼看着是一年不如一年。
此时被齐家来了这么一下子,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空壳子也撑不住了,员工大规模辞职,骨干纷纷跳槽,多年基业毁于一旦。当媒体追到他家采访的时候,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像个垂暮的老人,景之行在视频里看见都没敢认。
公司的轰然倒塌使他精神基本上崩溃了,面对记者的穷追不舍,当然这其中除了极富娱乐八卦精神的人,还有齐家授意的,反正就是这么一群人,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之下,这个犹如丧家之犬般颓丧的男人,失魂落魄地交代了一切的始末。
景之行在魏初他们临时租借的写字楼里看着电脑屏幕中播放的视频,镜头下的男人脸色灰黄,胡子拉碴,眼底一点精神气也无,和记忆里那个趾高气扬命令他们交出手中股份的人,毫无重合之处。
阳光从身后的窗户斜照进来,屏幕有些反光,他抬手合上电脑,却见唐子约已经在桌旁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要不要把公司拿回来?”
景之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千疮百孔的空架子,现在什么也没有剩下,可是毕竟承载了景父景母许多年的心血,他虽然不觉得什么,可是景之漪应该是想要保留吧?
“我帮你拿回来。”唐子约看着景之行不说话的样子,猜到他也许是担心钱的问题,便直接做了决定。
景之行望向他,阳光从外面照到这个人身上,连空气中的灰尘都像是不忍落下,慢悠悠地漂浮着,旋绕在四周,铺展出诗歌般的宁静。
“子约,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如何报答。”
唐子约也并不在意他的报答,而且,他的好也远不止这一点。当深圳的演唱会谢幕之时,台下有媒体举着摄像机跑上前,问他对景之行假唱的说法怎么看。
想起那日景之行站在写字楼里,逆着光,面容隐晦模糊,带着些许怅然地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
他看向记者,礼貌地颔首示意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对着摄像头正色道:“这是污蔑。能和之行一起合唱,于我而言是一个很好的体验,我觉得很值得。”
就像那天他也是这么回答,我不需要任何报答,做这些事情,我认为很值得。
“他确实凭借真实的唱功和您同台吗?”
他看了一眼镜头,毫不遮掩神色的孤傲:“如果有人说,在我的演唱会上存在假唱的设施,毫无疑问,这是对我的侮辱。”
这个回答无比明确,他唐子约的演唱会,连假唱的设施都不会有,没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是唐子约说的,而景之行,自然就是真唱。
迄今为止,所有的谣言都已经攻破,景之行已经回部队里继续训练,一切都回到原点。
有些东西,却在心底埋下一点根芽,也许不被察觉,但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开始萌发。
唐子约的演唱会向来场次不多,为了保证质量,他不肯用过于劳累的嗓子唱给听众,所以又走了几个城市,这次巡回便准备结束。
与此同时,景之行的部队生活也接近尾声。在军区两个月,除去刚开始谣言那档子事,这段时间可以说过得很有意义。
他们是真的和军人们一起训练,虽然强度肯定是比不上,但对于这群从来没接触过军旅生活的艺人们来说,只是平常的项目,已经算是不小的难度了。甚至在训练中,他们还摸到了真枪,令这群年轻人都觉得很刺激。
从最开始的抵触恐惧,到后来的习惯与喜欢,当脱下汗水浸透的军装,临别之时,怎会没有不舍?这群二十几岁的孩子在这里见识到了另一种人生的模样,是血和汗的混合,是忠与义的诠释。这些天他们逐渐放下偶像包袱,越来越忘记自己曾看重的外表,踏在泥泞里,山路上,一起挨过一次次训练,此时看起来都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正是云徽想要的效果。
宿舍里,最后一次亲手把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整理好内务,景之行将叠好的军装捧在手里,目露留恋,对前来的张连长道:“张连,我能带回去吗?”
一起训练的几个人也纷纷凑上来,央道:“对啊,张连,让我们带回去吧?”
张连长爽快道:“带回去带回去,快收拾好了来礼堂,给你们践行!”
走的时候,几个人都哭了。这种同历风雨的革命情谊真的很珍贵,尤其是当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真挚的对他们说出道别的话,景之行一干人想到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彼此,生活也不会再有交集,就更伤感不已。
云徽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们对战士们依依不舍的道别,已经可以知道,电影里的他们,一定会有不俗的表现。只有真正感受过的人,才有可能演绎出最有感染力的角色。
唐子约已经在公司等了很久。
在等的过程里,每一秒都是迫不及待的煎熬。魏初说景之行等一下会自己过来,不让他出去,出去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所以他只能等在这里。
门终于开了。
景之行带上门,大步走到唐子约身前,俯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子约,我回来了。”
“终于结束了,”唐子约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景之行瘦了不少,不禁有些心疼,“肯定受了不少罪。”
久别的人,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询问一下对方的近况,汇报一下各自的历程。唐子约也还好,毕竟本来就不是善于言谈的人,加上也确实没什么新鲜事可说,倒是景之行在军中的见闻,很有一些谈资,所以后面他就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插一句疑问。
“……军装我们都带回来了,张连后来对我们特别好,最后在礼堂还给我们唱了首歌。”景之行有些兴奋,描述了一下张连,用的当然都是褒义词。
“唱得好吗?”
“当然好了,我们都特别喜欢他。”
还特别喜欢他?唐子约很不服:“有我好吗?”
景之行看着他好像小孩子闹别扭一样的神态,愕然道:“怎么能跟你比?”
这还像句话,唐子约满意了,也不想再听他对那个张连的夸赞,遂拉着他到了自己平时录歌的棚里,说要给他听首歌。
作为尚歆里不可撼动的台柱子,唐子约有其个人专用的录音棚,所有的设备都是魏初费了极大的心血和金钱才搞定的,效果自然不是一般的棚子能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远,从魏初的办公室到录音棚要花个几分钟。
今天他要在这里录一首新歌。
“什么歌啊?”景之行打量着录音棚,偶尔碰一下没见过的设备,听到唐子约说要录新歌,不由好奇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段落之间有时候可以空一行,有时候可以空两行,好奇妙
☆、第30章
“就是你那个电影的片尾曲,《符戟》。”
《符戟》,就是云徽执导的这部电影。景之行几乎都忘了,此时才想起来唐子约之前说过要给电影写歌的事情,但他一直在忙巡回演唱,在这期间居然还能完成一首歌,效率实在是是令人惊讶。
“给我听吗?”景之行站在录音棚内间门口,问道。
“要不叫你来做什么?”唐子约笑道,“过来听我唱,还不算正式录呢,我就试试,不合适的话还得改。”
既然他都有信心拿出来唱,可见是问题不大。景之行心道肯定不用改了,但人家对自己精益求精,作为外旁人也不该多说什么,便依言找了个地方坐着,看着唐子约打开录音设备准备开始唱。
伴奏响起。
“谁为赌胜硝烟下,掩埋意气孤身隐天涯
谁对寒月奏悲笳,又闻羌笛叹尽瀚海沙
……”
唱歌时候的唐子约与平时有所不同,更添了几分不沾人间烟火一般的灵气。当他微微阖眼,身体下意识地轻晃以打着节拍,那种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专注,好像下一刻就该有光照在他身上,用来自天外的荣耀来他加冕。
景之行凝神看着话筒前唐子约心无旁骛的模样,耳边回响着他的天籁之声,突然就很不想这首歌结束。
眼前人,耳边声,美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一直这么看着,这么听着。
“浮名之下几人肯作罢
英雄白骨也不过一刹
棋子落,断无休杀伐
回首看,血泪和年华
……”
然而歌曲总有唱完的时候,加上这一遍也没出什么错,很顺利地就唱到了结尾。第二遍副歌切换段落时,唐子约顿了几秒,再开口时换了低沉的音调,仿佛是在叹惋,又含着无上敬意,最后毫无瑕疵的收了尾。
哪怕什么背景都不知道,唐子约歌声里的悲切沉重就已经足够打动人,更别提日日琢磨剧本,经常把自己代入进去的景之行了。听着歌,歌词和曲调的配合宛若天成,让景之行觉得,唱歌的这个人,犹如知己,懂得了符戟所有的心事。
唐子约把歌曲文件拷贝好,大概是因为录歌没遇到麻烦,他看起来心情更好了,U盘在指间轻轻转动着,看到景之行起身走近,便征求听过的感觉如何。
“特别完美。”景之行发自肺腑道。
虽然听者这么说了,唐子约还是说自己要回去再仔细听听,看哪里不合适,不能这么简单的做这首歌。
那也没办法,优秀的人对自己总是很苛刻。景之行跟着唐子约出了录音间,出门的时候遇见了公司的几个新人,恭谨地向两个人问好。等到两个人走远了,他们还站在原地,其中一个人小声问了句:“不是说唐哥的录音间一般人不能进吗?”
结果立即就受到了训诫:“别胡说,唐哥和景哥,他们都是魏总监手下的艺人,当然不是一般关系。”
于是问话的人也只能艳羡地看一眼两人远去的方向,暗叹自己没有景之行的好运气,能一进公司就被魏初栽培,否则有了唐子约的青睐,路程又哪里会有这些坎坷。
两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可是再过不久《符戟》就开机了,等到景之行一进组,一起相处的空闲时间更没有了。唐子约自然不愿意放过和景之行待在一起的机会,每天除了拉着他出去吃或玩,就是找借口,比如对角色理解不足歌词写得不够好等诸如此类的说法,来跟景之行一起看剧本聊天。
景之行身边也没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他对唐子约真心相待,自然是百般包容,当唐子约以工作为理由的时候,更是对唐子约的认真十分钦佩,所以从来没有任何不乐意。有时候聊得晚了,不拘待在谁家,直接就借宿一夜都是常事,一起睡的次数多了更从心底觉得理所当然,连最初的一点不适应都没了。
这种乐不思蜀的日子太快意,所以当魏初通知他们去参加《符戟》开机仪式的时候,两个人都感觉对这些天安逸的生活十有点不舍。
唐子约一般没怎么参与过影视工作,但这次他表示要为电影写歌,后来在云徽和魏初的协调下,他又答应了大多数的电影音乐制作,所以开机仪式于情于理都该出席一下。
他算是第一次见到开机仪式,一遍拜神之类的仪式下来,总忍不住想问各个举动的意义。景之行早就司空见惯了,有问必答,耐心至极。所以那天的开机仪式传出来的照片中,两个人经常是窃窃私语的状态,显示出一种不一般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