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死死盯紧郑舒南,凶狠的眼神似要将郑舒南生吞活剥般,
郑舒南:“都到这种时候,我不信你还认为程诺有苦衷。我知道,没人能干涉你的决定,现在所有的决定权在你手里,别担心,我会跟你一起承担。”
秦朗眼睛发红,怒到极致低吼道:“滚下去!”
郑舒南特别心疼,他原本没打算撕开秦朗伤口,但他不这样做,就没办法阻止秦朗。秦朗今天把车开进婚礼殿堂,今后所有的一切便再难扭转。
秦朗呼吸粗重,表情狰狞,身体气到发抖。郑舒南倏地起身,隔着扶手箱把秦朗紧紧抱住,这才发现秦朗体温很高,摸起来像在发烫般。
郑舒南放轻声音道:“你很好,是程诺有眼无珠,别为他毁了你自己,不值得,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跟你一起承担,在你走出这段感情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好好守着你。”
秦朗怔了好一会,眼神夹着极其无助的茫然,然后他猛地推开郑舒南,气恼的狠狠砸了下方向盘。秦朗直视前方,猛踩油门,汽车飞快朝着前方冲去。
郑舒南以为秦朗会进酒店,没想到车开到转弯路口时,秦朗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直行。欢天喜地、热闹非凡的新婚酒店很快被远远抛在身后。
郑舒南给了秦朗一个赞赏的眼神,笑道:“你看,做起来其实并不难。”
秦朗凶巴巴的怒吼道:“闭嘴!”
前世的闹剧没有重现,程诺跟代微的婚礼进行的极为顺利。茶铭到处筹资缴纳完税额及罚款,公司各项运转已濒临油尽灯枯。外有银行欠债,内无新的订单,原有的订货又不断积压,导致茶铭内部秩序混乱。秦朗忙的焦头烂额,压根没心思理会程诺。
公司对外宣布破产前一周,茶铭员工还在组织罢工,要从茶铭挖一笔赔偿金出来。供应商也纷纷到公司催债,茶铭没钱给,他们就在公司打地铺,称没拿到钱绝不离开半步。秦朗能体谅这些供应商,但茶铭接二连三地出事,内部资金链已经被挖空,他别无选择,只有宣布公司破产,随即由法院组织股东及政府机关成立清算组,对公司进行破产清算。
茶铭宣布破产,各大新闻头条都在报道这件事,往日光鲜亮丽的秦朗被烙上了失败者的烙印。无数网友在微博夸夸其谈,以一事无成的身份教导经验、阅历都比他们好,又有远见卓识的秦朗如何规避风险、获得成功。
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秦朗失踪了,因为公司破产,他的公寓暂时没法入住。秦家现在住的别墅是以前买的,不涉及公司财产。只是秦朗从破产那天起,就没再回过家,他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郑舒南给他发了几条短信,也没收到任何回音。
秦家整日被阴霾跟颓靡所笼罩,秦父犹如老了好几岁。偏偏老婆还在不停抱怨,说当初不该把公司交给秦朗,否则也不会招来程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
秦父呵斥了她几句,问郑舒南有没有见过秦朗。老父亲是讲道理的人,秦朗除了识人不明,平时对公司可谓殚精竭虑,发生这种事,不能将责任都归咎于秦朗。
郑舒南当然知道秦朗在哪,前世他经历破产,便也跟秦朗做了同样的选择。一只野兽受了伤,比起被人同情可怜,更愿意找处山洞躲起来,自己默默地舔舐伤口,直到伤口愈合,再以崭新的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秦朗前世的自我疗伤是失败的,他将自己关在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里,所有的孤独落魄使他内心充满了憎恨,所以在离开那个老房子以后,秦朗便直接对代微下手了。
老房子是秦朗母亲的,位置特别偏僻,因为没赶上政府拆迁,所以还岌岌可危地存在着。秦朗外公外婆被儿子接到了国外,老房子便由秦朗继承。对秦朗来说,这房子有太多的美好回忆,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拆迁。
居民楼现在还住着几户人家,郑舒南将车停在楼外面,便有好几家人探出头,大嗓门的议论纷纷——这人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开的那辆车很值钱吧?前几天过来的男人还躲在家里呢?也没见他出过门,该不会饿死了吧?
郑舒南对秦朗了如指掌,之前就在他那找到钥匙,并压制模型配了把新钥匙。房子很久没人居住,外面的防盗门已经锈迹斑斑,郑舒南扭动把手,内部机械因生锈摩擦发出嘎吱刺耳的声响。
房子两室一厅,现在空荡荡地连张床都没有,墙壁贴着的邓丽君海报泛黄脱落,遍地都是砂砾灰尘。秦朗躺在一张勉强清理干净的破旧藤椅上,稍微挪动就发出嘎吱的响声,他闭着眼,旁边放着不少干粮及瓶装水。秦朗没有自虐倾向,因此备好的食物还算营养丰盛,能满足身体需求。
郑舒南踢开脚边的砂砾,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平整的地面。他挽起袖子,将秦朗扔得遍地都是的垃圾袋装好,又推开紧闭的窗户,使室内空气得以流通。
秦朗掀开眼皮斜睨郑舒南一眼,对他的出现早就见怪不怪。
郑舒南问道:“你吃饭了吗?”
秦朗没说话。
郑舒南道:“那就是没吃了。”
秦朗:“……”
郑舒南:“你想吃饭还是吃饺子?饺子有猪肉韭菜、鸡蛋韭菜、冬菇鲜肉馅的。”
秦朗:“…………”
郑舒南自顾自地说:“我正好也还没吃,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想吃饭了?那么饺子归我。”
秦朗原本不愿理会郑舒南,他此刻身心疲惫,实在没精力应付秦简。但饺子诱人的香味不断刺激着味蕾,他好几天没吃熟食,强烈的本能驱使着他做出行动。
秦朗抿唇道:“饺子。”
郑舒南笑了,将饺子递到秦朗面前,“馅都是你爱吃的,还有点烫,别急。”
秦朗吃着饺子,牙齿咬破饺子馅的刹那,一股莫名的情绪便涌了上来。饺子是秦简亲手做的,秦朗以前吃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百感交集,内心好像有一块地方软了下来,在心脏的位置占据不可或缺的角落。
郑舒南端着饭碗,慢条斯理地边吃边道:“饺子还是新鲜的更美味,不过现在没条件,只能将就一下了。”
秦朗终于又开口了,嗓子嘶哑地说:“你来干嘛?”
郑舒南好笑道:“这句话你没说烦,我都听的烦了,你来干嘛,你怎么来了。你就不能换句话讲?比如见到你很高兴之类的。”
秦朗嗤笑,但眼底覆盖的慑人的寒冰在逐渐融化。或许是饺子温暖了冰冷的肠胃,秦朗阴霾黑暗的内心世界忽然破了个洞,一束灿烂的耀眼的阳光从洞外直射进来。
饺子被吃的干干净净,郑舒南收拾好餐具,没进厨房。这里好几年都没人住,水电气也早就停止供应。想到秦朗这几天,就那么孤零零的躲在黑暗里,郑舒南又有点后悔,不该把秦朗逼的太紧。
除了吃的,郑舒南还带了不少书过来,还有电脑,只要插上网卡就能找视频看。
秦朗对这些兴趣并不大,随意翻了翻就扔在一旁,继续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他其实根本睡不着,闭上眼睛脑袋反而飞快的运转,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脑海闪现,像要将脑袋撑破一般。
郑舒南走到秦朗躺的藤椅后面,手指放在他太阳穴,动作轻柔又极有技巧的按捏起来。秦朗没有拒绝,在郑舒南的按捏下渐渐感觉很放松。
郑舒南手指着墙边,那是他进来就放下的袋子,里面装着好几种酒,大多酒精度都很高。
他轻声道:“我带了酒,你想喝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炸出来这么多人,hhhh好多眼熟的小伙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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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重生前的自己(5)
秦朗始终觉得秦简别有用心。
起初秦简囚禁他,秦朗以为秦简是为报复他抢走了程诺。然而秦简的确如他所说,对程诺没有半点兴趣,再加上秦简一直很排斥程诺,反而对秦朗前所未有的关心和照顾。秦朗心头难免有点想法,他觉得秦简定然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他了。这个事实秦朗之前挺难接受的,毕竟他跟秦简从来都是死对头,之前哪会想到他们还有谈情说爱的那天。
秦朗心中很矛盾,他还没从程诺的阴影里走出来。秦简对他越好,他的负担就越大。秦朗能感觉到,秦简是真心对他好的。
郑舒南以为秦朗没听见,于是又问了一遍。
秦朗暗忖,秦简该不会趁着酒醉跟他表白吧。想了想又可笑地将这念头抛之脑后,淡道:“喝。”
郑舒南找来张矮桌,将电脑放在上面,然后□□上网卡。他抬头问秦朗,“你想看什么?”
秦朗连眼睛都没睁开,“《活埋》?”
电影讲述的是男主角被人袭击,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棺材被人活埋的惊悚剧情。整部电影灰暗、绝望,又使人崩溃,更重要的是男主角仍然没能逃出去,最终以他的死亡结束。
郑舒南不假思索地道:“好,那就看《雨人》。”
秦朗不悦的瞟了郑舒南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雨人》讲述的是男主角发现父亲将遗产留给了患自闭症的哥哥,于是计划骗取这笔财富,但在过程之中,真挚动人的手足之情战胜了自私自利的本心的故事。风格治愈感人,充满浓郁的温馨氛围。郑舒南觉得这部电影更适合现在的秦朗观看。
郑舒南:“啤酒,红酒,白酒,选一种?”
秦朗指向年份最久远的那瓶红酒——1982年的拉菲,这瓶想必是秦简的私人收藏品,没想到秦简竟然舍得拿出来。
郑舒南选了瓶度数较低的红酒,没那么容易被灌醉。秦朗性格傲慢执拗,是那种可以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就绝不向人吐露心扉示弱的。郑舒南今晚的目的,是让秦朗将深埋心底的话说出来。在郑舒南本人看来,这是一种极有效的释放压力的方式。
天渐渐暗了下来,昏暗的光线给房间笼上一层阴影。没有灯光,电脑发出的光芒黯淡而晃动。两人东拼西凑找到几张硬纸板,便铺在地上席地而坐,破败不堪的老藤椅被孤零零的扔在一旁。
秦朗以前应酬多,酒量更不差,但他今晚有心买醉,没一会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郑舒南扶了把秦朗,秦朗按住他的手,又拎了瓶茅台。
秦朗:“我还没醉。”说着将手里拧开的茅台塞到郑舒南手里,“你喝。”
郑舒南对他的酒量有自知之明,接过来但没敞开地喝,“你不问我怎么进来的?”
秦朗手肘撑着膝盖,手抓着瓶颈,偏过头目光涣散地盯着郑舒南,“你怎么进来的,你没有钥匙。”
郑舒南摸出那把钥匙,“我有。”
秦朗接过来,凑近电脑比较了好一会,恍然道:“你偷了我的钥匙,然后还配了一把——秦简,你知道我会去找程诺,知道我会来这里,你到底是谁?你在监视我?”
硬纸板面积窄,两人只能挤着坐,肩膀挨着肩膀,想躺下来伸个胳膊是没可能的。
郑舒南笑道:“监视你,有好处吗?”
秦朗:“没有。”他一无所有,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郑舒南手揽着秦朗肩膀,“人可以跌倒无数次,但没人能击垮你想站起来的意志力。人更可能受到无数次欺骗,但你不能抛弃那颗信任别人的心。”
夜色浓郁,没有月光,没有繁星,仅有微弱的光芒笼罩着小小的区域。秦朗惧怕黑暗,他前几晚基本没有睡,大脑始终处于绷紧状态,仿佛用力一拉就会断掉。但此刻他心情竟意料之外的平静,所有的恐惧都被驱散开来。
或许是受酒精影响,或许是郑舒南太有蛊惑力。秦朗话开始多了起来。
秦朗冷冷地低声讽刺道:“我没你那么博爱,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程诺既然那么喜欢代微,干脆就跟她到阴间做对鬼夫妻吧!”
换个正常人,听见秦朗这样说肯定离他远远的,免得遭受无妄之灾。郑舒南揽着秦朗肩膀的手又紧了几分,毫无惧意,“秦朗,你真的放不下程诺吗?”
秦朗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郑舒南:“杀了他,接下来呢?你也想死吗?”
秦朗猛地灌了一口酒,喉咙火辣辣的疼,“就算死,我也得拖着他们下地狱!”
郑舒南抬手给了他一记暴栗,“别瞎说,想死容易,活着才难,你知道多少人为了活着拼死挣扎,别把生命看的太轻。”
“你真是变了,秦简,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秦朗侧头认真盯着郑舒南,两人挨的极近,这使郑舒南有点莫名的尴尬。秦朗眯着眼,流转在眼底的波光极为漂亮,“秦简,你喜欢我是吧?所以才对我这么好,但是爸不会同意的,我们必须有一个人娶妻生子,而且我……我对你只是……”
郑舒南苦笑,无奈打断道:“只是兄弟情,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嫉妒程诺。”
“我没有。”
“你有,”秦朗双手紧紧抓住郑舒南肩膀,两人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气氛变得愈发暧昧尴尬起来。秦朗神色复杂的收回手,抓着酒瓶猛灌酒,“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放下程诺,你以前为程诺差点死掉。”
以前的秦简很喜欢程诺,总是跟踪程诺制造浪漫的偶遇。有次程诺到外出差,秦简也跟了去,还提前订了秦简隔壁的房间,没想到半夜程诺房间短路起火。秦简接到程诺电话,便迅速起身冲了出来,程诺正扶着墙使劲咳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秦简刚想护着程诺离开,结果程诺突然想起什么,推开秦简便要往房内冲去。
房内不知烧着了什么,火势很大,浓烟滚滚,带着股刺鼻的气味。秦简哪能让程诺进去,赶紧把人拦下,但程诺态度坚决,说他笔记本还在房间,那些资料极为重要,必须拿出来,否则公司将损失惨重。
秦简心一狠,咬牙便冲进了房间,想着这次程诺该对他另眼相看了吧。没想到秦简进去了就再没能出来,直到救援的人赶来,才发现秦简被浓烟呛的晕死过去。
之后再醒来的人就已经是前世的秦朗了。
郑舒南没有接收秦简的记忆,因此没办法感同身受,“那你呢?要怎么才能放下他?”
秦朗沉声道:“我放下了。”
“你还在恨他?”
秦朗将空掉的酒瓶砸在地上,怒道:“我他妈不该恨他吗!老子对他掏心掏肺,结果他是在陪我演戏,我不恨他,难道还要夸他演技好?他不但背叛我,还害得我毁了爸的公司,我不整死他,这事永远没完!”
郑舒南忽然严肃道:“秦朗,我没说你不能恨他,你的想法太极端了,程诺犯了错,应该让法律严惩他,而不是你也去赔上自己的命。”
“法律?我没有证据,惠誉更护着程诺,我比你懂官商勾结的龌龊事,我现在落难了,谁他妈还会理我!”
郑舒南道:“你觉得惠誉能有多信任程诺?”
秦朗脑袋发晕,见旁边有可以倚着的,便想也没想地趴在郑舒南肩头,“惠誉不可能重用程诺,但现在我对付程诺,就是在打惠誉的脸,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的确如此,但要是挑拨程诺跟惠誉的关系呢?程诺背叛过你,哪怕一点小嫌隙,都能让他跟惠誉的关系破裂。”
秦朗软绵绵的压在郑舒南肩上,脑袋依然清醒得很,“程诺手里还有雀煌的配方,惠誉没那么快将他踢出局。”
秦简的身体缺乏锻炼,没多大力量,被秦朗压着很快就摇摇欲坠的。郑舒南扶着秦朗,想往旁边挪一挪,让秦朗躺在他腿上。没想他刚一动,秦朗就速度更快的挪近,郑舒南一时没反应过来,秦朗身体又沉,直接把他压得躺在了地上。
秦朗似乎也有点没料到,他双手撑在郑舒南身侧,沾着酒气的瞳孔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郑舒南。以前没发现,秦简那张脸长得其实很好看。秦简肤色白皙,五官秀气又不失俊朗,尤其是他的双眼,带着深邃神秘的坚毅,好像能给人坚不可摧的力量般。