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窗外的月光明亮,清辉斜照在御书房里,余西的目光停留在两旁摆的巨大的盆栽上,上前嗅了嗅,又摸到案桌上,对着碧玉笔杆子闻了闻。
玉玲珑也是味药材,炎性,通体绿色,余西在盆栽的叶子上闻到了淡淡的味,在笔上也闻到了那股味儿。
如果这样,远远不够,除非还有一样绿色的东西,燕秋翎天天都会用而不会让别人碰到。
玉玺。
余西对着隐藏在房檐上的暗卫打了个招呼,跃出了御书房,盖好了瓦片。
夜晚的皇宫也有一种别样的美丽,云缓缓的挪动,慢慢的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余西停留在了纳兰承萱的凤仪宫上,想去看看纳兰承萱。
掀开瓦片,宫殿内烛火已经熄了,余西轻轻的跃了下去,站在纳兰承萱床边,看着熟睡的人。
纳兰承萱散下了头发,搂着薄被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缩看起来很不安宁。
余西弯下腰揉按着纳兰承萱的眉宇,纳兰承萱的呼吸渐渐缓了下来,松开了紧皱的眉心。
她在下一刻睁开了眼,余西立刻捂住了她的嘴,避免她发出惊叫。
“你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承萱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天意啊。”
余西揉了揉纳兰承萱粉白的小脸。
“你会武功?”
纳兰承萱看起来有点惊讶。
“嘘……”
余西把食指放在纳兰承萱的嘴唇上。
“想不想看月亮?”
余西笑眯眯的指了指头顶。
看月亮……纳兰承萱有点恍然的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别出声哟。”
余西把纳兰承萱打横抱起,纳兰承萱连忙搂住了余西的脖子。
飞出那座宫殿,感受风声在耳边,纳兰承萱新奇的感受着这一切,燕国夏天的夜晚有些冷,纳兰承萱仅穿了亵衣,有些畏冷的往余西的怀里缩了缩。
余西带纳兰承萱去了整座皇宫最高的地方,观星楼。
云又缓缓的飘过去,露出了圆圆的月亮,银白色的月光又一次照着大地。
余西停在了观星楼的楼顶,将纳兰承萱放了下来,自己也坐在了瓦片上。
这个位置,可以俯瞰整个皇宫。
月亮看起来很近,却又那么遥远。
风呼呼的吹,纳兰承萱靠在了余西的怀里。
这一切都平静,看着如银盘的月亮,开阔的视野,纳兰承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舒心。
原来这个皇宫,也就这么大。
纳兰承萱有些享受的闭上了眼睛,靠着胸膛柔软,觉得一直这样也不错。
可总有东西会打破平静,火光由远及近,整齐的脚步声传到两人的耳朵里,是禁军在巡逻。
“我们先躲起来,这里可没有遮蔽的地方。”
余西搂着纳兰承萱到了观星楼的内部,两个人蹲在那里,静静等着火把和人们过去。
有点惊险,禁军到达下面的时候,余西和纳兰承萱正好藏好。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纳兰承萱松了一口气,笑得分外开心。
等到禁军巡逻过去,余西又搂起纳兰承萱,将她送回了自己的宫殿里。
“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余西的小指勾住了纳兰承萱的小指。
“嗯。”
纳兰承萱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下次满天繁星的时候,可以再带我看一次么?”
纳兰承萱期盼的看着余西。
“当然可以。”
余西伸手揉了揉纳兰承萱的头发。
“晚安。”
余西在纳兰承萱颤动的睫毛上亲了一下,对着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宫殿。
一切又恢复了安静,纳兰承萱半坐在床上,手指揪着薄被,看着那被遮住的屋顶,翻了几次身,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梦里微风拂面,明月皎皎,仿佛触手可及,身后微暖柔软,无比安心。
后宫还是波澜不禁的样子,余西每日和妃子们玩玩牌,练练功,晚上摸去给燕秋翎治疗,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可很多东西开始在暗地里改变,燕秋翎不断的在收拢着人,小心翼翼的不被太后那边的人发现,在燕秋翎不被怀疑的情况下去余西的宫殿,两个人就抓紧的分析局势,进行谋划。
纳兰承萱那边也被纳兰容月逼的紧,让她快点勾住燕秋翎的心,纳兰承萱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
刚喝完了苦涩的药,纳兰承萱挥退了所有人,心情烦躁的坐在梳妆台前揉着抽痛的太阳穴。
那股药味还在嘴巴里,药汁说着喉咙到达胃部,有一种令人反胃的感觉。
一双柔软的手取代了纳兰承萱自己的,替她不轻不重的按了起来,纳兰承萱闻到熟悉的闻到,放松的往柔软的怀抱倒去。
“药好苦,不想再喝了,可是……”
纳兰承萱叹了声气,转身和余西对视。
“西西,陛下他很喜欢你,你……”
纳兰承萱欲言又止,有些难以启齿。
“你想如何?”
“要是怀上陛下的孩子就好了。”
纳兰承萱有些木然,她的任务,就是安分的当个生育机器,其实也没有对表哥多眷恋,只是不得不这么做。
“你觉得陛下很喜欢我?”
余西握住了纳兰承萱的手。
“那是自然。”
如果不喜欢的话,表哥怎么对西西笑得那么好看呢,纳兰承萱心里有些酸涩,但她也不清楚这种酸涩到底来源于谁。
“可陛下仍未碰过我。”
余西宽慰着有些烦恼的纳兰承萱。
是啊,表哥那么喜欢西西也没有碰过西西,莫非是表哥……不行?
纳兰承萱惊悚的想到这个可能,脑子里一直循环着不行不行不行。
“承萱,我带你出去玩怎么?”
“真的?”
纳兰承萱惊喜的站了起来,她已经三年没有出过这个深宫,唯一的印象就是儿时阁楼之上屋外熙熙攘攘的声音,已经记不大清。
“自然,你现在去找一身轻便的衣裳换上。”
纳兰承萱连忙去开衣柜,里面布满华裳,她挑了一件淡紫的衣裳在余西面前晃了晃。
“这件好不好?”
“嗯,好看。”
纳兰承萱拿着衣服走到了屏风后面,一件一件褪去了身上的衣服。
亵衣旖旎的顺着肌肤滑落在地,纳兰承萱拿好裙子准备穿。
“等等,带子有些松了。”
纳兰承萱僵在那里,脸上一下袭上嫣红,如今她只穿了一件肚兜,背后暴露在余西的面前。
她清楚的感受到余西的靠近,那双温暖的双手灵活的解开了肚兜的束带,再系上,手指与她背部的肌肤相处,纳兰承萱有些不好意思,暗恼自己为何没有将束带系好,丢死人了。
纳兰承萱保持着脸色通红换完了衣服,将内殿唯一亮着的灯光挑了,内殿陷入了一片黑暗。
纳兰承萱的习惯是就寝前看一会儿书,最后自己挑了烛火代表要歇息,外面的丫鬟自然就不会进来打扰。
“走吧,带你去看夜晚的洛书。”
夜晚的洛书……明明是她成长的地方,她却没能好好看过这里。
纳兰承萱握住了余西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第40章 和亲公主VS邻国皇后
余西抱着纳兰承萱毫无负担的往宫外跃去,今晚没有月亮出来,满天的星星。
借着夜色的遮蔽,余西轻松的带着纳兰承萱跃出了高高的宫门。
商人开业有严格的要求,此刻长街上也静悄悄的,余西直接带着纳兰承萱来到了静水湖旁边。
静水湖是洛书最大最有名的湖,有一片地方荷叶丛丛,水鸟在里面栖息,常有采荷女架着小船去莲花深处摘莲蓬。
纳兰承萱看着平静的湖水,青石台阶,一叶扁舟,拳头握得很紧。
“这个小船应该就是给游客们玩的,无人看守,上去么,我们去荷叶深处,那里应该很漂亮吧。”
“嗯。”
纳兰承萱点了点头。
余西解开了绳子,足尖轻点落在了小船上,对着岸边的纳兰承萱伸出了手。
纳兰承萱抿着嘴很矜持的笑了,面颊嫣红,提起裙摆踏进了小舟里。
余西放弃了放在船头的桨,用内力像水中击去,接着水波反弹推进的力量促使小船前进。
小船渐渐驶入荷叶伸出,清香的味道还有水草的略腥的味道扑鼻而来,风轻轻吹,让人很舒服。
“如果不嫌脏的话,可以躺下来哟。”
小船不大不小,余西和纳兰承萱两个女子并肩躺下正好合适。
“好。”
纳兰承萱也把礼仪教养抛在脑后,跟着余西一起并肩躺了下来。
她被那种美丽所折服。
天上繁星点点,躺在那里看着,就好像那一方天幕随时要压垂下来,似乎星光触手可及。
天地的辽阔,人类远远不及。
余西哼起了她所不知道的陌生的小调,时有蛙鸣合奏。
“这水很凉快,你想要泡一下么?”
余西坐起来对着纳兰承萱伸出了手。
“好。”
纳兰承萱握着余西的手也坐了起来,脱下了绣鞋和罗袜,把赤裸的双足浸泡在湖水中。
湖水很凉,纳兰承萱开始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适应了水温之后,秀足在水里玩闹起来。
此刻她并不像一个皇后,就像一个普通的十五岁的无忧无虑的少女而已。
“西西,你要不要一起来?”
纳兰承萱转头笑着向余西提议。
少女含笑的眼眸就像承载了这一片水光和星光,余西有些呆愣。
“承萱,有没有和人亲吻过?”
“怎么可能有。”
纳兰承萱先是愣了一下,讷讷的回答,她有点不好意思,嫁人好几年了,连亲吻都没有献出去过。
“那我教你好不好。”
“嗯?……唔……”
还没等纳兰承萱思考那句话的意思,柔软的双唇就触碰在了她的唇上,余西身上好闻的香气一下将她笼住。
有热度自嘴唇那里泛起,软软的,就像上等丝绢滑过嘴唇的触感,但那里分明是灼热的,灵活的舌头探入微张的嘴唇。
舌尖相碰的时候,纳兰承萱觉得头晕目眩,那是无可言说甜美,她和余西的味道纠缠在一起,无意识吞咽下不属于自己的水色。
是甜的。
余西松开了纳兰承萱,替她理了理发丝,揽住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
余西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掌和纳兰承萱的手掌交握。
“不用对不起,我也很喜欢。”
纳兰承萱过了很久才回应,声音很轻,最后面的几乎没不可闻。
余西将纳兰承萱的双足从水里拿出,毫不介意的把水往自己身上蹭,纳兰承萱呆滞的眨了眨眼,享受着余西的服侍。
余西将船驶回岸边,将绳子束好。
纳兰承萱留恋的看了一眼水色和天边,就此挥别而去。
余西和纳兰承萱的关系变得很好,? 砻嫔纤鞘翘凡患屯芳钠捩叵担砩显蛴行┩桓雒孛堋?br /> 在晚上看到余西的那一刻,是纳兰承萱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候。
一切都在不可抗拒中成长和到来,对春夏秋冬都没什么的特别明显的分别的燕国度过一年又一年。
两年匆匆而逝,表面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化,太后仍执掌朝政,皇帝仍然体弱多病,后宫波澜不惊。
可背地里很多事情都悄悄的发生了变化,燕秋翎的病早已经被余西治好,如今燕秋翎正在等待机会去反扑。
纳兰容月就快死了,很多人的命运就此要改变了。
燕秋翎和余西等待着这场早已经知晓的变故,当太后发病的消息传来,燕秋翎终于畅快的笑了一会。
急性阑尾炎,作者君没有得过,所以不知道有多疼,反正是很疼很疼就对了。
燕秋翎匆匆的赶去福喜宫来表明自己的孝子情谊,纳兰承萱早早的就在那里,脸色苍白的看着头发散乱毫无形象的姑母。
疼痛的嚎叫在宫殿里回荡,无端的渗人。
太医跪了一地,宫女太监围在宫外,探子们纷纷将情报外传。
太后要不行了,要变天了。
纳兰承萱跪在床边,姑母出事了她们纳兰家一定会很惨,她偷偷的去看燕秋翎的反应,燕秋翎回了她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毫不掩饰。
纳兰承萱身体一软,无力的扶住了床架。
姑母,请您务必要撑住,纳兰一族的荣誉,就在你的生死之间定夺了。
太过疼痛,纳兰容月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女人终究是没有撑住,就这么去了。
宫殿里敲响了丧钟,燕秋翎举国发丧,太后甍。
几家欢乐几家愁。
纳兰承萱回到自己的凤仪宫,换上了素色的衣衫,脑海里一片混乱。
强势的姑母死了,这简直令人不可置信,姑母死了,他们纳兰一族的荣光估计也要到头了。
外戚干政这么多年,表哥一定对他们纳兰家恨之入骨,姑母又对表哥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就算是生母,表哥也不会念在这个情分上放过他们的。
必须要想办法,必须要护住纳兰家。
纳兰承萱恢复了沉稳的表情,等待着自己去纳兰家的大丫鬟归来。
门被叩响,纳兰承萱深吸了一口气,让人进来。
来人正是她身边的一等丫头,荷秀。
“父亲那边怎么说?”
“回娘娘的话,老爷说……”
荷秀走到纳兰承萱身边轻声说。
“荒谬!父亲怎么能做这种决定,他是老糊涂了么!”
纳兰承萱不可置信的厉声说。
“所以娘娘你就乖乖等着吧,反正事已至此,陛下是不会放过我们纳兰家的,不如先下手为强!”
荷秀笑得很得意。
“不行,绝对不行,这绝对不可以,这是把我们纳兰家往死路上逼啊,我绝对不允许父亲这么做!”
纳兰承萱胸口剧烈起伏,可以感受到她情绪波动的多剧烈。
“娘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反正你现在也只能依仗我们纳兰家的势力,如果我们纳兰家破落了,皇后娘娘你怎么能做好娘娘这个位置,不就是篡位么,我们纳兰家呼风唤雨那么久,根基深厚太后娘娘又留下许多人脉,还怕那些大臣们不效力于我们纳兰家?”
荷秀很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轻而易举的说出了篡位这两个字。
纳兰承萱呼吸变得更急促了,这大丫头本来就是来监视她的,如今一个小小贱婢也敢这么和她说话,当她纳兰吃素的不成。
纳兰承萱冷笑一声,直接抬起巴掌对着那张洋洋得意的脸抽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荷秀被打的跌落在地上,抬起头捂着脸惊愕的看着纳兰承萱。
“别以为爬上了我大哥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丫头就是丫头,一个小小贱婢也敢在本宫面前得意,好大的排场,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来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纳兰承萱吹了吹手掌,眼神冷漠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
“皇后娘娘,您……我可是少爷的人!”
荷秀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没想到纳兰承萱居然敢这么对她,她和大少爷好上了,就算是大少爷的妾又怎么样,等老爷夺了这江山,将大燕国改写,老爷就是第一任皇帝,大少爷就是太子,她以后也可以成为嫔妃,到时候,纳兰承萱又算什么!
“你就是我父亲的人也没用!”
纳兰承萱此刻面色阴冷,荷秀忍不住的发抖,皇后娘娘这个样子,让她看出了太后娘娘的影子。
纳兰承萱心里不停的计划着,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老糊涂了,篡位篡位,那个位置是那么好得到的么,那些大臣听命于姑母,是因为姑母手上有他们的把柄,有他们玩得利益!
纳兰家,绝对不能就这么断送了!
姑母费尽心思想要保护的纳兰家,绝对不可以在她面前眼睁睁的覆灭。
“我纳兰承萱,誓死守卫纳兰家。”
纳兰承萱笑着扶起了还在打斗的荷秀。
“荷秀姐姐,别发抖啊,这是怎么了呢,快来为本宫梳妆吧。”
“奴婢不敢当,奴婢这就为皇后娘娘梳妆。”
荷秀也是个心思多机灵的,不然也不会爬床爬少爷的床上去。
“娘娘想梳什么样的。”
荷秀勉强的挤出了笑容,心里却在不停的喊着危险,恨不得早点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