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合璧 出版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月佩环

作者:月佩环  录入:03-26

安云慕神色黯淡了下来。
薛易立时便有点抵御不住:「你饿了的话,厨房里还有年糕。」
「你做的?」
「药童们做的。」
安云慕终于死心,按着薛易的指点,去了旁边的厨房。却见锅冷灶冷的,也不知多久没用了。年糕倒是有,薛易应该是切下来直接就吃了,因为旁边还放着一小块被咬了一口的,留着深深的牙印。
安云慕才知薛易果然没有哄骗自己。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居然过的就是这种鬼日子。
安云慕多年游历,其实厨房的事也略知一二,否则当年也不会想出那么多法子来刁难薛易,什么花胶要五年陈,花椒却要当年的,他也不说嫌弃菜不好吃,只说「如果这个菜能怎么怎么样,就更好了。」逼着薛易使尽了浑身解数来取悦他。
烧通了地龙以后,他就顺便切了腊肉,炒了一盆白年糕,又烧了一壶热茶,端过去想让薛易先填一填肚子,结果却是看到人躺在床上,人已睡熟了。
他是合衣睡的,蜷缩成一团,被子也不盖。离得近了才发现,眼睛上两个淡淡的淤青,也不知多久没有睡好。
安云慕放了食物,帮他把厚衣服脱了,他蠕动着,无意识地闪避着安云慕的碰触。
安云慕不由失笑,将人按在床上,迅速把衣裳脱了。
待要用被子把人盖住时,薛易忽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边不带情欲地摸了摸他的手背。
被这双纯情的眼眸看着的时候,安云慕竟然心跳如鼓。其实若不是在温泉池边薛易就露出倦意,他可以变着花样再做十次。
「你没睡?」
却听得薛易嘟哝着自言自语道:「这花明明长得挺好的,怎么忽然就长歪了?还歪得满地乱窜,不肯向上长了……」
他待要问薛易在说什么,薛易已然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难道做梦都在种花?这几间宅子附近的菜地有种葱韭的,却是没见到养花。安云慕微一疑惑,随后目光落在对方似遮似掩的胸前浅褐色的乳首上。
今夜饱受冷落的部位似乎在控诉他不人道,他不觉笑了笑,没有打算去触碰那个部位,把被子掖好。
或许是因为他克制的缘故,薛易今天晚上不够激情,可是隐忍欢愉的表情,却能一样让他引起无数快感。
他仔细分辨过了,这具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身体主人的反应满足了他莫名的征服欲。对方眼神深处那种试图隐藏的带着痛苦的迷恋,并不能瞒得过他。
薛易醒过来的时候,仍然浑身酸软,后庭那个只做了一次的地方隐隐作痛。虽然经过足够开拓,可是昨天晚上安云慕做了很久才射,那个地方又很久未被进入过了。
后庭传来穴口肿胀而内穴空虚之感,让薛易不由恍惚。
大约安云慕否认了来为傅君衍延医求药,没有触及薛易的底限,所以对安云慕纵容了些。现在想来,他的确是够没有节操的。明明令他如此伤心痛苦的人,随便摸一摸亲一亲,就和他上床了,事后还和他说了不少暧昧的话。
也不知安云慕会怎么看待他。下贱?随便糊弄一下就能弄上床了?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呆愣了半晌,发现安云慕并不在房中,略觉安定,估摸着安云慕可能对他没了兴趣,离开了这里,他庆幸之下又有些许失落。
隐约听到厨房有响动,他便疑心是有童子回山。
没过几天就是过年,这个时候还有药童回来多半是有什么要事——静溪山是个半公开半隐秘之地,无论是否年节,都会碰到有人上门求医。如果他不在家,许多病症药童们就能治好。若是实在没遇到他在家,也只能怪病人的命不好。但他在家之时,一般都是有求必应的。
走到厨房门外,他不由为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呆愣了半晌。
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正在灶前炒菜,窄袖卷到手肘,颠锅的熟练动作,烟薰火燎之中神情仍然十分轻松,显示了做饭的人并非生手。
安云慕正好将最后一盘菜盛好,放到厨房的方桌上。抬眼看了他一下,见他赤脚穿着一双软布鞋子,散发站在门口,脸上迷迷瞪瞪的,像是还没清醒,不由笑了一下,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擦了一下他的面颊:「起床起得正好,洗嗽一下正好吃饭。」
薛易只觉得自己定然是没醒,可是鼻端闻到的香味并非幻觉,恍惚地飘去洗脸以后,才清醒了几分。
等他上桌的时候,安云慕已将粥盛好。
他吃了一口,发现是河蚌肉熬出的,比起干瑶柱少了些香气,却多了一股难得的鲜甜。小菜是几碟凉菜,还有一盘炒河虾。河虾似乎有些不凡,比寻常河虾的色泽更要红亮一些,尝了一个,竟是鲜美异常。
「河蚌和虾都是早上在水潭附近捞的。这虾是冷潭虾,没想到此处竟然有。来,多吃一些。」
薛易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自己家附近有这东西,安云慕可真是十足的饕餮。他看了盘子半晌:「你在虾里加了薄荷?」
「嗯,我看到院子里有种,就摘了几片。」
薛易没想到安云慕才来第一天,就如此的宾至如归,甚至反客为主,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吃了片刻,发现对方的手艺其实不差,心知自己的长项在对方心里恐怕不多,也不知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他曾想过,是否是安云慕和傅君衍吵架,心情不畅,于是闲着无事来找他,可是侍从跟踪他到方家山庄却让他感觉到,安云慕其实早就蓄谋已久。

第15章

难道是因为安云慕在复仇之后,发现自己陷入绝望,想要寻求救赎?
别开玩笑了,安云慕自己就是黑暗之渊,只有被他祸害的人想要救赎的份,他邪恶起来简直不要太自然。
亏得他以前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觉得安云慕年少无知。
「觉得味道怎么样?好吃吗?」安云慕夹了一只最大的虾到薛易碗里。
「……不错,就是口味重了些。」
昨夜欢爱过度,薛易不能确定自己的肠胃受不受得了辛辣之物。
安云慕微微一笑:「我的口味就是这么重的,你要适应才行。」
似乎感觉到安云慕一语双关,薛易不由得面颊通红,过了半晌才道:「屋子附近种的都是可以吃的,可是山脚那片地方种植的药草大多有毒,不要靠近。」
「宝贝真是体贴。不过既然是有毒之物,为何还要种植?若是用来御敌,怕是毒性不够吧。」安云慕那天闯进山谷就是直接用轻功掠入的,那些毒植看着就与寻常植物不同,他当然不会去碰。
薛易假装没听到他前一句话,回答道:「这些毒草都可以入药,所以才会种植。若是只有毒而没有其他用处,在发现它们的时候就会尽量断根,以免落入宵小之辈手里,祸害世人。」
安云慕笑道:「莫非你做的那些春药迷药,都有其他用处?」
「当然。少量使用迷药,可以安定宁神,而春药是给有隐疾的病人用的。」
「那么忘情丹呢?」
他这一问似乎别有用心,薛易停了筷子,正色道:「忘情丹是海外仙方,不知危害如何,所以只制备了一颗,以待不时之需。若是傅公子用不着,那便把药和药箱一并还给我吧,里面的药倒是小事,那套金针我却是用惯了的,比较趁手。」
原本那颗忘情丹,他是想留着给曾经为情所苦的青阳,可是制好以后莫名地有些犹豫,后来根本没有机会和青阳碰面。
直到他与安云慕相爱,心中有了种种欢喜折磨,才知道这种犹豫因何而生——如果上天为你挖了一个大坑,让你跌得痛不欲生,就算忘记了这种痛苦,也很有可能以后再路过这个坑,又跌一次。
「我来得匆忙,所以没将你的东西带上,不过我让人随后送来,想必再过半个月就到了。还有你在家买的那些书也会送到的,你放心就是。不过,你连忘情丹这种东西也有,其他用途的灵药还有很多吧?」
「成药大多是养生疗伤的蜡丸,除了忘情丹外,其他的都伤害极小。药材保存得不多,因为放得久了就会失了药效。最东边的那间屋子就是药材房,存放一些世上难寻的灵药,不过那里是禁地,只有我和我门下的人可以出入。」
薛易一出口,就开始后悔,如果他不说是禁地,安云慕恐怕还不会有兴趣。
安云慕果然笑道:「居然还有你可以进,我不能进的地方吗?要是你故意避开我,躲进那间屋子里,我也不能进去,那可怎生是好?」
「我什么时候故意避开你?」
「你不躲我,怎么悄悄地就不告而别?」
薛易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我本来就是去给人治病的,治好了当然要走。明明是主人无礼,故意为难于我,为何要说我不告而别?」
安云慕看他生气的样子,脸颊鼓了起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不由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你可怪不得我。我留你在那里,其实是想把事情解决完了以后,再与你分说清楚的。只是当时心情不好,所以待你粗暴了些,你应该能明白我的。」
薛易虽然不信安云慕的话,但安云慕肯为此狡辩,已算是给他留了面子,于是道:「患者家属忧急于心,误伤旁人也是在所难免,这个我当然体谅。不过,傅公子的毒瘾在半年之内很有可能会反复,你不该在此时离开他,恐怕会让他多想。」
「薛大哥为何要装聋作哑?」安云慕苦笑,「难道我说得还不清楚么?」
他的手有点发抖,收回袖中,强行将目光看向别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三十万两吧?上次收你银子,是在气头上,其实用不了那么多。我退还给你。」
他起身便要去取银子,手腕已被安云慕抓住。
「和银子没关系,坐下说。」
「……」他手腕的力气极大,神色似有不悦,薛易只得重新坐了下来。
他的确是有把银子退回去大半的想法。安云慕把所有的银子全拿来付诊金,怎么看都是像和爱侣吵了架,拿钱赌气。后来在小阁楼门外听到他和傅君衍说话,听到他处处撩拨傅君衍,俨然一对小冤家的模样,便知安云慕用情至深,不可自拔。
他拿这笔银子虽然痛快,可是看到安云慕为了银子又对他和颜悦色,心里更觉难受。
如果他扣着钱不给,安云慕定然还会对他温柔,直到哄得他服服帖帖为止。可是不用多久,安云慕就会成长为一个玩弄感情的风流浪子,而且仗着这张脸,更加如鱼得水,没多久就有可能变成一个人渣败类。
「三十万两太多了,就算连那只药箱的价值一起算上,最多也就一万两。你现在不要,待会儿我也会退给你的。」
安云慕看他正襟危坐,语气严肃,不由笑容更深了些:「既然有多出来的,那就当是聘礼吧。」
「什么?」薛易皱紧了眉头,似乎没听清楚。
安云慕没回答,反而道:「你一直劝我和君衍在一处,有没有想过,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和他的感情已经不纯粹?我不想作茧自缚,你又为何还要让我陷入僵局?」
薛易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到安云慕云淡风轻,不由心中茫然,知他是真的已经放下。
可是见过他为爱痛不欲生的样子,再看他此时冷酷无情的模样,薛易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过了许久才道:「你不喜欢,以后我不提他就是。你来寻我,是有什么打算吗?」
「我让人在方家拦截你,难道你还不知道9 「我想和你一起,共度此生。」
他一字一句,说得不可能更清楚,薛易不由得脸色发白,过了半晌才道:「是吗?我没有这种想法。」
这句话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能做到语气平静,就连安云慕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看了他许久,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沉吟片刻,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木雕,平平放在桌面上:「你真的没有这种想法?这个木雕上刻的人是我吧?」
薛易没想到他竟然拿出了这块木雕,完全顾不得自矜,眼睛都快瞪了出来,他看着木雕半晌,再看变得好整以暇的安云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从哪里得到的?你怎么能乱动我的东西?!」
在他伸手欲夺之前,安云慕抢先抄到了掌中。
薛易的眼底都有点湿润的红色:「还给我!」
「刻着我的样子,可就不能再算是你的东西了。」安云慕看他瞬间理智全无,和方才那个冷静自持的神医判若两人,不由哈哈大笑, 「没原来你这么爱我。」
薛易浑身都像是有火在烧。自知自己的感情因为这一刻的冲动而完全暴露。安云慕的举动完全在他预料之外,以至于小心谨慎的他还是露了行迹。
他只后悔先前怎地不将木雕毁尸灭迹,可是在遇到安云慕以后,他已经很少想起青阳,自然想不起先前做过的脑残行为。
若是被青阳知道,也只是徒增对方的困扰。
其实雕的人像到底是谁只有自己清楚,与其承认是另有其人,让安云慕丢了面子,拂袖而去,倒不如就这么认下了,算是善意的谎言。
「你若喜欢留着,那便留着好了。」
薛易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块木雕。
安云慕忽地揽过了他的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亲:「雕得很好,我很喜欢。没想到薛大哥竟这般手巧,教我刮目相看。不过,神态有些不太像我,似乎过于柔和了些,难不成是薛大哥对我的期许?」
安云慕眼睛居然那么尖,这么一点差别都能被他看出来。
他含糊地道:「那时候和你不熟,所以看不出你的真面目。」
安云慕丝毫不在意他说自己表里不一,内藏奸诈,笑道:「薛大哥现在和我相熟了罢?此时再刻,必定惟妙惟肖了。对了,要大些的,最好是等身人像……」
薛易无比头疼,依稀回到了被安云慕各种无礼要求的那段日子,无奈道:「你要这么大的木雕拿来做甚?立生祠让人祭拜吗?」
「这似乎也挺无趣的。也罢就比这个大一些就好了。」
安云慕又缠了他半天,让他不胜其扰,只好答应。
安云慕看了一眼天色,「今天似乎比昨天更冷了些,薛大哥要不要再去泡温泉?」
「不泡,再泡皮都皱了。」
安云慕捉住他的手腕:「哪里皱了?我看着皮肤还滑得很……」
「够了!」薛易猛地挣脱了他,退后了一步,看到安云慕眉心微蹙,但并没有发作,发现自己反应过度,才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可是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办法和傅公子重新开始,我也没有办法忘记过去,忘记你曾经骗过我。」
他想到自己竭力为他收拾烂摊子,不惜用秘术救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却被他视为敝屣,被他言语侮辱。
这些曾经受过的罪,自己却不愿再用言语重复一遍。
他宁愿只记得恩爱时的美好,忘掉被践踏时的噩梦,那么他这一生也可算得上无悔。至少他体验过这种烈焰焚烧一般的爱情,那是比懵懂的单恋更加痴狂热烈的存在,让他曾经一度觉得死亦无悔的东西。
可是安云慕却再次出现了,让他不得不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和那些动人的情爱一起袭来的,还有被蹂躏折磨过的记忆。那是自己在他心里无足轻重的证明。
只要当初的安云慕对他有一丝丝的尊重,一丝丝的怜惜,就不会将他推搡在地,用坚硬的木制阳具捅开他的后穴,肆意凌辱,也不会为了激他给所爱之人治病,把他挖苦得一文不值。
安云慕对他有兴趣,又能如何?不必说爱情,他对他,就连尊重和怜惜都欠奉。
他转头看着屋檐上垂下的一支支冰棱,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云慕,像我这么爱你的人一定还有很多。你不必因为一时迷惑,就勉强自己跟我在一起。」
安云慕脸色阴沉得几乎像要滴出水:「为什么?」
他认真地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能过快活的日子。」
安云慕的表情松快了些:「你没有自信让我快活吗?」
「这种事情……不是有没有自信就能决定的吧。」他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事还是提一提的比较好,「不过,你以后遇到了心爱之人,不妨对他们温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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