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整扇门被人拆掉倒在地上,六名陌生男子立马冲进屋内企图将伍德捉住。
伍德抄起墙角的球棒往空中重重一挥,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男子开始在屋里四处走动,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里是我家,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他人呢?”
“什么人?”
男子气败坏地瞪他,“少在哪儿装傻,那家伙在哪里?““操你妈!”伍德也气得冲他大吼,“老子不知道你在说谁!”
这时旁边的另一个人开口:“该不会是搞错地方了?”
男子摇头,“没有错,绝对是在这里,凯文那家伙以为搬了住所就能躲得我远远的。”他啐了一口,“本来还想着可以捉奸在床,结果只有他那情夫一个在这儿。”
凯文?
伍德心里暗骂一声靠,“喂,等一下,你弄错了,这里是我的房子,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没问题。”男子咧嘴哈哈大笑,似乎并不相信,“我在这儿等,你打个电话给他,就说要是他不回来,我今天不仅把他的门给拆了,我连这屋子也拆掉。”
擅闯民宅还敢这么猖狂,纽约的治安真他妈越来越操蛋了,伍德气不过来。
“我现在就打,你就慢慢儿等着警察过来吧。”
伍德拿起手机正要拨打911,其他几个男子看见马上冲过来抢他的手机,抢着抢着,伍德跟他们打起来了。
论身高的话,一米九的伍德是这屋子里面最挺拔的,但在一个对六个这种不公平的情况下,伍德明显吃亏,自从中学毕业以后,他已经十多年没跟别人打过狠架了,现在手脚都生疏了。
他真是倒霉,摊上这种事情。
妈的,要是让他见到凯文那个混账,他要叫他好看!
伍德分了心,一不留神,右脸挨了一拳。
“敢打老子的脸,你不想活了!”
彻底被激怒的伍德浑身血液沸腾,他狂暴不已,他仿佛又回到以前当不良学生的那段日子,对面来一个他干一个,来六个他干一打,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畏怯。
“站在原地不许动,统统把手举高至头顶!”
突然一声大喊,几名身穿制服手执短枪的警察从外面冲了进屋。
是谁报的警?伍德相当疑惑。
“听见没有?把手举高!”持枪的警察又一次警告道。
伍德只好照做,当他的目光越过那些警察望向门口那头的时候,他看见了站在电梯旁边一脸苍白焦虑的凯文。
当时,伍德真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掐死他的冲动。
“你最好给我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伍德大力拍了一下桌面,吓得凯文整个人抖了一抖。
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回来以后,伍德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拜眼前这个家伙所赐,他家的门被人拆掉了,屋里搞得一片凌乱,自己还平白无故受了一身的伤,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凯文。
凯文咬了咬唇,静默了一会,然后吞吞吐吐说道:“其实,那个人……他是我前男友……”
“你的前男友不是上次在长岛派对那个男模么?”
“那是前前任。“
“……瞧你都交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友,一个比一个极品。”伍德的眼白都要翻到头顶去了。
然后他又毫不客气道:“你跟你男人有恩怨也就算了,还要拖别人下水,你这不是连累街坊吗?!”
凯文没有反驳他,只是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向伍德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么?我现在还不是一身伤?”
“我会全部承担你的医药费的,你不用担心……”凯文一改以往的高傲态度,低声下气地说道。
不知怎的,伍德反而不习惯他这样子。
“算了算了,赶紧说完他,你那个前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年初就已经分手了,他是个极度偏执的人,总是坚持认为我跟他分手的原因是我喜欢上别的男人,其实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两人性格合不来,可他不相信。我为了躲开他,从原来跟他合租的地方搬了出去,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没见过他,本来我是以为已经告一段落了,可前段时间他不知从哪儿弄到了我的住址,隔三差五就过去骚扰我,我实在受不了被他纠缠……“这时候伍德把话接了过来:“所以你就搬来了这里。”
凯文点头。
“没想到还是被那家伙找了上来,不过他搞错了门牌号,以为我住在你那屋子里,对不起。”
伍德面无表情,“你觉得我会接受道歉?”
凯文的咽喉上下动了动,“我会赔偿你的,你不用担心,而且警察刚才也说了,那些人已经因为私闯民宅被拘留,你可以起诉他们,律师费什么的我可以帮你出,还有你家里所有的损失我都会赔偿的。“伍德指了指自己右脸的伤痕,又指了指肩膀,胳膊还有大腿上的伤,“你让我在你身上暴揍一顿还差不多,你敢不敢?”
凯文心一横,闭上眼睛,“你来吧。”
但是很快,他又小声问道:“可不可以不要打脸?”
伍德迎面就是一个枕头砸过去,他都要气死了,他气的不是凯文,是他自己。
先前他还说如果见到凯文的话要给点颜色他看,现在凯文倒是自愿给他揍,他呢,却愣是下不了手了。
凯文等了很久,始终不见伍德有动静,他慢慢睁开眼,“你不打我了吗?”
“闭嘴,再问强奸。”
凯文果真不敢再问了,他怕伍德会来真的。
“我家的门没有了,今晚上我在你这算了,借个房间睡一下。”伍德说。
“我只有一个房间。”
“那我睡你房间,你睡客厅沙发。”
“好吧。”凯文回答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忍辱负重。
伍德收拾了一下行李,搬到凯文这边留宿。
洗完澡后,伍德光着膀子从浴室里走出来,“过来帮我擦一下药。”他朝凯文扬起下巴说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凯文用蘸了碘酒的棉签小心翼翼地在伍德的伤口处涂抹,“会很痛吗?”
“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是男人?”伍德呵呵。
“我就受不了痛。”凯文轻声说,“我最怕痛。”
伍德一声不吭,突然把手伸到凯文的大腿上用力一掐,凯文立即尖叫。
“你干什么?!”
“想试验一下而已。”
凯文把手上的面前一丢,“你自己涂药去!”
“喂,是谁说要负责,要赔偿的?”
“……”凯文瞪他,默默拿出一支新棉签,重新给他上药。
这是凯文第一次看见伍德裸着的上身,也是第一次发现这家伙身材竟然那么好,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凯文一时没听见伍德喊他。
“问你话呢,咋不回答?”
“你说什么?”凯文这才回过神来。
“那天的纸杯蛋糕是不是你做的?”
“当然是我亲手做的。”
伍德点头,“难怪卖相那么丑。”
凯文皱了皱眉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凯文问他:“你丢了吗?”
“吃了。”
凯文有些意外,“你不是说不吃甜品的吗?”
“我只是说不怎么吃,不等于我不吃。”
凯文犹豫了一阵,又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还行。”
凯文勾起嘴角自个儿偷笑。
34
“我那时候不想让你太担心,况且医生说我只是因为休息不足才导致那样的,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陈旭这会儿才将上次在浴室晕厥的事情告诉曹铭,以及解释了前妻之所以跟自己在一起的来龙去脉。
“所以你就不打算让我知道了?”曹铭瞅着他。
“我只是想等身体恢复了以后再跟你说。”
“事后才告诉我,那还有什么用?”曹铭用手背往陈旭脑门上一敲,对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陈旭拉过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抱歉。”
其实道理他都懂,将心比心,假如当时遇到这种事情的人是曹铭,那么陈旭也必定不希望对方向自己有所隐瞒,然而搞笑的是,往往自己成为当事人的时候,原来的道理就瞬间成了另一码子的事情。
“我现在可是你男朋友。”曹铭叉着腰装作气恼的样子,“你要是发生什么都藏着掖着,那有意思么?”
“好啦,不生气啦。”陈旭把他拉过去,亲了亲,然后又抱一抱,“以后我啥都跟你说。”
曹铭嘻嘻地笑了,他伸过手去环住陈旭的脖子,凑到他面前用额头与其相抵,“厌男症治愈以后,现在感觉怎么样?”
忽然,曹铭感觉有一只手覆盖到自己的屁股,在那不安分地揉搓,却见陈旭笑得略带狡黠:“嗯,手感很不错。”
陈旭在曹铭印象中那个禁欲精英形象开始有点崩塌的迹象,在曹铭看来,现在的陈旭就跟一个色色的大叔没差。
话说回来,大家都快奔三了,也确实要到大叔的年纪了。
“在想什么呢?”陈旭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沉声问道。
“陈旭,你说说看,咱们初中毕业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陈旭想了一会,“十二年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以前读书的很多情景我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原来都十二年那么久了。”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呢?”陈旭笑道。
曹铭把头轻轻埋在他怀中,“我当时听老师说你回美国之后,我去过你姨妈家,不过他们已经搬走了,你的QQ后来也不用了。”
陈旭沉默数秒,开口道:“那件事发生以后,大家都因此受到很大影响,你还那么决绝的对我说要跟我断交,所以我就想,既然这样那就干脆一点,断个干干净净,那种事情,一次就够了,要是再来的话,我怕我受不了。““我是真的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我以为永远也没机会再见到你……”他稍稍用力拽紧陈旭的衣襟,小声对他说。
陈旭抚摸他的脑袋哄道:“所以咱们得好好把握当下,努力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
他翻了个身将曹铭压在沙发上,问道:“上次你买的那六盒0.01还留着么?”
曹铭猛地醒悟过来,“你之前都看见了?!”
陈旭好笑不已,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那么显眼的东西放在抽屉里,还整整六盒,你把我当瞎子啊?嗯?!” 他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我还以为瞒过去了。”曹铭撇了撇嘴巴,“算了,反正你早就知道。等我一下,我去拿。”
陈旭把他打横抱起来,往房间里走,“我跟你一块去挑,我记得上次用过一个香蕉味的,还有别的款式不?”
“对了,还有个忘了说的。”陈旭补充道,“待会儿我要看你穿女装。”他凑到曹铭的耳边,在那软软的耳垂上吻了一下,“穿露背连衣裙,这次内裤可要专业一点儿了,知道不?”
“要不你来帮我穿?”曹铭任他抱着,双脚吊在空中晃呀晃,眨着大大的漂亮桃花眼问道。
“可以啊,我帮你穿上,然后再亲自帮你脱下来。”
曹铭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往他脖子上啃了一口,吃吃地笑了出声。
厌男症痊愈这是好事,但同时却又另一个事情困扰着陈旭,最近他的心率一直不太稳定,就好像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本来好好的,突然间他感觉自己胸口一阵沉闷,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头一次发生了,自从上次陈旭晕厥被送往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就告诫过他必须要注意身体的作息时间,后来陈旭稍微好了一些便又忽视了医生的叮嘱,有时候他为了能够腾出和曹铭见面约会的时间,不断地把工作量增大,这样一来,工作时长变短了,效率提上去了,可身体就难免有点吃不消了。
下午的时候,陈旭和他的团队成员们在办公室开会,轮到陈旭准备发言的时候,他的头一低下刚要翻开手中的文件夹,只感觉鼻腔一热,下一秒钟,一股猩红的鲜血便沿着他的鼻孔流淌出来,低落在桌面雪白的档案纸上。
在座的其他同事见状纷纷簇拥过来询问状况。
“呀,陈,你这是怎么了?”
“好多血,快拿点纸巾过来。”
“你还好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陈旭用手摸了摸鼻子,盯着手上的血迹愣神了许久,他忽然想起上个礼拜隔壁那家投行有个IBD职员因为过劳猝死的新闻,陈旭这才大悟过来真的不能再将自己的身体健康置之不顾了。
陈旭预约了医生为自己重新再做一次彻底的全身检查,当陈旭拿到体检报告坐在医生面前的时候,医生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你的各方面身体指标不太乐观。”
陈旭顿时一愣,他的脸色甚是难看。
医生又道:“重大的疾病倒是没有,这一点你不需要太过担心,不过你由于长期加班工作,对电脑太多的缘故,颈椎生理曲线稍微变直,有骨质增生了,另外你的血液检测中,很多项目都偏离了平均值,要么就过高,要么就偏低,你看这个胆汁酸和碱性磷酸酶,还有这个淋巴细胞百分数……“医生把体检结果详细地给陈旭分析了一遍,认真地叮嘱他平时要注意的事项,“我这些年来接触过不少像你这样的投行职业者,我也知道你们无法避免这种高强高压的工作量,但身体终归是自己的,一旦垮掉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我这几年一直都很注重饮食,每个礼拜也有固定去健身。”陈旭说。
医生摇摇头,“你如果不注意合理休息,再怎么饮食健身也很难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像你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能再熬下去,否则到时候小问题恐怕就要变成大问题了。”
陈旭沉默不语。
医生又说:“我能够给你的建议就是,给自己休个长假好好调整一下吧,但这种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好的选择还是换一份压力没那么大的工作,这对你有好处,还是那句话,身体是自己的,有了身体才有本钱。”
从医院回来的那几天里,陈旭始终想着医生对他说过的话。
他在K投行打拼了五年,好不容易混到了一个不错的职位,一切都走上了正规,就在他已经为自己未来五年做好详细了规划的时候,却因为身体的警钟敲响而不得不重做部署,下一步该怎么走,他真的没想好。
那天午休,陈旭放空脑袋在廊道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莫瑞走过来喊了他一声。
“陈,听凯文他们说你之前开会的时候突然流鼻血流得很凶,你还好吧?”
陈旭笑了笑,“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劳累过度了?”莫瑞问道,“你的脸色比之前差了不少,黑眼圈也明显加重了。”
“是有一点,我去看过医生了,他说我要多注意饮食和作息。”
陈旭听见莫瑞轻声叹气。
“陈,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一直很拼,特别努力,凡事量力而为就好了,如果为了工作,把自己的健康都搭进去了,那可真的不划算。““我知道的。”陈旭点头。
“对了,一会儿你回办公室以后帮忙通知一下他们,下午准时收工,我请大伙儿出去吃晚饭。”
“莫瑞小姐,今天是什么喜庆的日子,你又要升迁了?”陈旭笑道。
“没那回事。”莫瑞也笑呵,“我辞职了,申请已经批了下来,明天把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我就走了。”
陈旭怔了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K投行乃至整个华尔街金融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女魔头居然会有辞职的一天。
“莫瑞小姐,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公司要你……”
“是我自己想离开的。”莫瑞耸肩,轻松淡定地说,“我在这行干了快二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也经历过,一直以来我只顾着打拼事业和赚钱,却把身边的亲人和爱人都忽略了,所以你可不要学我,这么晚才来补救。”
“平时看莫瑞小姐你行事作风总是那么凶狠果断,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想不到你也会为了身边的这种事情而困惑。”
莫瑞皱了皱眉头,“你都把我当成什么怪物了?我不就是平时对你们稍微苛责了一点而已,可再怎么样我也是个凡人,凡人当然会有烦恼。”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你真的热爱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吗?”莫瑞突然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