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的第一夜,就在辗转不安中度过了。
第二日,就算再不情愿,楚汜也得上朝述职去了。
一大早王二打点好自己老爷的那身行头,目送他出府。轿子晃晃悠悠走在官道上,载着他走向那座旷违许久的殿宇走去。他沉稳下呼吸,抛开杂念,知道在朝堂之上,还要面临更加凶猛的考验。
果不其然,在朝廷之上,主战的荣国公和请缨的楚汜就成了众矢之的。绍景坐在龙椅上有心维护却无力回天,荣国公年事已高,又是三朝遗老自然是动不得的,最后只得降了楚汜的职罚了俸禄才堪堪平了朝臣们的怒。
下了朝,楚汜随着大臣们退出大殿往自己轿夫那边走,半道儿就被张盛德截了下来。
“楚大人,皇上有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到了绍景面前,楚汜反而平静下来了。
“游之……”四下无人,绍景终于可以放肆的把一直念着的人拥在怀里,“你受苦了……”
“衡曜……”楚汜回报住自己的君主,压抑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一时间大殿里都是楚汜轻微的啜泣声和绍景软言的安慰。
“你受苦了。”绍? 昂熳叛凼萌コ嵫劢堑睦岷郏吧恕梦铱纯础彼底牛鸵瓶岬囊路崃Π醋∷氖忠×艘⊥罚骸岸己昧恕恪灰戳税铡!?br /> 绍景不肯,欲强行拨开楚汜压着他的手,但抝不过楚汜,最后只得作罢。
“罢了,一会儿叫御医来瞅瞅。”
楚汜埋在他的怀里没有吭声。
“来跟我讲讲你这几个月遇的事。”绍景拉着楚汜坐在了他的身旁。
楚汜犹疑了一下,还是最后还是略过了某些事情,只讲了一些重点,至于苏赫巴鲁对他……他最终还是隐瞒了绍景。
他说不上为什么要隐瞒,只是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些事情。
讲到最后终于逃了出来,楚汜几乎控制不住情绪,还是绍景握住了他的手道:“游之,这里是大绍的皇宫,你回家了。莫要怕。”
两个人许久未见,又说了一些体己话,楚汜几次张嘴想把在鞑靼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倾吐出来,他的眼睛对上楚汜的双眸,很多次欲言又止,绍景也就好脾气的看着他,三番两次之后,楚汜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把一切告诉绍景的时候,绍景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楚汜道:“游之……下个月初八,我要大婚了。”
大婚?!
楚汜还处在两个人独处的温情里,绍景的这一番话让他转不过弯来:“大婚?你是说……立后?”
“是。”绍景点了点头,见楚汜脸色不对,又赶紧解释:“秦家……外祖快要压制不住秦家了,为了能让秦中海安分,我和外祖商量了一下……要立他的女儿为后。”
“你立她为后,岂不是养虎为患?前朝不太平,后宫从此怕也是要搅尽泥潭里来了。”楚汜不知道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用仅存的理智分析着问题。
“后宫的问题……”绍景的后宫,除了几个他当太子的时候就在府上的伺候的老人,已经很久没有进过新人了。连孩子,都是楚汜离开的这些年里才有的,绍景还是太子时不得父皇宠爱,因而嫔妃们位分出身都不高,绍景登基之后也一直在后宫安安分分的窝着,楚汜回来以后绍景更是不曾亲近过后宫,这让他几乎忘了,绍景,是皇帝,伴随着至高无上的威严,还有,广阔的后宫。
“……这个……”绍景貌似有些难堪,但还是说了出来:“很早之前就答应过外祖,要与舅家表妹结亲的。表妹是外祖一手带大的,聪敏灵巧,有她在后宫为我斡旋……”
“……原来你早就筹划好了?”楚汜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就好,那就好,我倒是白白担心了……”
“游之……”绍景看着他的神情,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庞,“你……”
但,楚汜却避开了绍景的碰触。
“对不起……”楚汜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让我……冷静一下。”
“……也好。”绍景收回手,“让张盛德送你回去。”
“不用了。”楚汜摇了摇头,连礼节都忘了,推开殿门出去了。
“皇上……”张盛德进了屋,就看到自家主子盯着楚汜刚刚坐过的地方出神。见绍景这个样子,他犹豫着开了口,“奴才去内务府挑点稀罕东西给楚大人送去哄哄……”
“不了,他又不爱那些。”绍景这才抬眼看向张盛德,“由我说出来,总比从别人那儿听到好。这是个坎,他乐意不乐意,都得跨过去的。我喜欢他不假,但是我首先,是个皇帝。不能因为这小情小爱误了大事。”
“是。”张盛德一听,知道绍景这是心理有了主意,也不再多言,行礼退了下去。
第19章
楚汜浑浑噩噩的走出大殿,未曾理会这一路上来寒暄的大臣,从自己的轿旁径直走了过去。轿夫见自己老爷看也不看自己的轿子以为他没注意,赶紧一路颠到楚汜身旁:“老爷!老爷!轿子在这儿呢!”
楚汜回身看了看追着自己轿夫,一挥手:“你们回去,我自己走走。”
“可是老爷……”轿夫为难道,“您自己一个人不安全呐……”
“天子脚下,谁还能把你们老爷怎么着了不成?”楚汜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烦躁,“罢了罢了,我坐轿子回去。”
说罢直接钻进了轿子,轿夫们见此赶紧扛起轿撵载着楚汜回了府。
其实早就该预料到的。
只是……因为绍景有了皇子,他还总是心存了那么一点侥幸,既然有了皇室血脉,就算不立后,或者晚些时候,拖到绍景真正强大起来不必再受他人摆布……都是可能的吧?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原来绍景不立后,不是为了旁的,只是时机没有成熟。
他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给他留一个位置。
楚汜这一瞬突然特别恨,恨绍景为什么是个皇帝,恨自己为何会倾心于绍景,更恨自己,为何不是个女儿身,这样的话,就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绍景身边。
可是……就算是个女儿身,名正言顺的嫁给了绍景,难道他能忍受跟别的女人分享他吗?
不,他做不到。
他的矜持,他的骄傲,让他无法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楚汜第一次认清了长时间以来被热情掩藏着的,自己与绍景之间那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互相爱慕不假,但是楚汜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这些,都是身为皇帝的绍景所不能给他的。
他不怀疑绍景是真的喜欢他的,但是,还不足以为了他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
……
皇帝要大婚,大绍户部上上下算是忙开了锅。
距离上次的皇后册封大典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内务府除了极个别留下来的老人外,大多都是进宫不足十年的生瓜蛋子,不得已,荣国公从自己府上抽了人,又把伺候过太妃在宫里颐养天年的老嬷嬷们都请了出来,这才让大典的筹备运作起来。
大绍与鞑靼一站,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总算是换来了短暂的边境和平,鞑靼内斗,损耗元气,大绍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储存实力。
绍景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但是他唯独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
楚汜告病,已有多日未曾上朝了。
绍景也没遣人去看他,两个人似乎闹翻了。
这样的传闻不胫而走,一直蒙受圣恩眷顾的楚汜失宠了。
其实楚汜本是戴罪之身,被绍景一道圣旨召回,破格复用,皇帝的恩宠,就是他的护身符。如今圣恩不在,大臣们也是看着皇上的脸色捧高踩低,往日王二挡都挡不住的门前客眼下全不见了踪迹,一副门可罗雀的冷清景象,皇上亲手题的牌匾悬挂在大门之上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
楚府的下人们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有次嚼舌根被王二逮了个正着,王二狠狠地教训了那些不识好歹的下人们之后,府里的氛围才好了一些。
“老爷……”王二见自己老爷府里没精打采的,忍不住劝道,“您和皇上有什么事说不开的啊……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外头风言风语,您可听见了?”
“风言风语?”楚汜道,“事到如今,我难道还怕那些吗?”
“就算您不在乎,您也不能整日在府里连门都不出啊,长时间不活动,这身子骨又要不好了。”
楚汜知道自己的这个老管家凡事都是为自己考虑,他也不愿意让老管家担心,只得道:“好好好,我出门,出门逛逛。”
“得嘞。给您备轿。”
“不用。”楚汜喊住王二,“叫几个侍卫,着常服便是了。随便逛逛。”
“也好。”王二下去安排去了,楚汜也换了身便服,看上去就是家中小富的寻常的男子,只是他相貌端正,鼻梁高挺,身材瘦削,平常的打扮也让他穿出几分出尘的味道,倒是有些惹眼了。
楚汜对着铜镜端详了一下,觉得尚还满意,就带着侍卫出了门。
五月,天气已经渐暖,正是一年之中最难得的气候舒适的时节。楚汜一去千里,阔别这样繁华的集市已久,见到这般的热闹的场景,堵在心头的抑郁总算是化开了一些。
楚汜不喜有人围着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让侍卫远远的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到处逛去了。
可没成想,就因为这般,楚汜失踪了。
本来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便衣的侍卫被涌动的人流挡住了,待人潮散去,楚汜就不见了踪影。侍卫暗道不好,连忙回了王府报信。王二闻此急匆匆的换了衣服,打算进宫面圣。可是他只是区区一届管家,如何能见到皇上尊容?是而王二辗转联系上张盛德,张盛德再告知绍景,待绍景知悉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怎么现在才报上来!!”绍景一掌拍在龙案上,眉头紧皱,“联系九门提督,封城,找!挨家挨户的找!天子脚下大臣无故失踪,我皇家颜面何存!!”
张盛德得了令赶紧传旨去了,王二见整个皇城都涌动了起来,这才缓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是绍景做的。
现在看来,应当不是了。
那还有……谁?
绍景在书房里焦急的来回踱步,楚汜,楚汜……千万不要出事……
此时的楚汜,在一张绮丽的大床上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对着床上的繁复花纹发了好半天的愣。自己不过是逛了集市……然后撞到了人……之后……之后便意识全无,再次睁眼,就是在这
“楚大人醒了?奴婢这就给您上茶。”一旁守候的侍女见楚汜睁了眼,殷勤的奉上茶盏。
“这是……”楚汜本不愿接过,奈何一张嘴声音沙哑,只得用茶水润了润,道,“这里是……”
“回大人,这里是秦府。”
“秦府?”这两个字在楚汜脑海里转了个圈,楚汜才悟道,“秦丞的府邸?”
“正是。”那女婢不卑不亢,行礼之后便退下,“大人若无他事,奴婢先退下了。”
“等等!”楚汜连忙喝住,“秦丞呢?他人呢?”
“奴婢不知。”
“我缘何在此?”
“奴婢不知。”
“你……”楚汜无论问什么问题,这个婢女都摇头答不知,楚汜无法,只得让她退了下去。
婢女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门口的守卫,看来秦中海是是不想让他出去了……只是,他把自己囚禁在这里为何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因为——
“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很惊讶。”低沉浑厚的嗓音伴随着推门而入的人影响起,楚汜抬头,看清那人的身影,不禁一怔。
“你怎么……!!”楚汜听到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着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大骇,“苏赫巴鲁!!”
“真怀念啊……”苏赫巴鲁欺身上前,“好久没有听到你喊我的名字了……”
说罢,伸出手要揽过他的肩头,楚汜侧身避开。
“你居然会在这里……”楚汜眉头拧在了一起,“你和秦中海勾结多久了?”
“总是瞒不过你的。”苏赫巴鲁强行的拉住楚汜,楚汜挣扎半天也挣不开,只能由他去了。
“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京城,是要出大事了,人总是要放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全的。”
“你!!!”楚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下更加惊恐,“你要做什么?!”
“嘘——”苏赫巴鲁把食指轻抵在楚汜的唇上,“不是我要做什么,是秦丞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还不是你们鞑靼给的底气!”楚汜奋力的推开苏赫巴鲁的钳制,“你……你……卑鄙!”
“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君子。”苏赫巴鲁皱着眉不满楚汜将他推开,一把拉他入怀,“你们皇帝的天下,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也么见他对你有多好,又要娶妻纳妾,”
“你这个蛮子怎么会懂?”楚汜几番挣扎呼吸有些急促,“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不管……不管我和绍景……他是君主,我是臣子,为了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人臣之职!”
“人臣之职?”苏赫巴鲁的眉间染了一层薄怒,“你的命只能是我的,楚汜,你记好了。”
第20章
“你……”楚汜有些气结,“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
他这番话似乎惹了苏赫巴鲁极大的不悦,他伸出手蹭了蹭楚汜的领口,“这么久不见,本来还想温柔点的……现在看来,你根本不需要。”
随着冷冷地话语,楚汜的衣襟被猛然掀开。
那恍若梦魇的一夜无可避免的再度侵占了楚汜的脑海,即将脱口而出的呼救瞬间又被他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这里是大绍,这里是秦府,秦中海与苏赫巴鲁勾结,这里到处是苏赫巴鲁的人——没有人会来救他,他甚至,不能发出声响。如果外面的人听到了……这是在大绍的国土!
苏赫巴鲁把这具一直肖想的身躯压倒在床上,手掌抚上楚汜的胸膛:“这些日子不见,怎么倒清减了?”
楚汜闭紧了嘴巴撇过头不去理他。
“楚汜。”苏赫巴鲁见到他这幅样子,本来恼怒地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我不想伤害你,你何必自讨苦吃?”
“你所谓的自讨苦吃,就是违抗你的意思吗?”楚汜抬眼看着他,“苏赫巴鲁,你对我而言,是外族,是敌人,是……是……侮辱过我的人,你凭什么让我对你和颜悦色卑躬屈膝献媚讨好?”
“我在你的眼里,是这样的人?”苏赫巴鲁低声道。
“要不然你如何以为?”楚汜踹他,“从我身上滚下去,别让我更恨你。
苏赫巴鲁伏在他的上方与他对视,良久,终于认输了一般放松了钳制他的力道:“你简直是生来克我的……”
楚汜起身收敛好被苏赫巴鲁扯得凌乱的衣襟,道:“别说的自己像个情圣。”
苏赫巴鲁不理他的冷嘲热讽,一把拉住扭头要躲开他的楚汜:“总有一天你会懂的。现在……”
他猛地用力,楚汜被他拽的重心不稳,又跌在他的怀中,然后就被狠狠地吻了。
“唔——唔唔唔!”楚汜只是一愣,待苏赫巴鲁的气息把他的口腔充满,他才晃过神来,用力的想要推开他。
“别闹。”苏赫巴鲁有些无奈,松开他的唇舌,“楚汜,只是一个吻。”
楚汜听出他呼吸里暗含的压抑,他的腿抵在他的大腿上,热度不间断的透过布料传递给他,他曾见识过这个男人强壮的身躯,更清楚这是一具与他完全不同的雄性气息浓厚的躯体,饱满的肌肉下是怎样惊人的力量。
他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妥协,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亲就亲吧,就当被守门的旺财舔了……
苏赫巴鲁见他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心里一动,又亲了上去。
辗转吮吻,耳鬓厮磨。
楚汜的耳朵十分敏感,被苏赫巴鲁的手反复摩挲之下早就红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浑身的颤栗。
“别弄了……”楚汜忍不住后退想避开苏赫巴鲁的磨弄,苏赫巴鲁却变本加厉,松开了楚汜的嘴唇,牙齿直接轻咬上他早已通红的耳廓。
“啊——”楚汜浑身一软,忍不住轻呼,他满面通红的张开眼,脸上带着羞愤,“亲够了吧,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