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别人还犹可,唯独轩辕卓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就跨了出去,不一刻便听到他在房中慌乱大叫:“传御医,快传御医。”
殷劫和轩辕狂都快步来到屋里,只见轩辕洛刚才只是苍白的脸色此时忽然变得蜡黄,豆大汗珠不住从额头上滚滚而落,一只手在空中无意识的抓挠着,眼看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轩辕卓的眼神疯狂,可他的面色却愈发沉郁,双手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显然他内心慌乱害怕已极,却又要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殷劫快步上前,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接着执起轩辕洛的手,只把了把脉搏,他的面色便一下子变得惨白,连身子都摇晃了几下,半晌方咬着嘴唇,从唇间吐出几个字:“是寒雨……当初由域外天魔流传下来的唯一一种魔毒……寒雨出世了……”
“什么意思?”轩辕卓的心骤然跌到谷底,上前抓住轩辕洛的手,那手如今已经是彻骨的冰寒。
晚舟的身子晃了两晃,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寒雨?怎么可能?这种魔毒不是在一千万年前就消踪匿迹了吗?怎么可能?”他忽然抓住身边轩辕狂的衣服:“寒雨乃至阴至寒之毒,狂儿,你快将万生蚁拿出来给太子服下,或许还可救他一救。”
殷劫的目光一亮,上下打量了轩辕狂几眼:“你竟然有万生蚁?”他旋即又摇摇头:“只不过恐怕也没什么用处,万生蚁虽是至阳之气,但最多能挽救他三个时辰,何况到最后,就连万生蚁也抵挡不住寒雨深入骨髓的阴毒,除非……”他又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除非什么?”轩辕卓一把抓住殷劫的衣袖:“还有救对不对?一定还会有解药对不对?”他的声音乃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这在他五百多年的生命中,是从未出现过的。
轩辕狂从未听说过寒雨这种毒药,就如同他之前的怀疑,余恨洞府中的那些古籍,也没用提到这种上古魔毒,而且听殷劫和师傅的语气,似乎这种毒已经在一千万年前就消失了,却不知为何会在今夜出现,而且还是被用在了轩辕洛的身上,看来要害他的人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从荷包里拿出一颗万生蚁干给轩辕洛服下,不管如何,能拖一刻便是一刻,而且那个魔头的话里意思,分明还有别的解救办法,只是大概非常的难,所以他才犹豫。
不过轩辕卓哪肯给殷劫犹豫的机会,拽着他非要逼他说出来,最后殷劫只得苦笑道:“卓,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个解救的办法,其实说了也等于白说,任你权倾天下呼风唤雨,也是办不到的。”他又摇摇头,目光望向遥远的苍穹:“魔界的传说中,一千万年前,寒雨这种魔毒在各个星球上肆虐,中者无数不说,而且人死后,元婴都会成为无意识的傀儡自动去到施毒人的手中,或被炼化或被用来要挟关系深厚的人,一时间各个星球几乎成为死域。就在这时,有一个远古大神,一个早已在天外天遨游逍遥的远古大神赶了回来,用他的红颜鼎炼制了一炉神丹,解了众多神仙两届身中的魔毒,寒雨魔毒从此也就风光不再,可是随着域外天魔十阵之后,众多的天魔和仙神界高手以及那位远古大神都同归于尽,寒雨和那只红颜鼎也都从此没了踪迹,大家都纷纷说寒雨的最后一点毒种和红颜鼎都是毁在阵中了,如今寒雨再现,可红颜鼎……”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卓,我都说了,这解毒之法,说了也是白说。”
“为什么叫红颜鼎呢?这么奇怪的名字。”非念当然不敢在这种悲痛的时候提这种明显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问题,他只是在喃喃自语,谁知殷劫似乎对他另眼相看,竟然耐心的解释道:“嗯,那是因为这只宝鼎小巧玲珑,虽坚实无比,但外观上却像是最脆弱的琉璃做成的,而且炼丹时,整只鼎流光溢彩,宛如红颜绝色,让人不知不觉便为之陶醉,所以叫做红颜鼎。”他的话一说完,轩辕狂就猛然愣住了。
第48章 红颜鼎引发的……怀疑事件?
“如果……如果红颜鼎现在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出它来吗?”他犹豫着问,却听殷劫哼了一声道:“这还用问吗?魔界的古籍中,这鼎是被顶礼膜拜之物,正面侧面后面等等等等,光图形就有三十来张,据说当年的魔尊中了寒雨之毒,也是被红颜鼎炼出的丹药给解救的。”
“啊,你们魔族的皇帝也会中寒雨之毒啊?”非念惊叫:“奇怪,你们魔族人不都是天下至阴至寒的身体吗?难道也会怕这种至阴至寒之毒?我还以为你们都把寒雨当大补丹吃呢……”不等说完,殷劫就冷笑道:“既然如此,哪天让你吃个太阳,看看你能不能把它当作大补丹吞。”
非念立刻没了声音,而轩辕狂却始终在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看看榻上仍是奄奄一息样子的轩辕洛,晚舟看出了他的异状,忙拉着他紧张道:“狂儿……你……你怎的也不说话?难道……难道……”他不敢再说下去,这也难怪,平时轩辕狂总是和非念一唱一和的,如今非念本色未失,他却反常的垂头,怎不令晚舟担心。
轩辕狂感觉到师傅吓得一片冰凉的手,连忙抬头道:“师傅,我没有事情,就是……就是我也有一只炼药的鼎,似乎……似乎和殷劫说得很像,但我没炼过药,所以不知道它炼药时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又怕拿出来不是的话,让你们再失望一次。”
晚舟这才松了口气,摇头道:“傻孩子,你从来都是个果决的人,怎的这次也如此放不开了,不管如何,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只要尽力……其他的也……”他说到后来,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也望着榻上的太子发呆。
轩辕卓几乎是一步蹦过来的,抓着轩辕狂就拼命的摇晃起来:“是真的吗真的吗?快拿出来,好……好哥哥,你救了我皇兄,要我拿什么谢你都行,江山王位……你都可以……”话没说完,就被轩辕狂狠狠瞪了一眼:“我看你是真糊涂了,那是你的皇兄,难道就不是我的哥哥吗?还江山王位,这些东西我若想要,也不管你要,父皇母后未必就不会给我吧。”说完,又好气又好笑的拿出临别时余恨赠给他的那只琉璃鼎,举到殷劫面前道:“你看看是不是这只鼎?”
殷劫的脸色再一次骤变,而且这回他噔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最后一个腚墩坐在了地上,身为魔皇子,这也是他头一次如此的失态,实在是因为太过震惊了。他指向轩辕狂的那根手指颤抖的宛如风中落叶一般,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怎么可能会有……不可能啊……不,这绝不可能……”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就是红颜鼎了?”轩辕卓满面狂喜之色,一把将红颜鼎抢去紧紧捧在怀里,而殷劫则还在那里喃喃自语:“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轩辕狂……不可能……”
“难道你觉得我是假扮皇子来骗吃骗喝吗?”轩辕狂不悦,一眼瞥到晚舟也是同样震惊的看着自己,目光里隐隐带了一丝怀疑,不由得跳起来道:“什么叫不可能是轩辕狂,殷劫你说话要负责任,我师傅被你误导不认我了,我就和你拼了。”他奔到晚舟面前:“师傅,你……你绝对不会怀疑徒儿吧,你看看看看,徒儿全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假冒的痕迹啊?”
“可是你的确和从前长得不一样了。”晚舟有些犹豫,其实他心里是没有怀疑的,只是轩辕狂拥有红颜鼎这件事实在太让他震惊,之前他说过是一个怪人把他掳走,后来怪人飞仙后,他和非念便回到伴山派,可是试问,一个还没有飞仙的修真者,能够拥有红颜鼎这样的远古神物吗?就算他有,他会留给轩辕狂吗?这可是对于神来说都不可多得的宝物,修仙修神路都漫长无比,他更需要这只鼎炼丹帮助自己提高功力。如果说他是因为太喜欢轩辕狂,那么更不可能留给他,因为这种至宝只会让轩辕狂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晚舟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向来有些迷糊的脑子在此刻却是出奇的清明细致。
“那是因为我修炼功夫,然后又过了五百年,当然会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啊。”死殷劫,你死定了,我要杀光你的全家,等下就把山溪在你面前剥皮拆骨。轩辕狂怒目瞪向殷劫,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犯的天大错误,不过认识错误归认识错误,那颗脑袋却是高高昂着的,开玩笑,堂堂魔界皇子,就算是错了,那也是对的,是决不会向别人低头承认的。
“可是你也的确忘了纸青蛙的折法。”晚舟继续怀疑,他没忘记当初在药店,自己让狂儿回客栈折十只纸青蛙,结果他到现在也没折出来,这些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此时看来,却成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轩辕狂就差没哭出来了:“师傅,拜托,那纸青蛙我都五百年没折了,忘记折法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本来我小时候你罚的虽多,可我折的却很少啊,你性格敦厚,是从来不会说我的。要不你问问我小时候的事情,只有咱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好不好?”
“嗯……”晚舟思考了一会儿:“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不尿床的吧?如果这个你还记不住,你肯定就不是狂儿!”他的语气肯定,让刚刚爬起来的殷劫险些再度摔倒,尿床?不是吧,这个师傅太离谱了,什么叫不记得就肯定是假的,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不尿床了啊。
轩辕狂的脸一下子红了,看上去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子:“师傅,你……你就非要问这种问题吗?咱们换个行不行?”
晚舟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不可能的,难道你真的不是狂儿吗?怎么……怎么可能?狂儿怎么会记不住他什么时候不尿床的。”他看起来随时都会昏过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很特别吗?殷劫冷眼旁观着,心里也有一丝好奇升起。而轩辕狂则一把扶住晚舟,脸红脖子粗的大吼道:“师傅,你……你……我不是不记得,任何一个都到了十五岁才不尿床的人,都有权利不回答这么丢脸的问题吧。”
殷劫再度摔倒,他也算丢脸到家了,而这全是拜自己的一句戏言所赐,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不过这能怪他吗?谁能想到像轩辕狂这种连自己都要说一声天才的少年,竟然十五岁还会尿床,难道天才与白痴真的只是一线之隔?
其实最令轩辕狂郁闷的,是他不能说出十五岁还尿床的原因。因为他太喜欢和师傅在一起了,可是三岁以后师傅就不再和自己一个被窝,最后狡猾的轩辕狂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在睡不久后就把故意尿湿褥子,这样就可以重新回到师傅的被窝里,但后来发现这招没用,师傅总会给他另换一床褥子,于是再后来他就总在半夜尿湿褥子,趁师傅迷迷糊糊睡得香甜的时候,便可以钻进他的被窝里一夜好眠了,谁能想得到,三岁的小娃儿,为了可以和师傅一起睡,竟然可以半梦半醒一直挺到半夜再入睡。
不过这种原因当然不可以说出来,所以在看到非念和殷劫冷汗直流,想笑又不好意思在这种沉痛场合大笑的样子后,轩辕狂才会更加郁闷。
就在这一团乱中,忽然有一个声音郁闷的响了起来:“晚舟先生,你确认好了吗?如果确认好了,就让他赶紧过来教教我这红颜鼎怎么用好吗?我都快抱不住它了。”
回头一看,只见轩辕卓满头大汗的抱着那只琉璃小鼎,那只小鼎不知为何,竟在他怀里突突跳着,宛如一匹无法驯服的小野马。
殷劫忙抢上前道:“你抱着它干什么,红颜鼎是认主的,不被它承认的主人别说用它了,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被它害死了呢,这可是一个凶暴的家伙,还不快放下呢,好在轩辕狂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他这一说,轩辕卓吓得连忙把鼎递给轩辕狂,转身看看太子的面色虽然还是苍白,却已去了那股蜡黄之气,不由得稍微放下心来。
轩辕狂看着那只小鼎,它倒是果然安静了下来,但另一个问题出现了:“这东西怎么用?”他抬头问殷劫,一时间忘记了他是魔道中人,自己的对头。
殷劫险些再次为之绝倒,向来平淡冷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气在今天都格外的丰富多彩起来,他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可能不会,给你鼎的人应该会教你使用的办法啊,就素不教办法,最起码也会给你一张玉简什么的。”他这样一说,轩辕狂才想起来,当初余恨的确是也随鼎给了自己一片玉简,让他没事的时候琢磨琢磨,可自从出了别有洞天,事情接踵而来,他哪有时间去研究琢磨,就连这只鼎,如果不是今天殷劫说出了它的样子,自家恐怕也要遗忘了。
轩辕卓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怎么可以不会用,你那脑袋是用来吃饭的吗?不行,你必须把做法研究出来……”他心悬轩辕洛的安危,一旦轩辕狂不会用,就意味着轩辕洛的生机将彻底断绝,所以这个语气便差了一些。
第49章 殷劫的怀疑
可惜他不是晚舟,轩辕狂可一点也不怕他,闻言吊起眼睛看他道:“你这是求我救人的态度吗?嗯哼哼?”
轩辕卓一凛,连忙堆上满面的笑容道:“好哥哥,我这不是着急嘛,你应该能体谅我的心情,如果是晚舟先生现在躺在这里,别人有法子救他……”不等说完就被轩辕狂打断了:“呸呸呸,乌鸦嘴,师傅才不会这么倒霉呢,有我在他身边,他就永远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一副保护者姿态的看向晚舟,态度虽然嚣狂,却让晚舟从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天啊,我说你们有什么治的办法就赶紧拿出来好不好?怎么这么暖和的天,我这身上却一阵阵发冷呢。”非念煞有介事的双手抱肩做瑟缩状,差点让殷劫笑喷,几百年冰冷的生命竟然头一次有了一点亮彩,而且这种感觉竟然还不错。
轩辕狂和轩辕卓不约而同的狠狠瞪了非念一眼,这回他是真的瑟缩了,连忙跑到晚舟身后躲着。
可是问题又出现了,殷劫看着一脸兴奋的轩辕卓,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提醒他道:“卓,虽然找到红颜鼎,救治轩辕洛就有了一大半的把握,可另一小半你也不能忽视,别说炼丹的方子早已丢失,就算在的话,咱们要到哪里去找那些灵丹妙药,那可不是之前你搜寻的那些药草能够比的,大多数都是仙品,要寻找可说是难上加难了。”
轩辕卓的冷汗一下子又从额头上滚落,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情再度提到了嗓子眼上。毕竟是兄弟,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一份亲情还是有的。轩辕狂淡淡道:“卓儿先不用急,我先看看这玉简再说,说不定这里面就有那张炼丹的方子呢。”说是这样说,其实他的心里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也只能如此了,轩辕卓和殷劫,晚舟非念都坐了下来,好在有那颗万生蚁,太子身上有了点温度。轩辕卓一遍又一遍帮他擦去头上的冷汗,一边阴狠道:“若让我知道是谁对你下毒,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保护了自己的太子哥哥数百年,从不舍让他受到什么伤害,谁知竟然就在不经意间,便让哥哥受到这样的苦楚,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想到他现在该有多么难受,轩辕卓真想立刻将凶手找出来剥皮抽筋。
“晚舟先生,你在看护皇兄的时候,曾经有人进来过吗?”轩辕卓忽然抬头,本来他有点怀疑晚舟,不过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可能,晚舟之前在太子府,害轩辕洛的机会有的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害,何况如果真是他害的,刚刚轩辕狂拿出红颜鼎,他也该利用自己对轩辕狂的影响阻止他救人才对,所以他很快便把晚舟摘了出去,而详细盘问起来。
“有啊,有一个府上的丫头进来,端了一碗补汤说是王爷命令拿给殿下喝的,我就让她先放在那里,原本想等一会儿喂给太子的,谁知刚把碗放下不久,还没来得及喂,太子就忽然喘起来,不到弹指间气息就弱了,我便吓得赶紧过去叫你们。”
殷劫和轩辕卓对望了一眼,均感奇怪。轩辕卓皱眉道:“我没让人送补汤给皇兄啊,他身体虽弱,却不能大补,所以每次进补我都很小心的选药材,更要限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站起来走到那个汤碗面前,拿出一根洁白如雪的细针探了探,片刻后抬头道:“奇怪,没有毒啊。”
殷劫也走了过来:“怎么可能,寒雨是最阴的毒,这根寂牙针一定可以试出的,不过也是,如果寒雨下在碗里,太子又没喝下去,怎会中毒……”他说到这里,忽然挑起半边眉毛,凑上汤碗闻了闻,半晌直起身道:“这贼子好狡猾的心思,这碗里放了集迷草,它散发出的香气是最能诱发喘症的,太子殿下素有喘症,而送来的汤极热,那香气便很快随着热气弥漫开来,诱发了殿下的喘症,晚舟先生大概从未见过喘症发作的人,惊慌之中便跑了过来喊我们,贼子就是在这个时候给太子下了寒雨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