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桃一听心里便是一阵慌乱,这四个家伙看起来都是硬岔子,苏旸让自己先走,明显就是要为自己拖延时间,赢得生存的时间,他连自己的姓名都已不顾了。
“不成。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若你出来事情,我早晚也不会活命,好歹让咱两个死在一处。”蓝桃紧紧拽着苏旸的袖子,一双杏眼坚定的望向苏旸的眸子。
苏旸如大伏天吃了一大块冰块一样凉爽熨帖,握着蓝桃的手就是灿然一笑,“好,我们生死与共。”
书生嗤笑一声,“陛下让你和我们回去,如果想留条小命,就不要负隅顽抗,好歹我们也是给官家办事的人,多少会给你留些体面。”
苏旸冷笑一声,“在你们这群走狗手下我还能落得什么体面?苏昭谋权篡位,荒淫无度,政治无道,就算我不回去寻他复仇,这天下人早晚也会揭竿起义,群起而攻之。你们能够查到我的行踪,想必排名也不低了。”
书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错,二、三、四、五全都为你到此了,你的面子也算不小了……”
“还有一个一号呢,他怎么不出来?难道我还不够档次让他出来露面?”苏旸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苏昭手下的十八暗卫苏旸早有耳闻,原来排名十名开外的明蓁蓁就已经是个棘手的敌人了,岁数不大但骗起人来脸不红不白的,眼泪更是说来就来,收放自如。蓝桃那时就吃了那女人的大亏,险些没在湍急的河流里淹死。
“行了,废话少说,废太子殿下,乖乖和我们上路吧!”那个矮小妇人狞笑着站出来,旁边的尖嘴猴腮的男人忍不住骂道:“贼婆娘,二哥还在这里,哪里容的你多嘴多舌,还不快点闭嘴!”
那妇人立马力起眼睛指着那尖嘴猴腮的男人骂道:“你这该死的杀才,雷公嘴儿,老娘做什么用得着你来说我,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猴脑儿里转的什么念头,老娘告诉你,就你那猴儿样再巴结二哥也爬不到老三头上去!”
“你这贼婆娘,你说什么?”那猴脸男人顿时火冒三丈,那流星锤攥住手里,作势就要飞到那妇人的头脸上去。
二人越吵越凶,最后直接要动起手来,书生头上的青筋直跳,一声爆喝总算将两个剑拔弩张的夫妻阻拦了下来。
苏旸蓝桃更是看的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暗卫中也有夫妻,而且二人都跻身前五,看来武力值定然不会太低,只是这二人的火爆脾气倒是如出一辙。
蓝桃知道面对这四个高手,苏旸一人双拳难敌八手,早晚会吃亏,趁着那对夫妻正吵的凶,蓝桃偷偷从怀里摸出了一样物事,笑盈盈的对那妇人道:“这样不听话的相公,你还留着他做什么?要是我,早就打的他桃花灿烂了!”
这一句火上浇油,眼看着那对夫妻就要扑上去厮打起来,那书生却突然向苏旸发难,手中的文玩核桃好似两颗小炮弹一样嗖嗖的射向苏旸的面门。
蓝桃仗着自己轻功了得,带来苏旸一跃而起,二人全都乘到另一匹马儿背上,在这功夫蓝桃弹出来自己怀里摸出的东西,只听两声“砰砰——”巨响,蓝桃弹出的居然是从雷震天手里缴获的暗器雷震子,两颗雷震子炸弹对面尘土飞扬,一时间挡住了四人所有视线。
“不好,他们要逃!”书生一声尖利的喝叫,身子一提,向着蓝桃纵马逃去的方向猛然掠去。那妇人和猴儿脸男人也不再打架了,和那个高大的胖子一起拼命的追赶起苏旸二人。
书生脚下功夫了得,只几个纵跃便已追近,抬手打出一枚飞蝗石,小小的石块夹杂着破风声正好击打在马儿的臀上,他这力道实在太大,打的那马臀皮开肉绽,那飞蝗子居然深深嵌入了马臀上的肉49 马儿疼的嘶鸣一声,立起来两只前蹄,蓝桃险些被马儿摔下马背,刚想稳住马儿继续逃命,却见那马儿双腿一跪,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桃儿小心!”苏旸揽住蓝桃的纤腰,稳稳的落在地面上,眼看后面四人追来,苏旸猛的一推蓝桃的身子,“你先走,他们奉命活捉我,断不会伤了我的性命,至于你,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杀了了事。”
蓝桃咬咬嘴唇,虽然知道苏旸说的话没错,自己在那几个自恃甚高的暗卫眼里比炮灰还炮灰,他们的主要目标全都放在了苏旸身上。
苏昭为了满足自己恶心的嗜好和欲望,居然派出这么多精英过来埋伏在此,看来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蓝桃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苏旸和自己的行踪到底是谁泄漏的?
看来自己身边的奸细已经隐藏很久了,不然凭着苏旸的小心谨慎,断不会轻易对外人泄漏自己的行踪,而这人不仅仅知道蓝桃二人回去的事情,连苏旸习惯走到小路都了解到一清二楚。
蓝桃担心的望了苏旸一眼,发现他脸上也有几分异样,看来他和蓝桃一样都已开始怀疑自己身边出现了奸细,这几人埋伏的地方正好是快要走到桃源镇的小径口,四周并无人烟,就算有人烟也早被这四个人事先解决了。
想给白薇等人报信,可又放不下苏旸一人在此,若是他被强行掳走,就算自己搬回来救兵也无济于事了;若是留下蓝桃在此,先不说苏旸打死都不能答应,那四个人只需一只手就能将蓝桃的小命了解。
蓝桃的头脑中这几秒种间转了无数个念头,突然隐隐约约听见哪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这心里纳闷,突然那矮小妇人出了手,一双峨嵋刺险险掠到苏旸身前,苏旸忙抽出腰间的匕首格挡住,匕首削铁如泥,那妇人的峨嵋刺虽是上好精钢打造,可也经不住这神兵利器,居然被匕首削掉了一枚刺头。
那妇人傻傻的看来几眼自己受损的兵器,突然拍着大腿大喜道:“贼汉子,兀那小子的匕首真是个好东西,你快夺下来将来给儿子玩耍。”
那猴儿脸男人脾气虽然暴躁,但明显对儿子却充满了慈爱,听那妇人一说,居然也跳出身来,掷出一颗流星锤,只取苏旸的心口,一双鼠眼亮晶晶的盯紧了苏旸手中那把麒麟匕。
蓝桃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夫妇二人若论个人应该不是苏旸的对手,可夫妇二人联手起来,简直无人能敌,一递一送,一刺一掷,全都像事先安排了无数遍一样精确狠辣,很快苏旸身上便挂了彩。
蓝桃心急如焚,却见那妇人虽然矮小精瘦,但胸前却鼓鼓囊囊的甚为饱满,衣襟上也不尽整洁,突然见她飞身跳出圈子,抬手将一枚峨嵋刺向蓝桃掷来,身子也如影子一般迅速的围拢上来。
原来这妇人发现了苏旸对蓝桃的过分在意,有心先将蓝桃擒住,那么苏旸还能不束手就擒。
蓝桃大惊失色,忙运起轻功逃脱那妇人的魔爪,那妇人“咦”了一声,探手又是一抓,蓝桃又是一躲,这一抓一躲让蓝桃几乎蹭进了那妇人的怀里,一股强烈的奶腥味冲入了蓝桃的鼻腔。
“奶味?难道她正处于哺乳期?”
蓝桃眉头一皱,这很让人难以相信。一般武侠小说中,那些女侠、女盗、女匪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貌比玫瑰,没有一个闯荡江湖、侠名远播的女江湖是个还要哺乳的妈咪。想想若是让黄蓉、小龙女甚至说是李莫愁、梅芳姑之类的反败女子变成了喂奶的慈爱妈妈,那这画风也要抽到尽头了。
远处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响,那妇人的动作也略略迟缓起来,明显是在竖着耳朵听那哭声。蓝桃心里陡然一动,伸手又弹出一枚霹雳子,浓烟炸开时又补了数十枚白薇送到淬着毒蜥剧毒的银针,那几人忙着躲开毒针,露出了一个破绽,蓝桃劈手夺了苏旸便往一个方向跑去。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连苏旸也听到了,不由惊诧道:“这里哪来的孩子?”
蓝桃顾不上理他,小心翼翼的扒开了一处茂密的草丛,里面露出了一个洞口,一个白胖胖的婴儿正躺在襁褓里,张着一双小手啼哭不止,蓝桃呆了一呆,立马将那婴儿抱在怀里,拽着苏旸飞步便奔。
苏旸又惊又奇,不住的望着后面逼近的追兵,问道:“你抱这孩子做什么?若是被他们追上了,这孩子也难免遭了毒手。”
蓝桃神秘一笑,“不能,这孩子可是咱们最大的保护伞呢!”
那矮小妇人五挥去了烟雾,又替丈夫挡住两枚毒针,回头却不见了蓝桃二人,又看那二人望着自己藏孩子的方向逃去,不由惊道:“坏了,儿子还在那里呢!”
猴儿脸男人听了“啊哟”一声,跳了起来,骂道:“你这贼婆娘,果真是把儿子藏在那边了?”
矮小妇人急的满脸苦色,咬牙切齿的追来上去,一边骂道:“废话,还不快去救儿子!”
猴儿脸男人嗷嗷骂道:“你这遭瘟的妇人,自己不好好抱着儿子,谁叫你把他藏在什么山洞里?”
矮小妇人大怒,飞身上前,吧的一声,先打了猴儿脸男人一个嘴巴,喝道:“打架时抱着儿子?你他妈逗我玩哪?现在知道埋怨我了,早想什么来着,你死人哪!”
猴儿脸男人气的回了一拳,骂道:“儿子也看不好,你这当娘的还有啥用?”
矮小妇人只咬牙恨骂道:“畜生,快去抢回儿子,回头在跟你算帐。”说着拔步狂追。猴儿脸男人也道:“不错,抢回儿子要紧。臭婆娘,自己亲生的儿子也管不住,有个屁用?”跟着追了下去。
书生二号虽然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可实际能领导的只有三号这个一个闷嘴葫芦,这一对夫妻最是胡搅蛮缠,风一阵雨一阵的,气的书生满脑袋都是青筋。
蓝桃拉着苏旸逃了二三十里,二人累的气喘不止,只得先躲在一株大树背后休息,蓝桃伸手按住小孩嘴巴,不让他哭出声来,眼见那对活宝儿似的夫妇追过来,边骂边追,却越追越远,心中暗暗好笑,突然间身子一阵热,一惊低头,只见衣衫湿了一大片,原来那孩子拉了尿。
蓝桃好生烦恼,苏旸更是忍俊不禁,气的蓝桃轻轻在孩子身上一拍,骂道:“要拉尿也不说话?”那孩子未满周岁,如何会说话?给她这么一拍,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蓝桃心下不忍,又怕哭声引了那四人过来,只得摇摇晃晃的满嘴嘟囔着“乖孩子、好宝贝”的慢慢哄他。哄了一会,那孩子合眼睡着了。
蓝桃见这孩子白白胖胖,脸色红润,傻里傻气的甚是可爱,比他父母都长的可人多了,心中不由起了几分喜欢。
苏旸呆呆望着蓝桃这副慈爱的模样,两只眼睛不由看的直了,心想以后有了孩子,蓝桃就在家中哄着孩子等自己回来,那种感觉实在是美妙无比。
回桃源镇的路一定要人把守,定然不再安全,蓝桃二人歇息了一会儿只得朝另一方向先行了十余里,眼看天已黎明,后面的追兵始终不见,待得天色大明,苏旸连扶带抱的将蓝桃和孩子带入了一座树木茂密的林中。
清晨的林中鸟鸣声此起彼和,野花香气扑鼻而至。蓝桃见林中景色清幽,一夜不睡,也真倦了,在林外安插了几枚毒针,将针尖朝上,若有人逼杀过来定然会不小心踩中毒针。
一切准备妥当,苏旸捡了一处柔软的草地,拉了蓝桃一同靠在树上,蓝桃低头见怀中孩子睡得香甜,过不多时,自己竟也靠着苏旸的肩头睡着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查氏夫妇
阳光渐烈,树林中浓荫匝地,花香愈深,蓝桃睡梦中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气闷,不由猛然惊醒,伸手摸向身旁的苏旸,却只摸了个空。
蓝桃大惊,忙睁眼四处瞭望,然而身上只盖着苏旸一件外衣,他的人影却半点也看不见。
“坏了!”
蓝桃在旁边的草丛落叶里一顿巴拉,发现那个胖乎乎的小崽子正举着两只小拳头睡的香,三人中只有苏旸不在,这说明他是自己离开的,离开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自己引开那四个暗卫,让蓝桃能有机会逃回桃源镇。他知道蓝桃清醒的时候不可能放任他一人面对四个强敌,所以在蓝桃闭眼的时候悄悄点了蓝桃的睡穴。
苏旸怕林子有野兽袭击蓝桃,所以这穴道点的很轻,蓝桃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能自然醒过来,然而这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蓝桃又慌又乱,脱口骂道:“混蛋,谁让你丢下我一个人去逞威风了?看我找到你后怎么收拾你!”
林子里静悄悄的,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
蓝桃不能盲目的去找苏旸,以免孤身一人碰上那四个坏人。遂重新坐回草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居然入定冥想起来。
蓝桃的冥想法是在西域经商时和一个印度老僧学习的,属于瑜伽术的一种,瑜伽冥想方法很多,但体位姿势大都采用莲花坐,练习冥想时通过意念来感受实体的运动,控制气脉在体内流通,产生不同的神通力。蓝桃所使用的这种冥想方法,通常是在环境幽静的地方,或在山林湖海边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一固定的实体,可以是神像或是蜡烛、树叶、野花或是瀑布、流水等等,然后使自己的精神完全沉浸在无限深邃的寂静中。
蓝桃本就经过洗髓汤的洗礼,五感大大超出常人,这冥想术的使用可以让入定中的蓝桃感知周围百里的动静,甚至连蝴蝶翅膀扇动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种方法用来寻几个目标极大的人,再容易不过了。
短短片刻,蓝桃便猛然睁开了双眼,在西边数十里的地方,那一对活宝夫妻正与苏旸交手,而东边不过几里地的地方居然是五六个人围攻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居然就隐藏在周围。
蓝桃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隐藏在自己周围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那个排名第二的书生,他好像也并没发现蓝桃,就在几十米外的一株大树上,而另一个的感觉让蓝桃既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他与书生接头悄声谈论着下一步的事情:“二弟,咱们的目标只是废太子苏旸,抓那个平民女子没什么用。现在陛下的性格愈发暴虐不堪,十八暗卫死的死残的残,咱们几个虽排名前五,可实际说起来还不是陛下手里的棋子,与其这样苟活下去,还不如想个办法寻条出路。”
书生皱眉道:“大哥,你埋伏在漠北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样重要的消息,若是抓到了那废太子,陛下高兴之余说什么也不会对咱们太过严苛,若是现在心生离意,陛下没准儿就会断了咱们的解药,到时候九花九虫毒发作起来,咱们都得在死前承受那噬心之苦。老七就是太想得到自由了,居然敢暗中刺杀陛下,妄想夺到解药,却不曾想到这九花九虫蛊毒每次都是苗疆按时献上来的,就算真杀了陛下也不会夺到解药,反而还会害死咱们所有的兄弟。”
一苦笑一声,“我如何不知反叛或退出的危险,可我在外面潜伏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寻到能够解除九花九虫的名医或者神奇解药,可无论是天山雪莲还是海中鲛珠,没一样能够缓解这毒性的发作,每次都不得不在最后关头吞下解药去,心里却恨的要死。这解药多吃一次就会对它多一分依赖,早晚咱们就算解了毒,也断不了这瘾好了。”
“毒性发作的日子又快到了,咱们这回必须要活捉住废太子,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去,再不能出差错了。陛下在我们几个临行前说了,若这次再不成功,今年的解药便直接断了。”书生苦笑一声。
“都说他做不得明君……”一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今年的解药领到手再说,你我还是小心行事,暂且不要暴露了我的身份,你过去帮查家夫妇捉拿那废太子,回京城的人马我早已为你们准备好了。”
“多谢大哥!”书生露齿一笑,对着一拱拱手,跃下树去,剩下一一人继续站在那株大树上,扶着树干的手指深深抠进了树干里。
“出来吧!”树上那人唤了一声。
蓝桃知道他早已发现了自己,二话没说,走了过去。
“真没想到是你。”蓝桃淡淡的说了一句,鬓角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面颊,一双秋水也似的杏眸里带了浓浓的感伤和愤怒。
那人苦笑一声,眼睛里带了几分伤感,“小桃子,我不想伤害你,我们的目标只有苏旸,陛下让我们活捉了他送回京城,你自己还是快逃吧!”
蓝桃摇摇头,嗤的笑出了声音,“说的什么狗屁话,他是我男人,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把他绑回去当小倌儿不成?飞羽,你的苦处我也知道,但能不能咱们停下手来好好商议一番,若是真能帮你解了那什么九花九虫毒,你这么闲云野鹤的性子犯得上给苏昭当走狗任他驱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