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含章本来就对自己晚上没能参与行动有些怨念,怨自己实力还不够强,帮不上忙,江若愚这句话算是戳进他心里了,语气重起来:“是,我是没看到,我就算是看到了,遇上了那么厉害的怪物,我也救不了你!我哪有她的能耐呢!”话脱口而出,花含章自己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对鞠云有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两次被江若愚所救,江若愚又说喜欢他,既是欠了一份大恩情,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花含章作为一个大男人,不管他和江若愚是朋友也好还是会更进一步也罢,他总归是希望自己能尽善尽美,能和身边的人比肩而行的,可是现在他和江若愚一道修炼,两人都迈入了凝脉中期,他既开心又忧虑,因为江若愚虽然在别的事情不精通,可也正是由于他做事特别专心一志,轻易不会被外物杂事所扰,修炼的进度竟然完全不落后与他!
花含章不想因为自己内心深底埋藏的不安和自我否定感跟江若愚闹矛盾,深吸一口气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人家,你忙了一个晚上也够累的,我来替你照看她吧,你先去睡。”
江若愚怎么舍得让花含章去照顾人,外面又没暖空调凳子又硬邦邦的,再说小少爷也没照顾人的经验,一整个晚上时时刻刻看着人不睡,还要端茶倒水够折腾人的,还不是让江若愚心疼,可是话说出来让人听着就变味了:“你哪能照顾啊,这也跟你没关系,赶紧回房吧。”
花含章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上来了:“跟我没有关系?好,就当是好心喂了驴!你把人带床上去得了,她不是伤患吗?今晚我睡沙发可以了吧!”
第59章 腾冲往事
江若愚立刻站起身:“怎么能让你睡沙发?你进屋睡。”
花含章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鞠云,鞠云已经有些发热的前兆了,两颊红扑扑的,更显得脸娇俏可爱,身上盖着江若愚外穿的羽绒服,黑色大衣更加衬的她肌肤胜雪,花含章之前没注意,这么一看,原来还是个五官娇柔的美人胚子。
“那她怎么办?外面这么冷,她一个病人更受不了。”
“小云也到屋里去。”
花含章双眉一拧:“这什么意思,难道要她跟我一张床不成!还是我们仨躺一块儿?”
江若愚不知道花含章今晚是怎么了,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满意,捏了捏衣角,手心里都是汗:“也不能让她睡我们床……小云还是睡沙发上,她个子小也不挤,我今晚就不睡了,得看着点。”
于情于理花含章都不能再拒绝,甩着脸色立在一边,非要江若愚开口求他他才打算上去帮忙搬沙发,没想到江若愚把毛衣一脱,压在鞠云腿上,蹲下身一手扒住沙发靠背后面,一手伸到沙发底下握住,双臂肌肉一鼓,抱麻袋似的连人带沙发提起起来,手法稳当,只起身时微微抖了一下。
这下花含章脸色更差了,恨恨地开了房间门,要不是他的教养他的绅士风度不允许,他真想重重把门摔上,吵死所有人才好!
将房间内的暖气打起来,江若愚想了想还是到隔壁去问叶清让拿了条薄被,代替自己的衣服给鞠云盖上。花含章看到新被子心里暗自嘀咕:“好啊,以前非说只带了两条被子,两个人得合盖一条,现在倒有新的了?江若愚,以后你就盖这床新被子去吧!再别想跟哦挤一个被窝。”
忽然又想到:“这么一来,他盖的不就是鞠云用过的被子了吗?”这样一想,连忙把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去,心里哼哼:“我怎么那么笨,我自己去买条新的不就得了……算了,天天东奔西跑的,几个大男人背着四条被子像什么话,再说天气一直这么冷,商场里的床上用品一早被抢光了,别人手里卖的指不定干不干净。况且我要不跟傻大个睡一被窝,他还不跟我闹腾死?这不是几个月下来睡习惯了么……”
想东想西的,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花含章拿过手表看了看,才半夜三点。江若愚正拿着个杯子关门,看见他拿手表问道:“吵醒你了?”语气很是懊恼。
其实是花含章自己没有睡很熟,醒来也是因为房间内失去了江若愚的气息,以至于他心里很不安稳,但是见江若愚这么问,就顺势怪他:“你又干什么去了?进进出出的,不让人休息了?”
说完才发现鞠云半眯着眼醒着呢,听到他责怪的语气抱歉道:“真不好意思,我实在太饿了,江哥帮我去弄点吃的,把你给吵醒了。”
花含章大囧,他本来就是和衣而睡,连忙坐起身,语气呐呐:“没事没事,我刚没清醒,说话不经脑子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弄吧,他能做出什么?平时就什么都干不好。”
鞠云听他讲话的语气,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也没多想,笑了笑:“怎么能麻烦你呢,江哥都弄好了,我现在也吃不了太多,不是为了恢复体力我还真不太想吃。”
江若愚一听,忙走到鞠云面前,放下杯子,给她脖子底下再塞了个枕头,花含章往搪瓷杯里一瞧,呦呵,红糖鸡蛋,鸡蛋还是糖心的,这手艺见长啊!
江若愚问:“是不是胸部还疼呢?”
花含章闻言先暗暗翻了个小白眼:“这耍流氓呢?跟一个小姑娘胸部长胸部短的,人家是胸腔受挫,肋骨断了,关那两部分软肉什么事?”
鞠云脸一红,小声说:“也不是很疼,就是感觉胸口闷闷的,跟大石头压着似的,又不能随便动,一个姿势躺着累得慌。”
江若愚拿起杯子:“这也是没办法,有小叶给你梳理过,已经好不少了,不然你遭的罪还要多呢!”突然一想,鞠云遭罪,可不是代他受过吗,心里顿时更不好受,把杯子凑到鞠云嘴边,先喂她小口喝了点热糖水。
花含章坐在床上不自在地挪了挪,插嘴道:“糖水不烫了吧?你别一个劲灌,等下流到脖子上黏糊糊的就难受了。”
江若愚心里委屈,他哪里一个劲灌了,以前花含章受伤那会儿,他照顾他,还不是伺候得好好的,怎么就不会照顾人了?
等鞠云勉强把两个鸡蛋吃下去,江若愚快被花含章嫌弃死了,鞠云心里不自在的感觉越发明显,笑着替江若愚解围:“其实我挺意外的,好几年不见,江哥变得这么会照顾人了,我都受宠若惊了。”
花含章心里哼一声:“还不是照顾我照顾出的经验。”嘴上却问:“原来你们几年前就认识啊?”
鞠云吃了东西,精神也稍微好了点,看着花含章柔柔一笑,硬是让花含章看出其中的三分羞涩来,像是怀春少女一般,就听她温润地嗓音娓娓将事情始末道来:“四年前我高中毕业,考完试就跟朋友一起去云南旅行,也就是在那儿第一次碰上江哥吧,当时我正在苍山,我朋友非要乱走,结果在林子里看到一个人浑身是血的倒在那儿,把我和朋友吓坏了,江哥不许我们报警叫救护车,我还记得他当时一看见我们就凶巴巴地叫我们快点滚呢!”
花含章嘴里一酸,心想:“苍山洱海,风花雪月,这可真是说不出的浪漫。”又问:“那……那后来是怎么了?”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到后续,只是自己不肯信。
鞠云看了眼江若愚,眼神里满是回忆之色:“后来嘛,我也是热血上涌,不知道哪里冒出这么大的勇气来,用矿泉水帮江哥把身上的血迹冲了冲,正好出门在外包里也备着点药,给他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两个女孩子架起他连拖带拽地往外跑,江哥太高太重了,我们拖都拖不动,到了车上没被吓死倒是差点累死。”
鞠云笑了笑,又说:“我们到了车上脑子也清醒了,看江哥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做危险买卖了,我朋友吓得半死,看江哥昏过去了,非要报警,说这个事我们解决不了,把人送去医院才是正经。”
“但是,”鞠云脸上浮现纠结的神色,最后归于坚定,仿佛自己是回到了四年前做决定的那一天:“我大概是疯了,只记着江哥说的话,硬是让司机帮我把人带回我住的宾馆房间。其实后来,我一看到江哥身上的枪伤,我就知道,这事我真管不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在江哥自己醒了会,打电话跟人联络了。刚说完话,他……他又昏过去了。”
回忆到这里,鞠云眼眶里浮出一层泪,当时那种担忧害怕不知所措的心情,不是一个十八岁毕业旅行的小姑娘能承受的。
江若愚给她压了压被角,说:“我联络上贺老大后,他很快就带人来了,赶在对手找到我之前,总算是有惊无险。”
鞠云眨了眨眼:“是啊,我见到贺老大的时候,他可真吓人,我差点以为是江哥仇家呢,后来我算是明白,其实是贺老大生气江哥遭人暗算,他还把我也一起接走了,怕我救江哥的事情被仇家看到,来找我麻烦,我在江哥那儿住了快半个月,旅行算是泡汤了,还得跟家里人撒谎,贺老大每天忙着处理事情,我反正也不能出去乱跑,就老老实实窝着照顾江哥,等贺老大把事情解决,江哥也好的差不多了,他们才送我去机场,让我回家。”
花含章心里泛苦,这么算起来,原来今天是鞠云第二次救江若愚了,偏偏江若愚还不会看脸色,高兴地说:“连贺老大都说,小云这姑娘,虽然能力不大,但还算有胆量,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花含章在心里咆哮:“什么有胆量?现在是法制时代,看到黑帮火并就应该第一时间报警!还敢把人带回宾馆去,是嫌命太长了吗?以为自己是书里的女主呢?还是觉得自己是江湖女侠?”
他心里气得不行,但又明白,正是因为鞠云没有按标准的、正常的那一套走,才会入了也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贺成双和江若愚的眼。
鞠云佯嗔道:“贺老大说话就是那么不给人面子,不过我现在,应该勉强算的上既有胆量也有能力了吧?”
江若愚想起晚上的情形,肯定道:“那是当然,你不知道你凌空的那一手有多让人吃惊,贺老大肯定是欣赏你,后来才会那么护着你的。”
花含章见鞠云又是羞恼又是无奈地看着江若愚,心里冷笑:“贺成双多欣赏她她不在乎,人家想知道的是你有多欣赏她呢,呆子!这笨头笨脑的蠢样,也不知道鞠云看上他什么了?人家姑娘爸妈能同意吗?”
花含章脑子一转,关切地问:“小云,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你这样受了伤,你家里人肯定是担心坏了,明天是不是应该联系下叔叔阿姨接你回去好好休养?”
第60章 各有所思
鞠云叹了口气:“我是在西安上大学的,家在杭州,我爸妈现在在方舟安全区待着呢,这一时半会的也回不去,我这样……是不是麻烦到你们了。”
鞠云替江若愚挨了一下,江若愚这种人最讲江湖道义,鞠云这话说的好像他江若愚是那种被人救了还怕惹上包袱的人,当即郑重表态:“18 你就在这安心养伤吧,别的什么也不要想,有小叶在,保证你好了之后身体比以前还结实!”
花含章心累累的,脸色不大好,现在也睡不着了,说:“若愚,你还是睡一下吧,都快天亮了,小云你也别说话了,费精神,赶紧休息。”
鞠云一听这话,非但没法睡,心里那股不安稳的劲更大了,一脸诧异地看着江若愚问:“若愚是谁?是……是在说江哥你吗?”
提起这个,江若愚嘴角忍不住翘起,还挺得意:“啊,是含章给我取的名字,我觉得特别适合我!”
鞠云差点没再吐出一口血来,一个人的名字有多重要有多少含义,她很清楚,也知道江若愚以前没有名字,也没有家,她一个女孩子家,也不是性格外放的人,硬是厚着脸皮要了江若愚的联系方式,这么些年不轻不重地聊着,没想到末世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
鞠云也笑不出来了,下意识不想深究这个问题,敷衍的回答:“是不错……对了江哥,我还不知道你这位朋友怎么称呼,以前没在你们那儿见过。”
“含章是我们离开云南后在四川认识的,他人特别好。”
花含章一笑:“叫我花含章就行。”
鞠云一愣,仔细看了看他:“花含章……你是花家三少?”
花含章并不是很想提这个,只点了点头。
鞠云倒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改变态度,反而更惊讶:“你怎么会和江哥他们在一块儿?你……你不回家里去吗?我没别的意思,像我是一个人没能力回去,但你们家这么大的产业,怎么都不能让你这样在外面跑吧……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那我就不问了。”
花含章当然不会跟鞠云解释自己和花家的恩恩怨怨,半真半假地回答:“老待在家里多没意思,我就觉得跟若愚他们在外面四处闯才够劲呢,玩够了再回去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江若愚一听,可不是这么回事啊!着急要解释,被花含章狠狠瞪了一眼,江若愚要是敢把他两次被人追杀的狼狈事说给鞠云知道,他就……他就!花含章忽然泄了气,他又能怎样呢,在冷风黑夜里,被江若愚捡回家,这难道不是不争的事实吗?
江若愚总算是看懂了他的脸色,不吱声了。鞠云都看在眼里,更不是滋味,江若愚虽然因为脑子不是那么聪明,以前只会跟在贺成双身后做事,但好歹那么多年的历练,也是个说一不二的硬脾气,这样的人,居然也学会看人脸色了,还是心甘情愿的。
鞠云勉强笑了下,说:“咱们都休息吧,我又困了,等明天休息够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这一晚花含章和鞠云各含心事,远不如江若愚休息的好。
第二天叶清让给鞠云熬了红枣粥,一大锅,顺便也成了大家的早餐,不是贺成双的口味,他吃起来哪哪不舒服,花含章倒是爱吃甜的,平时不好意思要求,但一想这主要是为了鞠云做的,嘴里顿时也吃不出什么味儿了。
不得不说进化者、觉醒者的身体素质就是好,第二天中午鞠云已经能起身在沙发上坐一会了,她心里知道这主要是叶清让的功劳,真心实意地夸赞他:“我见过木系觉醒者,没有一个人像小叶这么厉害,现在觉醒者里木、水异能是战斗力比较弱的,甚至有些人还比不上进化者,但是在生活领域倒是很能帮得上忙,安全区领导也是比较重视的。”
鞠云年纪只比叶清让小几个月,加上叶清让最平易近人,她跟叶清让说起话来特别放松:“不过我觉得男人嘛,还是在战斗的时候最帅气!我本来觉得自己算不错了,昨晚见了贺老大还有小叶、江哥的实力,我真是没脸提我那点小花招了。”
叶清让给贺成双泡了杯茶,是从小乾坤里发现的茶田,茶叶纤细,乳白色,口感清醇,带有极淡的灵力,拿出来后四个大男人都挺爱喝。
还别说,贺成双与叶清让都挺欣赏鞠云这个小女生,从她昨晚的表现看,是个爱动脑子爱琢磨技巧的人,“你那凌空一下子,还真没人做的来,你的五行异能,是风?”
说到这里,鞠云纵然克制也难掩一丝骄傲,万中无一的变异觉醒者,她不是没有骄傲的资本,但最令她开心的是,她不用担心自己没资格没实力跟在江若愚身边,而是可以大大方方地讲出来。
花含章拿茶杯的手一个不稳,茶水溅了一些在衣服上,在他墨绿色的大衣氤成几个深色的圆点,他心里可以说是如遭雷击,深深吸了几口气。
叶清让侧眼看了看他,继续问道:“别人还不知道你的真正能力吧,要不然不能到现在还没人来寻你。”
鞠云也是很无奈:“不是我刻意隐瞒别人,只是我真的怕糊里糊涂成了别人争权夺利的垫脚石,我在这边可以说是孤身一人了,现在朋友什么的也没几个靠得住,我还能怎么办?”
叹了口气又主动解释道:“我只装作自己是进化者,因为我的速度很快,加上从小有练舞蹈,把风能的运用伪装的很微妙,也没有引起太多怀疑,毕竟变异觉醒者太少了。”
说着咬了咬嘴唇,语气哽咽:“我除了隐瞒这一点,加入团队后做事都是尽心尽力,末世爆发后,没有异能的女人……”
鞠云说到底还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雏鸟,没能把话说下去,因为接下去要说的话太残酷了,没有能力的人在末世后只能出卖苦力,姿色为生,安全区虽然有补助,但也只能保障最低等的生活,心甘情愿堕落的人没话说,还有很多被强迫的,也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