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只道他妈妈是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多少流言将他古板的外公气得半死,但怎么说还是疼爱外孙,这块玉牌是他外公亲自选料雕刻,送给他三岁生日的礼物,他一戴就是二十来年。
看到老江妥帖戴在身上,他心里总归是觉得这东西没被轻视,且是他自己送出去的东西,现在也不好马上开口要回来,只能笑着打商量:“你看这块玉佩上的纹饰了吗?”
老江掏出来摸了摸,点头说:“看了。”想了想又加了句,“很好看。”
花含章知道他说不出什么来,噗嗤一声笑道:“这玉佩名为归隐山林,以前只觉得风雅,不懂它承载了我外公的心意。”说着眼神黯淡下来。
老江不懂这话的意思,只找自己在意的理会:“是你亲人送你的东西?”
花含章勉强笑道:“是啊,戴了有二十年了,其实这块玉牌对我真的很重要,我还是希望能把它赎回来,不如你跟我回北京,到了那里,我会用更值钱的拿来换这个玉佩,而且之前我不是说过,只要你能救我,什么条件任你开,我会遵守承诺的。”
老江听他想把玉牌换回去,不开心的把玉牌收进衣服里,摇头道:“这个,不换,贺老大和小叶也打算去北京,你正好可以跟我们一起。”
花含章听他不肯,也不放在心上。“他现在没见识到更好的东西,自然不肯拿出已经到手的玉佩,到了北京等我亮出更多的宝贝,不怕他不心动,人不就是唯利是图的吗?”
花含章心里这样想,用了他几十年已经养成的习惯去思考,却偏偏忘记了老江不是那种所谓的“聪明人”,凡事就认个死理。
“我听你说贺老大和小叶?这两人是你的朋友吗?”
“贺老大是我老大,我跟了他十四年,小叶是我老师,他经常夸我读书很聪明。”
花含章对这种毫无有效信息的回答深感无力,要求道:“既然同是北上,倒也有缘,我能跟这两位见个面吗?”
“现在天还没亮,不能打扰贺老大睡觉,小叶在厨房准备了吃的,他说你醒了可能会饿,你饿了吗?”
花含章为了逃命,有一天多时间没吃饭,加上身体激发了异能,早就饿的过了时间点,当下点头,让老江带着去了厨房。
花含章吃着那些还留有余温,色香味俱佳的饭菜,让他对叶清让的评价更高了一层:“这个小叶,听起来应该是个文化人,而且做事细心,身上的伤口也是他处理的。至于‘贺老大’,能让这个傻大个俯首称臣,实力恐怕还超乎我想象,小叶能跟这样的人相处,说他只有七分本事还是小看了他!”
吃完饭又休息了两个小时,东方泛白,贺成双与叶清让并肩从楼上走了下来。
花含章一看见两人,心里灵光一现,原来他们就是那日进安全区时跟在自己身后走特殊通道的人!只不过那时候没有黑豹,老江又站在两人后面不大起眼,他才没有用一下子认出来。
叶清让看着从座椅上起身的花含章,没了那光鲜亮丽的服饰,穿着老江过大的衣物,小少爷的气势倒减弱了不少,不过他眉眼含笑,身姿挺拔,危机过后仍精神饱满,一点也不像娱乐八卦里说的那样,是个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叶清让走到花含章身边,四个人一起坐下,说道:“看来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花含章道了声谢:“正想请教小叶先生,不知道今晚发生的异变是什么来头?”
第26章 情定含章
叶清让听他学老江那样不伦不类的叫法,好笑道:“直接叫我叶清让就行了,看来老江是没跟你讲清楚,其实呢,就在不久前,我们三个人和你一样,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所幸都平安无事,而且过后醒来发觉自己体内力量充盈,五感敏锐,当然每个人的情况都有所差异,各中滋味只能自己领悟。”
“我们也就比你早了几天,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我略懂医术,丧尸之变最先也是病患长时间高烧不退引起的,我认为高烧是人体内细胞突变引发的症状,细胞异变太剧烈进而恶化的人就成了丧尸,而我们这些病情不是很严重的,细胞在变异之后重新修复,反而给我们带来了无上的好处,大大增强了我们的体质。”
花含章越听越是惊喜,若真像叶清让所说的那样,岂不是因祸得福。
叶清让又问道:“花少,请问你末世前是否已经有过一次发热症状呢?”
花含章一愣,点头道:“确实有过一次,因为不是很严重,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你也直接称呼我名字就成了。”
“那就对了,恐怕那个时候我们的身体就已经经过了初步改造,今后,类似的变化还会发生,一次次进化我们的能力。”
花含章被叶清让大胆的假设说的心神激荡,但理智尚存:“我很赞同这个说法,至少我们目前看见的情况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我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我想这些还是应该交给科研医学人才去解密,如果能尽早回北京,相信我们获得的信息会更全面。”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北京,只是路上可能会耽搁一些,你要是急着赶时间,那我们就此别过,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做个伴,这都看你自己的安排。”
花含章苦笑一声,语气诚恳:“昨晚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若只身北上,这一路可不比西行取经容易,我看的出三位都是有本事的人,要是不嫌弃我可能会? 吹穆榉常液芾忠庥敫魑唤桓雠笥眩鹊搅吮本磺卸己盟怠!?br /> 叶清让看了眼贺成双,笑道:“咱们四个人凑在一起,麻烦不嫌多。”
几个人聊完,叶清让准备了早点,花含章虽然两个小时前已经吃过,却消化的一干二净,不客气的和大家同桌用餐。
贺成双本不满餐桌上又多一个人,不过看到花含章时不时跟老江说话,气氛倒也不错,平日吃饭,总是贺成双与叶清让说说笑笑,老江闷声不吭。
贺成双与老江相识十四年,他也不愿看到老江总是形单影只,只是老江一来话说太多就容易暴露缺陷,二来老江除了听从他的指示做事外,少有自己的朋友。
从前贺成双没少修理嘲笑老江的人,要是花含章这个小少爷敢看轻老江,贺成双绝对会给他一个铭记于心的教训,但花含章确实不是那些肤浅小人,反而和救了他并多加关照的老江颇聊得来。
吃完饭,叶清让与花含章收拾,贺成双把老江叫到院子里,两人站在梧桐树下说话,老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很是嘚瑟,把胸前的玉佩掏出来给贺成双看。
贺成双靠着梧桐,眯起眼笑他:“怎么,看上这只小凤凰了?”
老江点点头,认真地说着自己的想法:“贺老大,从前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一个人一辈子就好,随便找个人过日子没意思,更没资格去祸害好人,可是你转眼就找了小叶!”
提到这点老江还有些愤愤不平:“我还比你大两岁呢,也该找个人定下来了。那天看到他后,我就老想起他,昨晚我一看人是他,想也没想就救了回来。我觉得他对我也很好,还给了我贴身的玉佩,这份情就算定下了。”
贺成双嘴角一抽,暗骂一声:“这他妈是看了什么千年前的话本了,还定情,人家小少爷答应了吗?”
说着老江又露出苦色:“不过听小叶的意思,含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我就这样上门去,他家里的人怕是要棒打鸳鸯……”
贺成双破罐子破摔地应和道:“怕他家里人作甚!不同意就私奔,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有本事,还养不活他吗?”
老江眼前一亮,听贺老大一席话,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贺成双本是瞎出主意,说到后来语气却认真起来:“那种关系错综复杂的家庭也没什么好的,花含章要是真有眼光,就不该错过你这样好的人。只是有一点,你要是不那么喜欢他,就不要招惹他,你要是真喜欢的,以后就一心一意对他,要是让我知道你干出什么恶心事,以后也不要跟着我混了。”
花含章和叶清让整理好东西刚迈出屋子,就听到老江着急上火的在那儿喊:“贺老大你这是什么话,我老江可不是那薛仁贵和陈世美!”
两人脚步一顿,对贺江之间发生的对话充满疑惑,对视一眼后决定当做没听到,以免问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来。
新的队伍继续上路,有了花含章,就连枯燥的行程都不会令老江觉得乏味。
叶清让和花含章交流着昨晚的情况,问他:“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跟你家里有关呢?”
花含章摇头道:“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我哥哥姐姐要出手,恐怕不会留我性命,当然了,从小到大他们都比我优秀很多,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人在四川动手。”
“那……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我想也不是,首先,此人在安全区雇了新帮这么大的团伙作案,而不是用自己的人手,恐怕是因为他的势力不在本地。第二,他能开出这么大的手笔,食物加房子,这在如今的安全区,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恐怕身份不低,来头不小。第三,他要求活捉,说明我对他有密切的利益关系,他要拿我做筹码。而我有什么用处?怕是和花家脱不了关系,我两个月前就离开北京了,恐怕末世爆发后北京局势也很动荡,通讯设备也没有完全恢复,我对那里的情况也所知不多。”
从昨夜那人透露的短短几句信息,花含章分析至此,叶清让忍不住调侃道:“八卦新闻真是误人,往常但凡是提起你,总是离不开少爷做派,骄纵不堪大用的标签,现在才知道传言不可信了。”
花含章眼神冷下来:“这有什么呢,我的好哥哥好姐姐不就是想让人这么看我吗,我也乐意让他们觉得我是这样的人,皆大欢喜!”
叶清让故意问:“现在你身体也有了改变,若是将来真有了更强大的能力,扭转乾坤也未可知。”
花含章听出他话里的含义,眼波流转间满是流光:“别人都当花氏产业是块宝,我只当它是跟草罢了,有什么稀罕!要说我将来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我反而要头疼,该怎么样才能彻底摆脱这个无底洞,天下之大,哪里没有自在!”
叶清让打心底赞同花含章的觉悟,叹道:“是这个理。”
贺成双插嘴道:“我说这一切源头都是你爸,不安家室,去外面招惹女人!”
这向来是花含章的痛处,叶清让不赞同地瞪了贺成双一眼,但一想起他的往事,一时间又说不出话训他。
花含章听了果然脸色难看起来,沉默半晌,还是说道:“我外公是苏州人,我妈跟了我爸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有家室,但未婚先孕终究是糊涂。最可笑的是,她还当我爸与他妻子感情不合,对她才是真心,却不知道我爸早就忘了这露水姻缘,有了我纯属意外,我妈带我上北京找到我爸后,才看清事实真相,受了不小的打击,加上她身体一直不好,比我外公去的还早。”
他苦笑一声:“我外公去世后,我被接到北京,那年才五岁,花名瑞一子一女比我大了有将近十岁……我就不想多说了,花名瑞不短我吃穿,但也仅限于此,在那个家里,最值得我尊敬的反而是他的妻子,虽然说不上有多疼爱我,但从不给我脸色,衣食住行还有读书教育,都照顾得很细心周到。”
叶清让说道:“这是个看的通透的女人。”
“可不是,我以前,总以为我妈命不好,遇上不良人,后来在那个家里见多了,就觉得活在世上,没有谁是容易的,有些人至少还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有些人却身不由已。”
叶清让突然笑出声:“说起来,我们四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惨。你也别把贺成双的话放在心上,他小时候也遭了不少罪,日子过的比你还不如。”
花含章点点头:“我能理解,我再怎么样,过的也算是少爷日子,比起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人,没什么自怨自艾的资格。”
说着话,越野车拐出小道,冲上了大路,开了没一会,前边聚集了不少车子,像是被什么拦了下来,一群人正起争执,距离太远暂时听不清他们争吵的内容。
第27章 丧尸进化
老江把车开到前面,四人才明白情况,路上赤条条的摊了一排钉满钢钉的木条,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手拿铁棍拦住去路。前边被拦下的车辆就是跟这伙人起了冲突。
看到叶清让他们四个男子走下车,站在后方的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眼前一亮,机灵地招呼道:“四位大哥哥,你们快来帮帮忙吧!”
叶清让走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小女孩气愤的鼓着脸解释道:“这些坏蛋拦着路,非要我们留下‘买路钱’,才让过!要是把东西都给了他们,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呀?”
听到小女孩的控诉,人群情绪又激愤起来,仗着队伍里有不少壮年男子,大着胆子附和道:“什么缺德玩意儿,就敢狮子大张口趁火打劫,昧着良心干这种事!”
拦路人中有个男的脸涨得通红,忍不住反驳道:“我们又不是傻站在这儿光拦人!这后边到重庆安全区路段的丧尸,都是由我们兄弟负责清理的,保证大家安全,破点财免灾还不好?要是不愿意交物资,我们又不是硬抢,你们往别的道走就是了!”
有人立刻尖酸地讥讽道:“我们好不容易到这儿了说换路走就换路啊,那得浪费多少时间?我们求你们杀丧尸了吗?还说不是强买强卖!”
男子嗤笑一声:“我看你们是还不清楚情况,重庆附近已经出现更厉害的丧尸了,你们还以为是你们之前碰上的慢吞吞、随便你们杀的那种呐?咱们兄弟也是把命豁出去拼的,我就把话说到这里了,不信你们可以换条路试试看,到时候再折回来,要出的东西可不止这么点了!”
叶清让大概弄明白了情况,如今的世道,已经不能说公平不公平了,这伙人清理丧尸收取路费,还算公道,假如丧尸整体能力正在加强往一阶发展的话,交点物资走这条路是很划算的。
不过这是对普通人来说,叶清让低声对贺成双还有老江他们说道:“我们换条路走,看看这伙人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和进化了的丧尸碰上一碰。”
花含章轻声说:“丧尸进化了?”
叶清让回答:“我们身上都发生了那么多变化,丧尸体内的病毒细胞那么多,怎么可能会不进化呢。”
花含章呼出一口气:“行,那就让我们会上一会!”
四人干脆地钻进车里,掉头往不远处另一条路开去,还在僵持的一伙人炸开了锅,“就这么走了?真不怕厉害的丧尸啊?”“瞧他们四个男的,恐怕本事不小呢,在这受窝囊气,还不如换条路走,谁知道厉害的丧尸是真是假啊?”说完一家子也急急忙忙上车,跟着贺成双他们开走的方向追去。还有些人踌躇了半天,咬牙交了物资,走安全通道。
这样一来,原本还想跟拦路着对抗的人群瞬间分崩离析,有不少人不舍得交出宝贵的物资,都走了叶清让离开的那条道。
叶清让一行人开上了另外一条大路,是通向重庆另一个口子的,成都安全区有三个进出口,都在交通要道上,相信重庆也是如此。其实大路上的丧尸不算多,多数是集中在市区内,所以大半段路开的还算安稳,等到下了大道,接近安全区时,情况就不对了。
许是因为安全区内人口太密集,生气浓郁,四面八方的丧尸都有涌来的趋势,贺成双这批人踏进此地,仿佛羊入虎口。
老江撞翻一个扑到车前的丧尸,沉声道:“不能硬冲了,车子和人都受不了。”
叶清让打开车门,被束缚已久的黑豹猛地一蹿,一爪子撕开丧尸胸前的腐肉,将黑心掏的稀巴烂,细长的尾巴犹如钢鞭,挥动间空气中呼呼作响,一鞭子能把丧尸扫在地上,再上前扑咬,占尽上风。
叶清让与贺成双随后下了车,走到车前方开路,一棍一鞭,将后背交付于彼此,冷脸厮杀,下手果决。花含章也不愿在车里待着,他侧身倚着车,手中握着一把长约一米的木弓,背后挂着一个箭囊,这正是早上叶清让给他的武器,花小少爷过去什么上流活动没玩过,骑马射箭也算是个好手。手一拉一松就是一箭,箭箭都将丧尸射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