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爸妈真的开始在他面前吵架时,路小岱同父异母的弟弟路泽出生了吧,爸爸是不是更喜欢他一点儿,所以才总是不回家。
路小岱后来才见过那个女人一两面,路泽的母亲总是骄傲的盘着长发,踩着高跟鞋,常常俯视看别人,很高傲的女人。
他一直不明白温柔的妈妈到底哪里不招爸爸喜欢,他一直想,想到现在,却又不明白爸妈为什么都不要他了。
“上初二时,我十三岁,我会自己交学费,整理家务,自己给自己做饭。我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希望有一天爸妈还会和好如初,再回到这个家来。”
“我多傻,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一直希冀。”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要我了。我不会和同学相处,我总想讨好他们,可直到现在也没有几个朋友。”
“我喜欢的文章诗词歌赋,爸妈认为不像男孩子,男孩子应该调皮捣乱,应该很像爸爸。”
“所以,大学我报了建筑系,听说男生就应该喜欢这些,我不敢去写我喜欢的东西,不敢去看书,我拼命的想做好印象中男孩该有的模样,我希望有一天爸妈会觉得其实我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没用的。”
路小岱抬手擦一下眼泪,“可其实,我就是又蠢又笨,不会打架,也不会玩游戏。”
玻斯默默的望着那张总是笑眯眯的小脸上掉下来泪珠。
他知道的,路小岱比平常同龄年纪的孩子个子低一点,瘦一点,更白一点,却从来没用觉得他不像男孩。
路小岱有勇气自己生活,他了解社会,性格独立,从来不依靠别人,他很善良,很乐观,脾气又软又好。
那些所谓的缺点,都只是为了不喜欢而找到的借口,压在路小岱的身上,让他觉得他永远都变不成爸妈喜欢的模样。
玻斯伸爪摸摸路小岱,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心疼这个只能坐在马路边的小孩儿。
路小岱擦擦眼泪,哭了,哭够了,几滴眼泪多沉多重,掉下来,心就不痛了。
“我们走吧,房子是我的,谁都不能拿走它。”
路小岱带着玻斯过了马路,刚一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路父妻子的骂声。
他摸摸玻斯的脑袋,“殿下,在这里等我,我家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玻斯不悦的晃动尾巴,看着路小岱期盼的目光,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路小岱吸口气,推开律师事务所的玻璃推拉门。
里面的人看见路小岱进来,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路泽朝他怒喊,“路小岱,把你妈拉走!疯女人!再动手动脚我打死你信不信!”
路小岱推了推眼镜,在人群中找到挂着工作牌的律师,“你好,是——”
路小岱的妈妈刘彩突然冲上来,挡在路小岱身前,“小岱!你真要将房子给他们吗!你爸可不会像妈妈这样对你,他就是个狼心狗肺!”
路父横眉冷对,冷眼看她,“让你儿子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发疯!王律师,别管她,我们继续谈我们的事,遗嘱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彩抓紧路小岱的胳膊,发丝凌乱盖在脸上,路小岱拍拍刘彩的手,低声道,“爸,房子是我的,爷爷留给我的,这份是遗嘱证明,里面写了我是房产继承人。”
路父别过头,“你爷爷的遗嘱里没有我的签字就不算的,不信你问问律师!”
路小岱心口闷疼,深吸一口气,转身道,“爸,你真的缺这些钱吗?咱屋房子不大,拆迁费能有多少,你没了这些钱可以再挣,可我就连地方都没有的住了。”他递出文件。
律师伸手想接过路小岱的文件,却被路父的妻子拦了下来夺走了,讥笑着说,“就这么多钱?那可是几百万,本来我们应得的。”
刘彩看着那女人,心头旧恨又涌上心头,想起前几日和路小岱一起吃饭也是被这群人给碍了眼,她也想坐下来好好谈谈,也不想给自己儿子丢脸,可是有些事,有些人,你每次遇见时,都无法平心静气,恨不得抽干对方的血,剥了她的皮肉才甘心。
刘彩大步走上去一把夺过文件,甩在女人的脸上,“我让你要,我让你要!”两人疯拽起来,那女人穿的是高跟鞋,打起架来不讨好,顿时脚下一拐摔倒坐在地上了。
旁边的路泽一眼见到自己妈妈被打,抬手抓住桌子上放的玻璃烟灰缸朝刘彩砸去,路父心里一惊,连忙去拦却没拦住,眼睁睁的看着烟灰缸砸在了路小岱的脑袋上。
路小岱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响,接着尖锐的痛涌上额头,眼前发黑,浓重的眩晕感让他好大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他脸上的眼睛歪斜的掉了下来摔成碎片。
他感觉四周好像变得安静了,不会再有吵闹声了,脸上汩汩淌着鲜血,路小岱闭了闭眼,强忍着剧痛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推开怀里的女人,他摇晃着站起来,粘稠的血水从手掌下流淌了一手臂。
刘彩疯了,嘶哑道,“儿子……”
路小岱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红雾,他转身看着呆呆站在那儿的路泽,坐在地上的女人,惊愕的路父和刘彩,他低声笑了笑,对旁边的律师道,“你们这些儿有摄像头吧。”
那王律师也吓坏了,“快打120,你…”
路小岱忍疼吸口气,“你们闹够了吗,够了听我说几句吧。现在我委托你做我的律师,我要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他。”他看着吓发颤的路泽,勾了勾唇,冷笑,“十六了,刚好到了能承担责任的年纪了。我要是死了,也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路小岱扶着桌角,有些踉跄,他眼前几乎看不清楚东西了,滚烫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带着过去十几年的希冀和心愿,统统变得冰凉。
他看向路父,“你不就是喜欢这种儿子吗,挺好的。我就是不会打架,可我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遗产证明我会交给你,你想去哪里验证都好。不过你记住,我一定会找律师来起诉你的儿子,故意伤人罪,蓄意谋杀罪,爸爸,你觉得除了房子,我还能再收到你多少补偿?!”
路父的妻子嚎啕大哭起来,“是她先打我的,是那个贱人,和我儿子无关!你、你敢!我也会去告她!”
路小岱满身是血,血水汩汩捂着伤口的指缝流下来,他微阖上双眸,冷笑,“你随意。打架的都是你们,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就算你起诉我妈,照样不妨碍你儿子坐牢!”
他踉跄的往屋外走,地上淌着一路的鲜血和血脚印,他低声道,“王律师是吧,视频记录你最好给我保存好,如果我若是知道你为了包庇某些人而试图毁掉它,你最了解法律了,有什么后果你承担不起。这是我们家的事,没必要将自己也牵扯进来对吧,房子的拆迁费上百万,你好好想想是我能给你的雇佣金多,还是他们!”
说完,路小岱吸着气,艰难的朝外面走去,在推开那扇玻璃门,看见那抹雪白后眼前一黑,顿时栽了下去,昏迷不醒。
眼前尽是黑暗,身体疼的无法动弹一点,他的头昏昏沉沉让他几乎什么都不敢想,也不愿意想起来。
爸妈都想要这栋房子的拆迁费,没有什么区别,没人在乎他的生死,没人真正是关心他的。
路小岱昏沉的闭着眼睛,他是不是死了,他的头好痛,身体丝毫不能动弹,如果不是死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种生不如死被人抛弃背叛的感觉,像海水一样将他淹没。
脑袋上的针扎般的疼从脚趾到脑仁铺天盖地袭来,疼的他紧紧闭上眼睛,恨不得让自己死了。
没人在乎他,没人管他,何必活着呢,等爷爷的房子拆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年幼时的记忆早就让一次比一次激烈的争吵撕碎了,没什么好值得他再记住了。
路小岱默默闭着眼睛,手腕上的针口顺着血管流进来的药水冰冰凉凉,让他的心,他的身体也跟着凉的彻底了。
……
病房里很安静,夜幕降临,窗外的天空是浩瀚星辰,脚下是灯火如龙川流不息的城市夜色。
硕大的落地窗上映衬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不太像汉族人,鼻梁高挺,眼窝微深,一双异色双眸泛着浅蓝和琥珀的光泽,淡漠敏锐,瞳仁深邃,浅薄的唇紧紧抿着,墨绿色的军装衬得男人身体高大修长,上面闪着不知名的徽章。
男人表情冷峻,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脚下的灯火,过了一会儿,他瞥一眼病床上小脸惨白的人,沉沉的闭着眼睛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预兆,又转过头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戳了戳窗户。
该死的路小岱,都两天了还不醒……
玻斯想到那天路小岱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的模样,一身是血,惨兮兮的,站都站不住,在走出来的瞬间栽倒摔在地上。
幸好他动作快,用风卷裹着路小岱,刮起大风瞬间将人带走了。
他透过窗户看自己的军装,肩头洇出一大片深色,是染上了路小岱的血,他扶着他,整只猫都被路小岱汩汩流出的温热的血水染满了,耳朵上,爪子上,鲜血映衬着玻斯异色双眸显得几分诡异。
他望着自己的容貌,原来,人类的鲜血能让他转化成人形,而他的鲜血能让路小岱听懂他的话,其他人则毫无反应。
他是不是和路小岱待的时间长了,智商都被拉低了,早在路小岱误吞了他的血后,他就应该反过来再试试的,也不至于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玻斯握了握拳头,走到路小岱身旁,弯腰摸了摸他冰凉的脸,路小岱失血过多,昏迷好一段时间了,脏衣服丢在床底下的盆子里,干涸的血渍还隐隐散发出血腥味。
他将目光落在他的额头,伤口是在脑袋上,如果路小岱醒过来的时候变的更傻了可怎么办!本来就找不到媳妇,这下又破相了,更找不到媳妇了。
殿下十分忧伤,当个操心操力为子民费尽心思的王子好不容易!
说好的要保护他的。玻斯在心里抱歉,凌厉的双眸眯起来,他应该跟着进去的,就不应该听信路小岱的话,什么自己会解决,这叫解决吗,看自己差点被人解决了吧!
他将被子给路小岱盖好,用好看的手指戳戳路小岱的圆圆的小脸,本来他是猫形的时候就觉得路小岱又瘦又小,等他抱着路小岱冲进医院的时候,这人更是轻的像个女孩一样,说单薄如纸也不为过。
他坐在床边默默的想,以后要让他多吃点饭,把路小岱的零食全给他没收了,看吧,吃零食都长不高的,长不高打架也会吃亏!
哼哼,多么光明正大吃掉他零食的借口,也就玻斯殿下能想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君:殿下,快出来感谢‘别跑’‘十年差很美好’这两个小天使的地雷~~~~
玻斯(冷酷俊美):大胆,殿下岂容尔等凡人窥视!
作者君:……(无语,小声对路小岱嘀咕),你家殿下变成人一直都是这样吗?都不萌了!
玻斯:大胆,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殿下讲?
路小岱(小声):殿下好像有猫格分裂症……你习惯就好。
作者君:(~ ̄▽ ̄)~呵呵。
夜里,病房里值班的老医生来巡逻,给路小岱换上了新的药水,他一边换一边忍不住打量那边的男人。
玻斯坐在那里望着路小岱,坦然的接受别人的目光,丝毫都不觉得别扭。
玻斯殿下从出生以来可都接受过万众子民的仰视的!哼!
老医生翻翻路小岱的眼皮,按了按他的脉搏? 档溃肮兰泼魈炀突嵝压戳恕K牙词焙蚧嵋蛭哉鸬从幸恍┖笠胖ⅲ热绺膳唬矍胺⒃畏⒑冢阕⒁獾恪!?br /> 玻斯淡淡点头,心里吐槽赶紧醒过来吧,他可没他们世界的钱,小护士一看见他就要钱要电话,不知道什么鬼!
那医生见他坐姿端正,背脊笔挺,双腿正放,气质冷峻,标准的军人模样,便忍不住开口,“小伙子,我也算是个军事迷,可你这一身军装我想了好久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你不是我们这儿人吧?”
玻斯低沉嗯一声,这些凡人肯定没有见过我帝珥界的军装,长见识吧!
那医生还等着玻斯给他讲讲他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军人呢,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开口,只好失望的走了出去。
夜色深沉,玻斯幻成猫形卧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盘成一个圈,用圆溜溜的猫眼最后看了眼床上的人,把脑袋折过来放在尾巴上睡去了。
路小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他突然好想吃牛肉干、辣条、巧克力,小笼包时才被馋的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嘶……”,他轻轻一动,额头闷疼,像是被人狠狠亢了一棍,又疼又晕。
哦!他还真是被人亢了!
路小岱不能想太多,脑袋实在太晕了,可他又馋的厉害,想吃东西。
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因为阳光而不适应的眯了起来,再睁开的时候却还是晕乎乎的,总觉得眼前覆盖了一层模糊的黑影。
正当他郁闷的时候,视线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双特别好看的眸子,狭长的眼睛泛着宝石的光泽,幽深如水。
路小岱眨眨眼睛,然后看清楚是一张棱角有型的俊脸正盯着他若有所思的打量。
他还没说话,房门咔的一声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路小岱眼前一黑,付择眼前眼前一花,屋子顷刻之间刮起大风,狂风一闪而过,迅速就变为平静,快到好像只是两个人产生了错觉,屋中连浅蓝色百褶窗的下摆都仿佛没有动过。
玻斯,“……”
大白猫乖乖的站在路小岱旁边的凳子上,两只爪子正扒着床边站着,无辜的用水润的眼睛看着两个人。
幸好他变得快!
唉?他为什么要变!
付择下意识觉得自己晃神了,看见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走过去将手中新买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我联系你了好几天,都一直找不到人,幸好昨天你给我发了短信,我们都很担心你。”
路小岱眨眨眼,发短信?他好像刚刚才从醒过来,而且头好晕,完全不记得有发短信那件事,混混沌沌,他喃喃道,“我好像失忆了。”
玻斯,“……”
完了,果然更傻了。
玻斯喵呜一声,踩着猫步跳到床上,蹲坐在路小岱肚子上,圆溜溜水晶般的眼睛瞧着他,路小岱刚醒过来,本身都快饿死了,被玻斯一压,肚子更瘪了,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可怜兮兮的和玻斯对视。
付择咳一声,盛一碗粥递给他,将玻斯抱下来,“它好像担心你。”
路小岱额头被砸伤的地方疼的厉害,只能默默用目光望着玻斯,玻斯骄傲的甩一下尾巴,眼睛无意识一瞥,顿时瞧见他尾巴上干涸在毛毛上的血渍,把毛毛都弄成一缕一缕不好看了!
玻斯竖着尾巴走到路小岱面前,把胖胖的屁股对着他,瞧见了没,都是你的血,赶快好起来给我洗澡啦!
付择坐在床上温声说,“愿意和我说说谁把你弄伤了吗,你发生什么事了?我是班长,也是你的室友,我可以帮你。”
路小岱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粥,想摇头,才想起来自己脑袋受伤了,只要抿唇浅浅的苦笑,“班长,你帮不了我的。让我处理吧,家里的事。你帮我请几天的假吧,不好意思啊。”
付择皱起眉,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路小岱的脸,“别这样笑。我可以让你自己处理,但是别让自己再受伤了。老师那里你放心。”
“好……谢谢。”路小岱垂着包扎的沉甸甸的脑袋,认真的喝粥,思绪在半空中飘摇的飞啊飞,默默的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玻斯蹲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路小岱的饭碗,无意识咬住自己的爪爪,听着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毛毛咬掉了,喵喵的呸着。
哼,殿下怕路小岱出事,也三天什么都木有吃了好不好,该死的路小岱,就知道自己吃,都不给他,不知道前几天谁担心他都忘了要给自己找吃的了!
好吧……殿下没有钱,又不好意思出去要。
玻斯很忧郁,他是不是太帅了,只要出门,到处都是被围观,那天他抱着一身是血的路小岱进来的时候,竟然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在拍戏!
拍戏是什么!能吃吗!
付择等路小岱吃完,还给他留下一箱牛奶,他也是学生,平常自己打工挣点生活费,路小岱不好意思极了,要把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